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鲁男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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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老打破门窗的萧同学。”杨天款记得他有非常强劲的臂力。
一听到她提起不怎么风光的陈年往事,萧沐风尴尬的露齿一笑。“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每一扇玻璃我都有负责修好。”
“嗯!我知道。”就是她监视他将损坏的公物一一修补,恢复原先样子的。
“啊!你知道……呵、呵,对喔,你是班长嘛!什么都管。”他笑得好像小学生,一脸腆意的直搔头。
萧沐风因为家变而晚读一年,杨天款是小他一届的学妹,两人原本没什么交集各处学校一角,偶尔擦身一过会互瞄一眼。
俊来杨天款越级考上某一所公立高中,而他也刚好升上那所学校,两人意外的变成同班同学,结下一连串的不解之缘。
学武的人生性好动,因此常常一个不小心力道没控制好而失手,举凡桌椅、门窗、垃圾桶,甚至升旗台都曾留下他的战迹,辉煌的过往实在罄竹难书。
而爱读书的人偏静,名列前茅的模范生自然深受师长的喜爱、同学们的爱戴,理所当然的被推祟为一班之长,负责约束顽劣的同学。
他们俩的孽缘就是由一盒粉笔开始,然后种下日后纠缠不清的恶果,直到她高二那年又越级报考大学才断绝,从此没再见过面。
想想一晃眼也有十年没见了,她的容颜未变,只是添加了一丝书卷味,为人清清淡淡的一如从前,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若非身上那件过于死板的套装突显她的身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走错地方的女学生,正要去上某位教授的课。
杨天款微笑地颔首致意。“也没什么都管,至少你翻墙去教训那些欺负小狗的不良少年时,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地走开。”
那时的他很可爱,像正义感十足的超人,见到不平的事一定插手管到底,以自身的武艺出手警告为恶者不可蛮横,否则他毕业后一定当警察捉他们。
没想到他真的实现当年的誓言,成为打击罪恶的一流战警,让坏人不敢在他面前为恶。
“啊!你……你看到了?”表情突地一拙,萧沐然表现得不太自然。
杨天款意会地点点头。“你是个令人敬佩的好人,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
她不善于记人,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没几个值得付出真心交往,久而久之没来往自会淡忘,且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记忆。
而他是她平顺人生的一个意外吧!即使在分离多年后还能清楚地记住他曾做过的傻事,令人莞尔地一想起便开怀一笑。
“好人……”他傻呼呼地为了这句话而雀跃不已,但……“你为什么肯帮我掩护,你不怕受牵连吗?”
“为什么呀!”杨天款偏着头思忖了一下,回想当时的心境,“大概是你那时气呼呼的表情很卡通吧!让人觉得不帮你会过意不去。”
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认为敢勇于面对恶势力的人不多了,没必要打击他的士气造成更多的伤害,与其把一身的气力拿来破坏还不如导入正途,起码这世上的坏人会少一个。
而且打架虽然是一件不好的行为,算是一种暴力,但他是为了受欺凌的弱势出头,说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不需要受到苛责。
班长的责任是代替老师督导同学的言行举止,并非专为打小报告而存在,她自然不会多事地向上呈报,害他为了助人反被记上一个大过。
“很……卡通?”萧沐风的脸部肌肉为之僵化,凝结成难以置信的错愕。
这不是一句赞美词吧!
“其实你有一颗非常纯真的心,干净而富有同情心,在现今的社会十分难得。”她很欣赏他的为人。
纯真?三条黑线横过萧沐风的额头。“为什么在我听来像是过于仁慈?”
