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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隋乱-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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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跟你这山贼攀交情!”张元备大声呵斥。没等他说出更恶毒的话,秦叔宝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摇头。然后慢慢离开了自家队伍。
  “秦二哥小心,姓徐的诡计多端!”齐国远献媚地大叫。独孤林再次用槊柄终止了他的马屁。当一切嘈杂声静下来后,两军主将于马背上面对面站到了一处。
  “瓦岗军徐茂功见过秦督尉!”徐茂功于马背上拱手,致意。
  “齐郡秦叔宝见过徐军师!”秦叔宝客客气气地还礼,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秦督尉顷刻间横扫千军,如此勇武,实在令徐某佩服!”徐茂功不指责秦叔宝以混淆概念的方式欺骗自己,真诚地夸赞。
  “徐将军临危不乱,险中求生,如此机智,秦某也佩服得紧!”秦叔宝不嘲笑徐茂功以友军诱敌,心黑手狠,言语中充满对敌人的推崇。
  如果不是身处敌对一方,二人之间的关系简直可以用“一见如故”四个字来形容。在彼此的目光中,他们都看到了悻悻相惜之意。
  “可惜此地是战场!”徐茂功拊掌,大笑。
  “可惜军中无酒!”秦叔宝亦以大笑回应。爽朗的笑容遥遥地传开,令风中平添许多萧杀之气。
  “秦督尉将我那六千同伙全诛杀殆尽了么?”待双方的笑容都淡了,徐茂功率先发问。
  “秦某非嗜杀之人,首恶已经服诛,余者,希望他们今后好自为之吧!”秦叔宝摇摇头,回答。这不是实话,却可以说得冠冕堂皇。事实上,他不是不想除恶务尽,但心中却放不下自己好兄弟罗士信,只好匆匆地策马赶回。
  “徐将军呢,方才一战你大获全胜,可曾见罗督尉和吴郡丞?”回答完徐茂功的话,秦叔宝反问。
  “罗督尉和吴郡丞武艺高强,他们不愿意留下作客,所以徐某也没有强留!”徐茂功先回头向本阵看了看,然后回答。在他的军阵中,程知节、谢映登还有几名秦叔宝叫不上名字来的将军正跃跃欲试。以前日交手的经验上来看,秦叔宝知道,如果众人想留,未必真擒不下一个罗士信。
  “如此,徐将军有何打算?”秦叔宝点了点头,问道。
  “徐某愿听秦将军安排!”徐茂功的语言和动作一直都彬彬有礼。
  二人的目光又交汇到一起,仿佛里边包藏着千军万马。无声的厮杀进行了片刻,秦叔宝笑了笑,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建议道:“秦某以为,今天的血已经流得够多。所以想你我两家暂且罢兵,改日再决雌雄,不知徐将军意下如何?”
  “徐某也不愿意让弟兄们再多流血。但徐某想和秦将军做一笔交易!”徐茂功也笑了起来,刹那间阳光满脸。
  “徐军师莫非想以那些北海弟兄,换一条回乡之路?这事儿,秦某得和其他几位弟兄商量商量!”秦叔宝的眉毛向上跳了跳,追问。他不愿意在牺牲齐郡子弟,但他却苦于寻找不到双方罢兵的借口。此事责任甚大,如果有人捅到朝廷去,恐怕太守裴操之和通守张须陀都要受牵连。
  “秦兄请便,我在此静候佳音。两千二百三十七名北海郡兵,我都可以还你。还有几十件铁具装,我等也留在了阵后,将军自管派人去取。秦将军只要今天让开一条道,明天日出之后,你愿意领兵来追,还是返回齐郡,徐某都不过问!”徐茂功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秦叔宝有此一说,笑着增大自己一方的谈判筹码。“但我方俘虏,也请秦兄放还。我答应别人来救此北海同行,不能空手而回!”
