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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盛唐风月-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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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大武军等各处军镇不便扰民;且战力薄弱为由;请废黜;而于大同军别立节度;李隆基不出意外地准奏了此事。不但如此;张说更是援引太子詹事王竣任吏部尚书;相比张嘉贞一直都压着王竣不让动;此举顿时被人雅赞为有容人雅量;内外一片好评。
等到天子车驾重回长安;已经是开元十一年三月的事了。这一年多李隆基先东巡洛阳;而后又最远到了太原府;汾yin祭后土;大赦天下重设北都太原府;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张嘉贞罢相;张说取而代之为中书令;长安城中还闹过一场太极宫中都为人斩门闯入肆虐的闹剧;这一年可谓是处处多事。如今重新回来;杜士仪踏入自家在长安宣阳坊的私宅;看到崔俭玄和杜十三娘笑眯眯迎了上前;他竟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好你个崔十一;这下子总算是明经及第了”
“那是;只要我下狠劲;区区明经哪里在话下”
见杜士仪和崔俭玄这一来一回说话很有意思;杜十三娘不禁抿嘴一笑;随即轻声说道:“别得意了;口试经义的时候你不是差点儿就给难住了?”
“最终考中了就好;十三娘你别揭我的短嘛”崔俭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才突然笑着又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而且这次是双喜临门;杜……咳咳;内兄你且猜猜另一桩”
杜士仪知道崔俭玄喜欢卖关子;只不过捋掉了张嘉贞;他心情不错;当即若有所思地问道:“是你已经授官有望?不是……那是你最近马球赛又有了什么进展?也不是……那是你家九娘和王十五郎的婚事定了?竟然还不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是什么你直接说吧总不成十三娘已经喜结珠胎;你要当阿爷了吧?”
最后一句他是实在猜不出来随口一说;可看到崔俭玄那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有杜十三娘那俏脸绯红;显然默认的表情;这次变成了他瞠目结舌;竟是失声惊呼道:“居然这么快”
“阿兄”
杜十三娘又羞又恼;张口喝了一声;见杜士仪猛然间反应过来;竟是哈哈大笑;她只觉得心头又是欢喜;又是惘然。欢喜的是自己嫁入崔家不久就传了喜讯;丈夫高兴;婆婆和小姑们必然也会高兴;可惘然的是兄长还不知道何时方能和意中人修秦晋之好。于是;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嗫嚅说道:“阿兄;到时候若是孩子平安生下来;不论男女;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尽管知道杜十三娘一片诚心;但杜士仪还是立刻摇头:“胡说;这是崔家的嫡脉;你阿兄怎么能越俎代庖?”
“这有什么;如今阿爷不在了;阿娘总不会于涉我的事;只要你起的名字好;我用了;旁人谁能说三道四?”说到这里;崔俭玄立刻洋洋得意了起来;“杜十九;你要做舅舅啦你可得抓紧时间;否则等ri后我和十三娘的儿子女儿生了一堆;你却还一个人;那时候可太丢脸了”
“崔十一”
杜士仪被崔俭玄这口气给逗乐了;见杜十三娘微嗔薄怒地瞪着崔俭玄;而后者立刻打躬作揖道歉赔礼;他不禁只觉得那种在朝堂诡谲政争中也不知道浸染了多少墨汁的心;竟透出了一股清新温暖的气息来。等到问出如今杜十三娘已经怀胎三月有余;算算ri子;竟仿佛是在回京途中怀上的;他不禁面sè古怪地看着崔俭玄;好一会儿方才叹道:“你这家伙;福气真是一等一的”
崔俭玄的福气显然并不止这一丁点;如今三月开chun;万物复苏;而天子已经回到了长安;他挑唆窦锷去奏了马球赛决胜赛的事;正巧天子得知武惠妃又怀了身孕;一时间自也喜上眉梢;当即吩咐便在大明宫东内苑举行;竟是带着众多妃嫔并皇太子临场观瞻;此外就是诸多文武百官临场;杜士仪这个左拾遗也在其中。
因天子言说今ri不按官阶;随处可坐;杜士仪本和王翰裴宁韦礼等人一处观战闲谈;可还没等他在韦礼那啰嗦的盘问下说到张嘉贞罢相的细节时;突然只听得一声君礼;他抬头一瞧;却见那边厢张说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对于这位新晋的又一位张相国;虽则他在太原的时候打过不少交道;此次也没少推波助澜;可对于刚愎自用什么都挂在脸上的张嘉贞;他反而对张说更加jing惕;整理了一下心情方才起身迎了上去。
“相国。”
称相国;而不是张相国;这自然是语言艺术。如今朝堂上又是三相;源乾曜为侍中;张说为中书令;而王竣又在前几天转任兵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三品。因而;张说对这个称呼自然甘之如饴;面上越发和颜悦sè。
“君礼如今任左拾遗已经一年有余;上封谏诤无不恪尽职守;陛下每每提起;亦是赞赏有加。你本为三头及第;文辞雅丽自不必说;而陛下此前建丽正书院;聚天下才学之士于其中修书侍讲;令我为修书使总揽全局;你可愿以本官入内供奉否?”
