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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海情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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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真不巧,车夫已经回去了。”
  “那么我去招辆马车。”
  “真的不必麻烦,小哥。卫先生一定愿意住在这儿的,不是吗?”三姨太问著里奥说:“你愿意留在这袤吧?里奥。”
  “愿意。”他点头。
  该死的笨里奥。她们想把你分尸了,你懂不懂!若洁狠掐他手臂,他似乎没感觉的倒向了三姨太那边。
  “哟,都站不稳了,来,我带你到楼上房间去。”
  三姨太当然不管若洁的白眼,照样亲热地搂著里奥,朝门边走去。
  若洁不可能扔下他不管。她只好硬著头皮,跟著他们上去了。可是她只允许到这种程度,她不能让里奥落入她们那群女人手中。“让我来吧!三夫人。”
  三夫人才扶里奥进了房门,若洁便挤上来,把她排在门外。“不要客气,小哥。”
  “我不是客气,让我来照顾他就好了。”
  “你这个二愣子,”三姨太忽然换了个脸色,不再客气的说:“你以为这是你能照顾得来的吗?那是春药!你让你主子找不到女人发泄,你就遭殃了,你还不快滚。”
  “你……你说什么?”若洁一愣。
  “我现在也不怕对你明讲了。反正,我看他也差不多该发作了。”三姨太瞄一瞄里奥坐在床上的样子说:“这是我们老爷的主意,动点小手脚,闹点丑闻,他要让卫先生乖乖的听他的话,所以你别在这儿碍事。懂吗?”
  三姨太戳著她的胸口,逼她走出门口,然后在她面前甩上门。
  春药……若洁还是呆呆的站在门口。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春药。怪不得里奥的表情那么暧昧,原来他是……若洁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了。难道真要让她们去……找个女人……陪他上床吗?
  “啊!”一声尖叫由门内传出来。
  若洁傻傻地看著里奥突然由门口冲出来,手上还有一把手枪。
  “杰,快走。”他说。一面伸手拉著她在下跑。
  身后的三姨太也已经跑出了房间,大声的说:“来人啊!把他们拦下来。”
  事情变化得很快,几个粗勇的壮汉已经拦在路上,准备必要时把他们捉住。可是没有人料到里奥手上的枪,当他发射了两发子弹后,已经吓住那些莽汉。
  结果他们竟不可思议的逃出徐府的大门。若洁一到大路上,立刻招了辆马车,和里奥跳了上去。
  “太好了,原来你没事。”若洁高兴得忘了形,抱著里奥说:“你这狡猾的家伙,原来你是伪装的。”
  里奥却显得有点僵硬。“杰,告诉我。我究竟喝进了些什么东西?”
  若洁凝视著他,笑容慢慢的退去。“你是说,你真喝下了那些茶?”
  里奥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知道……为什么要逃出来呢?”她小心地问。
  里奥晃晃头。“我知道有诡计的时候,已经喝了两杯茶了。我是要等你来,听清楚她们究竟下了什么毒药。刚刚三姨太对你吼,我知道她应该露出了马脚,你等下快点去请医生来,告诉他们我喝了什么东西。”
  “你……现在有没有怪异的感觉?”
  “热,我觉得很热。我们到旅馆了吗?”他似乎无法集中精神的说。
  “里奥,听我说。”若洁决定要告诉他了。“你喝了的东西,医生没有办法帮你。”
  “很严重吗?”他开始脱掉外套。
  “有点。”她红著脸看他解开上衣的纽扣。幸好只有最上面的三颗。“你喝下的是一种兴奋剂。”
  “兴奋剂?”
  “嗯,就是……”若洁非常非常的脸红了。“你……会……很想……那个。”
  显然对里奥来说,他不懂。“那个?”
  “就是想找人上床。”她一口气说。
  “喔。”
  半晌,他们都没话说。
  “我试著自己去洗冷水澡。”里奥终于说:“杰,离我远一点,必要时,你再帮我去找个妓院女孩来。”
  红著脸,若洁点点头。
  殷格曾怀疑过,但不像现在这么怀疑,他怀疑玫瑰是不是有别的人了。
  这并不合情理,他知道。特别他们的私奔可说尚未成功,玫瑰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他这么爱她,怎么会去怀疑她的爱情呢?
