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天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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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院内黄金单身汉的陈杰医生你也锁定,劝你不要浪费时间做梦了。”毒舌派的护士长马上说。
“我总有做美梦的权利吧!没听过,”‘有梦最美’这句话!“
“是啊,‘有梦最美’,怪不得你永远都是‘没’女——没有男人只能做梦的女人。”
“汶卿,你看,护士长欺负我啦!”
正巧塞了块喜饼到口中的汶卿,无辜地眨眨眼睛看了下她们两人,拿着铁盒说:“你们不吃,我就一个人吃掉喽!”
“休想!”
“饼干拿来!”
一下子护士站内闹哄哄的,大家为了抢食喜饼而展开一场夺饼大战,口角之争早就放到一边去了,还是吃最重要。俨然成了下午茶时间,大家一边品尝着各色饼干,不经意地有人再度挑起话题说:“那个陈杰以前不是追过你吗?汶卿!现在怎么了?怎么说结婚就结婚呢?”
“男人本来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更何况你们知道人家订婚的对象是谁吗?T大医学院外科主治医生的宝贝掌上明珠呢!靠裙带关系就可以让他得到继承人的地位,哪个男人不会心动啊!”
“看不出来,外表文质彬彬的白马王子,到最后还是抛下可怜的仙蒂蕾拉,宁愿选择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
“你在编什么无聊的童话啊!”护士长打断她们的七嘴八舌,转头看向汶卿说:“别听她们的,汶卿,我站在你这边,那些实习大夫碰不得,谁都晓得他们只是把护士当成近水楼台的最佳偷情对象,不接受他们的甜一言蜜语才是最聪明女孩的选择。你做得对,幸好没有和陈杰交往,否则现在你可是被人当成糟糠妻、隐形情妇了。”
汶卿微微笑了笑。“你们误会了,陈医师和我只是朋友般的出去吃过几次饭,根本算不上什么情人的,这种话谣传出去,对陈医师的未婚妻而言一定很不好过,所以千万别乱说。”
“是吗?可是陈医师看待你的眼神,实在很可疑啊!”
“我赞成。”高举着双手,微胖的护士也高声地附和说。“根本就是汶卿太迟钝了,看不懂陈医师在‘放电’。汶卿,你真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线路板是不是铺错了,枉费你生得花容月貌,结果却因为自己太过迟钝而久久不曾‘通电’,太暴殁天殄了。”
是这样吗?自己真有那么迟钝?
“没错没错,不愧是咱们院内最不解风情的俏护士第一名。”
自己什么时候被冠上这封号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陈杰医生真可怜,要是他当初追的是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说……”
“‘没女’,你又在发春了!”
眼看话题渐渐无法控制,护士长终于看不下去的说:“够了,你们别欺负汶卿老实,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替汶卿撑腰。“什么解不解风情,你们还是多学学汶卿的工作态度,她从没有一次巡房误点的纪录呢!别吃了,散会、散会,全都回到你们的工作岗位上。”
幸亏有护士长解围,汶卿迫不及待地从这话题中脱身。
她向来不懂得该如何八卦,更不晓得该怎么去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八卦。想也没有想到陈杰的订婚,竟也会和她扯上话题关系,自己真的、不过、只是和他去吃过一、两次饭,而且还是各付各的,各自回家呢!为什么他订婚会让她成为绯闻女主角呢?真是奇怪。
可是,说曹操、曹操到。汶卿在巡房时,恰巧遇上了话题中的人物,戴着无框时髦眼镜的陈杰,一见到她立刻绽放笑颜。
先前在护士站中的对话,虽然他不可能听到,汶卿还是觉得有点尴尬,脸蛋透着抹困窘的粉色,对他点头打了声招呼。
“来巡房吗?”
