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笔--枝上东君信-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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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微微一笑:“没有。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下,刚巧回来时碰到福伯说花公子有请。”
花信卿点点头,道:“在下只是一直想着东姑娘以前说梦里的事在时机到时会一一告知,只是不知道现在算是时机到了么?”
东华微笑看向花信卿:“花公子觉得呢?”
“不知道东姑娘所说的时机,是指怎么样一个‘时机’?”花信卿问道。
“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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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梦信卿试探
“东姑娘可有难言之隐?”花信卿继续问道。
东华抿嘴一笑:“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花公子现在对我的信任有多少呢?”
花信卿沉默不语。
“大概要比初见时多些,不过也还没到全然信任的程度。”东华道,“当然,现在可以先说一部分,虽然听起来太过离奇,若花公子不能相信,就当听个解闷的故事罢。”
东华表现得大度,花信卿不由肃然道:“东姑娘请讲,花某洗耳恭听。”
东华微微笑了下,道:“苏东花家肯让我救治公子,必是将我从前的事都有查过。花公子大概应该知道,我曾受过一场家法?”
花信卿不语,虽然没点头,却也没否认。
东华知道他只是不想给自己难堪,继续道:“这事放在当时讲来确实有点难为情,但现在想想早已经淡了。我从小被爹娘宠爱,脾气大了点,也曾做过不少捉弄别人的坏事,因为有我大伯和娘宠着,有时就算爹想教训我一下,最后也总是不了了之。直到后来,我也被别人捉弄,当然……捉弄得严重了点,以至于被我爹娘请出家法教训。”
花信卿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关于东华的这件事,他在情报里知道得很清楚,对于那个有神童之名的读书人也很没好感。虽然东华确实少了爹娘的约束,大小姐脾气过大,但以王书礼的行为,完全称得上“欺骗”两个字。而且就大小姐脾气这点来说,东华并不是不可救药。最起码,在他闯荡江湖那几年,碰到的女孩子,很多都比东华刁蛮得多,甚至包括他的同门师妹水璐。
水璐对他的心思,他一早就清楚。只是他不可能娶水璐,莫说花家不会让他娶,他自己也只是把水璐当成师妹而已。但水璐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粘他粘得很紧。虽然他师父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攀不上花家,对于水璐的行事却无可奈何。
“家法之后,我开始发高烧。高烧的那几日,我爹娘一直守着我,我却不知道。恍恍惚惚中,我只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用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了数年。”东华抬头看看花信卿,“花公子,你们调查的结果,我原本应该有个早夭的姐姐吧?”
花信卿一怔,微微点头,不清楚东华突然问这句话有什么用意。
东华继续道:“我梦到我变成了我的姐姐,和另外一个同样叫东华的女孩子相处。那个东华不但姓名与我相同,而且和我受家法之前一样刁蛮,一样任性,一样暴躁。和她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以前的行为,有多错。……说起来,我很感激那次高烧,不论我变成我姐姐的事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只是我高烧时做的一个梦。”
花信卿只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于情报上,东氏夫妇确实有一个不到一岁就夭折的女儿,但一个人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还能和原来的自己相处,这件事怎么想怎么离奇。
“那时啊,我就想,其实我很幸运。因为很多人,活着的时候,一直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总觉得自己一定完全正确,就算错也错不了多少,而且基本上都情有可原。别人就一定是错的,不可原谅的。但是我变成我姐姐以后,我才有了很多以前没有过的体会,我相信这些体会和我相处的那些人一定也都有过吧?开始和那个自己相处时,我没少吃苦头,没少被她骂,没少受她的脾气。”东华微微苦笑。
花信卿看着东华的脸,她的脸很真诚。抛开东华此话的真假不论,她话里的含意却很值得三思。人生在世间,凡事是不是真的要学会从不同的立场去看问题,这样才会对别人多一分理解,自己才会少一分固执?
“我在那里生活了好多年,也碰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直到现在都不曾忘掉。我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受了花公子的璐师妹当胸一剑,梦里的自己死了。再睁开眼睛时,才知道一切只是一场梦。”东华脸上带了几分苦笑。
“很不可思议的梦。”花信卿低声道。
东华点点头:“是啊。甚至,梦里得痨病的是我,交出这药方的反而是花公子。我记得,花公子在梦里还对我说,是你的某位医于精道的好友得了此病,他自己琢磨着用药混合内力将此病治好,才传下了这个方子。”
花信卿脸容一整:“我的好友?”
