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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公子风流-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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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可是讨厌被人算计,很显然,宁城的事,至始至终,他都被宁王算计了,可是他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需要宁王,需要他的兵马,为此,他明知这是朱权的手段,却也不得不如此。

可是现在……郝风楼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朱棣长长吐了口气,竟有几分知己之感,没错,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理解自己呢,大家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看到的自己的狡诈,却从没有人体谅过自己的难处,而郝风楼却体谅到了,他不但体谅到,而且还为自己说了出来。

呼……

这种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很舒服,朱棣也是人,他也需要有人为他辩解。

“陛下是真命天子,殿下,不过只是个皇亲国戚,受了陛下恩惠,才有一场富贵,也仅此于皇亲国戚而已……”

看到这句话,朱棣的眉毛一挑,这番话,正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其实,这正是他想对宁王说的话,这些话,借郝风楼之口说了出来,让朱棣大感痛快。

于是朱棣忍不住眉飞色舞,方才肚子里积攒的一肚子怨气一下子无影无踪,他忍不住拍案,道:“说的好,说的好!”

一旁侍候的宦官不明就里,因为陛下是极少如此失态的,今日见陛下看一份奏书,神色变幻不定,整个人竟都是如痴如醉,实在教人摸不着头脑。

有些东西,当然只有朱棣能明白,朱棣能明白,而郝风楼也明白,郝风楼明白,于是说了出来,说的恰到好处,戳穿了宁王的小心思,也说中了朱棣的心思,这身为天子,称孤道寡,不知有多寂寞,现在有人了解自己的心意,说出自己想说而不能说出的话,自然让朱棣感觉到畅快无比。

至于这后头,宁王暴起要伤人,郝风楼立即予以还击,据说是打着宁王的手臂鲜血淋漓,甚至还有奏报,说是疑为宁王世子朱盘烒,带着人马袭击郝风楼,被郝风楼斩杀之类的事,朱棣竟是一点都没有愤怒。

他有什么可愤怒的,宁王世子袭击钦差,就等同于袭击天子,难道不该死么?宁王出言不逊,大逆不道,郝风楼难道不能予以还击么?

朱棣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什么兄弟之情,在眼下,狗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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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沉默了。

他眯着眼,最后将奏书放下。

这是一份很精彩的奏书,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可问题在于,如何善后?

宁王先前就曾被治罪,自己念着他的兄弟之情,还有他的靖难之功,又恢复了他的王爵,可是现在,他竟还是死不悔改,这件事,是捂不住的,用不了多久,就要闹得沸沸扬扬,宗室皇亲们会怎样想,天下人会怎么样想。

朱棣有些愤怒,又有几分解气,对宁王愤怒,为郝风楼的反驳而喝彩。

现在……看来这稀泥,是和不下去了。

倒是正在这时候,外头有宫人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朱棣将奏书搁到一边,颌首点头,道:“请进来说话。”

过不多时,朱高炽就到了。

他恭谨的行了礼,父子近来现在有些生疏,所以朱高炽更加的谨慎。

朱棣还是挤出了笑容,道:“皇儿不必多礼,来人,给皇儿赐坐。”

有人搬了把椅子来,朱高炽欠身坐下,小心翼翼看了朱棣一眼,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件事,非要禀告不可,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棣也是觉得奇怪,这个儿子,特意跑来和自己说一件事,却不知说的,是什么事。

于是朱棣道:“皇儿但言无妨。”以往朱棣都是叫他炽儿,如今却是称呼笼统,显然这父子之间的芥蒂,还是有一些。

朱高炽正色道:“父皇,本来没有宫中的传召,宗室不得轻易入京,不过为了宗令府,陛下特意开了恩旨,命了一些宗室入京秉持宗令府事务,那宁王次子朱盘灼,能有机会在京师中走动,本就托了父皇洪恩,他感激涕零,尚且都来不及。可是儿臣却听说,此子劣迹斑斑,在京师之中,胆大妄为,不但强抢民女,甚至还擅自扩充自己的宅邸,更可恶的是,宗令府有人状告,说是他贪墨了不少本该发放下去的钱粮,儿臣已经核实,这些恶迹,竟都是证据确凿,儿臣恳请父皇,切莫姑息养奸,理应重惩他,方能杜绝非议……”

朱棣眯着眼,他心念一动,还真是人困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

朱棣慢悠悠的道:“是么?全都查实了?”

