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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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怕得长途岑寂,左右无人,所以叫姚夫人伉俪相偕,彼此可以照应。静江奉着父命,破浪乘风的到了美国。
这美国是民生先进,思想学说,与中国原自不同。偏是清廷为着革命潮流,也想主张立宪,派了载泽、绍英、戴鸿慈、尚其亨、李盛铎五大臣,联翩考察,由日本转到美国,总算拾了点宪政余唾,敷衍了一个奏摺。老佛爷叫光绪明发上谕,免得革命党人有所藉口。那预备立宪的上谕道:朕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我朝自开国以来,列圣相承,谟烈昭垂,无不因时损益,著为宪典。现在各国交通,政治法度,皆有被此相因之势。而我国政令,积久相仍,日处阽危,忧患迫切,非广求智识,更订法制,上无以承祖宗缔造之心,下无以慰臣庶治平之望,是以简派大臣分赴各国考察政治。今载泽等回国陈奏,皆以国势不振,实由于上下相睽,内外隔阂,官不知所以保民,民不知所以护国。
而各国之所以富强者,实由于实行宪法,取决公论,君民一体,呼吸相通,博采众长,明定权限,以及筹备财用,经画政务,无不公之于黎庶。文兼各国相师,变通尽利,政通民和,有由来矣。时至今日,惟有及时详晰甄核,仿行宪政,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以立国家万年有道之基。但目前规制未备,民智未开,若操切从事,徒饰空文,何以对国民而昭大信?故廓清积弊,明定责成,必从官制入手。应先将宫制分别议定,次第更张,并将各项法律详慎厘订。而又广兴教育,清理财政,整顿武备,普设巡警,使绅民明悉国政,以预备立宪基础。着内外臣工,切实振兴,力求成效。俟数年后规模粗具,查看情形,参用各国咸法,妥议立宪实行年限,再行宣布天下。视进步之迟速,定期限之远近,着各省将军、督抚晓谕士庶人等发奋为学,各明忠君爱国之义,合群进化之理,勿以私见害公益,勿以小忿败大谋,尊崇秩序,保守和平,以预备立宪国民之资格。有厚望焉!
清廷发了这道上谕,总想革命党人,可以缓冲。不道首领孙逸仙名文的,却早传播党纲,发抒政见,侨民望风归附,都崇拜这位孙会长。静江是有志的人,同他渐次莫逆。只恨得清廷防备严密,闹出“黄花冈”流血的惨剧,党人益发愤激,只等乘机起义。静江惓怀祖国,回首乡邦,只要老父健康,他也别无系恋。倒是姚夫人他乡久客,仍借着一缣一素,随时消遣。
美国各种画法,有用油的,有用水彩的,五光十色,跃跃如生。
便这山水的浅深,人物的动止,大而宫室台榭,小而花草虫鱼,内而灯镜瓶炉,外而舟船车马,画一笔,像一笔,画一层,深一层。有的是描摹的,有的是拓照的,有的是搜罗的旧本,有的是点缀的新作,有的题几句跋,有的补一首诗,下面盖着“姚蕙”两字押脚图章,印刷精良,纸张洁白。这是姚夫人编的画报,风行各国。