东华道:“是啊。不过,我醒来后,才发现虽然这个梦似真似幻,虽有与现实相符的地方,却也有相背的地方,所以花公子也不必太当真。”
花信卿静了半晌,才道:“我确实有一位好友,得了痨病,但是,他并没有治好自己,死了。”
东华微微一怔。
花信卿继续道:“他本来对医术也很有兴趣,死前还拉着他父亲的手说,来世定要治好这病。”
东华只觉得万事玄妙,似乎总有相隐相合之感,就算此事是自己亲身经历,也不由脑中有晕晕乎乎的感觉。
花信卿轻轻道:“若说是他心愿未了,想借东姑娘的手传出这个药方,倒也不是不可能。”
东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像花公子当初说那竹林是你的叔父托梦给我一般么?”
花信卿语气一窒,心里也知道这可能性太小。若说托梦,为何这些人都挤在同一个时间给同一个看似与花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托梦?
直接托给自己,或者托给与此事相关的人岂非更好?
东华笑了笑,不再多说,只道:“说了这么久,花公子可累了?”
花信卿摇头:“累倒不累,只是觉得东姑娘的话当真奇妙,难怪当初在竹林怎么都不肯明说。想来东姑娘玲珑剔透,如何不知就算你那时说出,我与福伯也只会当成是托辞。”
东华道:“现在花公子可信了?”
花信卿看了看东华,坦然道:“没有全信,不过倒也不像当初那般全然怀疑。……说起来,还要感谢东姑娘这段时间对花某的照料,不然花某的病也不会好转。”
东华道:“你不必谢我。我这样做,原本就有自己的私心。只要你能顺利治好病,以后能不被病所限,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算没白用心。”
花信卿听了东华的话,微微一动,凝神看着东华。
东华脸微微一红,稍稍侧开目光,不与他接触:“花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花信卿道:“没有。只是在第一次见姑娘时,似乎就总是有一种感觉,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相信姑娘的话,姑娘并无恶意。”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东华,眼中似乎与之前多了点不同的东西。
东华心突然有些慌,强笑道:“看来一切真的有天意呢。那花公子好好养病,我打扰了这么久,也该告辞了。”说着站了起来。
花信卿开口道:“没有打扰,原也是我叫福伯请姑娘过来的。而且我在这里闲着,左右无事可做,姑娘也可多来逛逛,和花某多说些梦中情景。比如说……我和姑娘是何关系?如何相识?”
他这话一出口,东华的脸一下子红了。
花信卿或许只是无心之语,但东华却一直牢牢记着梦中的情景,甚至每天都会回想,想她与花信卿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这……这……以后,大概……会说……。”东华窘迫地支吾着,慌里慌张地出了花信卿的院子。
花信卿看着东华的背影,眼中微微带着些好笑的情绪。果然,他的试探没错,这个姑娘在她的梦里,与自己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罢?不然,自己何至于将药方给她治病?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梦,还真是神奇,居然能梦到很多原本该被一直埋没下去的东西,还梦得一丝不差。
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一丝不差吧?不论是药方,还是她默给自己的医书。
“如果,真的能有这样一个女子一直陪着自己,如果那个人是华姑娘这样的女子,似乎,也很不错。”花信卿回味着自己心里那丝自猜到梦里与她关系不一般之后就升起来的异样情绪,慢慢想着。
只是,不知道她的爹娘会做何反应?
自己的家里又会如何?
既然同意她为自己治病,是不是意味着东氏夫妇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怎么反对这件事?