  可是他的确怀疑。
  玫瑰几乎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在半夜消失一会儿,他实在无法不起疑心。
  她这么做,被他发现已经三次了。起初她还会等到他完全的熟睡,可是后来,即使他才刚躺到床上,她也会悄悄地由后门溜走。
  究竟去见谁?
  是情人吗?
  或者她回家去见父母。
  那位想把她嫁给徐福当姨太太的母亲吗?不可能。
  就在殷格怀疑的时候,一条街外,华玫瑰确实在和一位男人见面。
  并非是男女的幽会。
  “组织需要你。”
  “我不行。”华玫瑰摇头。“现在不能让殷格疑心。我已经帮你们做到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出来的。”
  “玫瑰,你不能现在退出。”
  “我不能吗?”玫瑰抬眉高傲地问。
  “你知道这件事不完成,徐福也不可能让你离开中国,你永远不可能和你的洋人飘洋渡海去过什么幸福日子,这是我们的使命……”
  “不要再说什么使命。”玫瑰打断地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要听到和”中国“有关的字眼了!”
  “你是个”中国“人,你连这也能忘记吗?”
  “假如我说我可以,我就可以。”玫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玫瑰爬回她和殷格的公寓阁楼时,不禁诅咒那嘎嘎晃动的楼梯板,祷告这不会惊醒了殷格。她应该等久一点再溜出去,可是她今天收到的讯息是十万火急的事,等不得。而所谓的紧急事件,她最后知道那一点也不值得她冒险。
  心爱的殷格千万别发现!
  “你回来了。”
  当她拉开了门,就听见殷格说。玫瑰叹声气,大方的推开门进去。“我回来了。”
  殷格的表情当然不会好看。
  “我知道自己不该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可是我一定要出去一趟。”
  他不开口,等著她继续说。
  “我出去是为了……为了……为了买点自己女孩子的东西。”
  殷格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那不难知道,从她回避不敢直视的目光,他就明白。
  “我没有看到你手上拿著东西。”
  “喔,太晚了。店门关了,我明天再买。”
  玫瑰说完后,殷格还是继续的看著她。她知道自己的手心已经在冒汗了,每当她说谎,她的手心都会冒汗。她想,他一定会大声的说:“你是骗子。”
  “太晚了,早点睡吧。”这是殷格所说的全部。
  玫瑰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晚安。”
  殷格看她那温柔的笑容。“晚安。”她背叛他,而他不是那种纵容敌人的人,他要找出她的另一个男人是谁,然后杀了他。
  她应该杀了那群大、小姨太太才对,不,她要把她们大卸八块才能泄愤。
  若洁在隔壁房间中,一直注意著里奥的动静。他已经烦躁的走了二十分钟,也冲了无数次的冷水浴,可是很明显的,他需要女人。
  他不用开口,若洁知道自己应该帮他找一个妓女来,也许不止一个。
  然而……她无法忍受知道他和那些女人正在上床。不管她是在他的隔房或是楼下大厅或是随便一个地方,她都会想到,他正和那些女人……
  “我一定是疯了。”她想,可是她竟真的不断地想,她可以帮他的忙。她是个女的,毕竟,她也知道里奥曾经用喜欢的眼神看过她。
  那目光曾令她颤抖。
  可是把自己提供给他的想法,更吓坏她自己。那想法在遇去几分钟内,滋生且茁壮,越来越……坚定。而这一点吓坏了她,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介意,不介意让他碰触自己从未被人碰触过的地方,或是更进一步的……
  若洁陷进自己的内心交战时,她听到门上传来一声轻敲。
  “谁?”她紧张的跳起来,会是里奥自己来找她吗?
  “杰。听我说,我不打算打开这扇门,因为我现在很可能跳到任何女人的身上。”他低笑了两声。“倒是,我可能必须请你帮这个最后的忙了。帮我找位……你知道的,要我说出口来有点难。可是我想,不解决这件事的话,我不知得折腾多久。你能帮我这点忙吗?”
  男人真的就这么……不管是谁都可以吗?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吗?若洁生气地想。
  问题是她不能怪罪于他,毕竟他是被下药的。今天被下药的人换成是她,不知道她该向谁求救呢!
  若洁咬咬嘴唇。她走到门前去。“我可以帮你的忙。”
  “太好了,我……”他话的后半段,已没有机会说出口。若洁打开门站在那里,咬著她的下唇,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过了半晌,里奥才合起嘴。“你以为你要做什么?”
