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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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
也许这就是纸老虎和老虎的区别。
我坐下来,跟坐针毡没什么区别。我捧着杯红酒哧溜哧溜地喝着,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过了很久,顾小北才低低地问我,他说,过得还好吗?然后他转过头来看我,依然是满眼的忧伤。我说,嗯,不错,挺好的。我说你呢?他转过头去盯着自己的杯子,过了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我曾经预想过他的答案无非两种,而我的感受也就一种。他说过得不好,那么我很伤心,他说他过得很好,我会更伤心。可是他说他不知道,我的感受也突然复杂起来,是心疼,是忧伤,是恨,是爱,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无意间看到了他小指上还带着那枚尾戒,心里恍惚了一下。在众人不经意间,我悄悄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了。我摸着小指上那深深的戒痕,心里头刮过一阵风。
微微站起来依次介绍着,她指着白松说这是京城有名的一子弟,白松,这是他女朋友小茉莉哦不是,李茉莉。我发现小茉莉也没像以前那么做作了,挺温柔地坐在白松身边,一张小脸红得特可爱。然后微微介绍顾小北,又介绍了姚姗姗。我就在奇怪,当初姚姗姗和微微闻婧闹得那么僵,这次怎么会来。不怕又来被甩两巴掌?然后着重介绍了一下陆叙,说是广告界一精英,和她微微是一个档次上的,说得陆叙差点被酒呛死。正要介绍火柴呢,火柴刷一下站起来,开始自我介绍,火柴说,我的名字特拗口,也不好记,你们叫我火柴就行,我就是那卖女孩的小火柴,在座的男士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姐姐们也别不好意思,只要是人,就没我火柴弄不来的,什么模样的我都能找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火树银花的女子啊,多么风尘……
我一把过去把她按坐下了,然后灌了她一大杯红酒。我实在不想听她卖弄词汇。
喝到一半的时候微微上厕所,火柴起来说她也去,正好她有点事儿找微微商量。我就在奇怪怎么两个人还没怎么熟络就有事儿商量了,真够新鲜的。
微微回来之后我坐过去问她火柴找她干吗。微微告诉我说火柴觉得这儿大老爷们儿挺多的,就没几个女的,问我可不可以把她的姐妹们拉这来做生意,保证不给我添乱子,而且还旺场子,我一想我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她和你又是这么熟的朋友,于是我就答应了。我说,我听着怎么有点儿悬啊?不会出事儿吧?微微看了我眼说,没事。
那天晚上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的,我没心情,不怎么想喝,到最后我一个人特清醒,还有顾小北,他也挺清醒的,他一直就不怎么喝酒。估计快十二点的时候,姚姗姗说她要回去了,顾小北站起来说我送你吧。姚姗姗扭头就走,好像顾小北送她是天经地义的,好像咱们这一大群朋友也抵不过她一个姚姗姗在顾小北心里的位置。微微站起来,有点晕。她说,姚姗姗,你丫怎么这么扫兴啊,一帮子人跟这儿这么高兴,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姚姗姗面不改色地说,我家管得严,不允许我这么晚了回去,我妈说女孩子在外面要爱惜点儿自己,不能没脸没皮的。一句话扫翻一桌女的,真够狠的。微微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说,你妈还裹脚吧!我操,得,姐姐,爱去哪儿去哪儿,这儿也没人留你。然后又和火柴拼酒去了。李茉莉估计听了有点儿不舒服,她是那种从小就规规矩矩的女孩子家,的确不怎么适合到酒吧玩儿。于是她也站起来说要回去了。可是白松这时候已经高了,正和闻婧在那儿玩儿两只小蜜蜂呢,我站起来帮白松说话,我说李茉莉,白松估计喝得多了,他就不送你了成吗?等下我们还得送他回去呢,你就自己小心,打个车回去。我本来想说我给你钱,但是又怕太伤她的自尊心。李茉莉说没事,然后又看了看白松,小声说,白松,我走了。可是白松压根儿就没听见,这孙子绝对高了。姚姗姗本来都要走的,见了这架势于是转过头来讥讽两句,估计是刚被微微骂了心里堵,她对李茉莉说,别等了,不是每个男的都像顾小北这么好的,你还是自个儿回家吧,人家也是一大少爷,哪有空送你啊。我一听心里就特不舒服,有气你冲我和微微撒,逮着软柿子欺负,你丫还是人吗你。火柴也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儿地说了句,我他妈以前老觉得自己嘴巴挺贱的,今儿个算长见识了。姚姗姗听了直接走了,估计丫也气得要死。
顾小北低下头看着我,他问我,他说你还玩儿吗?我说估计还要晚一些才走。他说,那你等等我成吗?我送了她再过来。我望着他,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说,我想和你说会儿话。我点了点头,心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仨走了之后我们几个还是继续喝酒,周围的音乐很吵,每个人说话都跟吵架一样吼来吼去。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种高分贝的地方的,我觉得特安全,在如同海潮一样的嘈杂声里,你的忧伤,难过,仇恨,感情,别人全部看不见,听不见。
闻婧在那儿挤兑白松,闻婧说,你丫在那儿牛B什么啊,就让小茉莉这么一个人回去,你丫回去肯定跪搓衣板儿,没跑!装什么大头蒜啊,我说你还是追去吧你。
白松说,滚你大爷的闻婧,再怎么说我也比你们强啊。
我走过去照白松脑袋上推了一巴掌,我说喝高了吧你,怎么突然逮谁都说比他牛B啊,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耐啊?