  “如此,请徐军师稍候!”秦叔宝再度抱拳,打马返回了本阵。徐茂功笑着抱拳回礼,然后目光从秦叔宝身边掠过,静静地落在李旭脸上。
  他没有故意把自己和旭子之间的交情让秦叔宝等人知道,虽然此刻处于敌对阵营,但他依旧为朋友的成长而暗自喝彩。今天这场仗,齐郡精锐的表现非常漂亮。如果这一切都是旭子所筹划,此人已经和当初那个懵懂少年不可同日而语。
  徐茂功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还会与故人相遇,但他希望自己击败旭子在战场上,而不是靠阴谋。他相信,旭子也会如此。
  果然不出其所料,当秦叔宝将徐茂功的建议重复后,李旭和独孤林都立刻表示了赞成。“再打下去,咱们损失会很大。既然士信和玉麟平安,大伙也不必过于执着一时得失。反正今后的交手机会很多,咱们总有一天会剿灭了他们!”旭子从阵前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回答。
  这不算纵敌,因为大伙有足够的理由。这也不算消极避战,因为,因为今天大伙都累了,休息之后,还有机会追上去。但徐茂功肯定有办法让郡兵追不上他,出于对朋友的了解,旭子知道今夜之后,瓦岗军必然会消失在旷野之中。
  那两千俘虏徐茂功本来也没打算带回去,人数越少,队伍的组成越单纯,才越可能使其行动隐秘。忽然间,旭子发现自己看穿了徐茂功的心思,他隔空向远处笑了笑,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表情。
  “也只好如此了,咱怎不能对北海郡的被俘弟兄视而不见!”独孤林很不甘心,但与生俱来的好心肠迫使他选择接受对方的条件。“但这个人,咱们不该还给他。此人在北海作恶多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我刚刚做了大当家不到一个月啊,几位好汉爷!郭大当家在位的时候,哪轮得到小人四处做恶来着!”齐国远刚刚听到生还希望,却又被人给否决了,哭丧着脸哀求。
  “可我听说你们和瓦岗军勾结,准备伺机攻打齐郡!”李旭冷冷地看了齐国远一眼,手又按上了刀柄。不将齐国远归还给徐茂功是不可能的,但归还之前,必须从此人身上榨出最后的价值。
  “没有的事,造谣,绝对造谣!”齐国远不知道旭子在吓唬自己,大声辩解。如果不是双手被绑在身后,他恨不得用力拍几下胸脯来表示自己光明磊落。看看周围众人的脸上的表情令人玩味,他低下头,小声嘟囔,“谁敢打你们齐郡的主意啊,那不是找死么?即便是北海,大伙也瞅准了齐郡子弟没集结,才敢下山攻打的。哪个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
  “是么,你怎么知道齐郡兵马没有集结?”秦叔宝眼睛猛然一亮,继续追问。他有些佩服旭子的仔细了,一个多月来,大伙一直为此次北海群盗的行动规模而困惑。往年这个时候土匪也会下山,但他们决不会这么大胆,这么招摇。
  “是李密,是李密那厮说你们齐郡郡兵都在春忙,无法救援其他地方的。为了让大伙统一行动,他还在郭大当家身边留了个军师。那家伙好像姓房,齐郡有细作和他联系。所有消息都是出自此人之口,我们都上了他的当,否则,否则下场也不会这样,这样惨!”齐国远为了保命,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李密明白齐郡周边诸盗都被张须陀打怕了,所以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行动方案。他认为只要大伙动作迅速,同时发难,齐郡郡兵就来不及插手周边郡县。等齐郡郡兵集结完毕,大伙在北海也站稳了脚跟,谁胜谁负,结局未定。
  “姓房的呢,他去了哪?”张元备性子急,揪着齐国远脖领子质问。
  “跑,跑了!”齐国远被他揪得直翻白眼,断断续续地回答,“郭大当家一死,姓房的就不见了。这些读书人最没良心,平时说话牛皮乱吹,惹了麻烦他们溜得比谁都快!他还说如果你们出兵,知世郎一定过河杀入历城。可从头到尾,知世郎面都没露!”
  “原来如此,亏得张通守没离开历城。”听完齐国远的话,众将彼此以目光互视,不约而同在心中都打了个寒战。如果张须陀大人也领兵出战,此刻齐郡肯定已经毁于知世郎王薄之手!这个家伙打着救民水火的旗号,做的事实却比妖魔还狠。
  但王薄还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最可怕的是李密。此人刚从囚车中逃出没几个月,却搅得齐鲁大地一片血雨腥风。
  这次行动不一定是匆匆谋划的,有可能他已经暗中和附近的江湖人物勾结了很久。细作、山贼、瓦岗军还有地方大户,每方面力量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不把此人伸向齐郡的爪子斩断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北海郡的悲剧就会重演!
  但李密留在齐郡的细作是谁呢,谁能把郡兵的动向探听得如此清楚?
