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卖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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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请节哀。”精卫队长低声安慰。
“不!”诸葛尚谕不接受,轻轻的将他抱了起来。“广心,醒来,广心,我命令你醒过来,醒过来啊……”
霎时,骤雨狂落。
风势增强了,看天候,暴风雨应该快来了。
楚行一从徐茵茵的房里出来,就看见粟巧儿。
“老板?有事吗?”
“茵茵平静些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听见她激动的哭喊。
“嗯,似乎已经接受事实了。”楚行一点头。“昨晚我带她去看李大他们。”
“咦!她愿意去。”粟巧儿感到讶异。
“我扛她去的,我要她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怨怪的那些人是如何为了活下去而奋战。”他要她了解,当她锦衣玉食的享受她爹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时,这些人却为了活下去易儿而食,老人为了少一张口吃饭不惜自戕。他还带她去看那一堆堆黄土,每一堆,都是一段血泪,一颗哀伤的父母心。
她说她没错,但是她错在她的无知,错在她的不知民间疾苦。
今天一整天她都沉默不语,他知道,她接受了事实。
“行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一眼就认出她?”
“我想是因为过去被她缠怕了,对她,特别敏感吧!”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理由。
“是这样吗?”粟巧儿沉吟。
“如果没事,我要回厨房了。”楚行一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老板,从明天开始,不需要再送膳给徐姑娘了,她要用膳就自己出来。”他对粟巧儿说,也是对房里的徐茵茵说。
“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粟巧儿点头,知道他的用意。是该让徐茵茵走出来了,她必须了解她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以后她还会体认到,没做事就没饭吃的道理,不过暂时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谢谢老板体谅,我回厨房去了。”
目送楚行一离开,她转身望着徐茵茵的房门,想进去,最后还是作罢,旋身去探望诸葛广昊。
她推门而入,就瞧见诸葛广因因为疲惫靠着床沿打盹,旋即上前轻轻的摇醒他。
“广因、广因。”
诸葛广因受惊,跳了起来。“广昊?广昊怎样?”
“没事,他没事。”她低声安抚他,“你累了,到隔壁房去休息,我来照顾广昊。”
诸葛广因疲惫的抹了抹脸,又揉了揉眼睛。“粟姑娘,三爷可有消息?”
“还没有,你放心,他一定会找到广心的。”
他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坐回床沿,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紧盯着昏迷不醒的广昊。
“广因,去休息吧!累垮了也没好处,是吧?”
“我还撑得住。你家大厨炖的补汤效果很好,我不累。”他摇头拒绝。
她一脸无奈,他除了爱哭之外,还挺固执的,而且……情深义重。
看情形,就算强迫他回房,他也无心休息吧!
“这样好了,我在这里搭个临时的床让你休息,如何?”
他望着她。“谢谢你,粟姑娘。”
她摇头。“别客气。”
“回来……”床上的诸葛广昊突然痛苦的呓语,“别走,回来……广心……”
“广昊?!”诸葛广因扑到床边,紧张的压住他挣扎的四肢。
粟巧儿站在旁边,担忧地想要帮忙。
“广心,别走。不许走……”诸葛广昊大喊,猛地张开眼睛,空洞的望着空气,剧烈的喘着气。
“广昊、广昊,你醒了吗?醒了吗?”诸葛广因焦急的俯身在他眼前。
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定在诸葛广因的脸上。
“广……因……”
“呜呜,醒了,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呜呜……”
“广心……广心人呢?”诸葛广昊困难的问。
“三爷去找他了,你放心,广心一定会没事的。”
“广心……跟我道别,我不许……他走,他……只是笑着……”说着,诸葛广昊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再次昏睡。
“广昊?!”诸葛广因惊喊。
“别担心,他需要休息。大夫说了,只要醒过来就没问题了。”粟巧儿安慰。
“他刚刚说广心跟他道别是什么意思?”诸葛广因不安地问。
粟巧儿沉默不语,眼底充满忧心望向窗外。风势似乎更强了,她只希望,大家都平安。
深夜,暴风雨来袭,粟巧儿在房里负手踱步,忐忑盈满心间,他……不会有事吧?