白松看都不看我一眼,脑袋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挥舞着手里的酒杯说,我就是比你们俩牛B。闻婧你牛B?你牛B你怎么让陆叙那小子甩了屁都不放一个,只知道跟北京哭。我就知道白松会越说越离谱,我刚想制止他,得,说到我身上来了。白松指着我鼻子说,还有你,林岚,你牛B,你牛B怎么对待顾小北不像对待我似的绝情呢?顾小北都有了新女人了你丫还念念不忘的!你牛B怎么被姚姗姗扇了两巴掌就扇上海去了呢?这会儿又带着铺盖卷儿回来?你牛B,你牛B你怎么不像姚姗姗似的帮顾小北生个儿子呢……
白松你大爷!闻婧站起来一匝红酒就泼过去了,跟我当初泼姚姗姗一样。微微也站起来,拿一沙发垫子朝丫砸过去。白松突然清醒了,坐直了,一句话也不敢再说。陆叙也站起来,望着我。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人说话。音乐还是一样的嘈杂,可是我觉得特安静,就像站在空旷的荒野上一样。我就坐在白松旁边,闻婧那一匝酒有一部分也泼到了我身上。闻婧坐在我旁边,拿着纸巾帮我擦。那些红酒沿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流过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流到我的嘴里。我估计这红酒变质了,不然怎么这么苦涩呢?
我拿过闻婧的纸巾,拂开她的手,我说,白松,刚你最后那句说什么?
闻婧说,他喝高了,你别理他,来,我帮你擦擦。
滚你大爷的闻婧!还有你,微微,你们都知道的对吧?就我一人是傻B!朋友,我交了多好的一帮子朋友啊,我他妈真高兴啊!
闻婧伸过手来拉我,她小声地说你先坐下吧。我一把把她甩开,我说坐什么坐啊,我他妈站着精神。说完之后一行眼泪从我脸上流了下来,其中有一大颗滴到了那匝红酒里。说实话,我心里很酸楚,比什么时候都酸楚。我从来没想过顾小北和姚姗姗是这种关系。尽管我可以很平静地接受火柴她们的职业,尽管我心里从来就觉得处女不处女无关紧要。可是这事发生在顾小北身上我还是觉得特别难受。
我记得在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我和顾小北出去旅游,有次只有一间房了,我睡在床上,顾小北窝在沙发上。我看着他那么大一个人蜷在那儿觉得不忍心,就叫他到床上来。他抱着被子走过来,站在床前,跟个孩子似的说,要不要在中间放碗水。
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顾小北的表情,特别干净,我是在他的笑容里睡过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睡在他的手臂上,他的眉毛眼睛在我面前特别清楚。当时我觉得很幸福。是一种干净的清澈的幸福。
可是现在白松告诉我姚姗姗帮顾小北生了个儿子!儿子!
我终于坐下来了,我想起我另外一写书的朋友说的一句话,特朴实,可是特让人心酸,她说我站得太久了终于累了。我现在才体会到那种感觉。我坐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空了,跟贼洗过似的。
我说,白松,你告诉我实话,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说完之后都惊讶于自己的口气,这么平静,好像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人在追忆曾经的年华一样,带着颓败和腐烂的气味,这让我觉得厌恶。
白松望着我,眼神挺难过的,我想他现在完全清醒了。闻婧坐在我旁边,一直握着我的手,我觉得丫有病,我都没哭她倒哭了,微微和火柴都低着头没说话。我望着陆叙,陆叙一双眼睛红红的,我知道他肯定也喝醉了,不然眼睛为什么这么红呢?孙子,有本事喝没本事扛着!
