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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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远站了起来,却仍想说什么。
胡宗宪:“去。”
“是。”马宁远答的这声也有些嘶哑,拿起桌上那顶纱帽走了出去。
一直闭着眼睛的杨金水这时终于把眼睁开了,他望着胡宗宪:“部堂大人,你们浙江的事我过问不了,可织造局的差使是我顶着,今天这笔生意我可是替朝廷做的。眼下从江宁织造坊、苏州织造坊加上江南织造局的库存一共也就十几万匹。照两省现有的桑田赶着织,就算一年内分期付货,到时候还要短二十多万匹。那时候内阁不问你们,宫里可要问我。”
胡宗宪:“所有的事我今天就给朝廷上奏疏,请朝廷督促邻省给我们调粮。布政使衙门和按察使衙门现在立刻去向各米行催贷粮食,所有的借据我胡宗宪加盖总督衙门的印章。运河上每天都是运粮的船,有借有还,为什么就借贷不到?不愿借粮的以囤积居奇问罪!逼他们,总比逼百姓造反好!”
第三章
北京严嵩府书房
“什么‘无田则失民,失民则危国’,冠冕堂皇,危言耸听!”严世蕃拿着那封奏疏的手气恼得直抖,“我看是他胡宗宪怕失了自己的前程,想给自己留退路!”
严嵩坐在大案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却看得出是在出神地想着。
“我看也是。”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官员接言了。
字幕: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
罗龙文:“那个谭纶去浙江,我就提过醒。谭纶和胡汝贞有交情,现在又是裕王的心腹。他胡汝贞打量着裕王会接位,阁老又老了,留退路是意料中事。我看他上这道奏疏主要为的是这个。”
“胡汝贞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严嵩还是一动没动,但眼睛已经从远处移望向二人,“论人,论事,都要设身处地。换上你,或是你,处在胡宗宪的地步会怎么做?”
严世蕃和罗龙文对望了一眼。
严嵩:“也只能这样做。谭纶不去,他好干;谭纶去了,背后就是裕王,裕王背后就是皇上,替我想,他也不能毫无顾忌。”
严世蕃:“可改稻为桑本身就是皇上的旨意。”
严嵩:“胡宗宪也没说不改。关口是有个谭纶在,他要照你们那种改法就会给人口实。”
“爹!”严世蕃走到大案前,把那封奏疏往严嵩面前一摆,“这封奏疏摆明了是讨裕王他们的好!东西都摆到您老眼前了,您老还护他的短?我跟您老说吧,这个世上除了您儿子没退路,谁都有退路!”
“那我问你,”严嵩望向了他,“裕王又是谁的儿子?”
严世蕃一怔。
说完这句,严嵩望向了门外:“你们知不知道皇上今天要去哪儿?”
严世蕃和罗龙文都望着他。
严嵩:“去裕王府,看孙子。”
严世蕃和罗龙文都是一愕。
北京裕王府寝宫外室
“谭纶是国士!”张居正显然是最后一个看那信的人,看完信,毫不掩饰地在那信上兴奋地一拍,“居然能从铁板一块的浙江说动胡宗宪上这道奏疏,大事尚可为!”
“再看看吧。”高拱不如他那般兴奋,“信上说,奏疏是四月初三上的,应该昨天就到了内阁。严家现在还秘不外宣,不准会想着法子把那封奏疏淹了,然后去信封胡宗宪的嘴。”
高拱的话就像一瓢冷水,立刻把几个人的兴奋情绪浇下去不少,大家都沉默了。
裕王用目光询望着徐阶。徐阶想了想,刚要答话,突然一阵孩子响亮的哭声从内室传来,他便又把话停住了。
裕王大声地对内:“怎么回事?”
