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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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杜士仪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把人押进了大理寺;由大理寺官员苦着脸来办了移交手续;又去见了早就从尚书省移步此处的王怡;他还想把孟温礼提到的那些话婉转陈情一番;却不想王怡根不等他开口便淡淡地说道:“杜拾遗一路也辛苦了;此处有我就行了。你若是还能撑得住;不如带人巡查全城;以免再有逆党遗漏;抑或是趁机作乱”
这句话的言外之音;杜士仪哪里会听不出来;王怡想要乾纲独断;不乐意他在旁碍事插手
杜士仪一动不动地看着王怡;见其神sè渐渐转冷;仿佛他若是不从;便要以官职相压;他便拱了拱手道:“谨遵王大尹之命就是。”
等到出了大理寺;杜士仪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官署和卫尉寺等一众衙门同在一处的官署;盘算良久;最终径直转去了尚书省。尽管他从万年尉转迁左拾遗;并未有机会在此地为官;但他在这里试过省试;过堂拜宰相;又有好几个相熟的亲友在六部任过郎官;少不得盘算着能不能在这里找个相熟的人问一问具体情形。果然;他才刚踏入尚书省大门;就听见有人开口叫了一声。
“杜拾遗”
杜士仪循声望去;见匆匆上来的是一个书吏;依稀有些面熟;他少不得在记忆之中快速搜索了一番。当人快步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两年前都堂省试;我记得门前便是你……
只是当初见过一面;那书吏从亭长升了书令史;却没想到杜士仪还能记得自己;登时眉开眼笑。他连忙躬身行礼;随即便低声说道:“是王郎中让我来见杜拾遗。若是晚间杜拾遗有空;不妨到光德坊王宅相会。”
王郎中?杜士仪起初先是一愣;随即醒悟到便是崔小胖子的父亲;如今已经升任了兵部武选司郎中的王卿兰。醒悟到王卿兰此次也是尚书省留守的官员之一;他心领神会;当即点了点头。而那书吏亦是恭敬地自陈姓名陈锋;如今在兵部任书令史;跟着王郎中已有数年诸如此类云云。对于那一夜的逆贼作乱;亲身经历的他至今仍然心有余悸;事无巨细地对杜士仪描述了好一番;末了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杜拾遗;真不是说瞎话;那会儿我吓得魂都没了;那样的火光;那样的喊杀声厮杀声;简直让人想起了当年……呸呸;我不会说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总之;实在是太吓人了;王郎中腿上被乱兵砍了一刀;这才不得不在家休养……”
傍晚时分;当杜士仪在尚书省兜了一大圈;从几个人口中零零碎碎收集了好些消息;这才依照那陈锋的传话;带着赤毕等人来到了光德坊的王宅。王宅的门楼一如当年他第一次来时那般简朴;而门前迎接他的人;除了他从前见过的王戎霆;还有一个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的小胖子——小胖子的唇上刚刚生出了些许毛茸茸的短胡须;尽管表兄再三使眼sè提醒;他还是气呼呼地说道:“十一兄成婚这么大的事;居然我不在就办完了杜十九你太过分了”
杜士仪险些被这小胖子噎得岔过气去;随即方才一正经地说道:“事出仓促;你没长翅膀当然飞不过去”
