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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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克斯用一副认为我无药可救的眼神在看我。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好像个傻瓜一样。
“大笨蛋!兔子根本不知道它自己的自由是什么。所以它也不会对自己的自由感到高兴的。你不要认为无知是等同于自由的。所谓自由,是对了解自由,并且知道如何追求自由的人来说才有意义的。难道你有看过黄弄了获得自由而努力工作的吗?你把黄牛放了,告诉它‘好了,你自由了。’黄牛会因此高兴吗?如果你有脑袋的话,就要拿来思考。不要只是拿来戴头盔还是戴帽子!”
“啊,这样的啊?那么,那八个种族又怎么样呢?”
“有决定这八种自由的生物命运的悲存在。”
“悲?”
“没错……∫没有办法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悲。但是一般人既然称它们为星星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悲吧。因为人们称呼它们为八星。这个是在宇宙混沌初开的时候,连优比涅和贺加涅斯的存在与否都还不太清楚的状况下,在公鸡的第一声啼鸣之前,在清晨朦胧中升起了第一次的新星之时……,我说这些废话干嘛?反正就是有八颗这种悲就对了。至于八颗悲为什么会存在?是由谁制造出来的吗?不然难道不是被制造出来,而是自然形成的吗?这些疑问都没有人知道。这些所有的关联细节,从我们开始就不晓得了。
因为我们还没有进步到可以理解这些东西存在的原因。因为我们还不够成熟到可以了解它,然后为它存在的意义做说明。“
“要不要我替你拍拍手?”
“给我安静点。”
“好啊。那你说的那个决定命运的悲,那个稀世珍宝,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决定种族生存灭绝的悲……,那些是可以引导种族的繁荣,思想,及心智的悲。它没有自我意识,只有决定权和实行权,它只有威力强大无比到可以充分实行其权力的量。”
“你说什么?”
这家伙终于疯了。看起来是因为那些半兽人打了他脑袋的关系吧。就算是炉边故事,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喂,等一下。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拥有那个了不起的悲的话,举例来说,假如我有矮人悲的话,我跟矮人们说:”你们全部把左半边的胡须给剃掉。‘那时所有的矮人就会把左半边的胡须给剃掉吗?“
“你这个无知又幼稚的小混蛋!不要把每件事都降到你的水准,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你不知道这个是嘲弄众神的方法中最简单的吗?”
“如果说是其他的祭司这样告诫我的话,我还会不好意思的。可是像你这种冒牌的在家祭司这样骂我,我可不接受!你才别乱来!像你这种家伙有什么资格谈神?从一个踏死小孩的混蛋嘴里说……”
我说出的话好像卡在上蛩。涅克斯白着一张脸,恐惧地看着我。他说:“什么?把小孩子……怎么了?”
“真是的。那是你这家伙以前的恶行之一啊。你无法置信地发抖也没关系∫只是在叙述事实。你在骑马的时候,前方有一名小孩挡在路上,你竟然就这样踏死他,继续奔驰下去。”
“这是天大的……”
“天大的谎言,是不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随你便!”
涅克斯闭上了嘴。他低下了头,肩膀上上下下不停地抖动着。
突然对话一下子暂停了,好像有股凉风在脸颊上抽打一般∫身体又再度感受到被绳子捆绑的痛楚』有什么办法让身子暖和些吗?
没有什么办法让身子停止这种可怖的抽搐吗?我虽然想要挣脱被绑在后面的手,但是我却连手在什么方位的感觉都没有了∫试着找寻大姆指的感觉,终究还是放弃了∫转过头看着涅克斯。
涅克斯还是低着头,默默无语。夜,好像愈来愈黑了。天上虽然有星光在闪烁,但涅克斯的脸上却一点光采也没有。
“对不起。”
涅克斯没有回答。
“真是的,我说对不起!不然你要怎么样嘛!那是你的罪行啊∫亲眼看到的。”
“好了≌上你的嘴。换我问了。”
一长串的叹息声。那个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藏了水分在里面一样。那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呢?他会干脆就接受自己是一个做出那种行径的人呢,还是会否定以前的那个自己呢?
“你想问什么?”
“我为什么想要消灭拜索斯呢?”
“……如果是一般人的对话,这个问题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但我不会笑你。可是我也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攻击拜索斯啊。虽然我只记得你说过的一些话。”
“我说了什么?”