我说白松你说吧,我没事儿。白松望了望微微,微微过了半晌点了下头。
六十九
不知道是不是过了十二点暖气就关掉了,我一直觉得冷,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陆叙脱下他的那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抓着外套抓得特别紧。
我终于知道了我和顾小北分手后所发生的事情。就在我以为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只要我高兴就可以重新扎进顾小北怀里一辈子不出来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了。我像是一只躲在壳里长眠的鹦鹉螺,等到我探出头打量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原先居住的大海已经成为高不可攀的山脉,而我,是一块僵死在山崖上的化石。
白松说,当初你和小北分手之后其实小北很难过。有几次我去找他打球都看到他在寝室里,一个人坐在床上,也不说话也不看书。其实小北以前很自闭,和你在一起之后他外向了很多。可是你离开他之后,他都几乎不怎么说话。正好那个时候小北同寝室的一个哥们儿要追姚姗姗,叫小北一起去壮胆。当时我也在,就一起去了。结果那天姚姗姗没看上小北的哥们儿看上小北了。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喝酒,我本来酒量就不好,喝了一会就倒了,小北的哥们儿心情很郁闷,因为从那天见面起姚姗姗就没正眼看过他,几乎所有的目光和语言都放在小北身上。那哥们儿也喝高了。小北也是一直喝,最后倒了,姚姗姗就送小北回家了。后来的事情也是小北告诉我的,第二天小北醒的时候是在姚姗姗家。两个人在一张床上,被子下面两个人都光着身子。小北穿好衣服,姚姗姗醒了,望着他。小北问,我怎么会在你家。姚姗姗说因为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儿。小北问,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姚姗姗说有。小北问,你需要我负责吗?姚姗姗说,当然。然后小北站在原地一小会儿,然后关上门走了。走之前小北说,你要愿意就当我是你男朋友,你要不愿意就开个价,要多少钱就告诉我。后来姚姗姗说她怀上了顾小北的孩子,再后来打掉了。就因为这样,小北特迁就她。
我安静地听完了白松的故事。真的,我就觉得是一故事,跟电视里的连续剧一样傻的故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电视剧里的情节或者我小说中的情节会发生在我的生活里,而且是发生在我最心疼的一个人身上。我坐在那儿什么话都没说。
闻婧摇摇我的肩膀,她说,林岚,你要想哭就哭,这儿也没外人。没说完她自己倒哭了。
我扯过一张纸巾替闻婧擦眼泪,我说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你看我就不哭。你们知道我得到个什么启发吗?我的启发就是不能听白松讲故事,他的故事特下酒,你看,我都喝了这么多了。的确,我面前放了七个啤酒瓶,都是我喝的。
我站起来,我说我要走了,其实我家里也管得挺严的,我妈也说了,女孩子在外面,不能没脸没皮的。
七十
我走在北京凌晨的街道上,风特别大,夹着鹅毛大雪往人衣服里卷。我觉得特别冷,特别是脚,都冻麻了,感觉像是光着脚踩在雪里,跟针扎着一样疼。可是我还是不想回家,我也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一路晃荡着。
我回过头去,我知道陆叙一直跟在我的背后。我指着他,我说你别跟着我,你该干吗干吗去!我突然笑了,笑得挺开心的,我说你是不是怕我想不开啊?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可是我告儿你陆叙,你要再跟着我我马上朝车轮子底下钻,借你仨胆儿,不信你就试试!
