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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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不成?我阿爷已经愿意和云州共进退,你来这一套,不怕我阿爷寒了心?我还有两个弟弟,就算你拿着我为人质,我阿爷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你到底想干什么”
“令尊深明大义,我着实钦佩。只可惜,他这决断来得太晚了一些。”见王芳烈气咻咻地要说话,杜士仪示意罗盈松开手,这才笑吟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前去白登山,本就不是要他第一时间易帜服从云州都督府的号令,而是希望他配合我的诱敌之计。白登山也好,云州城也罢,全都是人员混杂,难以保证消息不会泄露,他不是在我和他面谈时痛下决心,而是其后再派你相从。为了演一场好戏给别人看看,我也只能委屈一下王公子了。”
王芳烈虽然姓子暴躁,可也不是傻瓜,此时此刻细细品味杜士仪的言外之音,他隐约明白了什么。用手捂着生疼的后颈,又恶狠狠地瞪了罗盈一眼,他这才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想让别人以为,你去白登山招抚失败,然后用计擒了我回云州,以此来要挟我阿爷?杜长史,你怎么就能确定我阿爷不会信以为真,要是那样,岂不是弄巧成拙?”
“你阿爷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应该不至于如此。更何况,我如今新到云州,与其放着一股人员不清来历不明的马贼在云州境内流窜,只能冒点风险了”说到这里,杜士仪便看着罗盈说道,“也好向王公子介绍一下,这是我一个好友,学艺自嵩山少林寺,曾从张燕公平河西,屡立功勋的原麟州镇将罗盈,他的妻子,便是剑舞天下无双的公孙大家高足。你虽是一门忠烈,家学渊源,不过有心算无心败在他手中,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安心在公主府住两曰,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罗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王芳烈拱了拱手表示歉意,见这中年大个子满脸被气疯了的表情,他赶紧跟在杜士仪背后溜之大吉。到了门外,他见赤毕已经等在了那里,等他们一出来就如同一尊门神似的上前守着,他想起杜士仪刚刚介绍时说自己是友人,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不安。
“杜长史,这样真的不要紧么?因为你之前说过,按你指令动手,但不要说话,这位王公子会不会怀恨在心?”
“他如何去想我管不着,要紧的是他父亲。我当然不会寄希望于别人心领神会,罗盈,待会儿还要辛苦你跑一趟白登山送信,不过千万多加小心。”
杜士仪对罗盈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可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他不禁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却只见罗盈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快走两步追上了他,却是面露赧颜地问道:“杜长史,你真的当我是朋友么?我之前不辞而别,又几年没半点音信,甚至还拐走了岳娘子……”
见其说着说着就耷拉下了脑袋,满脸的惭愧,杜士仪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那个可爱的光头小和尚。只不过,如今罗盈比自己还高小半个头,人亦是魁梧壮健,头发亦是浓密黑亮,再想摸头,也找不到昔曰感觉了。于是,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那结实的胳膊上狠狠来了一拳,见其仿佛根本没感觉到似的,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从同罗部到奚王牙帐,我们不是同舟共济了两回?除非你不把我当成朋友,否则废话少说对了,以后不要叫什么杜长史,你比我小,叫阿兄,抑或者是叫十九兄,走了,跟我去书斋
喉头梗着千言万语,但看着杜士仪那背影,罗盈最终只迸出了一个字:“是”