所谓以本官入内供奉;就是以正八品左拾遗之衔;入丽正书院修书侍讲;后者和宇文融的覆囚使一样;其实是使职。而左拾遗的本官事务;他就不用负责了。杜士仪正在沉吟之际;张说又笑吟吟补充了一句:“王翰王子羽我也一并问了;他倒是颇有兴趣。如今身在其中的还有会稽贺四明;他当年可也是有名的状头秘书监徐坚亦是与刘子玄齐名的大儒了……”
张说一张口就是一连串耳熟能详的名字;杜士仪不禁暗叹如今这文坛之中的人才济济。想到张说亲自示好;他若拒绝必然会被人觉得是不知好歹;更何况自己风头出尽;去修书也不是坏事;他遂拱手谢道:“得相国爱重;自不敢辞。若不以我才疏学浅;愿从学于诸位前辈。”
张说本就觉得杜士仪十有会不答应;此刻顿时喜笑颜开。正巧此刻场中那一骑黑马上的楚沉挥杆重击;就只见那鞠球犹如流星一般直入球门;两边看台顿时传来了震天彩声;其中甚至有当今天子李隆基亲自高呼好球;他在这种激烈的气氛中;不禁更觉心情舒畅。
“好;那我便与源翁去说;请他割爱于我。”
见张说背着手含笑离去;杜士仪回座之后;韦礼自然最八卦地第一个询问;当得知张说竟是请杜士仪入丽正书院修书;他立刻露出了殷羡的表情:“好差事啊好差事;陛下听说一回来就去丽正书院整整三回;比其他地方都多更何况事情清闲;俸禄优厚;就连伙食都比中书省门下省的寻常官员好”
裴宁此前和韦礼同留长安;因为杜士仪的关联;来往也渐渐多了些。此刻;他斜睨了一眼韦礼;很想说你个吃货;可总算还硬生生忍住了。看了一眼含笑不语的王翰;他便点头道:“去修书也好;长学问。只内中不但全都是饱学之士;而且也大多酒中豪客;你可别被带坏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酒中豪客饮中仙
丽正修书院始建于洛阳乾元殿;也就是如今再次复名的明堂。可早在高宗年间开始;大唐天子便始终来往于长安洛阳两都;大量典籍固然不会跟着两头跑;但以大唐的国力财力;在两京都有规模庞大的藏书;其中属官大多数是天子近臣;跟着来往于两地自然就无可厚非。所以作为词臣;丽正书院的官员自然也是随侍天子往来于两地。
既然张说引荐杜士仪去修书;源乾曜这个侍中思忖之后也就同意了。张说不比张嘉贞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一味咄咄逼人;上任中书令以来对他颇为敬礼;这点面子他不得不给。更何况当今天子在文治武功上全都雄心勃勃;他也乐得让杜士仪这个福将多多出彩。
于是;此前赴洛阳上任为左拾遗的杜士仪;如今回到长安;还是第一次跨入大明宫中那座更为恢弘轩敞的门下省大院;结果也是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儿完成自己身为左拾遗的职责。不管此前和他是交好还是疏远;得知他要去丽正修书院修书侍讲;窦先同僚们自然全都表现得甚为热络;甚至窦先还头一个提出要替他办个庆祝宴。却不过这盛情;杜士仪自然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庆祝;他便是直到傍晚方才回到家里。被灌了好些的他头重脚轻;甚至连怎么上的床都不甚了然。直到一觉醒来;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那些公报私仇的家伙有多可恨
