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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龙飞凤五-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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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龙飞凤五
  作者:决明
  男主角:刀屠
  女主角:饕餮
  内容简介:
  传言,饕餮能吞天,是以神鬼妖魔皆忌惮之……
  呿,不是她爱说,这些怕她的家伙实在想太多
  她可是四凶里面最随和的一只
  从来不爱与人争与人吵,只想吃饱喝足睡眠好
  除了食物之外,她对啥都不感兴趣──
  好吧,更正,其实她很在意“她家那口子”
  他刀工好、熟作料、精火候,用美食彻底俘虏她的胃
  对她温柔体贴、言听计从,时不时用甜言蜜语腻死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全是她下咒得来的!
  反正……她就是自私自利又自我的妖兽嘛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她什么小人招数都使得出来
  更何况她非常非常喜欢有个将她捧在手心上的“相公”
  一点都不希望失去他的疼爱与宠溺……
  她以为,只要咒术不解开
  两人就能一直过著最平凡也最甜蜜的夫妻生活
  怎知冥冥中早已写下的定律,任谁也改变不了
  无论她怎么躲、怎么避、怎么逃
  最后仍走向同样的结局──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正文
  楔子
  燠热的厨房,布满油烟及热气。
  灶上的汤沸腾着,蒸笼内的大汤包冒出诱人肉葱香,挂炉里的烤鸡滴着透明油脂,落在炭上,滋地化成扑鼻香味,砧板上片着弹性十足的五花白肉,油花部分比水晶更加晶莹,油锅里,臂般长的肥美鲈鱼,炸得金黄酥脆,捞起置盘,佐上羹酱、撒上翠葱,色香味三者兼具。
  头灶掌火候、司烹调,二灶管刀功、顾摆盘,学徒忙切菜洗菜和打杂,头灶要水时得勤快递水,二灶要酒时马上得利落送酒,伙计来来回回催菜端菜,各司其职,彼此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能应付饭楼如潮的客源。
  厨房如战场。
  “蒜泥白肉、麻婆豆腐,上菜!”从头灶手中接过长盘的学徒忙嚷嚷,菜盘才放在厨房外侧长桌,手脚利落的伙计立刻端到外堂。
  “上菜啰!”
  “三鲜面、宫保鸡丁、干烧笋子,上菜!”
  “汤包一笼,上菜!”
  “樟茶鸭子还没好吗?快些,前头客倌在催!”
  “蹄脍、燕菜清汤、白饭,上菜!”
  此起彼落的叫喊,忙碌穿梭的身影,锅铲炒勺厮杀的匡锵声响,四喜楼生意兴隆的幕后功臣由厨房这十几个人共享,一点也不为过。
  厨房最兵荒马乱的时段在午时午膳及酉时晚膳,这两个时辰中,没有人有空闲停手歇息,连到茅厕解手都嫌浪费时间。灶里的火,不曾熄灭;勺子与大锅的敲击,不曾停止;喷香的油烟,不曾中断。
  一百四十盘蒜泥白肉,六十二盘麻婆豆腐,两百碗三鲜面,一百碗鸡丝面,九十只挂炉烤鸡,三十只脆皮乳猪,七十一笼大汤包,十大桶白饭,五大锅奶汤,五大锅清汤,二十五块蹄脍,超过三百只醉虾,五十盘糖醋鱼片,六十六盘炒时蔬,三十盘脆膳酥肉,八十七盅药炖排骨……每顿用膳时间,最少的数量几乎都会超过这些数字,遑论加上其它小碟小菜,林林总总加起来随便也破千盘以上,四喜楼人潮络绎不绝的好生意,可不是随口胡诌出来。
  “奇怪……现下过午时了没?”二灶切肉摆盘的动作没停歇过,涨满的下腹欲求解放。平常这个时候,前头大厅应该差不多送走大多数客人,会有些晚吃的人姗姗来迟,可也不至于让他切肉的手不得休息,再……再不去茅厕解手,他就要尿裤子了啦!