“嗯。”
闪过他,汶卿快速地在每一床病人的病历表上填上定时测量的体温等等资料,想要尽快完成这间病房的检查工作,以避免和陈杰说话。可是她的运气也实在太差了,就在她快手快脚完成的同时,也不知陈杰是算准了还是碰巧,他也一块儿和她并肩走出了病房。
“真巧,你也巡房结束了,方便的话,要不要喝杯咖啡,聊聊。”
过去这种邀约汶卿从没拒绝过,深怕自己此刻拒绝会显得她刻意逃避,汶卿只好点头说:“好啊,这杯咖啡就算我请客,祝贺你订婚,恭喜了。陈医师。”
他帅气的脸庞染上一抹苦笑,推推镜框,叹口气说:“听你这么说,我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啊。”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按下自动贩卖机,点选两罐咖啡的汶卿,吃惊地回头问道。
“不。”他接过咖啡,低声道谢后,带她走到安全门外的楼梯间,在忙碌的医院中,想找个安静说话的地方,都很困难。“我只是……不知道你听到我订婚的消息后,是作何感想。如果这个消息在你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涟漪产生,我想我会很高兴自己在你心目中不全然是没有希望的,但忧的是你若真心为我祝福,一点都没有……惆怅的想法,以这么甜美的笑容向我道贺,我身为男人的自尊会受到不小打击。”
汶卿愕然地察觉到他想表达的事情,而她并不想听。“陈医师,我还得继续巡——”
“慢着!”他急切地捉住她的手腕。“我晓得以刚订婚的男人说这种话,一定会被你轻视。但我和她是透过相亲介绍认识的,我父母很中意她,可是我自己对她却没有什么感觉,不像你汶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退掉这门婚事了——”
“请你放手,陈医师。”汶卿被出乎意料的情况吓得脸色发白。
“我喜欢你,汶卿!”
他猛然抱住她的身子,力量大得让她无法挣脱。汶卿闻到他身上强烈的古龙水味,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那种说不出口的恶心感就像背上爬满了毛毛虫般,叫人反感,她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奋力的一推叫道:“请你住手!”
“我喜欢你啊!”他还不死心的想低头亲吻她。
喜欢?喜欢就可以任意对她做任何事?这就是他口中的喜欢?汶卿咬紧牙关地扭动着脸颊,就是不想就范,屈服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暴力下,到最后陈杰甚至捉住了她的下巴,眼看着就要被他得逞……
安全门被人推开了。“哎呀!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一名路过的实习医生,好奇地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人,而汶卿也捉住这机会从陈杰的腕中脱身,仓皇地离开。
她真是太笨了。汶卿双臂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无法克制地颤抖着,她不晓得男人原来是会一下子从人变成面目狰狞的野兽,而自己还一直以为和“他”是朋友。她太天真了,难道自己曾给他错误的印象,让他认为自己对他有意思?还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自己做错了什么?
结束一天漫长的工作,汶卿从没有感觉如此疲累过。
她这阵子一直避免与陈杰再有任何接触,必要的谈话也都只限于公事,事后他曾经向她道歉,希望她原谅那天自己的鲁莽与激动,站在汶卿的立场也不想把这件事扩大,她就当作是陈杰一时判断错误,而原谅了他。但她也明自清楚地告诉他,希望他能与未婚妻共建幸福的家庭。
事情本该告一段落的,但目睹那天惊险场面的实习医生却把这件事传了出去,令汶卿饱受异样眼光。有人甚至认为她是第三者,与陈杰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让她这段时间工作起来特别不顺心。
假如,这件事能随时间过去而淡化就好了。现在,汶卿只有这么祈祷着。
换下护士服,她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重重的心事让她没有注意到门口一名等待着她出现的中年男子,直到对方喊了她的名字。
“阿卿!”
抬起头,她吃惊地倒退一步。
那名容貌苍老的男子,穿着一身绉巴巴的西装,挂着腼腆涩涩的笑说:“怎么了,不认得自己的父亲了吗?”
父亲?在她十岁时就为了女人而离家出走,把她和母亲扔下的父亲,早已不知去向,也从未捎信、电话关心过她和母亲的死活,又怎么会在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嘿嘿嘿,小时候就很可爱了,现在长大后果然和你母亲一样是个美人儿啊。”
“爸……”
“老实说,我有件难以启齿的请求,希望你能帮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走投无路,只能跳楼自杀了。”不断搔着一头乱发的父亲,咧嘴笑说。“你,有没有五百万,可以帮我还债啊?”
汶卿像被人以拳头在脑部重重槌打了一下。
多年不见的父亲,见面第一句话竟是……
五百万?这么庞大的金额,自己怎么可能会有?
“求求你了,阿卿,你不会对老爸爸见死不救吧?我真的是被逼急了才会来找你的。我晓得你妈已经在三年前走了,现在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阿卿。”他无耻地伸出双手,哀求说。“求你帮助我吧!”
“我没有那么多钱。”她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苦苦的话。
“没有?”
她的父亲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点,点头说:“那,你肯帮助父亲,去卖吗?”