  “解决你的问题啊。”
  里奥闭上他双眼。“我的天!我的麻烦还嫌不多吗?”
  尴尬让若洁脸红,他的话也让她受伤。她拒绝低头。“我是个女人,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相信我,现在不是我们讨论的机会。”里奥尽力的吐出那些字。“趁我还可以!”
  “我不回去。”她切断他好意说。
  “你以为这会是什么罗曼蒂克的事吗?我现在比发情的畜生还不如!”
  他生气的口吻,让她火红了脸。“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他对著她大吼了。
  若洁一愣。他在乎?那代表什么意思?他对她有感觉,不希望轻易糟蹋她吗?还是他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也不愿意和她——发生关系?
  “你这么讨厌我?”
  “够了,这太过分了。”他说,往后退去。“我需要去冷静一下,你最好在我回来前,自动消失,否则你或许真会得到你所要的,然后后悔一辈子。”
  他说完,又躲进浴室去了。
  若洁一个人站在那儿,知道自己不会离开。
  她走向那张床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感到紧张,她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扣,决心不管如何她都会完成它。
  里奥洗了足足五分钟的冷水,感觉另一阵冲动又逐渐的离开他的身体。他刚刚差一点对杰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压倒她,就在地上占有她。望著她就让他疼痛,为了得不到而疼痛。很荒谬不是吗?她刚站在那儿,不就是想把自己献给他吗?
  可是现在这男人不是他,他知道现在的他温柔不起来。对她只能造成伤害,他不愿意给她这种回忆。一只对自己所作所为无动于衷的禽兽,只为了本能和需要才去做的畜生。
  里奥关上水龙头。倾听了一会儿,门外静悄无声,她走了吗?方才的那番话,足以让她打退堂鼓吗?围上浴巾,里奥慢慢的打开门走出去。
  那是一幅他未曾想像,现在却让他如浴火地狱般的景象。
  杰双膝跪在乾净洁白的床单上,浑身不穿一物,连她短短秀气的发丝也无法掩住她美妙的胴体。不要说是受药物影响的卫里奥,他相信那是任何有血有肉的男人都会沸腾的景象。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的击在胸腔上。
  “老天。”他只能这么说。
  若洁尽力捉著床单,压抑那种想把自己完全掩盖起来的反应。她从不曾觉得这般的脆弱过,当她迎视他的目光时,她像最易碎的水晶,只要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可能破碎。可是他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儿,眼里尽是火焰,那把火,烧去她所有的羞赧和迟疑,再也没有怀疑自己是对或错。
  里奥慢慢的走向她。“我警告过你。”
  她点点头。
  “我将不会太温柔,可是我保证尽量试一试。”
  那表示他将不会拒绝她罗?
  “希望你不要后悔。”他竟能一笑。“管他的,后悔向来不太有用处。就算你后悔了,你也来不及了。”
  “我不会。”是若洁所能回答的。
  接著,他已经站在她的身旁,只要一伸手,她就会是他的。
  “我一直在想……”他慢慢地说。
  她屏住呼吸。
  “吻你会是什么滋味?”
  在那一刻,若洁缓缓的、缓缓的在唇边绽开一朵笑。
  “你知道你有多么美丽吗?”他呢喃。
  “我是吗?”她望著他映著火光的脸越来越近,她逐渐垂下眼睛,注视他丰润的唇。
  “你是。”他说,然后以一记强势的吻,夺走她所有的呼吸和思想,只留下一片的灿烂。
  一切是由这里开始的。
  若洁在想,她才像是那位吃下致命春药的人。
  为什么她竟觉得——吻不够,还要更深更久;爱抚不尽,她要溶进他的体内;结合不止,她要再也不与他分离。
  狂野的火似乎烧不光她和他的欲望。
  他们激狂的缠绵,累极而睡去,醒来又互相抚爱,再度沉醉在天堂的璀璨中。
  她好像不止拥有了他一夜,而是爱了他一辈子。
  在他的怀中,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归属。
  黎明的曙光在窗口轻敲时,若洁并没有睡去。她不想睡著时让它过去,她要看到曙光带来的分离,她要留住一夜的梦,记得它。
  里奥在她的身后,同样未曾睡去。他拥抱著她,侧看著窗外的蒙蒙天光。
  “我该起来了。”终于,她说。
  “我似乎放不开你。”他低柔地说。
  “你还没……那药物的影响这么久?”她几乎不敢相信,特别想到昨夜他们缠绵的次数。
  “我不是那意思。”
  “那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偎近她耳后,轻轻咬啮著。“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我没有办法让你走。”
  她的身体已经为他的话轻颤。“让我起来。”
  “不。”他拒绝说:“我要留下你,我需要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之间这种结果是你所造成的,你现在不能离开。”
  若洁几乎要笑出声。“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床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定。”他翻转过她的侧脸,俯视她说:“你以为昨天已经结束了,你以为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离开我吗?你难道不会回想起我们拥有过的这一晚?不用欺骗你自己了,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了。”
  他严肃的眼光,让她紧张,他难道在想……婚姻?