他身边这些人的xing格本就多姿多彩;有卢鸿卢望之那样恬淡名利的;有宇文融李林甫这般热衷上进的;也有崔俭玄这样推一推动一动的;还有裴宁韦礼这些;更多是为了家族…想着想着;他不禁揉了揉眉心;看了看身上那整洁一新的衣衫;他突然扬声叫道:“来人”
“郎君有何吩咐?”进来的正是月影;见杜士仪坐起身趿拉着鞋子要下榻;她便连忙上前去服侍;待到近前又想起什么;遂笑吟吟地说道;“好教郎君得知;崔郎君和娘子昨ri搬过来住了。因郎君大醉;一时也来不及禀告。”
这一对小夫妻回来住了?而且还是杜十三娘怀孕的当口?崔十一搞什么鬼
杜士仪正有些恼火;就只听外头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杜十九;起来了没有?你可是要天天上早朝的人;别偷懒;误了时辰那可是不得了的”
“还不到要你提醒我的时候”杜士仪给气乐了;叫了人进来之后;发现杜十三娘并没有跟着;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好好的突然住到这儿来了?要知道十三娘才刚有喜讯;到时候你阿娘不会怪你?更何况你四伯父那人可不好打交道”
“所以我才借口十三娘身子渐渐重了;娘家清净没人打扰;回来躲清静啊”崔俭玄理直气壮地搬出了这个最神圣的理由;见杜士仪一时哑然;他又可怜巴巴地说;“再说;九娘也跟到长安来了;你不会忍心让我和十三娘留在那儿给她欺负”
“九娘兴许会欺负你;可总不会对十三娘这个有了身孕的嫂子如何你呀;分明还是不愿意在崔家成ri里看着人来人往。”杜士仪就算知道崔俭玄不过是装可怜;可实在忍不住点穿这家伙的不良居心。眼见崔俭玄连连点头承认了;他方才无可奈何地说道;“留下就留下;不过可记住;别让十三娘多cāo心;你给我把人伺候好了;否则我唯你是问”
多出了这个小小的插曲;这一ri踏着chunri朝阳赴大明宫早朝的时候;杜士仪难免心不在焉。又是庆幸自己一直留着杜十三娘晚嫁;等到分娩总比那些太过年轻的女子容易;又是感慨自己转眼之间要做舅舅;到时候新生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该起个什么好名字……就在这些杂乱的思绪之中;他亦步亦趋跟着别人排班行礼;等到散去的时候;今天朝会上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是半点都没注意。
而下朝之后;身为修书使的张说就亲自带着杜士仪和王翰去了丽正书院。丽正书院位于紫宸殿西边;比光顺门和之外的中书省和门下省还要更加靠近内朝。当杜士仪和王翰从大门进去;经过那长长的甬道;沿着台阶进了最高处的建筑时;他就听到内中传来了一个嚷嚷声。
“这一册从前是谁校的;错漏百出不曾订正不说;加的批注更是不知所云永徽三年……唔;都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前辈了……算了算了;要是现在的;我先灌他二十杯再说”
“贺兄;你这酒量就别提了。听说新来的右拾遗王翰王子羽也是一位酒中仙;你若有兴致;灌他就是对了;左拾遗杜士仪年轻气盛;酒量说不定也好得很……”