“你……”王戎霆赶紧一把拉住了表弟;随即方才歉然说道;“二十五郎就是这小孩子脾气。家父在书斋等着;杜拾遗请随我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乱谋逆象,纷至沓来
尽管出自太原王氏;但王戎霆由门荫出仕;一任期满后;如今正在守选;正瞅准了畿县尉出缺;这也是大多数世家子弟升官的常途之一。因而;对于进士及第只两年;便得以土左拾遗的杜士仪;他自然是又羡慕又佩服;语气中也更多几分敬意。等到把杜士仪送进书斋;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撅着嘴气鼓鼓的崔小胖子;一时满脸的无可奈何。
“你十一兄的婚事也是因为没办法方才不得不如此;他如今娶得如花美眷;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哼”一想到十一兄娶的就是当初三言两语把他训丨得驳斥不得的杜十三娘;杜士仪的亲妹妹;崔小胖子便满心不得劲;更何况自己人在长安;竟然错过了这样的大事他冲着书斋狠狠剜了一眼;继而扭头就走。见胖墩墩的表弟须臾就没影了;王戎霆这才如释重负;唤了侍仆来在外看守着;他便自己回了寝堂去禀告母亲;又提到崔小胖子那过激的反应。
“二十五郎最黏他十一兄;不料这一次却错过。小孩子生一阵子气也就好了;总不成因为这事就记恨杜十九郎。今夜恐怕一谈就要很晚;你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再把杜十九郎那些随从也都安置一下;不一会儿就是夜禁;他回去必然来不及了。”
杜士仪此前借宿王家那一夜;并不曾见过王卿兰;此次得见;见这位年方五十许的兵部郎中身材颀长;下颌黑须;脸上流露出几分仿佛是失血过多的苍白。相见之后入座;他索xing单刀直入地问起了王卿兰的伤势由来。
“神龙之变后;便是唐隆政变;再之后;又是太平公主窦怀贞之乱。好容易天下安定了十年;谁能料到;几个看似跳梁小丑的人物竟险些掀起一场大乱来。”王卿兰说着胸口便是一阵剧烈起伏;随即方才低声说道;“那一夜正好是我留在尚书省兵部内当值;突然就只听得喊杀震天;后来就有人慌慌张张进来说;乱兵杀进皇城了。因为西京留守王尚书也在都堂;我便赶了过去;结果正逢乱兵杀入。若非我躲得快;就不是这腿上一刀了。”
说到这里;王卿兰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怖;平静了好一会儿;这才看着杜士仪道:“这些情形;尚书省内那些流外吏员应该也有亲身经历的对你说了;原非我特意来请你的目的。那一夜;除却我们这些伤了的之外;尚有人在乱中被杀;相形之下;我们还是幸运的。只是;我那时候能够逃出生天;原本比别人要更离奇些;因为我腿上中刀后;在那个书令史陈锋的帮助下;两个人上了王尚书直房的梁上躲避;托此人之福;我还听到了一番让人毛骨悚然的谈话。”
“哦?”
杜士仪这才明白王卿兰请了自己来的缘由;立刻坐直了身子。这时候;就只见王卿兰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之sè;好一会儿方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时候有两人进了直房;我听到乱兵称呼其中一人为参军;仿佛有些恭敬。而那个参军吩咐一定要拿住王志惜;拂晓时分将其在太极宫城楼之上斩首;如此长安惊怖;洛阳也会陷入慌乱之中。如此一来;等到他ri洛阳那边发动;大事指ri可待。”
此话一出;杜士仪再也不会如同最初一样;把此事视作为跳梁小丑的一出闹剧;当即慌忙问道:“可有提到洛阳那边是如何布置的?”