  “早过了。”学徒又洗净好几把茼蒿。
  “那为什么出菜速度完全没减慢?外头等用膳的人还那么多吗?!”二灶哇哇大叫,又一块刚烫好的五花白肉抛到他手边砧板上待切。
  “银肚丝、酒蒸鸡、辣爆虾、白饭,上菜。”毫不受周遭影响的沉默头灶除了念菜名之外,没有第二字赘言。
  外堂伙计端走三盘新菜,也丢出客倌加点的菜肴菜单。“叉烧肉一盘,麻婆豆腐再一盘,糟溜鱼片,拔丝山药,雪花鸡,东坡焖肉,牛杂拼盘加葱不加芫荽,还要翡翠蟹粉……”
  头灶头也不颔,直接热锅爆香准备伙计丢下的菜单。
  “小豆干!小豆干你等等!”二灶唤住外堂伙计。“外头怎么回事?今天有哪户人家在楼子里大摆宴席。……不对呀,若有人摆宴,我们厨房也会先知道才对。”
  “没有没有,楼子里没人摆宴席,只有一位年轻姑娘来,她从踏进楼子里到现在,手上竹箸可没停过,白饭一碗接一碗,菜一盘盘扫空,边吃还边吩咐我记下她要加点的新菜,她根本是拿着菜单,从第一道数下来,要咱们全上一遍,然后再由她吃过的菜肴里加点她喜欢的那几道……不说啦不说啦,我得先替她上菜,待会儿再来端加点的。”伙计健步如飞,拐出厨房门,不见人影。
  一位年轻姑娘?
  刚刚小豆干是这么说的吧?
  可伙计端出去的菜及新增菜色,已经是能喂饱好几十个男人的超多分量!
  二灶和众多学徒都听怔了,只有头灶还在芡豆腐,锅里咕噜噜的窜冒热烟,他黑眸盯紧火候,在最佳时机起锅、盛盘,继续处理下一道糟溜鱼片。
  伙计小豆干咚咚咚奔回来,朗声道:“追加,白饭两碗、荷叶包鸡两份、酥鱼十尾、炒螺两盘、蹄脍两块、汤包三笼、蒜泥白肉两盘——就先这样吧。”最后那五个字完完全全传达客倌的意思。“还有,方才点的叉烧肉呀、糟溜鱼片呀,请快一点上,她快吃完了。”
  猪!在外头点菜的家伙是猪吧?!
  “叉烧肉、麻婆豆腐、糟溜鱼片、东坡焖肉、牛杂拼盘加葱不加芫荽,上菜!”头灶端出一道道菜,不似厨房里其它人那样目瞪口呆,也不在意点菜客倌的身分,他只负责将好吃的食物烹煮出来。
  “呀,对了,刀头哥,她夸你做的菜好吃,说她这辈子还没吃过如此棒的菜肴呢!”伙计小豆干一趟功夫就将五大盘菜朝手臂上摆,半点汤汁也不洒,动作麻利得很。
  头灶,姓刀,单名一字“屠”,掌柜叫他刀头灶,厨房弟兄叫他刀头哥,老板敬他一句刀哥,是四喜楼里支撑住火热生意的最大支柱。
  他刀工好,曾有同业上门挑衅,找了个名满京城的大御厨前来踢馆,大御厨端出豆腐雕刻的白玉观音,栩栩如生;只见刀屠拿起一颗鸡子,手里大菜刀一把,开始刻物,一个时辰后,鸡子薄壳上是一整幅八仙过海,蛋壳毫无破损,刀屠还在蛋壳里灌入鸡汁打匀的蛋清与六、七种菜末,蒸熟,好看又好吃,大御厨当场羞得捂着脸,逃出四喜楼。
  他熟作料,盐、酒、醋、水、酱汁,他皆精通,二灶曾模仿他的做菜步骤,煮出来的味道就是偏差了些。
  他精火候,文火煨煮,武火煎炒,视菜色而改变火候强弱。
  唯一的缺点是他寡言,一整天里,从他嘴里听见的字眼除了各类菜名外,几乎不曾和其它厨子闲话家常。伙计小豆干的那句话,寻常不会得到刀屠太多反应,但今天,不只外头来了个怪姑娘,连刀屠也怪怪的。
  “小豆干。”刀屠唤住伙计,要他稍待片刻,接着取来薄透凉皮,置上清脆生蔬,苹果去皮削片,再加上一长条薄熏肉,卷起,切成一口一块的大小。
  凉皮透着内馅的翠绿可口,这道不是四喜楼菜单上的菜肴,八成是刀屠近日研究的新菜色。
  刀屠利落置盘,转交小豆干。“招待那名姑娘。”
  “刀头哥,我没有哦?”太偏心了!小豆干忍不住问。他忙得满头大汗,偏偏凉皮卷生菜看起来是那么清脆爽口,不像三鲜面或鸡丝面热气腾腾,在炎夏里,尝起来滋味一定很好。
  “等灶里熄火休息,大家都有。”刀屠开始热油炸酥鱼,也是外头姑娘加点的菜色。
  “太好了!”忙完就有好料可吃,小豆干心情愉悦,勤快上菜啰!