卖?轰的,耳内一声巨响,汶卿不信地瞪着他。
“不是永久的,只要你肯点头,那一切就不会有问题的,凭你这样的姿色,一定很快就能够赚到五百万帮我还债。你很乖、又听话,阿卿,你肯帮老爸这一次,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你要我为你去卖身还债?”汶卿颤抖着,再次不信地问道。
“就当做我生养你的代价,这也不为过吧?好歹我也养过你十年,现在报答我这点恩情,应该不算什么。讨债的人逼我逼得快死了,我不得不找上你,我已经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脱了,阿卿,你要看我去送死吗?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汶卿摇着头,再度后退了两步。她痛心,可是更痛的是可怜的母亲,到死前还在挂心不知父亲现在过得如何?要是母亲在地下有知,看到父亲此刻的嘴脸,不知又要多伤心了。
“阿卿上他朝她接近。”你看到在那边等的家伙了吧?他们只给我这点时间筹到钱,你要是现在摇头,我就会被人装进水泥桶里丢到海里去。你不能不管你的老爸爸,阿卿。“
这是老天爷给她最残酷的试炼吗?
眼看着四周突然靠上前来的几名彪形大汉,个个面目凶恶的模样,汶卿双腿发软,却无处可逃。
她不能逃,即使是无情无义的混帐父亲,他——却也是自己唯一的父亲。
第二章
“我看是没用的,主编,他们不可能会答应让咱们进去采访的。”边说,边挥去汗水的年轻人取下挂在胸前的相机,走回同伴那辆破旧的福特车旁说。
“哼,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男子扯扯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在知名的八卦新闻周刊担任主编的他,本来早就不干这种跑新闻的鸟事,只是当他获得这条线索时,多年不曾骚动的热血再度沸腾,他无论如何都想突破重围,揭载这条足以掀起另一波社会舆论高潮的头条内幕。
夜舞俱乐部——DanceduSoir。
这个在多数人耳中都没有意义的名字,却是包含了政界、商界、白道、黑道所有响当当大头们,听到后都会发出会心一笑的字眼。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名词代表了某种禁忌,某种身份地位,能够有资格谈到这个俱乐部的人,代表他有了基础的社会地位,但除非真正达到某种“认可”的台阶,否则你永远无法知道“夜舞俱乐部”的真相,相对的……那些拥有会员资格的大亨们,却谁也不会去谈论这个俱乐部……这就是不成文的禁忌。
即使不晓得这俱乐部的内部真相,但一群大亨聚在一起,难道只会打麻将?笑话,那当然不可能。女人、金钱、赌博,说不定还有牵涉非法的地下交易、搬不上台面的政治利益输送……等等肥美的最佳内幕情报,这些都锁在“夜舞俱乐部”这个巨大的招牌内。想到这儿,就令人兴奋得难以自持。
好不容易透过各种管道,终于得知了夜舞俱乐部的所在。听说他们五年前,转移阵地从台北天母,移到桃园这座台湾首屈一指的神秘家族所建的山庄中,这所山庄内的别墅所有人都是台湾排名一百大企业之类的政商名流,甚至还包含了曾任职总统位阶的名人……山庄入口处的警卫森严,自是不在话下,光凭一张记者证,想接近这个政商核心的他们,自然显得有勇无谋了。
门口的警卫以他们没有事先预约为由,拒绝他们进入。
“没有关系,我已经有打算打一场耐久战。我要守在这山庄前面,看看进出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等到对方沉不住气,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他闪烁着野心的眼眸,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若能得到这个头条,他要在那全开的版面上,如何加注标题:“纸醉金迷、欲望横流的写照,夜舞俱乐部——沉沦地下俱乐部的名人公开实录!”
他将一举成为台湾最红的揭发黑幕名记者!
圆滚的冰块在方形玻璃杯中敲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冰块转动,美丽的琥珀色液体闪动着魅惑的波光。
“那,你的天使还好吗?”说话的男子以指尖玩着杯缘的水珠说。
蔺京森还以他一个白眼,仰首灌下一口绝品的波本威士忌,浓烈的口感香醇顺畅地滑入喉咙,直抵肠胃后犹如一股液体之焰爆发在体内,霎时浑身都热起来。
“啧啧,还是老样子,每次一提到你的天使就像要杀人似的,可是你越保护她,我就对那名‘天使’越有兴趣。在这充满肤浅、短见、自私自保的浮华之城、堕落之都,真的有‘天使’存在吗?”