但是自己的家里,在对自己的婚姻问题上,只怕,要费一番事儿了。
或许在别人看来,花信卿这种一对哪个女子稍有些动心就立刻考虑到婚姻的行为着实令人不解。但花信卿自己心里却明白,自己的家规森严,甚至连娶哪个女子都要经过严格挑选。如果他只是一时心动而不顾后果的话,最后若是被家族驳回,这种结果只会害了那个女子。
所以,但凡花家之人,在意识到自己情动之时,第一反应都不是如何向女子表白,而是,自己与她究竟有无婚姻可能。
念子刘先生频登门
东华并不知道花信卿的这番计量,她当日落荒而逃后,自己不自在了几天,但是看花信卿似乎那天只是无心之语,之后仍旧如常对她,她也渐渐平静下来,面对花信卿也不再窘迫。
花信卿的身子在药方的调理之下,继续好转,东华仔细对比现在的花信卿的病情与梦里的自己后,终于在某一天宣布,可以考虑进入下一阶段,换一种药方并以内力辅助药力。
东华在梦中醒来时,她自己的病那时并没有痊愈,所以她并不知道,在经过第二阶段的治疗后,是不是还有第三阶段。不过这倒也不值得焦虑,因为如果花信卿的病能一直好转,相信最后时她已经放手,刘先生应该也完全可以接手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之中,刘先生对东华产生了足够的信任感。他常常来找她问她梦中的经历,问得很多很细。东华开始还不太清楚刘先生的目的,直到有一天她与花信卿聊过后,才知道原来刘先生病死的儿子就是花信卿的那个好友,知道这件事后她心里也不禁对刘先生有几分同情。可惜同情归同情,关于刘先生的希望能在自己嘴里多听到爱子的消息的心愿,她却着实没法满足。毕竟,就算在梦里,她也只是听花信卿转述的寥寥几句有关他那朋友的事情,她甚至连他那朋友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只是虽然只有花信卿转述的那几句话,刘先生听着也感觉相当安慰。以至于后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一看东华,听一听她每天不变的几句话,再问一问东华最近做过梦没有,有没有梦到他的儿子,最后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样时间长了,东华终于渐渐明白,大概刘先生觉得自己既然能梦到那么离奇的事情,说不定以后也会梦到他儿子的情况,所以每天才往自己院中跑得这么勤,勤劳得花东两家的那些下人们都心下暗自揣摩刘先生是不是看上东家小大姐,打算老梅抽新枝了。
倒是花信卿变得似乎有心事了,花家的下人们常常看到自己的公子闭目深思不语,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福伯有时壮着胆子上去探听,花信卿却只是拍拍这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人的肩,笑道:“你不是常劝我留个后么?我在想病好后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才好。”
福伯第一反应居然是:“当然是东姑娘那样行事周密为人温婉的。”待话说出来后才发觉这话有多处不妥之处,别的不说,就花信卿的身份而言就不大可能会迎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
哪知道花信卿听了他的话却只是笑笑,模棱两可地道:“是么?难得你也觉得她不错。”
等到福伯后知后觉想问自家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才发现花信卿已经进了房里。
王书礼自那日街上偶遇东华后,又鼓起勇气到东家请见,但每次都没见到他想见的人。最后他偶然发现了花信卿的存在,起了好奇心,不幸在打探时正好碰到了福伯,福伯听他正问东家下人那位偏院里的男子是谁时,这位老人突然起了几分捉弄之心,主动上前答话说是东家小大姐的远房亲戚兼未来夫婿。
大概是受了福伯这句话的刺激,王书礼再也没登过东家的门。
对于这些事情,东华全然不知。事实上,她早忘了自己曾在街上碰到过王书礼的事情。她的心思全放在如何调理花信卿的身体上,不但每天都要去探看,陪他说话,还开始亲自下厨照书上的作法试着为花信卿做各种食物。开始花家的人防着她,生怕她的食物中有什么不妥,但自花信卿开口说留下她的食物后,那些人也不得不闭了口,只是每次都坚持让刘先生仔细检查过才会放到花信卿房中。
东华除了关心花信卿外,另外同样看重的事情就是拳脚上的练习,因为她觉得,既然花信卿的病情日渐好转,自己与他的关系离挑明的那一天大概也越来越近。
到时候,结果只有两种。
要么自己与梦中那样和信郎相守在一起,要么,就是看着花信卿成为别人的信郎。
如果结果是后一种,东华希望自己到时能有功夫护身,去江湖中走一圈,也算是减轻一下自己的情伤。自听了爹娘和几位叔叔的故事以后,她体中江湖的血液似乎越来越沸腾了。
