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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待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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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冯主席对号入座,是我的小名确实出自于冯主席刚才所吟的对句里。”朱崖很是惊喜,“先父最喜欢的书,就是咱们楚南先贤的这本《声律启蒙》,一生未曾离过手,能倒背如流,我出世时,他便特意用书里的句子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人说知音难觅,今天知音不是走到一起来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一阵《声律启蒙》,冯国富才转换话题,问朱崖道:“我孤陋寡闻,以为佛教协会里的主席和秘书长们都是高僧,怎么朱秘书长看上去,仿佛跟我等俗辈并无二异?”
  朱崖立掌于胸,来了句阿弥陀佛,说:“在下原本就是佛门俗家弟子。”
  周英杰也替他解释道:“楚南佛教协会成立之初,主席副主席和秘书长都是出家高僧,后考虑协会要经常跟俗世打交道,改选时才换上了朱崖先生。在外行走,俗家弟子究竟要方便些。”
  冯国富暗想,出家人虔心向佛,自然得远离尘世,怎么如今的佛家弟子身处三界外,却心系五行中,老想着在外行走?不过冯国富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嘴上没说什么。
  周英杰当然不是陪朱崖来讨论《声律启蒙》和佛教协会机构问题的,趁冯国富正沉吟的当儿,忙说:“朱秘书长来访冯主席,有重要事情汇报,还请冯主席多给予支持。”回头示意朱崖,要他开言。
  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位置上下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面前说这种请给予支持的好话。在别人那里,这话确实再也平常不过,可到得冯国富耳里,却音乐般动听。冯国富眼前闪了闪,就像瘾君子闻到久违的烟味,只觉身上一样沉睡多时的什么东西忽然被激活了,连血管都发起胀来。过去有人要冯国富给予支持,不是支持别的,无非是支持一顶乌纱帽。乌纱帽不要纱缝,不用麻制,却不可能像纱缝麻制的帽子那样进行大批量生产,属于紧俏物质,永远供不应求。因此那些找冯国富支持乌纱帽的人,也就一个个情切切,意绵绵,努力弓着背脊,弯着腰身,将那低得不能再低的脑袋呈上前,以便你往那脑袋上扣乌纱帽时顺手些。面对低垂着的脑袋,冯国富的自我感觉不用说便格外奇妙,每每要端端架势,拿拿派头,一副施舍者的姿态。
  也许是习惯使然,这天闻得给予支持几个字,冯国富下意识硬硬脖子,竖竖腰身,就要摆出过去摆惯了的模样来。猛然觉察到这里并非组织部,才漏气的皮球一样,身上一阵疲软,悻然道:“我还能支持朱秘书长什么吗?”
  朱崖说:“咱们佛教协会会址最近做了一次翻修,现已完工。协会几位领导商议,想利用这个机会,征集一些楹联,以装饰会址。”
  周英杰也补充道:“就是设在城外紫烟寺里的佛教协会会址。”
  真是小题大作,这么一件虚事,也要给予支持,害得冯国富白激动一番。转而又想,做了政协副主席,还想理上好多实事,恐怕已不太现实,人家能拿些虚事来跟你商量,已是看你天大的面子了。冯国富也就敷衍道:“这是好事嘛,佛门圣地,就应该有些妙联佳对陪衬。我举双手赞成。”
  朱崖说:“冯主席不仅赞成,还得亲自领导。”
  征集楹联也要领导,实在有些虚张声势。冯国富说:“怎么领导?”
  “我和周主任斟酌过,若想征得上佳楹联,恐怕得花些力气,当回事来做。”朱崖说,“我们打算成立一个征集楹联活动领导小组,下设负责具体事务的办公室。领导小组当然得由市里有关领导和楹联界名流组成,这样才有号召力。冯主席是诗词楹联协会的直管领导,我们想请您担纲做这个领导小组组长,还请您能够赏脸。”
  佛门属于清静之地,佛教协会征集楹联,又是件雅事,却学官场那一套,弄得如此世俗,也不知是朱崖他们的主意,还是周英杰的点子。只是冯国富不怎么好说三道四,只拿话推辞,要他们另请高明。周英杰说:“冯主席别为难朱秘书长了,这个组长除了您,其他哪位领导来做,都名不正言不顺。”
  朱崖也说:“请冯主席亲自挂帅,做这个组长,主要是借您的威名,以提升这次活动的规格和档次。一应事务有下面的办公室操办,您只在关键时刻给我们出一两次面,不会耽误您太多工夫。”
  冯国富说:“你们请过黄主席吗?他来挂帅,不是比我更有威望?”