“没有;但隐晦指出;洛阳那边本有另外的安排。幸好陈锋稳重;我又吓得浑身僵冷;否则但使发出一点动静;那就定然万劫不复。”王卿兰稍稍停了一停;随即就继续说道;“我那时候胆大;趁着他们离开瞅了一眼;当拂晓时分乱势平定的时候;我特意让人抬着我去看了那些投降的乱党;结果却没发现那人。等再看过那几颗被砍下的贼党头目首级;方才找到了我见过的那个参军;正是冒称光帝的权梁山叔父权楚璧”
怪不得这些人自以为在长安斩门入宫;就能够站住脚跟;却原来是寄希望于长安一乱;洛阳那边也能趁机响应;却不料仅仅一夜就自乱阵脚
杜士仪见王卿兰面sè越发苍白;连忙上前搀扶着人在坐榻上歪了下来。等他又问到权楚璧和人说话的语气以及种种细节;他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卿兰口中的一个词——自信满满也就是说;以区区数百人冲杀进宫的这一波乌合之众;竟是真以为能够一举成功
“王世伯;如今王大尹奉旨而来;于大理寺坐镇审理;连我都排挤在外;你既然对我言明此事;是希望我禀告于他;还是……”
“不;王怡这个人我很清楚;jing干太过。如今有王尚书丑态在前;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够将逆党一网打尽;做出个榜样来给满朝文武看看。他这河南尹也就能顺势再前进一步。”说到这里;仿佛是牵扯了伤口;王卿兰面上露出了几许痛苦之sè;继而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虽然挨了这一刀;但首恶已死;要是真的罗织大狱;权家李家都是世代官宦;姻亲连姻亲;也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
见王卿兰竟是和孟温礼不谋而合;想的是快刀斩乱麻;杜士仪便又问道:“不知道之前那陈锋可稳妥可靠?倘若他将所听到的言语尽皆呈报上去;届时恐怕树yu静而风不止。”
“流外迁流内是有定制的;就算他此刻开口受了嘉奖;异ri反遭其害。他是聪明人;应不会这般不智。那时候权楚璧的从人都在外头;和他说话的人应该也是贼首之一;故而别人应该鲜有能够得知内情的。怕就怕还有贼首知道此节;为了保命胡乱攀咬一气……”
“历来这等谋逆之举;攀咬是常有的;如今之计;此事是真是假方才最要紧;我得立时给东都送个信。”
“好。”王卿兰知道杜士仪为人谨慎稳重;此时点点头后;听到外头暮鼓已经响起;他就径直开口说道;“此刻暮鼓都已经响了;夜禁不好行走;今夜不若就在我这里留一晚上吧。”
杜士仪知道这等多事之秋;夜禁后在外行走太过危险;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可就在他站起身之际;外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郎主;外间裴校书和韦正字王正字一块来了。此外;还有今科第二崔郎君。他们说冒昧来见;是听说杜郎君正在这儿。”
一个秘书省正字;一个集贤殿校书郎;一个集贤殿正字。如此三个官职卑微却分外清贵;且无一例外出自名门的年轻官员联袂而至;再加上一个崔颢;王宅上下也是震动非小;就连杜士仪也不禁惊叹这四人好快的耳报神。等到在王宅家仆的指引下;于偏厅见到了这四个囫囵完整的人;他不禁舒了一口大气:“本以为长安这边不过是一二跳梁小丑作祟;来了方才知道竟然那样惊险幸好各位平安无事。”
“死伤者确实冤枉。”裴宁仍是那张不动声sè的脸;微微颔首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然则也是因为北门禁军多数扈从前去东都洛阳;而所剩下的多半都是拱卫大明宫;所以太极宫中守备空虚;这才被逆党钻了空子。究其根本;是这些失势之人心存妄想罢了。”
“哎;裴郎君你一开口就是国家大事;这也太没趣了吧”王翰却不似裴宁这般正经;径直走到杜士仪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通;最后方才于咳一声道;“杜十九你真是福星高照;我原本还以为连给你送行的机会都没有;不想你这岭南之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倒是你也太赶了;嫁妹这么大的事;也该等着回长安再说;如此我也赶得上喝喜酒如今送你厚礼也错过喜酒了”
你是就惦记着喝酒吧?