也就是鸡婆、爱管闲事。
“仁慈不好吗?难道你崇尚暴力美学。”她听过警界四枭的事迹,知道他们有时行径过于自我,拿法律当盾牌逞一时之快。
有时候她常想这样也无不可,社会的乱象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以暴制暴是最直接的方法,起码可以引起一些人的忌惮。
没错,他享受拳头与人体相撞击的肉搏声。“没有、没有,我这人最讨厌暴力了,动不动就仗势欺人是最要不得的。”
哇!真的假的,以揍人为乐的熊居然说他厌恶不合法的行为,那他平日多挨的几下又算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张文得在一旁啧啧称奇,彷佛看到一头龇牙咧嘴的怪兽正在吃素。
“同学,你说得很有意思,和当年的你不太一样。”少了一副“我就是真理”的理直气壮。
右手往下颚一放轻抚着唇下凹处,笑得恬柔的杨天款以理解的眼神望着他,好像他是骨子里强硬的孩子,自始至终不认为自己曾做过的事有何过错。
“人是会变的,总不能一直停留在逞强好斗的年纪。”萧沐风表情忸怩的说道,怕她误会自己毫无成长,是头横冲直撞的蛮牛。
“说得也是,我也变得老成了。”人与人的摩擦让她变得圆滑,不再独善其身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才没有,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不爱说话一个人独自思考,看起来非常有智慧的模样,你根本没有变。”一样的让人有种呼吸困难的压迫感。
“有智慧……”她低声一笑,像是他说了一则笑话取悦她。
若真要将女人归类,不特别艳丽的杨天款属于知性美女,眼神温柔不张狂,内含睿光不露锋芒,懂得韬光养晦,是个将知识活用在生活里的务实家。
她不会不切实际的空想些有的没的,一切依循计画按部就班一一进行,以努力来印证理论的存在,实现能力所及的事物。
从没见她放声大笑过,淡然的恬静宛如细水长流的溪河,水清见石不见波纹,维持缓慢行进的步调不与人争强,默然地做着份内的事。
若说她与人结怨必定是因公事上的接触,为人清冷的她对法律的维护不遗余力,只要是触及法律的犯罪行为一定据理力争,法为先,情理为后,执着得近乎固执,从不让人有通融的余地。
“咳咳!两位叙完旧了吗?可否容我打扰一下?”他要再不开口,真让人当家具给忽略了。
张文得的“嗓音”招来两道狠瞪的厉光,好像他的存在是多么不可原谅,没有利用价值就赶紧滚开,别当扰人的乌鸦。
“门在你后头请自便,我会自己招呼自己,不会跟你客气,”他怎么还在,笑得一脸邪气。
萧沐风没忘记他刚才曾露出感兴趣的色相,脸色微沉满是恼意,为了保护“受害者”的安危,他有权加以隔离,以防万一。
啧!话都被他说完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杨检察官是连续接获恐吓信件的当事人,我希望你能温柔的对待,别太粗鲁地以熊掌问候。”
“你,话太多了吧!”免费的割舌手术他乐意奉送,甚至不用动到刀子。
直接拔舌。
“还没你多,从一进门见了美女就完全忘了你最好的朋友,这点让我非常痛心。”张文得做出西施捧心的滑稽动作,表示他的见色忘友是一件多么令人不齿的事。
“什么美女,别当我跟你一样色。”他顿了一下又气恼地说道:“还有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你不要随便乱攀交情。”
萧沐风的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多此一举。
“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杨检察官,他居然说你不是美女耶!”简直大逆不道,有辱美女上级的容貌。
闻言的杨天款只是淡然的一笑,聪明地不介入男人友谊的纷争。长相如何一点也不影响自己能力的肯定,自信来自对自己生命的负责。
“姓张的,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几时说她不美了,你少在一旁耍嘴皮子。”该死的阴险小人,故意陷害他。
“喂喂喂!理智,你拳头握得死紧想干什么,想当着杨检察官的面杀人灭口不成。”张文得打趣地说道,两脚慢慢地往后移动。
他不是笨蛋,警界四枭之所以成为警界四枭并非他们过人的能力,或是令人惊奇的破案速度,而是如枭的行动力和破坏力所带来的威胁性。
只是他在逗弄过程中激怒一只恶枭实在非理性的举动,但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玩一头好玩的熊,自找苦吃地挑起他的潜在兽性。
现在他当然要从容不迫地退场,当个有风度的男人,免得待会颜面尽失给人诛杀,被头暴躁的熊扑杀在地,成为地检处的一则大笑话。
“不,我不会对四脚蟾蜍出手,我怕你的体液有毒。”
“真感谢喔!手下留情。”
张文得笑笑地扬手离开,趁他还没翻脸前赶紧开溜,光看他那副凶恶样还不识相的消失,他日狭路相逢必有苦头吃,别想有好日子过。
一抽脚,他的笑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两双对望的眼回忆往事,陷入一片沉静中。
第三章
匡啷!