一个宫女从内门急忙出来了,低头答道:“皇上下午来,这时正给世子试着戴礼冠,一戴上就哭。”
说话间孩子的哭声小些了。
“唉。”裕王有些感慨,“这么大一座王府,到处是眼线,也就这个地方能说话了。师傅,您接着说。”
徐阶笑了笑:“听到世子这一声哭,我敢断言,这封奏疏他们淹不了,也不敢淹。谭纶在浙江,这个嘴,他们知道封不住。”
“国库闹的亏空要补。”高拱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还有那么多人的财路在那里,他们不会让胡宗宪的奏疏搅了局。”
孩子的哭声又响亮地从内室传来。
徐阶站了起来:“皇上一个时辰后就要来,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多待了。严世蕃他们会不会把胡宗宪的奏疏淹了,下午皇上一来,王爷也许就能知道。”
裕王也站了起来,高拱、张居正随着站了起来。
裕王:“说来让人伤情。虽是儿子,我还不如你们。记得上次见皇上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今天皇上来,我也是沾孩子的光。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浙江的事改日再说吧。”
在孩子的哭声中,裕王把三个人送到了门边。
目送着三人的背影远去,裕王转过了身,刚要向内室走去,李妃已经抱着还在大哭的世子走出来了。
一个宫女手里捧着一顶细小的镶珠礼冠跟在后面,满脸是汗。还有一个奶妈,几个宫女都跟了出来,脸上也都流着汗。
裕王望了一眼抱到面前的孩子,又忧急地望了一眼门外的天色:“皇上说话就要到了,一顶帽子也戴不好!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孩子的哭声在李妃的摇哄下小些了,可等那宫女战战兢兢想把帽子给他戴上时,哭声又大了起来。宫女吓得又把手缩了回来。
李妃望着裕王:“这孩子平时就冯大伴哄得住,我想只有叫他来了。”
裕王显然一听这个名字便有些厌恶,想了想,将手一扬:“反正下午他也得在场,叫他来吧。”
“是。”一个宫女答着,急忙奔了出去。
北京严嵩府书房
这时,严世蕃和罗龙文正一边一个搀着严嵩在另一把躺椅上躺下。
严嵩:“你们也坐下吧。”
严世蕃和罗龙文在他两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严嵩:“因谭纶在浙江,事情他都知道,这封奏疏瞒是瞒不了了,必须上给皇上。皇上看了会怎么想呢?说句实心话,这道奏疏我昨晚看了几遍,觉得胡汝贞说的话还是老成谋国之言。那么多田,那么多百姓,又是倭寇闹事的地方,真若激起了民变,不是国家之福。要是皇上也这样想,丝绸又还要增加三十万匹,问起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回话?你们再想想,除了你们说的让丝绸大户改桑田的法子,还有没有别的两全之策?”
“除了我们这个改法,我不知道还有哪个改法!”严世蕃一听又急了,“改稻田为桑田是为了多产丝绸,产了丝绸是为了变成银子。丝绸不好,西洋那边就不要。让那些百姓自己去改,产的丝都卖给了小作坊,织的绸便卖不起价。爹,当时就是因为国库空了,宫里的用度又那么大,才想的这个法子。这个时候要是不咬牙挺住,国库还是空的,不用人家来倒我们,我们自己就倒了。”
“小阁老说的是理也是势。”罗龙文接着说道,“治重病用猛药。当初定这个国策就是为了舒缓危势。浙江的桑田只能让那些丝绸大户改,才能一年多有几百万银子的进项。改桑的田,百姓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不然,就连织造局那边今年的五十万匹生意也做不成。那时候吕公公不会担担子,皇上那一关我们今年就过不去。”
严嵩又沉默了,怔怔地望着门外在想。
北京裕王府寝宫外室
虽然眼下不给他戴帽子了,孩子还是在哭着,那奶妈的衣襟向一边搭着,抱着他还是哄不住。
裕王显然有些焦躁,干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着一本书没心思地看着。
李妃从奶妈手里接过孩子,一边说道:“冯大伴怎么还没来?”
“来了!”那宫女从门外的院子里疾步奔来,一边答道,“冯大伴来了。”
李妃她们眼睛都是一亮。裕王低头仍在看那本书。
冯保从院中疾步来了。也就几个月,很明显他就像变了个人,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一根蓝色的粗布带子,一脸的风尘奔来了。
走到门的外边他就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个头:“奴才冯保给王爷、王妃磕头了。”
裕王没有理他。孩子还在哭着。
李妃:“快进来吧,哄哄世子,让他把礼冠戴上。”说着她把孩子递给奶妈,示意奶妈抱过去。
“是。”冯保又磕了个头,这才轻步走了进来。
奶妈抱着世子走近冯保。冯保却又低下了头,对李妃:“奴才身上脏,怕……”
李妃:“都什么时候了,快抱着哄吧。”
“是。”冯保这才伸出手接过世子,双手捧着,让孩子看着自己的脸,“小王爷,小王爷,是大伴来了。”