杜士仪对王翰这嗜酒如命的架势是又好气又好笑;而这时候;崔颢方才于咳道:“就是;要不是裴郎君提了一句;我还不知道;王十五郎竟然还正好赶上在崔家当了一回傧相;早知道我也自己送上门去了”
韦礼看看王翰和崔颢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再看看仍旧不苟言笑的裴宁;暗叹杜士仪这交友还真的是荤素不忌;什么人都有。他可不想这话题倏忽间就跑得没边了;使劲咳嗽一声便问出了自己最关切;也是父亲和韦氏族人最关切的问题:“杜十九郎;王大尹这一次到长安究竟是为什么来的?说是安抚;他却只是张贴了一张安民告示;而且大义不在于安抚民心;而是首告逆党者重重有赏而且;自从到了之后;他就一个人都没见过;一直都在大理寺审理那些屯营兵……如今长安城上下人心惶惶;他究竟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门外悄悄偷听的崔小胖子不禁目光闪动。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屏气息声继续自己的偷听大业;冷不防后头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吓了一跳的他下意识惊呼了一声;扭头看见是自己的姊姊崔十七娘;面上还有些嗔怒;他一愣之下醒悟到自己出了动静;赶紧拖起人就跑。等他好容易跑出去老远;杜士仪已经跨过门槛出来。待依稀看到那两个背影;他不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崔家有崔承训和!崔椅崔五娘这样老成持重的;可也有崔小胖子和崔俭玄崔九娘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
光德坊王宅;这一夜是年轻才俊云集一堂;作为主人的反而全都靠边站了。前头那些闲谈之后;杜士仪听四个人轮流将所知情形一一告知;因夜禁已到;索xing就请人问过主人王卿兰之后;把人都留了下来。尽管他这ri夜疾驰从洛阳赶到长安;已经是疲累交加;可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些;连夜商量对策;分派任务;尤其是平ri懒散不太乐意管事的王翰;以及更好诗酒美人的崔颢;也都被他拉上了
作为奉旨而来安抚的特使;无论是王怡还是杜士仪;都极其苦命地没能睡上一个囫囵觉。这边厢谈到大半夜方才困倦上来抵足而眠;那边厢大理寺中;同样是赶路时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王怡;亦秉烛夜审;直到眼中已经血丝密布;脑袋隐隐作痛;他方才在亲随地轮番劝解下;上床和衣睡下。
大清早的;杜士仪迷迷糊糊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异声。睁开眼睛四处一瞧;他便发现自己正靠内睡在一张罗汉榻上;外头则是崔颢正在不管不顾打着呼噜;一旁坐床上;王翰正睡得香甜;倒是他那无论到何处都尽显一丝不苟的三师兄裴宁;眼下仿佛似睡非睡;闭着眼睛盘膝坐着;面上一片宁静;简直和静坐的和尚没什么两样。即使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对于外头这不绝于耳的呼噜声;他也着实没那个能耐;不得不小心翼翼站起身跨过人下了罗汉榻;可下地趿拉了鞋子时;他就看到裴宁突然醒了似的睁开了眼睛。
“三师兄……”
微微点了点头;裴宁便悄悄起身;言简意赅地说道:“外头说话。”
河南尹王怡抵达长安并不高调;可是;当他高调从京兆府廨提了犯人;然后又是张贴榜令人首告逆党;又是连夜审理之后;长安城中的震动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惶惶不安了起来。那榜之下钉着的铜箱子;在次ri清早就多了好些首告的匿名信;当送到王怡手中时;他一面吩咐所带的jing于部属前去京兆府廨和长安万年二县廨调人侦缉;一面把昨ri审理的案卷一一整理;紧跟着……这位河南尹可谓是雷霆万钧;一口气就又抓了整整二十三个人
这二十三个人中;除了平民之外;尚有权家子弟三人;李家老少五人;此外尚牵连到长安各官宦之家统共六家。一时间;长安城上下一片哗然;竟是人人自危;杜士仪那尚未回去过的宣阳坊私宅;亦是好些人等在那里陈情。而依照王怡的吩咐;清早就出了王宅带着人满城巡查;搜寻逃脱的屯营兵的杜士仪;当从人口中得知如此内情;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太极宫。
然而;他在大理寺门前;却是被人拦住了。面对那小吏满脸肃然;但左右就是王大尹正在审案期间;不会外人的解释时;他终于为之火冒三丈;当即厉声喝道:“王大尹纵然是奉旨前来安抚长安官民;我亦是奉旨相从;虽官职有高下;职责却无轻重倘若尔再敢拦阻;我便立时命人将你拿下;参奏你藐视天使之罪”
那年轻小吏是初到大理寺的流外吏员;得了王怡心腹从者的嘱咐;从昨天到今天;狐假虎威也不知道拦阻了多少高官显宦;那些人虽恼怒;可谁都不敢和他翻脸;一时他颇觉志得意满。可此时此刻杜士仪这一喝;他登时消了三分气势。正要挤出笑容再解释两句;他便只看见杜士仪径直走到他身前;冷冷说道:“秉公办事是应当的;可也先分清楚人”
当王怡得知;此前自己还嘉赏过的那个能够却人于门外的小吏;这会儿却让杜士仪径直闯了进来;他登时面如严霜。当杜士仪昂首直入之际;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冷冷说道:“杜拾遗莫非是拿到了那些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固然重要;可如今长安城中上下官民人心惶惶;王大尹可知道?”