这画报传到中国,也算得别开生面。静江还在美国组织公司,贩运珠玉古玩。所以,他两夫妇对于美术最有经验。不过静江在美洲久了,一时也不曾回国,中国的捕风捉影,至此亦日甚一日。御史常徽,知道桐城吴芝瑛、石门徐自华,在杭州西湖西泠桥,埋葬绍兴秋瑾,奏请仆碑平墓,并欲拿办吴、徐。
芝瑛四面楚歌,几至投入文网,幸亏美国女教士麦美德,替他竭力营救。最后芝瑛用手写的《楞严经》,同所制景泰蓝陶斋匾额,与送端午桥,才赖午桥开脱,将秋女士的灵柩,交与湖南夫族王姓。芝瑛得以无恙。
吴芝瑛这大名鼎鼎的书法,实在闺阁中难得的很。有人对他还弄出许多议论,说芝瑛书法,里面尚有床头人捉刀。总之小人不乐成人的美。这芝瑛女士,也不愧一个女侠,不知他的出身家世,究竟如何?正是:埋骨漫寻苏小迹,挥毫应负茂漪名。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八十八回 车瑛夫人题碑酬旧谊 惠兴女士殉学寓深心
上回说到吴芝瑛为着同徐自华埋葬秋瑾,几遭波及。这芝瑛夫人系是桐城吴挚甫的独女。他父亲名叫宝山,做过山东知县,只生了一个女儿,嫁与部郎廉惠卿名泉的为妻。廉部郎虽是金坛人氏,杭州的西湖,上海的曹家渡,都有别墅。他又性耽书画,癖爱宾朋,诗简往还,海内外殆无虚日。芝瑛与有同嗜,比部郎尤为豪迈。凡有所作,无不登报自鸣。曾经将所写的字,同余沈寿的绣工,俱为老佛爷所称赏,书名从此鹊起。
他听得绍兴秋瑾这桩冤狱,动了惺惺惜惺惺的念头,从绍兴将秋柩搬来,葬在西泠桥侧,亲题了一块墓碑,是“呜呼鉴湖女侠之墓”八个字。有人说芝瑛同秋瑾,在日本原有旧谊;有人说芝瑛纯是一团侠气。但是西泠桥一带,从前只有苏小小一堆坟。现在孝女郑淑瑺,老僧松风,都在桥南桥北,再添秋瑾,真是孝娥侠女,名妓老僧,做个点缀山林的雅趣。下葬的那一日,借了凤林寺开追悼会,各界男男女女,素车白马,络绎于途。廉部郎首先演说,以下激昂慷慨,有几个还泪随声下。最怪的是蓝顶花翎一员官,长袍短褂,飘带荷包,上台来痛痛切切地责备满清政府,使大众一齐拍手。旁边认得的,说这人是驻防旗营佐领贵林,号叫翰香,现充惠兴女学校长。翰香不论何处有事,他总逢场必到。
这时杭州驻防营里,将军志锐,已经调往伊犁,将杭州副都统德济暂护,又委协领文会护理都统。德济本是马马虎虎的人,专门在女色上用工夫。上自江干,下达拱宸桥,都是将军幨帷所驻。江干赏识的船妓叫桂莲,一乘肩舆,进衙门来望德济,晶顶白顶的旗员,要替桂莲站班。桂莲并不专注德济,他有个小白脸徐济桂,挹彼注兹,所以德济、济桂、桂莲,三个人有联带关系。金兰身份更大,每逢无钱使用,只打个德律风进城,德济自会送出去。德济荣升将军的时候,部下官丁,公送匾额,是用金地嵌素螺钿,一朵一朵,尽是兰花,写着“南北胪欢”四字,隐隐托讽德济,却系贵林的主张。文会面子上逢迎德济,已早与浙江党人,有了成约。贵林牢骚抑郁,才发出这种议论。当时秋棺下窆,当然到墓上去祭奠一番。不料转瞬几时,常徽便酿此大祸。芝瑛虽没什么损失,觉得荆天棘地,中国总嫌不安适。