“噢——萧沐风你又打破玻璃了,我要去告诉班长你破坏公物。”
一颗摩擦受损的棒球在窗户下滚动,慢慢地滚向讲台下方的课桌椅前停住,以十分沧桑的得意姿态睨视一地的碎玻璃。
刚逢丧母之痛的倨傲男孩一脸发育中的青春痘,不高兴地瞪着急忙奔走的背影,嘴巴翘得老高似在不满他爱打小报告的个性。
自己又不是故意要打破教室窗户的,一群人在操场上打棒球并非他一人的过错,只是力气太大不小心挥偏了角度,才会飞向他早上刚擦好的玻璃。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错手了,师父常说练武最忌心浮气躁,可他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老想着与人较劲发泄体内多余的精力。
风云道馆内的师姐妹和师兄弟们都对他很好,尽心尽力的帮助他走出失去母亲的阴霾,希望他尽快回复正常的生活别再难过。
可母亲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多年前他已经失去疼爱他的父亲,现在同样的噩耗再度降临,叫他怎么能平静地接受。
“萧沐风,你不能在碎玻璃中捡球,小心割到手会受伤。”
一条车缝蕾丝花边的女用手帕递到面前,弯腰拾球的萧沐风不解其意,干脆拿来擦拭脏掉的棒球。
“是让你包着球捡起来才不会割伤,不是擦球用。”冷淡的声音在一旁解释。
望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孔,萧沐风胡乱地一应,“知道了,等我洗干净再还你。”
他不晓得自己的心跳为何加快,一向对人漠不关心的班长居然纡尊降贵的伸出援手,叫他意外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不用了,一条手帕而已,不必特意洗净,我用水冲一冲就好。”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自己的东西自己整理。
女孩将手伸出打算收回沾上脏污的手帕,但男孩固执地不给。
“我说我洗就我洗,你啰唆个什么劲,你怕我粗手粗脚洗破了不成?”其实他自己是满担心的,这么薄的布料一定不耐他的粗鲁。
“厚!萧沐风,你吼班长。”好凶哦!要报告老师。
“我哪有凶她,你哪一只耳朵听见?”他怒视多话的男同学。
“两只。”
“你……”不能生气,要平心静气。师父说的。“我只是嗓门大不成吗?”
生着闷气的萧沐风紧捉着手帕不还人,一副你们谁敢惹,我就揍谁的模样,别扭的扁着嘴忍着不发火。
“明明就在吼人嘛,还要耍赖!”分明是仗着块头大欺负人。
“你说什么?”萧沐风抡起拳头准备揍人,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你……”好可怕喔!他要回去告诉妈妈。
“你们两个都不许吵了,手帕是我的,我有权决定做何处理,你们都给我安静。”吵得她不能思考。
一道清脆的女声介入两人间的争执,成功地将他们分开,避免吵得不可开交,她最怕吵。
“王铁雄,你回去坐好;萧沐风,你跟我出来。”
班长的命令一下,两人各自行动,服从她权威性的指示,一个乖乖地回座位坐好,翻开书复习英文单字,一个尾随她后头走出教室。
别看她个子不高像个好说话的邻家女孩,但难得开口的她一张嘴却有着令人折服的魄力,轻易的震住一班四十七名同学。
其实她从头到尾的声音都很轻柔,柔得让人以为她在吟唱诗歌,毫无一丝威胁性,可却有一种柔性的威仪感,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折服人心。
“你说你要洗我的手帕?”
看着她比手掌还小的脸,萧沐风不由自主的点头。“是。”
“好,你洗。”她指着洗手台,要他趁上课钟还没打前赶快动手。
“在这里?!”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面对一个来自火星的外星人。
“不然呢?我明天要用。”杨天款只有这一条手帕,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不能拿回家洗一洗明天再还你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洗手帕多奇怪,他才不做这么丢脸的事。
“不行。”她语气坚决的说道。
“你……好啦、好啦,洗就洗,又不是没洗过自己的臭袜子。”这女生真的很固执。
他用力的搓洗着像在泄愤,一条白色的手帕搓来揉去还没颗球大,放在他的一双大掌下着实可笑,似在嘲笑他的男儿气概被一条手帕给磨平了。
或许他微带恼意的心态反应在手劲上,原本就薄的小布巾越洗越薄,搓着、揉着不会发出抗议声,但却渐渐地失去原先的柔软度。
直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得意扬扬的摊开手帕想证明自己也有点本事时,纯白的手帕上面多出三个洞,远远望去像是一张人的脸孔,两个眼睛和张开的嘴巴正好在正中央,笑咪咪地十分逗趣。
但是没人笑得出来,杨天款一言不发的把他手中的手帕拿回,稍微拧干折成四方形,握在手心向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回教室。
萧沐风懊恼地直骂自己笨蛋,一直想找机会道歉,可是始终说不出口。
而杨天款的父亲在一个月后拿了张离婚协议书,由大陆回来要她母亲签字,但是母亲不肯离婚和丈夫大吵了一架,自此父亲离家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死亡的消息由对岸传来。
“对不起。”
“咦!对不起?”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冒出一句道歉?