倏地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用力推开,她猛地转过身,看见浑身湿透、一身血污的诸葛尚谕。
“你……”她迎上前,看清楚他的表情后,到口的话咽下。
他凄楚哀伤的俊颜让她的心一揪,瞬间了解此次寻人的结果。
早该猜到的,广心都已经来与广昊道别了。
她飞奔向前偎进他怀里,不在乎他湿透的身子会将她弄湿,她紧紧的抱住他,轻抚着他的背、他的脸,此刻只想给他安慰。
“巧儿……”他痛苦的低语着。“巧儿、巧儿……”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红了眼。
“纵横沙场多年,我应该已经看透生死,可是……”他埋首在她颈窝,低声呜咽。“广心不只是我的属下,我当他是兄弟、是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她抱着他轻轻摇晃着,他的伤心让她的心拧得几乎碎裂。“我相信广心一定也知道。”
“别离开我。”他声音破碎,仰头绝望地索求着她的温暖。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她给他保证,毫不吝惜的付出温暖。
他像个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紧攀着她,深切的吻着她,绝望的渴求着,激烈的爱抚着。
他们双双倒在床上,他低哑着声音不住的低唤她。“巧儿、巧儿、巧儿……”
那一夜,狂风骤雨,她为他付出了一切。
之后,诸葛尚谕全力投入追缉吴理的行动,每天天一亮就不见人影,直到月上西楼才疲累的来到醉仙人,与她同榻而眠。
“你觉得这样下去可以吗?”见粟巧儿因为菜肴的味道而感觉恶心时,楚行一看不过去了。
顾不了其它,他将客人全送走,把酒楼关了起来,暂停营业。
“行一,没有必要关门,我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这是她第一次孕吐。
“他必须负起责任。”
“行一,他没有不负责任,是我还没告诉他……”
“早在他要碰你之前,就该先把你娶进门。”
“吴理还没抓到,我们哪有心情想那种事。”
“那他就有心情每天爬上你的床?”
“楚行一!”粟巧儿恼怒的喊。
“不管如何,今晚他来的时候,我要找他好好的谈一谈。”
“楚行一,我不准你……”
“粟巧儿,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我答应过夫人会尽心照顾你,你如果不想我二话不说先揍他一顿的话,就闭上嘴。”
“楚行一,你愈来愈过分了。”她瞪着他。
“愈来愈过分的是你。”他吼回去。“是我太纵容你了,如果可以,我一定把你锁在房里。”
“楚行一,别忘了自已的身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楚行一闻言脸色一黯,不发一语紧盯着她。
“对不起,行一,我不是……”
“您说得没错,是我逾矩了,没资格说话的是我,请见谅。”他沉痛的说,“如果您没其它事吩咐,我告退了。”
“行一……”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烦躁的叹了口气,这张嘴,真该死!“好吧!我回房面壁思过,把自己关起来总可以了吧!”她朝他喊。
楚行一脚步一顿,一会儿后又迈步离开。
“什么嘛,真要我面壁思过啊!”粟巧儿埋怨的噘起唇叹了口气。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反悔,只好乖乖的回房面壁思过啦!谁教她这张嘴伤了他的心呢!
她就知道,他爱的是粟巧儿。
徐茵茵伤心的站在树后看着楚行一离去。背对着粟巧儿后,他的表情是那般的哀伤,让她也跟着彻底死心了。
早该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
突然,一只粗黑的大掌从后头掩住她的口鼻,箝制住她的行动。
“唔、唔唔……”她惊恐的拚命挣扎。
“安静,不许动,要不然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闻声,她浑身一僵,是吴理!
诸葛尚谕在外搜查他的行踪,而他竟然混进醉仙人。
糟!难道他想对醉仙人里的人不利。
“我现在就放开你,但你最好安静一点,否则你一定会没命,知道吗?”吴理威胁着。
见她点头,他缓缓的放开她。
徐茵茵转过身一看,除了吴理之外,还有一个形貌异常俊美的男子,她恐惧的退了一步。
“你、你们想做什么?”她颤抖的问。那个男人美则美矣,可是眼神邪佞,浑身充斥着阴沉的气息,宛如地狱来的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男子掌一伸攫住她的下巴,丢了颗药丸进她的嘴,紧接着在她背后一拍,强逼她咽下。
“你……咳咳,你让我吃什么?”她惊恐的问。
“毒药。你放心,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我就会给你解药。”说完,吴理得意的笑着。
“你要我做什么?”