朱高炽道:“儿臣不敢相瞒,此人罪孽,罄竹难书。”

第六百五十一章:兄弟即手足

朱棣不由站了起来。

朱高炽的状告,无疑是火上浇油。

朱棣已经明白,有些青蛙,是不能再用温水来煮了,因为……这件事不可能再含糊的糊弄过去,既然如此,那么就唯有借题发挥了。

可是如何借题发挥呢?

这显然是个极大的问题,因为若是处置的太狠,不免让宗室们心生疑惧,虽然罪证都十分明显,宁王诸多的大胆举动也都摆在眼前,真要深挖,宁王绝无幸免的可能。

朱高炽这一次倒是立了功劳,或者说,恰到好处的,给自己拿住了一个把柄。

朱棣笑吟吟的看着朱高炽,道:“噢,皇儿认为,这件事,必须严惩?”

朱高炽郑重其事的道:“父皇对待宗室,素来优渥,可也正因为如此,才使一些害群之马,仗着陛下的宠溺,而目无纲纪,江山社稷是祖宗的,也是朱家宗室们的,宗室们享着国恩,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护这社稷,欺凌百姓,滋生民怨,长此以往,便真正无力回天了。因而,儿臣以为,如那朱盘灼这等人,看似只是害人,其实却是不孝,不孝之人,留之何用,父皇理应严惩,以儆效尤,方能杜绝此等荒唐之事。”

朱棣颌首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朱高炽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再结合南昌的事,朱棣冷冷一笑,道:“那么既然如此,皇儿既是如此以为。那么这件事,就交给皇儿处置好了。噢,朕这里还有一份奏书。是江西布政使送来的,这件事,你也要核实,核实清楚了,上一道奏书来,该怎么办,你来拿捏。朕啊已经老了,精力不及以往,你处在壮年。如今几番磨砺,也大致粗通了军政,许多事,朕还要仰仗于你。”

朱高炽心中窃喜。他虽然明白这事儿可能要得罪人。只是自己的身份地位,都取决于自己的父皇,现在父皇让自己处置宗室事务,解决一些尾大不掉的隐患,无疑是对自己的信任增添了一些,前些时日的一些猜忌,也减少了一些。

他连忙道:“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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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宗令府这边。突然锦衣卫登门。

紧接着,朱盘灼直接被带走。一时之间,非议四起,宗令府上下,俱都是惊疑不定。

而这时候,南昌那边的消息,也已传来了。大家结合了一下宗令府发生的事,顿时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朱盘灼于宗令府受审,审问的,竟是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当着宗室们的面,宣读了朱盘灼的罪状,而这朱盘灼受过折腾,自是供认不讳,一五一十将自己的‘罪责’乖乖的都抖落出来。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是任谁都不曾想到,一向温和的朱高炽却是随即勃然大怒,他当堂怒斥朱盘灼,斥他不忠不孝,这个举动,倒是真正让参与会审的宗室们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

他们突然意识到,宁王完了。

春暖鸭先知,太子朱高炽是个老好人,见谁都是一副笑脸,今个儿直接怒斥,甚至还勃然大怒,一副拼命的架势,这意味着什么?这当然是给人看的,太子要演戏,观众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天子,因为其他人,连看太子戏的资格都没有,既然是给皇上看,那么就说明,陛下对宁王的态度发生了逆转。

事情真正的原因不是朱盘灼,沛公之意不在酒,而在宁王。

朱盘灼的下场很是凄惨,太子朱高炽亲自与宗室们‘磋商’,最后决定废黜为庶人,同时因为罪大恶极,圈禁关押。

不只如此,还有诸多的案子,要继续彻查到底。果不其然,在半月之后,便有锦衣卫到了南昌。

宁王的护卫,尽皆裁撤,宁王府大小上百口人,全部幽禁,宁王和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押解入京。

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宁王……又是宁王,上一次宁王和谷王一道遭殃,结果又恢复了王爵,而这一次,竟又是他,只是这一次,他再想死中求活,死里逃生,只怕就不太容易了。

一旦宫里对藩王撕破了脸皮,这就意味着,宁王殿下的命运,实在不会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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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宗室们不禁忧心忡忡,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传出来,让人担心。

这是不是陛下要削藩的信号?