  前头大厅,已过用膳的热闹时刻,此时仅有两、三桌客人仍在品茗聊天,有一口没一口夹着快空的残肴,小豆干绕过那几桌,双臂叠满的热菜送往唯一一桌仍在扫菜的小姑娘面前。
  “姑娘,上菜啰!”小豆干一边布菜,一边将空盘整齐地叠起。“叉烧肉、麻婆豆腐、糟溜鱼片、东坡焖肉、牛杂拼盘,还有咱们家刀头灶招待的未命名新菜,请慢用!”
  小姑娘吮吮唇,将唇畔酱汁舔干净,继续吃。
  叉烧肉,三两口入嘴,嚼嚼嚼,咽下。好入味,等会儿再来一盘!
  麻婆豆腐又辣又香又滑又嫩,已经是她追加的第三盘,好滋味没话说,和在白饭里,一碗接一碗停不下来!
  糟溜鱼片,新鲜美味!
  东坡焖肉嫩成这德行怎么得了呀?!
  未命名新菜?不就是凉皮春卷吗?看来好似不难吃。
  她夹一块入口,瞳铃眼儿瞪大,嘴里嚼得喀滋喀滋。嗯,生蔬菜清脆多汁,浓蒜味的乳白酱汁和着菜,香气冲鼻,苹果片的甜又柔和掉嘴里生菜味,熏肉香点缀其中,薄凉皮冰冰的却弹性十足,混在吃下许多咸甜菜肴的嘴里,仿佛饮进一瓢清泉,口感清新极了——好吃!好好吃哦!
  她快手招来小豆干,塞满食物的嘴儿没空挤出字句,只能指着那碟凉皮春卷颤动手指。她要加点!她要加点这种凉皮春卷一百条!
  “姑娘有什么问题吗?”小豆干机灵地瞧着,自行推测。“姑娘是想再加点这道菜吗?小的要先跟你说声抱歉,这道菜是咱四喜楼的刀头灶特别招待,还不开放点菜,请你换道菜吧。”
  咕噜。她咽尽嘴中食物,拍桌跳起来,一并拉起腿上裹住五大块金砖的蓝布包往桌上甩——
  “我要买你们四喜楼的刀头灶!”
  第一章
  黑衣小姑娘在四喜楼里吵着要买人家的当家头灶,心里头打的主意想必是要将头灶带回家里,日日夜夜替她煮饭烧菜,她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几十条凉皮春卷又岂会困难。
  过分的要求,自然得不到爽快的应允,毕竟刀屠若被挖走,四喜楼等于垮掉一半,那可不是五块黄澄澄金砖所能填补,就算金砖看来多耀眼多迷人,谁都知道将它和刀屠摆在盘秤上一秤,哪边轻,哪边重。
  掌柜笑笑地婉拒她,要她死心。
  黑衣小姑娘噘着嘴,圆圆脸上写尽不满,却没有掉头走人,她泄气地坐下,扫光糟溜鱼片和一碗白饭后,红唇又畅快地笑弯起来,边嚼着食物边含糊说道:“那我要在这里住下!这些可以让我吃住多久?”五块金砖,货真价实,每一块都沉甸甸。“不够的话,我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很多是用手势在半空中画着大圆,依目测来看,代表着比五块金砖更多十倍——不,百倍之多!
  住上一年半载还有剩啦,姑奶奶!