“你好像说你的父亲受到了不平等的对待,你感到忿忿不平之类的话▲且你好像也认为说光凭出生就决定了一个人生为贵族或王族这件事是不合理的。”
涅克斯点了点头。
“你说到我的父亲』错∫的父亲好像是死于非命。”
“嗯……。不,等一下?哦,你的父亲还没死呢?”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你父亲没死。罗内。修利哲伯爵只是成了阿姆塔特的俘虏,还没有死。”
涅克斯瞪着眼珠子。他有好一会儿想说话,嘴巴在蠕动着,但还是没有说出来。不久,他才好不容易开口说道:“喂!修奇!我的父亲已经过逝了。就算其他事情不记得了,这件事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我记得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呀?我可是亲眼见过你父亲的。他来我们村里的时候就见过了▲且以前的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啊∫是说分裂前的你。但是你怎么会说你父亲是在你出生前就已经死了呢?”
“你说什么?哦,呃?不是的!我的父亲明明就已经先走一步了!我父亲是叫罗内。修利哲的吗?反正我记得罗内。修利哲已经死了!”
这家伙现在是在他残余的记忆中制造幻想吗?难道将记忆的碎片组合在一起后,会产生出一个不合逻辑的新记忆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你的父亲死掉的?如果说你的父亲在你出生前就死了的话,那应该是有人告诉你的才对。那你记得那件事吗?”
“那是……”
涅克斯再度一脸地茫然。真是的,害我好像会少活好几年。怎么会有这么难以沟通的对话呢?慢慢地,从涅克斯的嘴里说出了一些话,哦不,是一些句子。
“死于非命……抑郁而终……椎心之痛……背叛……就是这些感觉』有一个是明明白白的原因∫空白的脑袋里好像雾茫地一片,就跟在雾中看花一样,什么东西都很朦胧,连轮廓线也很模糊……∫只记得感觉。可是,可是……我的父亲已经先走一步了!
我是说他过逝了!死在兄弟之手……!“
涅克斯对自己说的话,突然吓了一跳,我当然也非常地吃惊。他在说什么?罗内。修利哲死在兄弟之手?
“喂,喂∫看你一定是大大地产生错觉了。你父亲是有兄弟啦,也就是你的叔叔嘛。你的叔叔是死了,可是你的父亲还没有死啊。”
“我的叔叔?”
“是啊。不会吧,连这个也想不起来吗?”
“不……∫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真是的!”
我吁了一口气。因为被绳子捆绑住身体,我早就已经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了,现在还得应付这个早就疯掉的家伙。
“好吧≯哈哈……,这个混蛋绳索!我现在一个一个说给你听,你可仔细听好了。就是……”
“等一下。”
涅克斯突然把声音压低了下来。怎么回事?我闭上了嘴看着他。涅克斯说道:“你没听到这个声音吗?”
“什么……呃?”
我仔细一听,就听到了。不晓得是不是随着风声所传来的,那是非常地微弱的吵杂声。那是一些令人感觉不祥的吵杂声音⌒尖叫声,也有叫骂声?还有一些断裂的声音和马匹的嘶鸣声。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呢?等一下!那些半兽人去哪里了?
原来这些半兽人想来个暗夜袭击啊!
西边是哪一边?白天被绑的时候有看到夕阳呢。所以正面就是西边。这么说来,卡纳丁所在的方向就是我的正前方∫努力地瞪着地平线的方向。过了不久,从地平线升起了细长的火焰。火焰细长得就好像在皮肤上轻轻划过一刀的那种细细的红线一般。
“是那群混蛋!”
“偷袭成顾吧。”
“你说什么?不会的!不会有这种事的。怎么会偷袭成功呢?”
“小笨蛋』成功的话,就不会升起那种火焰了嘛。”
“真是的!可恶!”
在另一边的半兽人们好像也听到了这阵骚动的声者。那群混蛋突然站起来,一边指着火焰升起的方向,一边开始在鼓噪起来。混蛋们一面发出狂笑和狂欢的呼声,一面不知蹦蹦跳跳地往哪儿跑去。
真是的!那卡尔呢?杉森呢?还有其他人们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容许半兽人在暗夜偷袭呢!
“没什么可看的。可以了。”
他在说什么?我转头看了看涅克斯。可是涅克斯那家伙竞突然向前方倒了下去。匡锵匡锵。那家伙倒地后便一边抖动,一边紧抱两只手臂。
“怎么回事?你的绳子呢?”