  周英杰也不隐瞒,说:“这事我请示过黄主席的,他表示非常支持。至于活动,他说他就不出面了,还是您这个分管领导挂帅为好。”
  见推脱不掉,又是个虚职,冯国富只好应承下来。
  朱崖很是高兴,说:“冯主席答应出面,这次活动就已成功多半。我有个初步想法,办公室主任由周主任出任,我做副主任。不知冯主席意下如何?”冯国富当然没意见,说:“这行啊,反正具体事务得由你们去做。”
  朱崖继续道:“考虑紫烟寺离城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为便于征联活动的正常开展,办公室牌子是不是就挂在文史委?”
  冯国富知道这肯定是周英杰的主意,半开玩笑道:“文史委是周主任的领地,还得他说了算。”周英杰说:“冯主席言重了。文史委是在您的正确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当然得由您表这个态。”冯国富说:“好吧,就按你们说的办。”
  至于领导小组其他成员,朱崖说他和周英杰先草拟个初步名单,再请冯国富审批。冯国富点头认可,送他们出门而去。
  第四章
  没几日,周英杰再次陪朱崖来到冯国富办公室,将一纸关于征集楹联活动领导小组成员名单呈给他。见副组长里面竟有组织部银副部长的大名,冯国富不免有些讶然。官方成立个什么机构,挂上组织部部长副部长的名字,是为了得到组织认可,打印到文件上也养眼些。不想一个所谓的征集楹联活动的领导小组,纯粹是朱崖他们拉大旗做虎皮,闹着玩儿的,并不需要组织认可或签发文件,也将银副部长的名字塞进来,不是多此一举么?冯国富笑问二位:“银副部长的大名怎么也到了这上面?”
  朱崖解释说:“冯主席虽在组织部多年,也许不太清楚,银副部长的对子做得非常好,所以我们想以楹联界名流的名义,请他来做副组长。”
  跟银副部长共事多年,冯国富从没听说他会做对子,也不知他是几时成为楹联界名流的。只是冯国富不便寻根究底,打哈哈道:“这很好嘛,我又跟老同事走到一起来了。”
  朱崖说:“请银副部长做副组长,目前还只是我们一厢情愿,他贵人多忙,也不知会不会赏脸应承我们。”冯国富说:“你们找过他没有?”朱崖说:“暂时还没有。我们打算等冯主席过目认可这个名单后,就分头去邀请各位领导成员。”
  “我已经过目认可了。”冯国富说,要将名单还给朱崖。
  朱崖不肯接单子,回头去瞧周英杰。
  周英杰上前对冯国富说:“这个单子上的名字,不是领导就是名流,佛教协会和文史委面子不够,人家是不会领情的。冯主席还是落个字吧,见了您的真迹,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答应进这个领导小组。”
  这两个家伙,真是步步为营。冯国富还想找借口推辞,朱崖已掏出笔,扯下笔筒,双手递将过来。也是没法,冯国富只好在名单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拿过留了冯国富笔迹的名单,朱崖眉毛上挑,说:“冯主席的字真是力透纸背,功夫深厚。有这尚方宝剑在手,我们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周英杰说:“看把朱秘书长你乐的。可以走了,找过别的领导和名流,再慢慢欣赏冯主席的大手笔也不迟。”
  收好名单后,朱崖随周英杰往门口走去。旋即又回头对冯国富说,领导小组成员落实好之后,再来向他汇报。
  没几天工夫,周英杰就陪着朱崖,将名单上的人找了个遍。征集楹联不是什么坏事,在领导小组里面挂个虚名,虽然没啥实惠,却用不着出力流汗,也不必担任何风险,大家自然没啥二话可说,表示认可。惟有银副部长不愿挂名,周英杰和朱崖好说歹说,他怎么也不肯松口。
  两人只得回头来找冯国富,求他去游说银副部长。
  冯国富既然已接受这个领导小组组长头衔,不出面帮助做些工作,实在说不过去,只好陪朱崖他们去组织部走一趟。
  三人上了小曹的车。冯国富离开组织部不久,银副部长就接替他做上了常务副部长。地位不同了,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冯国富估计银副部长是怕有什么负面影响,才不肯轻易答应朱崖他们。不就一个征集楹联的活动么,又能负面到哪里去呢?银副部长看来是过虑了。
  几分钟就到了组织部。
  离开这个老根据地半年多了,冯国富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大家见着亲切,纷纷走上前来,老部长长老部长短地问个不停,说他白了胖了,看来政协那边的水比组织部养人。冯国富跟各位打着招呼,心里倒也受用。都说人走茶凉,自己走了多时,这杯茶还热着嘛。
  最热情的是过去分管过的科室的几位科长主任,他们问候冯国富的时候,还主动跟他握起手来。只是这一来,冯国富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在常务副部长任上,冯国富是轻易不跟人握手的。他觉得握手不仅仅是礼节,更是一种姿态。因此见了上级,对方不主动伸出手来,他决不会去找人家的手握,以免弄得人家不高兴。到了下级面前,不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人,也绝对不会伸出手去,除非是要应付场面。过去楚南官场中人深知冯国富这个特点,去找他要帽子时,若他主动跟你握手,而且握得紧,时间稍长,就会激动不已,知道事情能成。如果他不肯伸手,或伸了手,只轻轻一滑便收了回去,心里就要打鼓,明白帽子暂时戴不到自己头上。
  这天跟这几位科长主任相握时,其况味已是绝然不同。对方的手还没完全抬起来,冯国富的手便不由自主先伸过去,将人家握住了。还搭上另一只手,用力摇晃起来。对方却从容得多,表面上显得热情,给人的感觉却是心不在焉的。而且始终只肯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垂在身旁,无动于衷。
  冯国富暗骂自己活该,你这不是自贱是什么?