“到厨房去,把这一包东西加进晚膳的菜肴里。”吴理拿出一白色药包。
晚膳!晚膳通常是大家一起用的,他打算一次毒死所有的人。
“这、这是什么?”徐茵茵明知故问。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她垂下眼,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软弱,必须想办法通知其它人吴理的诡计。
她强迫自己望向那恐怖的男子。“这位公子应该就是鬼帮的人,是吗?”她曾于无意间听见醉仙人的人谈论有关醉仙人后院的井被下毒之事。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男子没有回答,反倒是吴理开口怒问。
“如果是的话,我有一事相求。”她强自镇定
“什么事?”男子声音平板,毫无起伏。
“据说鬼帮擅长使毒,可以赏我一种毒药,好让我报仇吗?”
“报仇?”
“我当然要报仇,要不是诸葛尚谕,我怎会落得家破人亡,这个仇若不报,我就算死也不瞑目。”她一脸怨恨。
“那正好,这一包就是毒药,你只要加入晚膳里,很快就能报仇了。”吴理笑了笑。
“真的?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徐茵茵,你最好少耍花样,别忘了,你也中毒了。”男子冷沉的警告。
“我知道,我不会耍什么花样,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就暂时相信你,记住,我们会在暗处监视你。”
“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
徐茵茵慢慢的踱离。她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通知大家而不被他们发现?
“她可以相信吗?”吴理问男子。
“徐茵茵只是个愚蠢的女人,变不出什么把戏的,而且我喂了她一颗毒药,她若想要命,就不敢玩花样。”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就算万一她真的不要命,我也已经有所准备,如果徐茵茵没能毒死所有人,那么至少会有一个粟巧儿当你的陪葬。一尸两命,失去了粟巧儿,诸葛尚谕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你做了什么?”
“你不用管那么多,只管把东西找出来就是。”
“这是当然,不过……你不能告诉我那锦盒里到底装什么东西吗?那东西重要到让你不惜违背帮规,最后成了鬼帮叛徒也要得到?”
“你没有必要知道。”男子毫无起伏的嗓音冷冷说着。
第十章
一室沉寂。
餐桌上的佳肴没少多少,所有人或趴在桌上、或倒在地上,皆已没了动静。
“呵呵呵……哈哈!”吴理从外头走进,在室内绕了一圈后,得意的张狂大笑,这种盛况,让人看了是多么的痛快啊!
数了数地上的尸体,有楚家三兄弟、诸葛广因,以及今日特别早回,及时赶上这场死亡之宴的诸葛尚谕,但是……粟巧儿呢?
徐茵茵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倒地的众人,再瞧瞧得意万分的吴理,缓缓地开口,“吴大人,可以给我解药了吗?”
“徐茵茵,粟巧儿呢?”
“她在房里闭门思过。”
吴理一顿,“她的晚膳……”
“她害喜,晚膳吃不下,楚行一另外为她炖了清淡的鸡汤,我没来得及下手。”她淡淡的解释。
闻言,他心头淫念乍起,一直以来他就想得到她,光是幻想着她曼妙的胴体在他身下扭动、呻吟,他就欲火难耐。现在正好,该死的人都死了,他就好好的享用一下这美好的报酬吧!
糟了!那个“鬼”说他有备用计划,他可不能还没享受到,就让她被毒死了。
二话不说,他准备冲到粟巧儿的闺房。
“等一下,吴理,给我解药。”徐茵茵拦住他。
“啰唆,给你。”他不耐烦的把解药丢给她。“让开!”
“恐怕不行。”拿到解药之后,徐茵茵一改态度,笑着摇头。
“徐茵茵,你是什么意思?”好象……不太对劲。
“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吴理身子一僵,猛地回过身,震惊的看着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全都站起身。
“吴理,好久不见了,我找你可找得辛苦。”诸葛尚谕浑身充斥着肃冷的气息,冷冰冰的瞪着他。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你下毒了。”吴理朝徐茵茵狂吼。
“你是说这包毒药吗?”楚行一拿出白色药包,脚步慢慢的往门口移动。
“为什么……”吴理瞪大眼,不明所以。
“拜托,不过是掉个包而已,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透,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县太爷的?”楚行三不屑的说。
“他的官位是买来的。”徐茵茵冷淡道。
“你……你这个贱人,竟敢坏我的事,我杀了你。”功亏一篑吴理心有不甘,抽出怀里的匕首直往徐茵茵冲去,打算至少抓个人陪葬。
徐茵茵惊呼出声,下一瞬间,整个人被早有所准备的楚行一拉进怀里,避过吴理奋力的一刺,一待安全之后,楚行一立即放开了她。
诸葛尚谕跟着飞身掠向不慎跌出门外的吴理。
吴理并无武功,只能惊慌的毫无章法乱挥匕首,阻止诸葛尚谕的接近。“滚开,不要过来!”