涅克斯用力地抓住抖动的手臂,弯着膝盖坐在地上。他猛力地上下甩头,还露出了微笑说道:“我做过盗贼,修奇●这种绳子我在刚才稍早的时候就已经弄断了。因为逃不走才一直等到现在。”
“你说什么?你才不是盗贼。你是盗贼公会会长呢。”
“什么?不……,你的意思是,盗贼公会会长不是小偷……”
涅克斯再度茫然地看着我。原来那家伙连残余的记忆也是七零八落的。
涅克斯瞪着眼看着我一会儿,很费力地撑起一边的膝盖站起来。
但那只脚马上就往旁边滑下去,膝盖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即使膝盖受创,疼得要命,那家伙竟然还是一动也不动。他自己用手拖着那只脚,把它拉到前面。他那样移动手和脚的模样令人看了十分不安。
然后他紧紧抓住刚才被绑着的木头柱子,使尽所有力气才站了起来。
他双腿不停地抖动着,好像一副马上就要跌倒的模样,但是他几乎是用整个人抱住木头柱子,并没有倒下。他的额头贴着柱子,开始喘气。
不久后,他便摇摇晃晃地向我这个方向走来。在他垂下的右手里拿着一把不晓得刚才藏在哪里的小刀。他说他是盗贼?不会吧,看他这种身手便知是盗贼公会会长。不,说不定是半兽人的检查太松懈了。反正他就是很费力地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把左手靠在绑着我的木头柱子上。那家伙心情恶劣的脸往我的脸孔正面靠了过来。然后他把那把刀子直直地瞄准我的胸膛。
“你……?”
我后脑勺的头发全都竖立了起来。涅克斯阴冷地一笑,便把绳索给切断了。咚,咚。他连绑在脚上的绳子也全切断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话,使整个人向前倒下。虽然膝盖受到重重地撞击,但是除了缓缓地传来的痛楚之外,什么感觉也没有。在倒地而下,腰部碰撞到地面的一瞬间,我赶紧咬紧牙关。可能那个部位是早上被半兽人咬到的地方,杰伦特和杉森虽然有帮我治疗,但伤势尚未痊愈,所以痛到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一倒下,便在地上滚来滚去。虽然我有用手去触摸身体,但是不管是手还是身体都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是在看别人的手一样,看着自己的手在触碰东西。除了什么感觉也没有的感觉以外,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起不来£全感受不到脚上的感觉,如何能站得起来呢?
“站起来。”
你这个混蛋!我什么都可以忍,就是无法忍受那家伙竟然那样地看扁我∫挥动双手∶力挥动的手虽然用力撞上了木头柱子,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后来就是抓着木头柱子站了起来的。
就在我费了九毗虎之力站了起来之后,我的脚一下子就往旁边滑了下去,然后就又跌倒在地了。嘴巴又撞到了地面,眼睛前面在冒金星。
“呃……吃啊。呵呵,呵呵啊。”
“给我站起来,这个笨蛋★助别人……是有限度的。呼呼(喘息声)。你最后还是得用自己的脚走路啊。不然我不是白帮你了!”
“你,你,你给我闭嘴……我会站起来的!”
“那你就快站起来啊∫现在没办法用踹的……让你站起来……真是太可惜了。哈哈哈。”
这个疯子。虽然我一直在点头回他的话,但是我到底要怎么样才站得起来呢?从眼眶里流出的泪水,和脸上风干的污垢一起流到了嘴巴里面。一站起来就跌倒,身体在这种急速地移动中,好像要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倒出来一样∫好不容易把发抖的手抱在膝盖上,才用脚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涅克斯。真是的!涅克斯正站着靠在木头柱子上看我,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在他脚边的狗一样。
“不,不要只光站在那里看,帮,帮帮,帮我一下。”
“你要我帮你?真是太……好兴〖已经帮你割断绳子了≈在用你自己的脚……给我站起来!”
“你这个混蛋!”
我再度将手撑在地板上,用力一推,顺势将腰一挺。可是滑动的沙子让我的脚向后一滑,肚子被重力地撞到了地面。砰砰!
“阿啊!咕噜,咕噜!”
我紧紧地抓住肚皮,弓着身子,整个人滚了出去∏子像是要爆裂开来一样,同时有一股呕吐之气窜升到喉头上来。喉咙被那股呕吐之气整个淹没,人间至极的苦酸味迷漫在喉头间。眼前是一片晕眩。
“咯咯噜,咯噜,噜噜噜……咯!”