  还有科长主任们的眼光,虽然含着笑意,却是平视的,再也没有冯国富过去习惯了的那种仰视,以及仰视里的敬畏。冯国富只好又不出声地批评自己,你离开常务副部长的位置那么长时间了,早已失去虎威,谁还会仰视你,敬畏你呢?
  冯国富不愿再敷衍下去,抽身而出,召过周英杰和朱崖,去了银副部长办公室。
  见冯国富上了门,正在接手机的银副部长哟一声,忙收了线,上前打招呼。冯国富刚到组织部来做副部长时,银副部长还是一科科长,是冯国富做上常务副部长后留下空档,才提的副部长。因此今天一见冯国富,银副部长就左一个老领导右一个老领导的,对他很是客气,比那些科长们好像还显得实心。
  冯国富笑道:“我现在已是二线人员,快别以领导相称。银部长才是领导,而且是管领导的领导,见官大三级。”
  银副部长也笑道:“堂堂四大家领导不是领导,谁还是领导?”
  冯国富说:“四大家这个叫法也不知是谁给的,听起来生动,事实彼此并不相称。银部长大概知道这么一个说法吧:市委是排戏的,政府是唱戏的,人大是评戏的,政协是看戏的。戏都在你们这里,到了我们那里还有什么戏?顶多在台下看看戏而已。”
  周英杰和朱崖跟在一旁,银副部长自然明白冯国富的来意,开了几句玩笑,便说:“老领导是特意来看望老部下,还是有别的吩咐?”
  “我吃了五十多年的米饭,多少通些人情世故,敢冒冒失失跑到组织部来,吩咐堂堂常务部长?是我这人恋旧,多时没见老同事了,心里念想,过来走走,说几句知心话。”冯国富说,“同时也给周主任和朱秘书长牵根线,先拜识你,让你有个印象,以后有什么机会栽培栽培。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人在机关,谁不想进步?”
  冯国富这是避实就虚,真的要你栽培,谁都不会直说出来的。银副部长笑道:“哪里还需要冯主席牵线,周主任和朱秘书长早光临过了。只是并没听二位说要栽培,不然我早安排人下文了,也省得老领导跑这一趟。”
  说得三人都笑。冯国富说:“要下文,总得有个组织程序,银部长还是缓缓,先给二位救救急吧。”
  银副部长笑笑,朝周英杰和朱崖掉过头去,说:“我跟你们说过,我实在是太忙,抽不出身,还请另选高明,不想二位竟搬出了我的老领导。”冯国富说:“不是他们搬,是我主动要来找你的。谁叫我官瘾大,答应做这个领导小组组长呢。”
  “好吧,老领导的面子我不买,不是显得我忘恩负义?”银副部长叹口气,转身对朱崖两位说,“就给我挂个名吧,不过以后你们搞活动,我没时间参加,别见怪哟。”
  银副部长应承下来,此行目的也就完成,三人起身出门。银副部长坚持送到楼梯头,冯国富才将他挡住。刚好小曹也从部办公室出来了,脸色有些暗淡。可一见冯国富三个,又马上笑嘻嘻的,没事人一样。
  上车后,周英杰和朱崖你一句我一句表扬起冯国富来,说还是冯主席面子大,几句玩笑,就把事情给搞定了,那天他们找银副部长时,他一直是爱理不理的,眼皮都不肯抬一下,他们坐了几分钟冷板凳,只得灰溜溜走人。
  冯国富没有答理他们。他想问问小曹,刚才是怎么了。只因周英杰两位在场,也就没有吱声。
  其实不用问,冯国富也知道小曹为何不痛快。当初金部长叫冯国富将小车和小曹一并带走时,他就知道会出矛盾。小曹是组织部的职工,却开着部里的车,到政协去为冯国富服务,处境难免尴尬。基本工资没事,财政直接打到了卡上,可部里这福利那待遇的,肯定要大打折扣了。还有小车保险保养和油料开支什么的,尽管金部长表过态,仍由部里开支,但办公室签发票时,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痛快。
  下班后,小曹送冯国富回水电局。冯国富说:“小曹,是不是龚主任为难你了。”
  小曹开始不肯说,冯国富一再追问,他才承认,他手头已积下两千多元的油料和过桥过路费,找过龚主任好几回,他总是不肯签字,借口是部里帐上出了红字,连金部长小车的油料费都没报销。