起初却想在西湖山麓,建造七级浮屠,把《楞严经》墨迹储藏塔内。后来经此变故,又想将沪、杭别墅,一律售卖,移家纽约,与麦美德同住。并且归楞严墨迹于美国博物院里,别造吴芝瑛塔以为纪念。部郎本来听命芝瑛,因部郎筑有小万柳堂,芝瑛亦称万柳夫人。芝瑛是一个好名尚义的人,部郎既不曾拘束他,他生平所做的事,第一项是与族人缠讼,争的为财产;第二项是与莽男子互讼,争的为名誉;第三项是替吴渭以保守遗资,竟将他孙子荣泰定为监禁;第四项是替李苹香设法赎身,竟将所藏的董书小楷史记,出来求售。这都是男子汉干不到的,办不来的。便那偿还庚子赔款,提倡国民捐资的举动,也算是空前绝后。这区区埋葬秋瑾,在他是行所无事,不道竟生出此番波折。等到党人定浙,秋瑾毕竟是革命先烈,仍将他归葬西湖。阡表穹窿,岿然高峙。芝瑛那个旧地,却改造风雨亭。疏树短垣,石栏一曲。同志还组织秋社,公举自华主持。
旁边更别建祠堂,设龛奉主。壁上悬着和服佩刀的肖像,陶浚宣门榜“鉴湖女侠祠”五字,还题一联云:巾帼拜英雄,求仁得仁又何怨。
亭台悲风雨,虽死不死终自由。
朱瑞还有一联道:共和五载竟全功,英名直抗罗兰,欧亚东西,烈女双烈。
风雨一亭还慧业,抔土重依武穆,湖山今古,秋社千秋。
这秋祠是刘果敏公的旧址。左文襄的祠,改祀了徐锡麟,鼓刚直的祠,改祀了吕留良、杭世骏等六个人。将左、彭及刘曾等,附祀在平湖秋月旁边,叫做清六臣祠。把圣因寺推翻了,改祀南京阵亡将士。拣了范文贞的祠地,埋葬阵亡将士。此外秋瑾一个墓,徐锡麟一个墓,还有些毅骨忠骸,也都棋布星罗的,各占一席。行宫改了公园,竖着一根浙军凯旋碑的石柱。
我还记得浙省未曾改革时候,咨议局里的议员,要将行宫辟做农事试验场,浙抚增韫也不敢阻止。反是将军志锐,说道诸君此议果行,我要题额奉赠。众人问他何意,他说:“故宫禾黍,不很切贴吗?”
众人才噤不敢言。论这志将军的出身,却是瑾珍二妃的从兄。他曾点过翰林,喜欢写擘窠大字。有时还哼两句,嗓子并不高明。京里的人,说什么金乌玉兔之声,春蚓秋蛇之字,便是讥讽这志将军的。志将军为着瑾珍的余波,由侍郎放了乌里雅苏台办事大臣。苦了几年,这转到杭州将军,他却比不得德济,很有一点振作。志将军前任,是姓瑞的,又是公爷,又是额驸,连西瓜大的字,才识了几担。偏是上谕各省改办学校,他叫左右两司,把梅青书院的义学,换汤不换药,添了个英算体操教员,算是两等小学。这些十八岁满街跑的大姑娘,依旧不曾替他们安插。营里有个寡妇惠兴,他约略识得汉字,还有点子遗产,便想办个女学。赁了几间民舍,购具招生。旗营的女子,向来是不读书的,看见惠兴这样起劲,不知是什么作用,徘徊观望,报名的寥寥无几。惠兴知道人心未定,民智未开,慢慢的诱掖他们,鼓励他们。果然一期多一期,一年多一年,房子要租钱的,教员要薪水的,校役要工食的。此外器具伙食、笔墨纸张,非钱不可,又不好收诸生的学费,始而变卖衣饰,继而变卖产业。变卖不足,弄到借贷。借贷不足,弄到劝募。
这时旗营里既贵且富的,一个是柏梁,一个是三多。柏梁号叫研香,从佐领升到乍浦副都统,跟着震泽、王梦徽学弹琴,偶然到丰乐桥松岚阁来吃碗茶,总算能够附庸风雅,曾叫人画过《琴鹤自随图》。他的太太却是个西湖榜人女,有名的西湖西施。还记得三衢柔冰《杭防感旧》诗里有一首道:西子船娘老云身,抚琴调鹤事成尘。
那堪棨戟重回首,笑问松岚阁上人。
那三多号叫六桥,是协领有箟溪的儿子。少年便袭得三等轻车都尉,也拜在梦薇门下,颇能诗画。家里在泗水坊桥,屋旁有个可园,堆石为山,埋盆作池,倒也十分幽雅。六桥补过杭州理事同知,署过杭州知府,却进京到肃王善耆府里去了。