说来也怪,那孩子看见冯保那张笑脸竟立刻收住了哭声,两只小眼睁得大大的,直望着他。奶妈和宫女们都立刻舒了一口长气,露出了疲倦的笑容。
李妃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不经意地望向裕王。裕王仍在看书。
李妃又望向冯保:“想法子让世子戴上礼冠。”
冯保:“是。”
那个宫女立刻捧着那顶镶珠礼冠递了过去。孩子像是吓怕了,刚才还好好的,见到那顶礼冠又大声哭了起来。
裕王这时把书往身边的茶几上一甩,十分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太监跪下了:“禀王爷王妃,皇上御驾已经离宫了。前站的仪仗都到王府门口了。”
孩子还在大声哭着,所有的人都更急了。裕王甩了一下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快!一定想法子让世子戴上礼冠。”李妃真的急了。
“那奴才就失礼了。”冯保捧着孩子慢慢蹲了下去,然后两腿跪在地上,“喵喵”,学着猫叫,接着弯腰把孩子背朝地脸朝天地抱着,一边跪走着,一边叫着。
孩子很快就不哭了,慢慢还露出了笑脸。
冯保:“把礼冠给我,想法子戴在我的头上。”
那个宫女有些犹豫了,望向李妃。李妃:“去,照着做。”
那个宫女这才走了过去,将那顶小礼冠顶在冯保的头顶上。孩子的礼冠小,在他头顶上也就占了小小的一块,好在系带还长,那宫女把系带在冯保的下颚上系紧。
冯保又弯下了腰,还是那样抱着孩子,跪走着学着猫叫,又学着狗叫,有意将头顶那顶礼冠摇得哗哗直响。
孩子这时看见那顶礼冠不哭了,被冯保逗得在笑。冯保看着孩子的眼睛,发现孩子的眼睛一动不动直盯着他头上的礼冠。
冯保弯着腰说道:“可以给小王爷戴礼冠了。让奶妈来戴。”
李妃使了个眼色,奶妈走了过去,取下冯保头上的礼冠。
冯保一边轻轻摇着世子,一边拉长了声学着猫叫。
奶妈小心翼翼地把礼冠戴到世子头上,一个宫女连忙过去轻轻将系带系上。
冯保还在学着猫叫,世子还在笑着。
“真要命。”李妃出了一口长气,这才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都去准备迎驾吧。”
北京严嵩府书房
严嵩这时虽仍在躺椅上,但已坐直了身子,在急剧地想着。
严世蕃和罗龙文也还是坐在他的两边,定定地望着他。
“这个雷我们不能再顶着。”严嵩开口了,拿着手里那封奏疏晃了晃,“世蕃。”
严世蕃:“爹。”
严嵩:“你这就拿着这封奏疏去裕王府,想办法递给吕公公。请吕公公无论如何在裕王府里把奏疏当面呈给皇上,让皇上当时就给旨意。”
严世蕃接过了那道奏疏,却没十分明白其意,还是望着严嵩。
罗龙文:“阁老这个主意高。当着裕王,皇上无论给什么旨意,我们今后都没有隐患,此其一。裕王要是有其他念头,想让高拱、张居正他们掣肘,这时没说,往后便也不敢再说,此其二。阁老,不知属下猜得可对?”
严嵩终于笑了:“知大势者,罗龙文也。”
北京裕王府寝宫外室
由于中门从第一道接过来就都大开着,因此从这个门纵深看去,一直能看到六进十二道敞开的中门外都站满了仪仗人众。但里面人却不多。
嘉靖还是那个嘉靖,离了宫依然穿着一件宽袍大袖的便服,头上只系着一根道巾,这时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上浮出难得一见的慈笑。
吕芳也笑着,就站在嘉靖身后的左边。
裕王含笑低着头站在嘉靖身前的左边,李妃也含笑低着头站在嘉靖身前的右边。
正中的前边是跪着的冯保,他捧着世子,让世子面朝着嘉靖。
这世上也许真有福至心灵,也就几个月大的孩子,望着前面那个陌生的老人,不但不哭不闹,而且还笑了。也就是这么一笑,唤起了嘉靖因修道而淡漠了多年的亲情,这时他居然也拍了一下掌,伸开了双臂。
裕王连忙从冯保手里接过世子,捧给嘉靖。冯保立刻爬起,弯着腰望着地退了出去。
嘉靖笑望着孩子,孩子在他手里仍然笑着。
李妃一直低着头,这时不知情形如何,一颗颗汗珠从额间渗了出来。
嘉靖把孩子抱在腿上坐下,这时望向李妃:“你有功,朕要赏你。”
李妃不知嘉靖是在对自己说话,依然低着头。
裕王连忙提醒:“王妃,父皇是在跟你说话。”
李妃这才连忙跪了下去:“这都是列祖列宗之德,是父皇敬天爱民的福报,臣妾何敢言功。”
嘉靖的面色更好看了:“有功就是有功,朕不赏你别的,你娘家出身贫寒,朕就给你父亲封个侯吧。”
一时间,李妃竟愣在那里。
裕王挨着她也跪了下来:“儿臣代李妃一门磕谢父皇天恩!”说着磕下头去。这时李妃才省过神来,跟着匍匐下去。
裕王磕了头欲站起时见李妃仍然磕在那里,便挽着她站了起来。
嘉靖这才发现,李妃竟在哽咽,满脸是泪。
嘉靖:“好事嘛,不要哭。”
李妃强力想收回哽咽:“臣、臣妾失礼了……”
嘉靖这时慈心大发,对身后的吕芳:“今年江浙的丝绸多了,赏十万匹给李妃的家里。”
吕芳立刻答道:“是。”这时又要跪下谢恩。
嘉靖连忙说道:“不用谢恩了,替朕把皇孙好好带着。”说着抱起了身上的孩子,裕王连忙过去,接过了孩子,递给李妃。
吕芳这时抓住时机在嘉靖耳边说道:“大喜的日子奴才再给主子报个小喜,江浙的织造局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谈好了五十万匹丝绸的生意。”
嘉靖听后神情果然一振:“五十万匹卖到西洋是多少钱?”