我在路的尽头回过头去,陆叙没有跟过来,可是他还是站在远处一直望着我,我突然觉得很忧伤,可是我还是不想哭。我觉得自己真的成精了,再大的打击我都不哭。我就是看着陆叙站在大雪里望着我有点儿难过,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让他变得像我每年都要在楼顶上堆的雪人。我突然想起在大学的时候顾小北弹吉他给我听,他唱夕阳下我向你眺望,你带着流水的悲伤。而现在,我望着路的那一头,我却找不到曾经眼里出现过的彩虹,只有大雪,无穷无尽的大雪,唱着悲哀的歌。
不知不觉就走到学校了。站在学校门口的那条道上,突然想起前面有张椅子后面顾小北曾经刻过字。我跑过去,路上摔了一跤,我的手在地上磨破了皮,流了点儿血,不过马上就冻住了。
我本来以为找到那张椅子挺容易的,可是我来回找了好几遍才找到。我在那张椅子的背后蹲下来,后来干脆坐在雪地上,我靠在椅子背后,想起以前顾小北在这儿刻字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刻的是“顾小北永远爱他的老婆大人林岚”。“老婆大人”四个字还是我逼着他写上去的,我说我要提前上岗。我记得那天还被管学校环境卫生的小老太太逮了,说我们乱写乱刻破坏公物。还把我们的自行车给扣了。我当时很生气,可是顾小北笑着逗我,他说没事儿,咱俩去让她训训,你也得体谅体谅她,大热天儿的整天在马路边杵着,除了垃圾桶没第三个这么倒霉的,她训完咱们自然会把车还了,毕竟是学校管理人员又不是盗车团伙。当时的顾小北会笑,会说很多话哄我开心,可是现在的顾小北,永远那么沉默,一个人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我想起这样的顾小北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我转过去想找那行字,我找到了,然后我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字,“老婆大人什么时候回家”。
我摸着那行字心里抽搐了一下,我甚至可以想见顾小北蹲在椅子背后刻这行字的模样,我可以想见他刻完之后一个人坐在椅子背后的草地上发呆,周围有很多的人和很多的车从他身边穿过去。我突然觉得喉咙特别堵,我站起来,觉得头晕目眩的,胃里的酒突然一齐往上翻涌。我突然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那些残骸混着液体从我的口里鼻子里喷涌而出,刺得我的嗓子特别疼,我觉得难受。不过我觉得很庆幸,我没在特繁华的地段吐,我没让人看见。一个大妈从我旁边走过去,她看见我跟见鬼似的,脚步都变快了。我扶着椅子站起来,我说大妈您别怕,我只是有点儿不舒服,真的,您……我还没说完又吐了。
我坐在椅子上,抱着脚开始哭。我累了,我真的要哭了。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流多少眼泪,我只知道我胃里能吐的都吐完了。我开始哭得很小声,几乎没有声音只是疯狂地流眼泪,可是后来我觉得喉咙特堵,我就开始放出声音哭,最后我几乎是在吼。凌晨的学校外面几乎没什么人,我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夹在雪花里,听起来跟鬼似的。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哭得累了就躺在了椅子上。我的脸挨着那些堆积在椅子上的雪花,我觉得很冷。
七十一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我妈坐在我的床边,用手抚摩着我的头。我看到我妈眼睛里全是血丝,我就问,我说妈你是不是昨天没睡?我刚想起身,我妈就给我一巴掌。我当时都蒙了,我看着我妈,我妈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滚出来。
林岚,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吐得全身都是,还睡在雪地里,要是周围有什么坏人怎么办?要是冻死了怎么办?你说说,妈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我看着我妈,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看过我妈哭,我现在见到了,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闻婧对我说的“我看到你丫哭比被人操刀砍都难受”。于是我也跟着哭,虽然我总是和我妈叫板儿,总是和我妈贫,可是我比谁都更爱我妈。我哭着说,妈,我嗓子疼。
我妈抹了眼泪,说,我拿粥给你喝。你还不知道你发烧了吧?昨天那么冷的天,就那么睡在雪地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啊。说完出房间帮我拿粥去了。
我躺下来,眼泪还是一直流。我昨天晚上的记忆很模糊,可是那行字却格外清晰,“老婆大人什么时候回家”。顾小北,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回家吗?
我一边喝着我妈拿进来的粥,一边问我妈,我说妈,昨天是陆叙送我回来的吧?其实我知道,陆叙一直跟在我后面,包括我在没有人的大街上摔了一跤,包括我吐得一塌糊涂,包括我对着一张椅子流下了眼泪,他都看见了。
可是我妈的回答让我很诧异也让我很难受。她说,是小北送你回来的。你回来的时候小北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裹在你身上,他头发上眉毛上全身都是雪,跟个雪人一样,而且你还吐得人家小北一身都是。他冻得嘴唇都发紫了,话都说不出来,我冲了杯滚烫的咖啡给他喝下去,过了五分钟他才含糊地叫了我一声大妈,你当时是昏迷不醒,我看着不知道有多心疼。小北是挺好一孩子。如果不是小北找到你,今天我就该在新闻联播上找你了,新闻标题就是“大学门口冻死一女青年”。我悄悄地把眼泪往碗里砸,都不敢让我妈看见。
我两只手捧着碗,我就怕我手软拿不住把碗砸了。我抬起头,我说,妈,你知道吗?姚……我一同学,她有了小北的……孩子,打掉了。妈,你说说,你说我能……
我妈突然站起来,站在我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得出我妈挺激动的,嘴唇都在发抖。过了很久,我妈坐在我旁边,伸出手放在我头发上,她的眼泪都掉下来落我脸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