大众说他有双头菊的瑞应,才能如此利达,柔冰亦有一首道:败壁颓垣有泪痕,白门秋柳故宫魂。
而今萎尽双头菊,莫漫琴尊访可园。
惠兴原想这两家起来提倡,或是向将军都统面前,请拨点官费,可以维持。谁知惠兴奔走呼号,旁人都置之不睬。还说他事不干己,何苦要名。惠兴受了这样的奚落,又听了这样的议论,里里外外,向他一个人要钱。他究系是个女子,四面一逼,只好寻个自尽。眼见得这女校要散了,偏是这贵佐领不避艰险,带了惠兴的遗嘱,以及女校章程、女校成绩,驰赴北京。
借了剧场上当众演说,将惠兴女士殉学的苦况,宣布出来:总说我们旗人现在已处极危险的地位,男子还有国家建设学校,能够循序渐进;女子专恃倚赖男子,不知自谋生计,将来必至不堪设想。惠兴女子的深心,是要提高旗籍女子的人格,养成旗籍女子的人材。无如谅他的人少,谤他的人多,他是一瞑不视了。我们堂堂男子,见识不该不如女子。所以决计继续下去,才到北方来设法筹款。
贵佐领言词沉痛,女界都受他感动。当场认捐的约有四五千元。急忙赶回杭州,又邀同杭乍十六个协领,托他们量力集腋。这瑞将军已经去了,调了志将军,自然有点商议。贵佐领亲自禀见,陈述大概。果然拨了一块官地,提出一宗官项,作为常年经费。贵佐领大兴土木,将讲堂宿舍,以致庖湢厕幨,都布置得有条不紊,定名叫做“惠兴女学”,自己兼办义务校长。
开学这日,敦请志将军来致训词。各属员看见将军隆重得很,贵族的妇女,渐渐也来入校了。贵佐领算对得起惠兴女士。
从此杭州地方,都知是有这贵佐领。他办了一两年,照例官升协领,同僚中说他有点雄赳赳,气昂昂。志将军一走,德济、文会便更加疑忌他。趁着党人入浙时候,竟将他置之死地,吴自修学使《辛亥殉难记》中有一传道:贵林字翰香,满洲正红旗人。官协领,驻防营设学堂,办警察,事并创举。独肩其劳,与士大夫游,多贤之。宣统三年九月,浙兵变,驻防犹抗拒。相持二日,浙人劝罢战,招贵林议,贵林奔走其间,与营外立约,定期交军械。事定,有构陷之者,谓旗营反复不可信。且诬责林阴使人置毒各坊巷井中。
于是军队大哗,诱之出,遽枪毙之,子量海,同死焉。从贵林出营者,举人存炳,佐领哈楚显,均被戕。
贵协领既然殉难,这学校无人管理,渐要栋崩榱折。幸亏僻在东面,驻防营改做新市场,不至将校舍鞠为茂草。官费是无着了,私费是用罄了,还有谁人肯来续办?柔冰也有一首诗道:曙光一线奠神维,纱幔传经赖女师。
留得惠兴名两字,茕茕遗传有余悲。
杭州驻防营改了新市场,将军衙门建设都督府,副都统衙门开拓杭县公署。此外,坊碑祠庙,一律铲除。弄得马路纵横,楼房比栉,歌台旅馆,酒肆茶寮。二百年岑寂的地方,变成十分热闹。柔冰还有几首诗道:使节飘零帅纛空,投书抱牒吏趋公。向阳白发衙前卒,犹话当年果毅风。(此指都统署也!果毅,故都绕杰纯谥。)
晓日瞳昽鼓角催,崇辕棨戟两行开。徘徊兴武桥边路,仿佛当年寄宿来。(此指将军署也!朱瑞封兴武将军,其署旁桥曰“兴武桥”。)
浙江军政府成立以后,各省均已归附革命。只有南京一城,相持不下,全是提督张勋的计划。总督张人骏,将军铁良,也只好跟了守着,却怪张勋多事,虽然学不来苏抚的独立,不妨学湘抚的出走。忽报四川总督端方,同兄弟端锦,从湖北入蜀,进次资州地方,遭变兵相逼,与端锦先后被戕。并将端方的首级,函送武昌,眼见四川又不保了,这端方究系被谁人所害呢?