诸葛尚谕冷冷的盯着他,也不急着动手。“吴理,你逃不了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绝不!”吴理狂吼。“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你多事,这一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只不过死了一些贱民而已,有什么好追究的?”
“氖唐!哪个人不是人生父母养?何来贵贱之分。”
“呵呵!你清高,你了不起,但世道便是如此,不是你一个人改变得了的,我不会束手就擒的,要制我,就直接把我杀了!”
“我不会杀了你,你必须接受国法制裁。”想到诸葛广心,诸葛尚谕握紧拳,恨不得将他凌迟至死。
“是吗?”说完,吴理狂笑着。心知此劫难逃,他豁出去的握紧匕首朝诸葛尚谕冲去。“你在这里装清高的同时,粟巧儿已经下地狱了。”
“什么?!”诸葛尚谕一分神,突然,一旁窜出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运起十成的功力一掌击向吴理。
吴理口中喷出一道血注,整个人像破娃娃似的向后飞去,尚未落地已然气绝。
“将军宅心仁厚不杀你,我来杀!”诸葛广昊身子不稳的一颠,眼底有着沉沉的痛。
“广昊!”诸葛尚谕赶紧撑住他。
“将军,快去找粟姑娘。”他催促着。
“广因,照顾广昊。”诸葛尚谕将他交给诸葛广因,飞快的往粟巧儿的闺房冲去。
其它人见状也跟了过去。
“广昊,你真不够意思。”诸葛广因扶着他在地上坐下,然后两人干脆仰倒在地上,望着满天星空。“也不留一口气给我踹上两脚,我也想替广心报仇……”说到后来,他哽咽了。
“抱歉。”诸葛广昊虚弱的说。刚刚那奋力的一击让他尚未复元的身子更雪上加霜,可是他不后悔,至少,他亲手为广心报了仇。
“算了啦!反正……报仇了就好了,广心……呜呜……在天上笑着吧!”
诸葛广昊望着星空,无言。
“巧儿?!”诸葛尚谕紧张的直接破门而入。
哐郎一声,粟巧儿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瞪着他。“你干什么啊?想吓死我是不是?”她生气的吼。
他一怔,快步上前抓着她的肩,上上下下审视着她。“你没事?”
“你希望我有事吗?”她没好气的说,蹲下身子捡地上的碎片。“真是的,才想好好的喝一碗鸡汤,却被你给吓得摔破了碗,这是我的晚膳耶!行一炖了好久,试了好几次,才把那股会让我嗯心的气味给弄不见,你竟然害我喝不到,我告诉你,行一还在生我的气,如果……”
絮叨的抱怨倏地停止,她整个人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感觉到他的颤抖,她脸上的表情柔了。
跟上来的众人见状默默的退下,楚行一顺手将门关上,脸上有丝欣慰。至少她是看重他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娘的。”徐茵茵低声的安慰。
楚行一偏头望了她一眼,“我知道,因为比她更好的姑娘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哈哈!老大,如果被老板听见,你就糟了。”楚行二哈哈大笑。
“我只是说实话。”楚行一耸耸肩。看开了,心情也好了,她会一直占有他心底一个最重要的角落,但是他已经不会再为她患得患失了。
“老大,我肚子饿了,不是还有其它干净的晚膳吗?”楚行三问。
“在厨房,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要吃之前都得用银针试过。”
“知道了。”闻言,楚行二和楚行三赶紧冲到厨房。
“走吧!徐姑娘。”楚行一对徐茵茵说。
“嗯。”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没人发现,黑暗中一道阴森的黑影,静静的与黑夜溶为一体,无声、无息。
房里,粟巧儿回拥着诸葛尚谕,“怎么回事?”
“吴理临死前,说你出事了。”
“所以你才惊惶失措的撞开房门?”粟巧儿知道那句话会带给他多大的震撼。
“巧儿……”
“放心,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