  第四章 故人 (三 下)
  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郡兵们还是遵从秦叔宝的命令给瓦岗军让开了一条通道。大伙无法像击溃流寇那样轻而易举地击溃瓦岗军,况且还有两千多北海郡的俘虏在人家手里,如果逼得瓦岗军狗急跳墙的话,齐郡弟兄将来很难向北海父老交代。
  傍晚时分,斥候在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内找到北海郡兵的残部和罗士信、吴玉麟等将领。重新清点战果后,大伙发现最后这一战实在是得不偿失。万余北海郡兵拼到最后只剩下了六千多人,其中还有两千多是瓦岗军留下的“买路钱”。罗士信被这个结果气得哇哇大叫,发誓一定要报仇血恨。秦叔宝却不温不火,只是命令大伙扎营休息,待来日再做打算。
  第二天天刚亮,罗士信不顾浑身伤痛,又早早地跑到中军帐来请战。秦叔宝拗他不过,只好拨了两百轻骑让他带着去探听瓦岗军动向。临行前让他立下军令状,如果能追得上敌军的话,不准进攻,必须立刻回来搬兵。
  大伙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等待,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候,罗士信气急败坏地赶了回来。“瓦岗军简直是一群无胆鼠辈!”一进军帐,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众人知道他肯定扑了个空,也不搭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罗士信满腔怒气发泄不出来,直到憋得脸都紫了,才喘息着补充道:“他们居然向北钻了山沟,奔着济北郡的平阴去了!奶奶的,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济北郡与齐、鲁二郡相邻,近几年因为地形复杂和水灾泛滥等诸多原因,该郡成为匪患的重灾区。官府在各地的控制范围不超府县城墙十里,并且还缕缕有大股土匪试图攻打县城。去年被剿灭的裴长才和石子河二人就曾经打下过其中的长清县。直到后来二人于齐郡兵败,该县才被官府从残匪手中收回来。
  瓦岗军舍鲁郡而入济北,就等于鱼儿归了大海。若官兵追杀,他们时刻会与济北郡的地方土匪联手抗敌。即便战事不利,他们向西再走百余里,过了鱼山后便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大泽,东接济水西连巨野,人马向里边一钻,官兵累死也追不到。
  秦叔宝一点也不为这个结果吃惊。昨天罗士信没被找回来之前,他已经和李旭等人分析过瓦岗军的动向。大伙都知道如果是平白无故的话,徐茂功未必会把吃到嘴的东西吐出来。对方之所以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就是为了不想继续和郡兵们纠缠。
  徐茂功曾经派谢映登暗示过,瓦岗这次出兵前来解围是受人之托。眼下围解过了,瓦岗军的急公好义之名也赚到手了,而鲁郡和瓦岗山距离三百多里,即便他们在这里彻底击溃了官军,最后也捞不到更多的好处。所以不如一走了之,以免承受更多损失。
  秦叔宝是有意刹一刹罗士信的骄气,所以让他带人白跑一趟。但这个良苦用心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讲,上前拍了拍罗士信的肩膀,他笑着问道:“如果你是瓦岗军主将,你会怎么办?”
  “我肯定留下来决一死战!”罗士信气哼哼地回答。话说完了,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于肯定,“其他各路人马都让你杀散了,要是我,这口气,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得!”
  可真咽不得么,对为将者而言,个人颜面和弟兄们的安危哪个更重要些?看了看秦叔宝的满含笑意目光,罗士信的声音减减小了下去,“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会逃。可其他诸路流寇也算他们的友军啊,他们不是来解围的么?”
  他不是个笨人,近几天之所以表现得过于莽撞是因为他自出道以来几乎没打过任何败仗,而昨天第一次战败就输得连裤子都差点被人家扒了。待真正换做对方的角度思考后,罗士信立刻明白了其中所有玄机。“这姓徐的家伙也忒地狡猾,我有机会一定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敢情他千里迢迢地跑来一趟,就为了博个好名声。别人家的死活,说白了他根本没在乎过!”
  众人笑着点头,都同意罗士信的观点。徐茂功的机智与狠辣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对手,能不遇到最好。如果遇到了,必须陪一万个小心。
  “那种垃圾,我若是瓦岗军头领,也不会在乎!”待大伙笑够了,独孤林叹息着说了一句,“可惜瓦岗军中那些大好男儿,如此身手,如是谋略,居然屈身事贼!”
  “是啊,那姓徐练出来的兵,比咱们齐郡弟兄不逊多让。那程知节和单雄信的身手,还有谢映登的气度,唉……”张元备亦在一边叹息着摇头。除了不甘外,如今他心中更多的是对敌人的佩服。这支兵马与他先前所见的土匪流寇相差太远了,简直是天上的白云和阴沟里的臭泥浆之间的区别。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的父亲张须陀,还有秦叔宝、李仲坚、罗士信等人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豪杰了,如今与瓦岗群英一接触,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其实不无道理。
  “贼势如此之大,恐非朝廷之福。”吴玉麟所部兵马损失最重,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和其他人大不相同。北海兵弱,他这个郡丞没有资格像齐郡将士那样与自己的对手悻悻相惜。如今,他最迫切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境安民。如果附近任何一家山贼拥有和瓦岗军同样的实力,北海郡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进攻。
  他顿了顿,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又缓缓地补充,“这几天我一直琢磨着那姓谢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后怕!”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苦了脸,谢映登的话,大伙不能当着许多人面重复。但朝廷在瞎玩,流寇只会越打越多的定论,却是一点都不错。这次齐郡精锐大破流寇,虽然最后收宫时吃了一点点小亏,但整场战役的全局来看,胜利依旧辉煌。但下一次呢,谁能保证新近崛起的流寇全是郭方预、齐国远这种窝囊货。以瓦岗军将领的水准来推测,流寇的头目已经不再是那些吃不饱饭,被逼揭竿而起的平头百姓了。越来越多的地方豪强子弟加入了进去,中间还有很多志向远大,谋划阴狠的家伙。如李密,还有他麾下的那个姓房的军师!