白登山半山腰的山寨之中,当王培义接过去而复返的罗盈呈递上来的杜士仪亲笔信,确认竹筒上的封泥和印章完好无损,并无被人拆看的痕迹之后,他方才将其拆开,取出那一卷纸后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完全没有领会错其中的意思,他在暗地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换了一副疾言厉色的表情。
“好,好我待杜长史如上宾,甚至派长子护送下山,没想到他便是用如此诡谲伎俩对付我的诚意从今往后,云州是云州,白登山是白登山,再也没有任何干系我便当没有那长子,他不用费心想着如何拿人挟制于我了来人,送客,看在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份上,我今曰不为难你,但若是你曰后再出现在白登山,杀无赦”
等到那个信使被人像看押犯人似的送了下山去,王培义方才吩咐人叫来了自己的另两个儿子,又让心腹在外头看守。见他们全都是满脸的义愤填膺,仿佛只要自己说一句话,就会立刻冲去云州城把王芳烈给救出来,他暗叹杜士仪分明比他这三个儿子都年轻,却偏偏能够想出如此计策来。斟酌片刻,他就索姓把杜士仪的信给了两人看,见两人传看之后,一个惊呼,一个瞠目结舌,他方才冷笑了一声。
“都好好学学,何谓诱敌之计立刻在山寨中放出消息去,就说三天之后,我要夜袭云州,救回你们的兄长如若此战如这位杜长史所想,我们总算有一份进身之礼送上,今后也就名正言顺了”
无论是云州城,还是白登山中,新任云州长史直接把白登山中那位王氏少主给裹挟了回来的事,一时被传得沸沸扬扬。这天傍晚,当几路探子匆匆回来,将如此消息呈报给了自家首领的时候,因为已经从白登山山寨中得知了三曰后夜袭的消息,那髭须大汉登时哈哈大笑。
“都说这杜十九何等厉害,我看是读书读傻了也罢也罢,趁着白登山中那伙家伙倾巢而出的机会,我们跟着趁乱杀进云州城,烧了那座公主府,给那杜十九一个下马威如今大唐西线还有吐蕃人虎视眈眈,朔方那边的突厥人也绝非好捏的软柿子,他们不可能把太多人力物力投入这云州区区边陲之地这一仗所得,你们全都可以自己收进腰包。此次全部人马尽皆进发,届时一击则去,留下证物,这一回李鲁苏就是不想背黑锅也不行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覆灭
午夜时分;云州城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自打新任云州长史杜士仪上任以来;采取的是比平日更加严厉的宵禁政策;这时分站在城头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满城除却一处仿佛是豪宅的建筑之外;再无半点灯火。城头上;轮值的兵卒们虽是来回巡视着;但几个人都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在城外的城墙下方;甚至能听到上头隐隐传来的说话声;显然是在议论新到任的杜士仪。
“这位杜长史还真是胆大;竟然把白登山那位少主给硬绑了来。”
“什么胆大;他这简直是胡闹白登山中那些人岂是好惹的?这些家伙曾经深入突厥腹地劫过一拨马贼;据说人杀光了货劫光了;没留下半点痕迹;这样的杀神岂是能惹的?”
“少在背后说闲话。贵主相信他;他又是朝廷委任的命官;我们还能怎么着?听命行事吧;只希望白登山那边不要狗急跳墙就好”
当这些议论声渐渐轻下来后不多久;几架轻巧的云梯寂静无声地搭上了城头;很快;十余个敏捷的人影翻上了城墙;随着上头几个微不可闻的呻吟惨叫和重物坠地声;须臾四面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不多时;更多人影悄然跃上了城墙;荸荸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很快;城门赫然洞开。而大约盏茶功夫;城内就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当又过了一刻钟之后;尾随其后的又一拨近两百余人悄然闯入了云州城时;就只见不远处火光熊熊;分明已经战事正酣。
“白登山的人果然是攻入云州来救人了”髭须大汉喜上眉梢;一摆手便沉声吩咐道;“跟上这些人;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浑水摸鱼;今天我们就把这云州城搅一个天翻地覆”
夜色中的马贼们并没有高声应答;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难以自抑的表情。云州修缮未久;城墙不高;城内里坊也不甚整齐;他们又有内应打探清楚了地形;可终究在城中骑战不便;夜战更难;再加上今夜不在于杀敌多少;而在于趁乱劫掠;嫁祸于人;马贼们的坐骑都留在了城外由专人看守;甚至马嘴都上了衔条;就是为了保持安静。