  组织部的经费情况,冯国富还是清楚的,除了财政正常经费,还有好几个渠道的资金来源,比如跟党校联合办班,开展党员电化教育,给这个单位支部挂牌,给那个部门党委授匾什么的,都有些收益,除了部里干部福利,其余包括几部小车在内的日常开支,还是对付得过来的。
  那么龚主任为什么卡着小曹的油料费,不给报销呢?冯国富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他非常了解龚主任的为人,他没有别的特长,就是听领导的话,难道连金部长的话也敢当耳旁风?
  冯国富想想,说:“把发票给我吧,我去找龚主任。”
  小曹不给,说:“这点小事,冯部长您就别操心了。”小曹一直叫冯国富做冯部长,没叫过他冯主席。
  冯国富不好勉强小曹,沉默几分钟,抬腿下了车。小曹说得没错,报销发票确实是小事一件。可如今手中无权,自己还管得上什么大事呢?冯国富心里郁郁的,晚餐扒完一碗饭就扔了筷子。知夫莫如妻,陈静如知道冯国富的饭量向来稳定,每餐都是不多不少两小碗,便对正埋头狼吞虎咽的儿子冯俊说:“给你爸装碗饭去。”
  冯俊伸手要去拿冯国富的碗,被他拦住了。陈静如也没了胃口,担心地望着冯国富,说:“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我哪里都舒服。”冯国富说道,人已离开桌子,拿过矮柜上的手机,调出金部长的名字,想跟他说说油料费的事。当初是他叫你带着人车来政协的,当然得找他。又觉得这点芝麻大的事,惊动他的大驾,实在犯不着。那么只有打部办龚主任的电话了,可冯国富又拉不下这个架子。
  转而又想,自己大小是政协副主席,政协没给专车,报销点油料费总是应该的,冯国富决定第二天找刘秘书长。刘秘书长还兼着办公室主任,政协机关开支由他安排。
  不想刘秘书长感到很为难,说:“冯主席是政协领导,政协本应安排您的专车。怪只怪咱们条件有限,只好让您至今还坐着组织部的小车。政协没专车安排,负责油料费的开支,是完全应该的。只是政协的经费,一分一厘都来自财政预算,人员工资和所有公务费用都是先就定死了的,想拿出点余钱,几乎没有可能性。”
  冯国富一听,心里就有火,却对政协的经费情况不是太清楚,这火还不怎么好往外发,只说:“政协不是有好几台小车么?难道都是烧的水?”刘秘书长说:“政协小车的油料费开支,也是财政根据每台小车的耗油情况,配套安排下来的,有多少车拨付多少油料费,一个钉子一个眼,不会多拨一分钱。”
  冯国富只得进了主席办,向黄主席汇报。黄主席理解冯国富,表态说:“政协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想不到两人的口气会绝然不同。这也许是国情吧,小官那里办不了的事情,有时到了大官那里,相反容易办得通。姓刘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冯国富不出声地骂一句,忍不住当黄主席面说道:“那刘秘书长又叫什么苦呢?他不是见我来政协时间不长,欺生吧?”
  黄主席笑道:“你错怪刘秘书长了。他的权限是安排财政拨给政协的预算资金。那是几个死钱,都是早有用途的,只不过从他手上过一过而已。另外政协还有些预算外资金,比如内部招待所上缴的管理费,委员专家医院收入提成,以及门面租金之类,这些钱主要用于机会福利,刘秘书长无权支配,实在要派作他用,得由办公会议共同商议,集体决策。因为这些钱关乎机关职工个人利益,弄不好,大家就会意见纷纷,惹事生非。”
  原来政协还有些家底。冯国富便开玩笑道:“政协还挺民主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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