  这些人精通兵法,善于筹划,从小又打下了极好的武学功底,他们破坏力远远比普通百姓来得大。纵观此番剿匪作战全局,一千多齐郡老兵最初几乎没什么损失,但遇到了瓦岗军后,一战就折损近三百,虽然这点损失暂时不致命。可这样的战斗再进行四次,齐郡精锐就不复存在!
  “咱们赶快回去,抓紧时间练兵吧!朝廷的事情,有朝中大臣管,咱们身为地方官员,尽到责任,也就够了!”半晌之后,秦叔宝第一个从沉默中缓过神来,叹息着总结。
  “也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了。否则还能怎么着。唉!”吴玉麟苦笑着摇头,官场上混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拣了个漏爬上去了,结果还是个随时有可能送命的差事。死他倒不甚怕,可这样死未免也太不值。惹了祸的人不去负责,却让一心做事的人去添窟窿,什么世道!
  他暗自决定把自己的步伐时刻向齐郡靠拢,背靠大树好乘凉。虽然齐郡这棵树未必很大,但眼下至少人家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至于粮草辎重上吃些亏,官场礼节上受些委屈,就随它吧。如果命都保不住的话,要那些虚的东西还有啥用。
  想到这,吴玉麟向秦叔宝等人拱了拱手,说道:“吴某这里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几位兄弟能否考虑一下!”
  “吴大人不要客气,咱们现在是福祸相倚!”秦叔宝微笑着还礼。让北海郡一战折损了大半兵马,他心里正有些过意不去。如果对方提的要求不太出格,他决定尽力给予满足。
  “叔宝兄千万别叫我大人,咱们大家年龄其实相差,相差不算太多。”吴育麟环视四周,信口说着客套话。秦叔宝四十有三,剩下几个人都不到二十,年龄相差了二十余岁,的确“不算太多”。“你们几个彼此之间称兄道弟,吴某孤零零一个,唉,其实看着,看着满眼热的!如果几位兄弟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育麟好了。大伙同生共死过的,一口一个大人,未免生分!”
  “育麟兄有话请直说,我等能做到的,定不会让育麟兄为难!”独孤林被吴育麟“虚伪”的举止笑得差点没从胡凳上跌下去,不得不站起身,回应。
  “重木老弟就是爽快。吴某这次跟在几位身后杀贼,也算开了一次眼。我北海郡兵人数虽众,却不堪一击。所以想,想请诸位能抽空过来指点一二,帮我北海练练兵,免得下次流寇再来,我北海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生死攸关,吴玉麟也豁出去了脸皮,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至于这次齐郡郡兵的损失么,既然是为我北海出头,我北海自然会全部承担下来。今后再有类似情况,还请诸位兄弟不吝援手,所有损失我北海来担着,决对不让前来帮忙的弟兄们吃亏!”
  “玉麟兄倒是打得好算盘!”秦叔宝笑着站起来,说道。“不过你这招只能治标,未必治本!”
  “唉,顾得一时是一时。”吴玉麟见秦叔宝不像是在反对,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讪笑着回答。
  第四章 故人 (四 上)
  岱山一战,让秦叔宝等人彻底改变了以往对叛乱者实力的评价。同样,此刻行走在荒山野岭之间的瓦岗军也对刚刚告别的敌人钦佩至极。他们离开岱山范围后并没有穿过相对富庶的鲁郡,虽然那样他们更容易于途中通过洗劫大户人家的庄园的方式获取补给。相反,他们以急行八十余里,连夜撤进了土地贫瘠,盗匪成群的济北郡。这样绕路返回瓦岗,他们会比取道鲁郡花费双倍的时间,途中还要翻越两道高山,跨过两片巨大的沼泽地。
  但这样走他们会更安全。召集不起足够的人手,秦叔宝绝对不敢仅凭手中仅余的七百齐郡精锐尾随过而来。虽然郡兵们个个英勇善战,但在济北郡这地方,各路豪杰们绝对可以凭着人数优势将他们活活咬死。
  “呸,咱们瓦岗军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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