吕芳:“在我大明各省卖是六两银子一匹,运往西洋能卖到十五两银子一匹。每匹多赚九两,五十万匹便能赚四百五十万两。”
嘉靖:“好事。浙江那边产的丝能跟上吗?”
吕芳故意沉吟。
嘉靖:“嗯?”
吕芳:“胡宗宪有个奏疏,本想回宫再给主子看。”
嘉靖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便知话中有意:“是不是向朕诉苦?”
吕芳:“圣明无过主子。”
嘉靖:“诉苦的话朕就不看了,叫他有苦向内阁诉去。”
“是。”吕芳大声答着,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裕王。
裕王的面容动了一下,依然低头站在那里。
嘉靖站了起来:“今天的晚膳朕就不回宫吃了,在这里讨一顿斋饭吃吧。”
裕王立刻躬身答道:“儿臣等叨天之恩,谨陪父皇进斋。”
北京严府严世蕃书房
几支手臂粗的巨烛把这里照得通明,严世蕃又兴奋了,来回地走着。罗龙文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笔,满脸凝肃地望着严世蕃。
严世蕃一边走一边说道:“郑泌昌、何茂才他们的信你写,告诉他们不要理胡宗宪,放开手去干,死活也就端午汛这一个机会了!先把那九个县淹了,然后让那些丝绸大户准备好粮食买田。买完田立刻给我种上桑苗,我今年就要见蚕丝。”
罗龙文:“明白。胡宗宪那道奏疏怎么回批?”
严世蕃:“胡宗宪的奏疏我来批,得让他明白,他天上只有一片云,那片云就是我们严家!”
浙江总督署签押房
胡宗宪那张脸更显消瘦憔悴了,这时他坐在签押房的大案前,案头上静静地摆着他的那道批了红的奏疏。
“听说奏疏批回了?”像一阵风,谭纶迈进门就大声问道。
胡宗宪坐在那里仍然闭着眼,只是答了一句:“你坐吧。”
谭纶望了他一眼,坐下了。沉默了片刻,谭纶说话了:“上面给我来了信,京里的事我都知道了。他们对你有说法,你想知道吗?”
胡宗宪还是闭着眼:“不想知道。”谭纶一怔。
胡宗宪这时才睁开眼睛,却仍然不看谭纶,低声地说道:“我想,总督署你就不要待了,准备一下走吧。”
谭纶倏地站了起来。
浙江杭州沈一石织造坊
在这里出现的杨金水、郑泌昌和何茂才显然心情很好,领着他们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粗布长衫,脚蹬平底黑色布鞋的中年人,正微笑着把他们从门口引了进来。
这里也许算是大明朝当时最大的丝绸织造作坊了。一眼望去,一丈宽的织机,横着就排了六架,中间还有一条能供两个人并排通行的通道;沿通道走到底,一排排过去竟排着二十行织机。每架织机都在织着不同颜色的丝帛,机织声此起彼伏。
那中年人引着杨金水一行从通道的这端向那端走去。
“像现在这样织,每天能出多少匹?”由于织机声大,杨金水那提高了的嗓门显得更加尖利。
“现在是十二个时辰换两班织。”中年人也大声回道,“一张机每天能织六尺。”
“天天这样织,这样的作坊一年撑死了也就八千匹?”杨金水又尖声问道。
中年人:“是。我二十五个作坊,就这样织,每年也到不了二十万。”
说话间,一行人向通道的那一头走去。
浙江总督署签押房
“我不会走,也不能走。”谭纶望着坐在那里的胡宗宪说,“真到了朝廷要追究的那天,我谭纶在,就没有你胡汝贞的罪。”
“唉!”胡宗宪一声长叹,“都十年过去了,你谭纶还是没有长进。我也不知道裕王爷怎么会如此看重你。”
谭纶一怔,接着也不无负气地说:“你是说我还没有学到‘为官三思’那一套?”
胡宗宪定定地望着他,良久,才慢慢说道:“你说的是‘思危、思退、思变’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