若情况是前一种,她也必须要有足够的功夫保护自己才行,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能躲开水璐以及日后那些或者还会出现的张璐王璐等各种璐的一剑。
在这种心理下,东华勤勉练习功夫并不奇怪。她天性聪颖,又有从小练习的粗浅拳脚做底子,再加上东氏夫妇以及花老板的精心指点,虽然开始她的进步并不明显,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她的进步也终于明显了。
她走路的脚步渐渐轻盈,身手愈加灵活,目力耳力都比以前强了许多。
至于花信卿,他在沉默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一天,派花家的下人去请东氏夫妇,说有要事相谈。
东氏夫妇如约而至,花信卿与他们两人在房中说了很久的话,三个人的脸色都很郑重。花家和东家的下人全都被远远遣了开去,除了这三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但经过那次长谈后,花信卿的心情明显变得开朗。他不再沉思,面对东华时也变得相当轻松,甚至有时候东华有一种错觉,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说是决定了些什么。
问题是,他到底有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但不管他对东华的信任到了什么程度 ,他的病情已经到达内力祛除病气的阶段了。
东华在自己的房里认真回想着第二张方子,之后提笔写出来,还在旁边注明了何时用内力化开药力,内力要途经哪些穴道,写得甚是详细。
写完后,她提起那张纸吹了吹,将纸上的墨迹吹干,随即将纸折好,起身出了房门。
一路上,遇到了几次自己家的下人,每个人见到她都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叫声“华姑娘”。
到了花信卿的院门前。他的院门前也有几个小厮在守着,不过这几个人却都是花家的下人,平时见到东华一向是爱理不理的。
东华早习惯了他们这种态度,伸手就去推院门。
没想到,她的手还没碰到大门上,已经有一个小厮眼明手快地将大门推开。
东华愣了下。她早就知道,花家的下人都受过严格训练,没得到花家主人认可的人,全都不可能得到这些下人的尊敬。
难道是因为花信卿的病情越来越好转,所以花家命令这些人要尊敬她一些?
东华这样想着,自觉也合情合理,就没再多想,抬腿走了进去。
院中还有几个等候吩咐的下人,平时他们同样会将东华视为无物,而此时再见到她,他们的脸上都比以前多了一分尊重。
东华越往里走越觉得心里奇怪,直到进了花信卿房中。
花信卿正坐在屋里,等着她来。
东华将带来的药方放在桌边,却没提花信卿的病情,先道:“花公子,刚刚小女子来时,感觉有点奇怪。”
“东姑娘有话请讲。”花信卿一脸的云淡风清。
“刚刚来这里时,碰到公子的下人,……似乎对小女子与以往有些不同,莫不是公子吩咐过他们什么?”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别的?听说爹娘曾和他谈过,但谈话的内容,爹娘就连自己都没说过。
花信卿不慌不忙地一笑:“不知道姑娘会认为是何种原因?”
东华一窒。
她只是觉得那些下人对自己有些不同,这样想便这样直接说了,哪里想过这背后会意味着什么?
花信卿看着东华笑道:“东姑娘,我们还是来看今天的新药方吧。”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东华却一下子想起了梦里第二阶段花信卿为自己治病的情景,脸有些红了。她慌忙打开那张纸,放到花信卿面前:“这就是我在梦里你给我的第二张药方。至于会不会还有第三张第四张,我就不大清楚了。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两张。”
花信卿仔细看了看那张药方,若有所思道:“嗯,药方确实和第一张有很大不同,而且看得出,内力所经的那些穴道,与药力发挥与否也存在很大关系……。”
东华见他似乎并没有怀疑自己,松了一口气,原本慌乱的心也有些平静下来,接口道:“确是这样。不过,这张药方在用之前还是请刘先生过过目的好。毕竟是我梦里所得,小女子本身于医理方面一窍不通,因此到底有没有用处,会不会有副作用,这些都需要精于医道之人看过才知。”
花信卿点点头,却没叫刘先生进来,反而状似无意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东姑娘梦中的病,是花某医好?”
东华不明白他这话出自何意,关于这事自己虽然以前没有细说过,却也没有故意隐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