涅克斯看起来歪歪的▲且有两个,三个看起来歪歪的涅克斯。
我头好重,好重啊。眨了眨眼睛,泪水便给挤了出来。然后我才看到了那个用轻蔑眼神在看我的涅克斯脸孔。那家伙的嘴唇快速地蠕动了一下。
“呸!”
我感觉有黏湿的液体沾到我脸上之后流了下去∫两眼发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边发出像口哨声的吁吁喘气声,一边惊慌地抬头看着涅克斯。涅克斯皱着一张脸,说道:
“去死吧!去死好了!你要这样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吗?那跟行尸走肉没两样!倒不如现在就去死算了!”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没喜欢过你!”
咦,怎么回事?我站起来了∫的头靠在地面上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脚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好像一往地面俯视就会头晕的样子。这没道理啊。已经位在这个高度长达十七年的头,怎么会到现在才觉得头晕呢?但是我还来不及感觉到头晕,手臂用力一挥,上半身就向前飞了出去。
“呃呃啊!”
这家伙,下巴应该掉了吧?我用额头去撞涅克斯的下巴,然后就顺势用头去推他,开始在他身上挥起拳头来。
“咦呀呀呀呀呀呀——”
啪啪啪啪啪!我的拳头上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我仍然是用头去顶着涅克斯的胸部,然后朝着他的腹部猛力挥拳。咦?我的拳头是怎么动得起来的?我看着自己在挥动的拳头,吓得目瞪口呆。
那些挥如雨下的拳头一打到涅克斯的腹部时,就会听到他从喉头发出可怕的呻吟声。但是他没有大喊到惨叫的地步。
啪!在我击出最后一拳后,手便放了下来∫垂着双手用头紧靠着涅克斯,如此费力才不至于又跌倒。涅克斯是夹在我和木头柱子中间,所以不会倒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涅克斯的手要举起来的模样。看是看到了,我垂放而下的手臂却一点力也使不上,动弹不得,只能靠着地站着。
砰砰!涅克斯像是朝我的后脑勺打了两拳的样子。虽然他的拳头并没有使上力气,但是我的膝盖跪了下来。双手一阵乱挥,我紧抓住涅克斯的腰部』然间,又有一股像是火烧喉头般的感觉涌了上来。
“唔呃呃!”
我就这样跪着用双手紧紧抱住涅克斯的腰,然后吐了出来。涅克斯连躲都不能躲,脚上盖满了我吐出来的秽物∫听到了从头上方传来的涅克斯的呻吟声。
“真是精彩的报复啊。”
“真是的……,呃呃!唔……对不起。”
“可以走吗?”
“……我死不了的。”
“很好。”
喉头虽然苦辣得要命,肚子却是舒畅多了∫呢,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竟然就轻快地站了起来。事实上这次死里逃生,虽然用了较卑劣的手段站了起来,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过。
涅克斯还是依然靠着柱子站立着,他把头向旁边转过去,歪着头在看着我∫把嘴擦干净了之后,回瞪着他。涅克斯开口说道:“……肩膀可不可以给我靠一下?”
“咯咯咯……。好啊。”
漫克斯面无表情地向我靠过来,我抓起他的右手,把它放在脖子后方。然后左手抱住他的腰。涅克斯这样子靠在我身上后,才无力地举起手说道:“武器……在那里≈在应该……没有人在监视了。”
“咕噜,武器还在吗?”
“对那些家伙来说……我们的武器太大了ˇ该还在那里。”
“好吧。那走吧。”
我们两个开始彼此扶着走起路来。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半兽人们是不是都跑到卡纳丁市去了,在营地里竟连一只半兽人也没瞧见。
我们摇摇晃晃地走到那片寂静无声的营地。涅克斯刚求所指的方向那边,到处堆满了水壶、绳索、盾牌、破掉的头盔等等的杂物,涅克斯的剑和我的剑也被插在那里。
我们各自拿回了自己的武器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漫克斯背靠着那堆杂物堆上,苍白的脸上流着冰冷的汗水。看来我刚才打得太用了。
“你还好吗?”
“被那样打了一顿还会好吗?”
“对不起啦。可是……,我们现在要往那个方向走呢?”
涅克斯没有回答。他用半躺着的姿势抬头看着夜空,喘着快要呼不过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