  大金主上门,哪有往外推之理,见钱眼开的掌柜立刻命伙计将最清幽最高档也最大间的客房整理好,恭迎小姑娘入住,供她吃、供她住、供她喝,没剥光这头肥羊的全身毛皮之前都希望她别离开四喜楼!
  刀屠从小豆干口中听到的,大概就是这些。
  一个想买下他的有钱小姑娘,黑衣,体态圆润丰腴,大眼嘟唇,食量巨大,长发在脑后扎成粗麻花辫,乌溜溜的黑发间夹杂些许淡淡金丝,每一绺青丝里都有,麻花辫像是由黑与金色细线交缠编成,相当特殊。
  就是……眼前这一个吧?
  刀屠天还未亮透就进厨房,将每一把菜刀仔细磨利,准备切洗工作,虽然这些事可以丢给学徒分摊做,他却已经习惯先醒来先动手,没有头灶欺压小学徒的恶习性。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长长麻花辫在她脑后晃呀晃,他以为是初阳光晕洒落在她发梢才会在青丝间产生金黄光泽的错觉,但并非如此——当她靠近他时,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连睫毛都混有两种色泽,看来是天生发色。
  她身着黑色小袖褙子,内搭朱红短衫,露出两条臂膀子见人,褙子长度及臀,里头还搭配黑色裆裤方便跑跳,腰缠朱红色绸带,胡乱扎个松垮的结,不像时下姑娘喜着飘逸纱裙,也未曾盘髻,更连半点珠花装饰也没有,不过她也不需要,她发间点缀的柔细金丝,比珠花玉饰更璀璨。
  小豆干言过其实了。
  她并不圆润丰腴,或许比起四喜楼里的女丫头们都还要胖些,但那些每天只吃一顿就摸着肚子喊好饱的女丫头们着实太瘦,一点也不健康,手臂一个比一个细,脸颊一个比一个凹,走没两步就得扶墙喘息,他本以为昨夜毫不节制、大吃大喝的姑娘,应该要更圆胖更像颗球。
  她脸圆圆的,很福泰,左右各有两个小酒涡,双眼也圆圆的,五官拼凑出温驯好脾气的相貌,慈眉善目。
  她甚至没有双下巴。
  她还在吃,盛着楼子里昨夜卖剩的冷饭,混着灶边的酱油搅搅就能吃。
  刀屠没开口阻止她,只是洗净两根青葱,三两下切段下油爆香,煎蛋弄散,倒入半锅干硬白饭略炒,加些许酱油润色,撒匙盐,将成团白饭均匀弄散,单手甩锅,一颗颗饭粒在锅里跳跃,均匀裹上蛋汁,食材阳春,香味却扑鼻。
  他铲起饭盛盘,再切一只剩余的挂炉鸭翅放上,递给黑衣小姑娘,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也没问半句,开始吃炒饭。
  刀屠转过身,替等会儿要上工的厨房弟兄们熬一大锅清粥当早膳。
  “我爱你!”
  突兀的告白,在只有柴火噼啪燃烧声的厨房里,来得不是时候,偏偏厨房里只有他与她,谁也别想装作没听到。
  刀屠看向她,她叼着调羹,那三个字,正是从仍在咀嚼饭粒的红嫩小嘴里吐出来,她笑得好甜,似蜜一般。
  刀屠没被告白过,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而且还是被一个脸上不见羞赧颜色的姑娘直接传诉情意,他该做何反应?
  “谢谢姑娘抬爱,但是我们不熟”,还是“姑娘,你恐怕认错人了”,抑或“姑娘,你不是我的菜”?
  “再来一盘。”她的下一句话和前一句完全没有交集。
  至少,他以为她下一句应该要问:“跟我交往看看?”或是“你对我的看法呢?”才对。
  空盘子又挥了挥,在催促他快些将它补满。
  她眼底的璀璨,让人很难拒绝。
  刀屠接过盘子,不意外半锅炒饭还不能喂饱她,这位姑娘的好食量,他昨天见识过了。
  “炒饭没有了,若你没吃饱,等会儿跟大伙一起喝粥。”隔夜饭已经全下锅熬粥,他会利用四喜楼剩饭剩菜加以重烹,避免浪费,最厉害的是重烹出来的菜肴,摇身一变,成为另外一道好吃的美食,例如现在,他熬的是三鲜粥。
  她找张长椅凳坐下,两条被黑裤包裹住的腿儿又甩又晃。
  “你煮的东西好好吃哦!刚刚的炒饭、昨天的每一道都是,还有还有,那个凉皮春卷我好喜欢!忘掉是谁告诉我四喜楼的菜好吃,但听他的话找来这儿果然没错!”