  “当我的情妇,杰。”他说。
  她的脑筋一片的空白,情妇?
  “我会为你在这儿购买一栋洋房,你可以住在这里,我也会给你一些生活费用,我们可以过得很快乐的。”
  若洁木然的听著他的话。
  里奥亲吻她一下。“就这样决定。”
  第六章
  若洁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找回了她的力气。当然,还有她的怒气。悲哀被甩到一旁,她不需要自怜自弃。
  “你这是什么决定?!”她扬声一吼,推开了他。
  没料到她反应的里奥猛地被推开。
  “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买我!”她生气地走下床,捡起自己的衣物,一边说:“天杀的大混蛋。”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还敢满脸无辜的问!若洁不理会他,自己打开他们的连接门,回到她原来的卧室。里奥也随即跟进来。
  “出去!”
  “你总该让我知道,你究竟在气什么?”
  若洁不想光裸著身子和他讨论这问题,她随便套上睡衣说:“通常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她会希望得到感激而不是侮辱。谢谢你慷慨的提议,我这辈子还没有听过有人给我这么样的抬举,让我当情妇。”
  “你觉得我在侮辱你?”
  “卫先生,我只要你搞清楚一件事。我不会为了钱和人上床,我为了我自己高兴。没有人可以拿钱告诉我,说他买下我、拥有我。你把你的屁话拿去喂狗,我们已经结束了,没有下一次。万一你不幸又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我会为你祷告的。”
  “杰,你……”
  “不要叫我的名字。”若洁生气地喊说:“我现在开始,不为你工作!”
  “等等,你太情绪化了,冷静下来。”
  “情绪化是吗?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情绪化!”若洁尖叫了一分钟,屋顶都快塌掉了。“滚出去。”这是她最后对他说的话。
  里奥举起手说:“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和你的钱谈去!”她已经甩上门了,这句话是对著门说的。
  若洁吼完,发完脾气后,她坐到床边,开始哭。
  掏心掏肺的哭,她将所有的怒气一次哭个够。她只做这么一次惊天动地的忏悔,以后再也不会了,她再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了。情妇!他怎么敢说出口!
  他说的话,使昨夜的回忆变得不堪。
  她不曾想向他要过什么,连感谢她都不曾想过,而他却给她一句简单的话,说什么他们之间只有这条路走,要她当情妇!
  她方若洁这辈子遭遇的最大耻辱不过如此。
  被若洁赶出房间的里奥,也同时在另一端想著。
  他没有想到对她来说,她竟觉得这是一件奇耻大辱。他经过昨夜的事,有八成把握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假设她能接受这种要求。这样的关系,既没有束缚,也没有压力,他不知道她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是他所不了解的。
  里奥静坐了一会儿,隔壁的哭声早已经安静下来。他会给杰一点时间,再一次机会,和她再谈一次。他不应该这么快放弃,他要留下她。
  “卫先生。”几分钟后,他的门口却传来经理的敲门声。“您隔壁的房间,今天要先结帐吗?还是要等这间一起……”
  “什么?”
  “是你的随身翻译刚刚到楼下通知我们,那间房要退租了。”
  里奥立刻转身打开相连的房门。“她人呢?”
  “你指那位小哥吗?他刚刚还在楼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离开了?”
  她不能这样对他!里奥咬牙忍住他的火气,她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拦下他,不,我自己去追。另外,这间房不需退租,替我保留。”她会回来的,哪怕要他翻遍整个上海,他也要找回她来。
  “是的,先生。”
  若洁看著脚下的滚滚黄浦江水,她难道真要惨死在这异地?现在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的她(这回连个怪罪的对象都没有),世界上有她这么可怜的人吗?
  肚子又叽咕的叫了两声。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太阳都西沉了,她什么东西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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