搔着头,萧沐风干笑的朝杨天款鞠了个躬。“十年前洗坏你的手帕非常过意不去,老想着欠你一句抱歉。”
“有这回事吗?我完全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早忘得一乾二净了,哪还记得住。
活在当下,放眼未来,忙碌的生活占去她大半的时间,哪还有心思缅怀过去,她不是会将一、两件小事放在心里的人。
“你忘记了不代表我也一样,心怀愧疚的人总是记得特别清楚,执着还你一个公道。”这是为人处世负责的态度。
但不可否认自己是因为她才低头,若换了其他女人他理都不想理,管她死活,一件陈年往事哪值得他挂怀在心。
没想到时间半点不留情,居然已经溜走了十个年头,他们都由青涩无知的惨绿时光蜕变成现在的模样,一个当了警察,一个是检察官,这也算是一种缘份。
不过她真的没什么改变,以前就一副淡然的气质,老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要他们自律,不会以班长的身份子以喝止。
尤其她的容貌更是毫无变化,清清纯纯的不施脂粉,皮肤跟十六、七岁差不多,嫩得足以滴出水来,完全看不出“长大”的痕迹。
萧沐风克制自己的视线别往下掉,锁定肩头以上的部位,免得他想入非非直喷鼻血,让自个儿难堪。
“人活着最重要,身外事下必太计较,我记住你这份心意了。”他和以前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笑。
“啊!活着最重要……”他笑得腼腆,神情微窘。“差点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你说你收到恐吓信件是不是?”
脸色一正,萧沐风眼露专注的询问案情。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恐吓信,信中并无实质的威胁,只是一再地重复要我反省曾犯下的过错,并写些类似警告的字眼。”以专业眼光来看还构不成犯罪事实。
“能让我看看内容吗?”他想并未如她所言简单,否则以她不爱生事的个性绝不会求助警方。
“好,我找一下。”应该放在第三格。
凡事一丝不苟的杨天款将准备好的资料夹抽出,她习惯把文件分门别类的收好,并装订成册填写上页码,好方便随时查阅。
她一共收到十六封信,由一个多月前开始出现在她周围,起先她不以为意,当是别人的恶作剧,随手一收放入抽屉里便不再在意。
可是这样的信件不断出现,由一个礼拜一封到逐渐缩短三、五天一封,甚至三、两天就看见它的到来,她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地当是玩笑。
请求警方帮忙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不想自身的事情牵扯上她的家人,对方既然知道她住的地方,便有可能趁机加以伤害。
“这是威胁信没错,你最近可曾得罪什么人?”一看完信的内容,萧沐风的神色变得慎重。
杨天款淡笑的扬扬肩,“你看我是会得罪人的人吗?一切我都秉公处理不循私枉法,该收押、该拘留的嫌疑犯我一个也不放过。”
宁可错捉一个接受司法调查,也不愿错放一个罪犯蔑视法律,光明正大向公权力挑战一再犯案,一拖数年无法加以制裁。
“你还是一板一眼照着规章办事,你没想过偶尔任性一回吗?”她让他觉得辛苦,毫无生活情趣。
“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视规矩为无物,你大概不用想休假了,光是捉人就捉得你手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想改也改不了。
她的个性很早就定型了,打小她便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会阿谀奉承更不懂装腔作势,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她想她到死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唉!他真的想休假,可是……“你经手有几件案子?”
“那要看待审还是审理完毕,我翻一下资料,检察官的工作没有一天是空闲的。”每天都有新的案件发生,不分例假日。
“我了解。”萧沐风心有同感,警察的职务也不轻松,一天到晚在外面跑。
“目前待审与审理中有三十七件,已结案的大约二十六件,但这只是半年内的统计资料,你要过去几年的吗?”她指指左手边柜子里上千件的归档文件。
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