正是:何处苌弘同喋血,翻怜先轸未归元。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八十九回 打鸭惊鸳端午桥假谈道学 画虎类狗瑞莘儒错认风流
上回说到端方在资州被难,连兄弟端锦也同归于尽。清廷得了消息,于宣统三年十一月十九日,宣布上谕道:暑四川总督端方,才猷敏练,学识宏通,由部属外任监司,浙膺疆寄。庚子之变,在陕西护抚任内,保护维持,厥功甚伟。
嗣充出使考察各国政治大臣,南北洋大臣。后因案革职,旋以候补侍郎,弃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川中乱起,派令驰往查办,并署理四川总督,宣力有年,勤劳素著。兹因带队入川,中途遇害。死事情形,惨不忍闻。殊堪悯恻,着加恩予谥,追赠太子太保,并赏给二等轻车都尉世职。照总督阵亡例从优赐恤。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应得恤典,该衙门查例具奏。
灵柩回旗时,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准其入城治丧。伊子外务部参事继先,着以四品京堂候补;监生陶磐,着以主事用。伊弟三品衔河南候补知府端锦,随行入川。因救兄同时被害,尤属忠义可风,着照三品官员阵亡例从优赐恤,以慰忠魂。
钦此。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又有上谕道:内阁代递典礼院直学士端绪,呈报胞弟端锦在川被难情形,再恳加恩赐谥等语。河南候补知府端锦,着加恩准于予谥。
钦此。后来端方予谥忠敏,端锦予谥忠惠。清廷恤典,也算不薄了。但端方字叫午桥,别号陶斋,确是阮太傅、毕尚书一流人物。生平笃嗜的是金石书画,海内孤本精拓,同宋元明以来的名迹,大半都归他藏庋。宾朋文酒,一时称盛。只怕得这位正室夫人。这样的儒雅风流,却不许十二金钗,罗列屏后,午桥只装着假道学,说道身不二色。谁知他早有汉装雏女,金屋分藏。这端夫人貌既不扬,性尤奇妒,得了午桥外室的信,觅缝打眼,要逼午桥带他回衙。午桥无可奈何,竟将完璧一双落在虎狼秦手里。端夫人不声不响,只是朝捶暮打,磨折得骨瘦如柴,午桥噤不一言。如花如玉的女儿家,哪禁得暴雨狂风手段,自然魂灵儿飞去了。午桥经此一个打劫,决不敢再谈置妾,恐怕惊鸳打鸭,依旧不能领略滋味。何苦糟蹋他人儿女呢?闲着没有事做,便弄这丰碑断碣消遣。
由南洋调到北洋,因为梓宫奉安,沿途摄影,被李袭侯国杰狠狠参劾,才得了革职处分。他趁这丢官时候,无拘无束,便到镇江寻着焦山住持六净和尚,在那京口妓寮,流连忘返。六净仗着午桥做护符,午桥却仗六净做引线。午桥还对着陈庆年道:“我于南北名花,稍稍物色,惟镇江一派,风骚自有别趣。”
庆年道:“寇莱公爱桃花,白香山嬖小蛮、樊素,不同是这意思么?”
午桥倦而思返,到京里想运动开复。却值邮传部奏请将铁路收归国有,是郑孝胥献的议,盛宣怀上的折。论这办法,也未必便会激变。只因祸机四伏,一触即发,才贻一班人的口实。
宣统三年四月里下了这谕,命午桥督办川汉、粤汉两路。六月间午桥到了武昌,见过湖广总督瑞莘儒瑞澄,便在平湖门外建设行台,勘路召匠,定于九月兴工。不料蜀人大为惶骇,说道:“先朝谕旨,是准蜀商集资承办的。”
吁请蜀督赵尔丰代奏,收回成命。赵总督不但不允,却汹汹声言格杀勿论。蜀绅同赵督相持不下,便将绅士收禁了十一个。蜀民张了同志军的旗号,顶着德宗景皇帝的牌位,围着总督衙门,又被卫队枪伤的不少。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