以害民为由收拾掉了朱盘灼,以大逆不道的名义收拾了宁王,而且是如此的铁面无情,说拿就拿,连王府地亲眷亦都动了手,这是不是意味着,陛下对宗室的政策,即将逆转。

宗令府这儿,许多人不安,他们固然知道,宁王有点儿自作孽不可活,可是陛下对宗室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可能只是个开端,谁能保证,宁王一案,不会牵涉进更多人,宁王之后,叉是下一个宗室王亲呢?

因而无论是哪个角落的藩王,此时此刻都聚焦在京师,无数书信像是疯了似得传至各地,又从各地汇聚到京师,许多原本在京师懒懒散散的人,突然一下警觉无比,四处打探消息。

而这个时候,朱棣做了一个举动。

他冕服正冠,在众目睽睽之下探望了荆国公主。

荆国公主生产之后,身体已经恢复过来,郝家上下,纷纷抵达中门迎接。

朱棣进去,对荆国公主嘘寒问暖,朱智凌一一答了,她生产之后,身子多了几分丰腴,姿容更添了几分妩媚,即便是性子,也恬然了许多,她回答道:“儿臣这儿,并不缺什么,有劳父皇挂心。”

朱棣笑了,感叹道:“看见你,就想起你的父王,朕啊,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就不免恋旧,朕记得,朕和周王,和你的父王,嗯,还有秦王、晋王、楚王人等,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兄弟和睦……太祖皇帝对兄弟们好,好啊,他就盼望着,咱们兄弟能和睦,朕呢,很是体念他的心思,只是你的父王……哎……罢罢罢,不说这些,说了只是徒增伤感,去抱勤政来,朕想瞧瞧他,对他很是想念。”

朱智凌应了一声,自有奶娘抱了那小家伙来,小家伙长开了一些,肤色白里透红,再不像个小老头儿,可爱了许多。

朱棣亲手接过他,逗弄了片刻,不由笑了,道:“你那母后,对他也挂念的紧,只是那一堵宫墙却似是深渊一样,一线之隔,却总是难以走动,这个孩子,已经入了金册,朕敕他为荆州郡王,是因为他是湘王的血脉……当然,他也是郝家的血脉,可是朕更看重的,是那份兄弟之情,是你。所以朕很看重他,望他能延续香火,这个香火,是郝家的,也是湘王的,兄弟就是手足,朕和湘王是一家人,自然和你就是一家人,和这个孩子,也是一家人。”

说罢,朱棣将孩子抱还朱智凌,解下腰间的一个玉佩,搁在襁褓里,道:“这是朕赐他的,朕对他寄予厚望,他的封地是荆州,虽然眼下不能就藩,可是该有的俸禄,是要给的,封地呢,朕会让郝风楼举荐一个人,暂时管理。王府朕会命人营造,就在湘王府的旧址上,规模要大,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朕最怕你们受委屈,害怕朕那兄弟怪朕不讲兄弟的情面,可是你可知道,朕当年靖难,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家的兄弟,太祖留下的,固然是一片大好地江山,可是留给朕的,又何尝不是一份重责,外间有传言,说是朕对宗室颇有微辞,这不对,朕清除害群之马,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长治久安,可是朕非草木,岂能无情。来,再给朕看看这个小家伙。”

好一番逗弄之后,朱棣才离开了郝家。

从郝家外头出来,外头早已候着乌压压的侍卫,朱棣此行,并不低调。

次日一大清早,从宫中抄录来的邸报便放了出来,其中一篇文章极有意思,却是陛下下旨翰林院,令他们不吝词藻,让他们吟诗作赋,缅怀湘王。同时封藩荆州的诸多旨意,也俱都出来,可谓责令再三,关切之极。

………………………………………………

那啥,起的晚了,更的有点晚,以后改正。

第六百五十二章:郝家天下

宫中放出来的信号有诸多可圈可点之处。

不过至少,这意思大家算是明白了。

陛下要收拾宁王,而且这一次,是狠狠的收拾,宁王和他的儿子,一个都不可能放过,这件事,已成了定局。

至于另一边,陛下又摆出了湘王,这湘王如今成了一块砖,陛下需要的时候,便忍不住想要搬起来把玩一二,他在郝家与荆国公主说的话早就传开,而这些消息,值得回味。

陛下是顾念兄弟之情的,所以大家不要担心,你看这湘王,不就是很好么,虽然身后事凄凉,可是陛下费劲了功夫,哪一样,不在为这兄弟打算,据说兴建荆州郡王王府的差事已经特意交代了下去,陛下的意思,很是明显,那便是一定不能吝啬成本。