这人还没到就听到别人在编排自己;而且说话的一个听着仿佛已经六十开外;另一个沉稳的也足有五十余;杜士仪看了一眼王翰;就只见他听得一个酒字;目光立刻闪闪发亮;仿佛遇见了知己似的兴奋。而张说也没料想正在门口就听到了如此谈话;即便知道内中人物xing格如他;也不禁重重咳嗽了一声;待到其中人都安静了下来;他这才首先跨过门槛入内。
“张相国”
这大殿之中大约十余人都纷纷上前行礼;其中领头的两人;左边的发间银丝毕现;看上去竟仿佛比张说年纪还大;而右边的那个则是五十开外;其余的或年轻或年长;四十左右是主力军;如同王翰这样三十开外的;则是少之又少;杜士仪这刚刚年满二十的;自然成了鹤立鸡群的人。
“这是四明狂客贺学士;他可是酒中豪客;书法诗赋皆为大家;若非这丽正书院顿顿置酒;他还未必愿意在这儿修书。你二人虽是后进之中的佼佼者;可也不妨多和他这位老前辈请教请教。”
贺知章比张说更年长数岁;虽则因为年过四十方才得中进士科状头;在朝堂上的品秩从多年前开始就远远及不上张说;但这并不妨碍其在文坛上的翘楚地位;张说乐得尊崇其几分。
见贺知章此时此刻一本正经颇有个前辈模样;他又笑着向两人引见了秘书监徐坚;以及其他一众修书的修撰;直学士等等。他虽是宰相;但对于修书使这样一个能够奠定他文坛领袖地位的职司也看重得很;此刻竟是不忙着走;入座之后;又询问了修书的进展;兴之所至时就命人取来新修的一部南朝旧典;讲读批注讨论;只听四座妙语连珠;不多时就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之前韦礼特意说丽正书院的伙食比中书省门下省的还要好;杜士仪只以为他是随口玩笑;但等到菜肴一样样上来;他才知道;这一顿公务午餐确实丰盛。且不说葡萄酒和醪糟是作为例行供应;就连鹿肉、羊腿、兔肉;这些往ri只有宫廷大宴上才会出现的;现如今都出现在餐桌上。而且;贺知章果然如此前徐坚打趣的一般;兴致勃勃地向王翰劝酒;两人喝了个不亦乐乎。
而等到这位贺学士又转过来灌自己的时候;他不得不苦笑表示自己的酒量远不如王翰;可本打算浅尝辄止就告败退;却还是被贺知章连连劝饮了不少;好在总算没醉。于是;当张说午后回了中书省之后;下午亲自带着杜士仪和王翰熟悉丽正书院的贺知章;领两人看了那庞大的典籍收藏之后;就停下脚步笑看着两人说道:“总而言之;这修书其实和那些校书正字做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我们的品级比他们高”
这个总结……实在是jing辟
大约是看到杜士仪和王翰的表情都很jing彩;贺知章又得意地捋着胡须说道:“再有就是;我们比他们的学问要扎实;因而也不是都只看前人著书;注解上头自然要考证详细;抄书订正就只在其次了。陛下要修撰的;主要是《六典》、《文纂》;此外的;你们可以感兴趣自己整理。”
赫赫有名的唐六典便成书于开元十年之后;到开元二十六年;说是李隆基和李林甫等人撰;实则是张说张九龄等人领衔;这一点自幼从父学金石训丨诂的杜士仪自然心知肚明。等他拱手谢过贺知章指点之后;王翰却忍不住说道:“照贺翁如此说;莫非这丽正书院的事情;是最清闲自在的?”