  她闲聊的态度,仿佛两人多熟稔一般,但她似乎没准备再多谈方才的告白有何意义,反倒变成刀屠耿耿于怀。
  他没有听错,她刚才确确实实喊得大声响亮。我爱你,清清楚楚。
  是在戏耍人吗?
  刀屠还在沉默地等待她对那三个字的补充说明,她却已经等粥等得不耐烦,在厨房里探索每一柜有啥能放入嘴里的东西。
  “这个可以吃吗?”她发现一块块搁在门边矮几上的豆腐,知道昨天吃的麻婆豆腐就是这些小玩意儿煮出来的,可原汁原味的豆腐她没吃过,单纯的豆香,很诱人呢。
  “端过来。”刀屠告诉自己别受那莫名其妙的三个字影响,想要平心静气的最好方式就是拿起刀做料理——做菜时,他完全能做到心无旁骛。
  她喜孜孜地将三十叠豆腐架全端到他面前,知道又有得吃了,喜悦之情全写在圆润的小脸上。
  “不能三十层全吃掉,只能吃一小块。”刀屠切割下约莫巴掌大的尺寸,她圆脸一垮,但隐约明白最好别太啰唆,惹怒厨子就没得吃的道理,这些年来她可是越来越懂。
  可是……就那么一小块哦?不能再大一点点吗?她还以为他会让她吃掉一叠哩……
  豆腐约略在热水中川烫捞起,淋上咸甜浓稠的酱汁,撒上葱花,一道小菜完成。
  她只用了三口,一块豆腐便消失。豆腐迷你,滋味迷人。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也能做得如此美味?连酱汁都好香哦!”她好想舔干净盘上每一滴残酱,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他又做好一条凉皮春卷递过来,她开心得连眉眼都在笑。“我昨晚作梦还梦到它!我梦见它变得和房子一样大,然后我一口吞下去——那真是一个美到不行的梦境。”
  真的又是一口,凉皮春卷也没了。
  她嚼得喀滋喀滋喀滋。好吃,还是那么爽口清新。
  “我好爱你哦!”
  又听到相似的这句话。刀屠剑眉扬得老高,盯着她看,似乎瞧出眉目。
  快手取来粗茶叶煎煮,和水,加入芝麻粉末、酥油及白糖,奶子茶搁在她面前,她吮吮指,端起来趁热喝一口。
  好香哦!她仰头给他一抹笑。
  “我爱你!”也爱这种奶子茶!
  刀屠削颗苹果,去皮切片,又拿给她吃。
  她一口三片,好甜!
  “我爱你!”也爱苹果!
  还没煮糊的三鲜粥,一小盅。
  “我爱你……可不可以再咸一点?”她将粥抵回去,等到刀屠拈了一些粗盐撒入盅里,她用调羹搅和均匀,呼凉,大快朵颐。
  凉拌豆芽,端上。
  “我爱你。”喀滋喀滋……
  盐炒花生,端上。
  “对嘛,粥配这个才好吃。我爱你。”
  醋渍黄瓜,端上。
  “好脆哦!”喀喀喀。“我爱你。”
  原来如此。
  她挂在嘴上的“我爱你”,意义等同于“太好吃”,无关乎情爱,只是单纯地强调她对那盘菜肴的满意,喊得越大声,表示菜肴的美味程度越高。
  “那三个字别胡说。”刀屠神色肃穆,像在教训孩子一样,对自己方才如此在意更觉得想摇头苦笑。
  这姑娘随口喊喊,他竟当真,但她用了很不寻常的三个字当口头禅。
  “哪三个字?呀……我爱你吗?为什么?我很开心呀,开心时说‘我爱你’不对吗?”她喝完粥,吃完花生和黄瓜,又把空碗递回给他,调羹含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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