朝廷再难,也不能亏待了荆州郡王。

这言外之意无非是告诉大家,这一次收拾的是宁王,大家不要惊惧,宁王完蛋之后,一切点到为止。

无论大家怎么想,这件事,总算是消停了,大家的心也不由安定下来,你觉得陛下好也罢坏也罢,可他就在那里,人家是天子,而且也不打算把你逼到墙角,你何须狗急跳墙。

天下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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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就在这月余的功夫。谅山这边,却是轰动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郝风楼,会同内阁学士杨士奇已过了桂林府。即将抵达谅山。

碌国公府很是高兴,郝政这两年,真是无数喜事临门,前些日子又添了个孙子,不只如此,这孙子直接封了郡王,郝家的家业版图。又是扩大了几乎一倍不止。

其实郡王倒也罢了,这里头最大的玄机就是信心的问题。

谅山乃至于交趾重商,正因为如此。从大明到西洋各国的番商,纷纷齐聚于此,因为在这里,你不必害怕受人盘剥。可以受到别而你的尊重。而且这里异常繁华,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你空是腰缠百万,有钱没处花费,那也是难受的事。

可是这里,一切都能满足你的**。

于是乎,无数的官眷。无数的商贾,有的从倭国漂洋过海。有的来自真腊,有的来自吕宋,有的甚至来自于遥远的大食,甚至来自于昆仑洲,这些大商贾们都在这里,做买卖的做买卖,消费的消费,这谅山堪称不夜城,那街道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都是灯火通明,通宵达旦,长年累月都是如此。

甚至有一些大商贾,索性举家搬迁于此,人都不喜欢背井离乡,可是一旦当谅山有了足够的吸引,还是有人禁不住这个诱惑。

对于大明的商贾的来说,重农抑商的思想过于根深蒂固,他们在家乡,即便有再多的银子,可终究还是官府眼里的肥羊,你能巴结上人家还罢,一旦巴结不上了,天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可心怀忌惮者也不是没有,谅山固然是好,可是谅山终于是王土,这天下,终究还是大明的,郝家虽然封在这里,可未必能长久,想想太祖朝的那些功臣,最后又有几个能延续下来?今日你是王侯,谁知道明日你郝家会不会获罪。

这是许多人的顾虑,是隐忧,大家都清楚,谅山乃至于交趾有这局面,都是因为郝家,若是郝家没了,那么一切,自然而然,也就结束了。

举家搬迁,终究需要魄力,需要决心,这个决心,让人难以下来。

可当号封了的次子敕封为王的时候,顿时,天下震动。

这是大明朝第一个异姓王,单凭这一点,足见郝家的圣宠之高,而且,这郝家怎么看,都像半个天潢贵胄了,这郝家的富贵,料来能长久吧。

若是郝家能长久……

近来在这谅山,出现了一次移民潮,许多人阖族搬迁于此,有倭商,有真腊的大商贾,有吕宋人,甚至许多大食人,更多的是,汉商。他们往往都是腰缠万贯,家大业大,一旦搬迁,便是数百口人,除此之外,还有丫头,还有厨子,有护卫,有车夫,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到了谅山,就要置办家业,要购买宅邸,谅山的地价,已经暴涨,甚至于海防那儿,土地都增值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还是阻挡不住大家的热情,这数以万计,乃至于未来数以十万计的富裕群体聚集,使得这谅山的诸多产业,也随之兴旺了。

比如戏曲,在大明,除了一些极大的州城,一般情况,是极少有戏班子戏台子的,想想看,即便是个府城,那也不过数万的人口,人真正的官家和富户,亦不过寥寥千人,其余的百姓,每日上工做活,既无闲情,也无雅致,除非逢年过节,请一些不甚高明的戏班子唱那么两场,哪里有什么需求。

可是谅山不同,这儿人多,谅山已增设为府,下辖数县,这数县的人口,已超过了近两百万,这还是登记在册的,还有许多黑户,诸多过往的客商,如此巨大的人口汇聚,各种戏院、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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