“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畏惧之处?”
“身正不怕影子斜;此话固然不假;可王大尹令人张贴榜鼓励首告;更设铜箱令人投书;便形同当年风闻奏事;因而捕风捉影者有之;泄愤诬告者有之;至于真正有线索的;十不存一。且如今王大尹是奉命前来安抚长安官民的;试问属下可用者几人;可信者几人;能够应付得了多少投书;能够查证得了多少首告?而一ri之间捕拿长安城中官民二十三人;且并无只言片语对外说明;王大尹难道不知;如今外头流言蜚语四起?”
杜士仪当着四周围那些大理寺官员;以及自己属下的面;竟是这般丝毫不留情面;王怡登时勃然sè变:“你是奉旨相从府前来长安安抚官民;此案如何查证;乃是府一人之责流言蜚语四起;那是你的职责;府岂能一处一处前去见人安抚?你既然如此说;府责你立时出外;平息流言;安抚民心;若是还有敢于背地里议论诽谤者;府唯你是问够了;眼下府还另外有人犯要审;你出去吧”
见王怡一脸不容置疑的决然之sè;杜士仪知道多说无益;长揖行礼后便转身出了正堂。等到出了大理寺;他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外出宫;却是也不归家;而是径直到了自己此前曾经任官大半年的万年县廨;把王怡原话当着韦拯的面说与了所有县丞主簿县尉听;又转去了长安县廨如是办理;最后则是去了一趟京兆府廨。等到这一路忙活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宣阳坊私宅。
待见门前车马不绝;他一驻马;那些衣着光鲜的豪奴管事一流蜂拥而上;他立时叱喝一声;等赤毕等人挡在左右高声吆喝肃静;四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方才清了清嗓子。
“各位所请;我已经见过王大尹。然则王大尹乃是奉旨办案;绝不会轻易放过一个逆党;也绝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所以;各位若是有亲友不慎与案子有涉;不妨留下相应姓名官职书;回去安心等着;我也一定会谏劝王大尹。”
听到杜士仪竟然这么说;显然是在王怡那里碰了个硬钉子;众人你眼望我眼;一时全都失望之极。有想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慌忙去预备笔墨写下状;而那些就求见王怡未果;想到杜士仪这里碰碰运气的;自然也就不费那个事了;回去另想办法。须臾;这宣阳坊杜宅门口那条来堵得严严实实的十字横街;这会儿就渐渐冷清了下来。
一连两天两夜没怎么好好休息的杜士仪踏入了自己家门;长长吐出一口气就疲惫不堪地说道:“关门;谁来都不见”
王怡这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他可不想真的愣头青似的眼下就与其对着于;到头来却像吓死的王志惜这般;拼一个过劳死须不划算要知道;裴宁对他的嘱咐;可是深得他心。
昨夜虽商量不少;但都是阳谋;早上师兄弟二人从王宅那偏厅中出来时;裴宁便低声说道:“王怡进了洛阳后;我便使人去查过他从前的为官案卷。此人极其强项;最初颇有刚正不阿的名声;甚至为人称作是治理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