蔺京森再次凝视着那张令许多男人、女人都叹息的俊俏脸蛋,怀疑自己认识他这十多年来,每隔三、五个月总要发誓非切断自己和端木扬的孽缘,为什么这段孽缘却总是如橡皮糖似的,你越想去斩断它,下回却黏得更加死紧。
端木扬双眸浮上一层恶作剧的神采微笑地说:“我可以猜中你在想什么,小森森,可惜我看上的朋友,一个也不会逃出我的掌心,你就放弃要和我断交的念头吧!”
仿佛嫌京森脸上的黑线不够多似的,端木扬笑嘻嘻地说:“不过这年头也难得见到你这么纯情的汉子了。我说,你那个什么天使的,该不会生得很抱歉,让你没有胃口,你才迟迟不肯现身,只愿暗中守候她吧!否则,早早上了她,她不就成了你一个人的天使吗?”
“闭嘴,端木。”
“唉呀……女人就是这种动物,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再加上火辣辣的SEX就可以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了,到现在还讲什么纯情、纯爱的,女人迟早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既然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又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占有她,让她成为你的人,省得在这儿对我大眼瞪小眼,不许别人提起她。三年了耶,你打算学王宝钏苦守寒窑,我可不想看。”
“端木,你要再谈她,我就让你‘永远’都不必‘看’任何东西了。”
大大地叹口气,端木做了个手势把自己的嘴巴封上。
一旁,有趣地观赏着这一幕犹如虎豹相争的精彩过招,始终默默无语的男子也不由得低笑出声。
端木扬挑挑眉,指指那人鼻尖说:“这位无礼地控制不住自己脸部神经的先生,就是我想介绍给你认识的伙伴。不过……看来我得三思而后行了。”
“这种恐吓,还是留给不认识你的人吧,端木。我没兴趣陪你大玩这种心理游戏,明知道自己会输,谁还会下工夫去浪费时间呢。”男子终于开口了,他转向京森伸出一手说:“幸会,蔺先生,从端木口中听过些许你的事迹,虽然冒昧,但我还是得说我欣赏你独行侠的果断作风,我是艾昕,从事这种工作的人。”
短暂的交握后,蔺京森打量这个有着爽朗笑容清俊面孔的男子,挂着一副银边眼镜的他,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身上有一股真诚的气质。像这类的人,最适合做诈欺师的工作,光是那张人畜无害的温和诚实的脸,就足以让人相信他说的一切。
可惜,对京森而言容貌是没有意义的,他从不以貌取人,想了解一个人绝不能光看一层皮而已,世上多得是披了无数层欺人的假皮囊的家伙。接过名片,他注视着上面的职称,情报统合资询师……这倒是新鲜的工作名称。
“简单的说,就是他可以为个人或公司提供有关‘情报统合’的相关咨询,可以为你管理资讯或建立保密的关键程式,小到你家的厕所卫生纸品牌,大到你目前正在谈的交易内幕,他都可以为你确认把关的工作,绝不会有外泄的危机。”端木扬一边啜着手中的波本,一边说。
“我没有把事情依赖给他人的习惯。”蔺京森冷漠而直截了当地表白态度。
爽朗的笑容不变,艾昕也开门见山的说:“即使是你目前遭到三个国际杀手组织的追杀,也无所谓吗?对方手上此刻拥有你的相关情报,包括你的长相、你经常出没的地点、你在几月几号要安排由澳门那儿运出的军火——”
京森倏然挑起一眉。
“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吗?”唇边合著笑,原本无害的温和眼眸在镜片后闪动着精明的光芒,瞬间就让他多了好几分攻击力。“我闯入过你的电脑资料库中,原本是玩票性质想试试你对自己资讯的保护是否到家,结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容易得手。既然我可以闯进你的资料库中,他人想拿到这些资讯,也不是不可能吧?我给你的电脑保护墙程式不及格的成绩,蔺先生。”
京森在脑中火大地想着自己还曾付给那家知名科技公司一笔高额的程式设计费呢!该死,他说的没错,有人可以在他不知道的过程中,进出他的机密档案这件事,比他想像中的还令他没有安全感。
“你也不用太沮丧,京森,这家伙的脑袋根本不是人,他可是我所仅知最可怕的电脑骇客,就连我花下大把金子建立的保全系统,也被他评得一文不值,那天我差点没掐死他。可是看在后来他帮我修改了那套程式后,我想和他做朋友,留着他的小命来保护我,总胜过让他去保护我的敌人来得聪明。”
停顿一下,端木扬记恨在心地瞪了艾昕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