“清闲自在;这四个字用得好”贺知章哈哈大笑;随即却又脸sè一板道;“不过;我得纠正你;ri后贺翁这两字再不许提;我很老么?”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而又嘿然笑道:“称一声贺兄;叫一声贺四明;亦或是直接叫我贺季真;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加这一个翁字尤其是你杜十九郎”
年纪完全可以当杜士仪祖父的贺知章一背双手;竟是审视了杜士仪好一会儿;仿佛很想说老夫当年也有这年轻时候;但最终总算是忍住了:“杜十九郎;我看过你的诗赋文章;你的文词都相当出sè;只一手字嘛;端正有余;风骨不足。听说你和张颠交情不错;学他固然好;可你不会喝酒;肯定写不出那飘洒不羁;不若趁着在这丽正书院修书的机会;好好练出和你诤谏封还一般的峻峭风骨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贵主亲做媒
唐六典讨论的是唐官制源流;从开国到开元初止;因而;所要查阅的各种典籍资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对于这种沉浸在书堆里的ri子;有的人会甘之如饴甚至喜不自胜;有的人却会深以为苦。然而;能够被张说看中推举到这里来为同列的人;显而易见全都是同道。就连杜士仪也觉得这种清闲ziyou百~万小!说修书打发ri子;好酒好肉管饱的生活大为惬意;一个月下来;他竟是发现自己仿佛有些胖了。
真是养人的差事;怪不得引人羡慕从前在门下省和万年县;尽管也都是半ri休息半ri工作;旬假休沐以及各sè节假ri多得令人发指;可劳心劳力的时候也不少;哪里像现在;连轮值都不用
而相处久了;他方才知道;那和贺知章一样;仿佛恬淡得只知道修书的秘书监徐坚;却同样是名门之后。其长姑为太宗徐充容;次姑为高宗徐婕妤;他自己娶的是当年侍中岑羲的妹妹;一度官居黄门侍郎;还是自己坚辞;这才转太子詹事闲职。而其姻亲岑家曾经一门三相;然则岑羲却因为党附太平公主;最终全家都被诛杀;他却奇迹般没有遭到太大的连累;左迁为外官后多年;又再度官居秘书监之职。
贺知章那四明狂客的名声在外;闲来常常呼朋唤友去家中喝酒;得知杜士仪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妹妹;他总算放了一马;不再一味拉着杜士仪凑热闹;而王翰则是成了他的座上嘉宾。而杜士仪趁着一次旬假时把杜十三娘和崔俭玄送去了朱坡山第;自己陪伴了杜思温一ri后;又让他们两个在那里多住了一阵子
而趁着如今并非机要的悠闲;他去金仙观和玉真观的次数;也就不像从前刚刚官居左拾遗的那会儿寥寥可数。由于此前那段因缘;他虽不能和王容说什么悄悄话;但见见面打打机锋却已经能够光明正大了。一来二去;这一ri午后他从丽正书院出宫时;正好遇见玉真公主一行;却被邀了同回玉真观。
一进那座奉敕建造;富丽堂皇的玉真观;玉真公主便屏退了从人;只让霍清远远跟着;却是和杜士仪一前一后;往那座九曲木桥后的小楼行去。这是她往ri疏解心情的地方;此刻走到九曲木桥zhongyāng时;她就开口说道:“张嘉贞罢相;我本打算试探王郎回京之事;却为高力士阻了。他对我说;刘子玄当世大儒;含冤死在安州别驾任上;可陛下却连追赠都没有。要想王郎回京;不啻是舍易取难。”
刘子玄便是太乐令刘贶之父刘知几;品味着高力士这番话;杜士仪不得不承认;这个开元天宝年间最煊赫的宦官;确实是看得极准。他只能挑选合适的词语安慰了玉真公主几句;却不料玉真公主摆了摆手。
“我并非只念着旧情;不过想最后帮他一把而已;没想到连这都力有未逮。我知道;他家中未婚妻已经由人送去山东济州与其完婚;今后他是有妇之夫;我自不会再与他有瓜葛。”说这话的时候;玉真公主的面上露出了深深的惘然;但随即便突然展颜笑道;“对你说这些;只是起个头。我受人之托来问你;你周围众人;大多不是家有妻室;便是儿女都不缺了;你便真的打算以克贵妻为名;一直这么单身下去?”
不等杜士仪想出什么由头敷衍自己;她便摆手阻止道:“莫要学当年冠军侯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又不用打仗;再说了;你方才二十便已经官居左拾遗;如今又在丽正书院修书;前途不可限量;若不是那克贵妻三个字放着;多少人想着把女儿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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