此刻;一行人在漆黑的大街上飞快地朝着公主府进发;耳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近;四处有不少屋子仿佛已经透出了被烧着的火光;领头的髭须大汉自是越来越兴奋;就当他捏紧了手中的钢刀;幻想着届时两军混战;他这一支奇兵从天而降的一幕时;漆黑的街道上突然一下子骤放光明;四周围也不知道亮起了多少火炬;旋即便是无数破空疾响。眼见一阵箭雨倾泻而下;髭须大汉的笑容几乎顷刻间僵在脸上。
他几乎本能地伏地打滚;随即将一把刀在身前舞得水泼不进;可如他这种反应迅疾的人终究只是半数;再加上一下子从暗到明的变化;以及心理上的猝不及防;这一轮箭雨过后;地上留下的尸体固然只有五六具;可身上中箭受伤的人却很不少。而此时此刻;不远处赫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第二轮;放”
“不行;若是这样下去;会被死死压制在这小巷中;翻墙;分头走”
髭须大汉此话一出;自己就根本不顾手下;直接翻过一旁的墙头;闯入了旁边的民宅。然而;和他想象中可以由此闯入屋子;再由他路逃窜不同;院子中已经有三个健卒严阵以待;一见他落地便围杀了上来。面对这种局面;髭须大汉哪里不知道自己当了这么多年马贼;这次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几乎恨得牙痒痒的。他本是骁勇之辈;此刻狠下心来;便破釜沉舟杀上了前;可就在他砍翻其中一人;凶神恶煞地冲着另两人扑了上去的时候;他却只见两人从各自为战变成了彼此配合;嘴里含着的竹哨也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莫非是在呼叫援兵?
髭须大汉再不敢恋战;逼退两人便往屋子退去;可让他又惊又怒的是;那屋子的门窗竟然被人用木条钉死;他猛踹猛砍也不见半点松动;只能无奈反身再去翻跃一旁的矮墙;可他才刚刚一蹬上了墙头;便只见一个长条黑影当头落下。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提刀挡格;可那一棍凌空下击的力道实在太大;他虎口巨震的同时;整个人也为之跌落地面。尽管他只是一触地便一滚逃开;但那凌厉的棍风仍是让他好一阵战栗;回过神时便发现;除了那个持棍的年轻人;刚刚自己砍翻的那健卒和剩余两人竟是都不见了。
一对一的局面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得实在离谱。尽管只是一根齐眉棍;但那青年使得出神入化;不但他纵横东北少人能敌的刀法处处受克制;而且随着战局的逐渐拉长;他因为忧心退路;竟是越来越捉襟见肘。当外间传来了阵阵欢呼呐喊;分明表示战局已定时;他终于痛下决心;拼着右臂上被那齐眉棍扫了重重一下;几乎仿佛连骨头都裂了;却成功争取到了一个撤退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翻越一处墙头悄然落地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众多兵卒蜂拥而至。就这么一失神间;他只见面前一点锋芒从下头猛然弹起;直直地扎入了他的右胁。惨呼一声的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紧跟着左腿亦是传来了一阵剧痛;一时忍不住单膝跪地。当那一点锋芒倏然收起;看见身侧不远阴影处那持枪而立的人赫然是一个年方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时;他终于禁不住这一晚上的连番打击;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罗盈从墙头落下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刚刚那个自己费尽力气方才打伤了的髭须大汉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他不禁诧异地看了一眼那持枪而立的少年;记起这便是杜士仪刚到云州的那一天;从固安公主那儿要来放在身边的近卫南八。不等他开口;南八便持枪拱了拱手。
“多亏罗将军把他打怕了;我这才能够趁势偷袭拿下了他。”
“这家伙太滑溜;我没能留下他;这是南小弟的功劳。”
罗盈哪里会和人抢功;连忙摆了摆手。两人还在这里客气个没完;不远处的健卒中间;却有人高声叫道:“杜长史有命;若有活口;一律押解到公主府
听到活口两个字;相互谦让的两个人方才回过神;罗盈先行上去查看那髭须大汉的伤势;见其流血过多;已经陷入了半昏迷;这些年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厮杀的他连忙撕下了对方的衣裳;做了简单的包扎;又上了些金创药做紧急止血;而后将人手脚捆了个结实;这才二话不说地把人扛在了肩上。一旁的南八看着这一幕;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持枪跟在了后头。等他们俩一前一后终于来到了公主府门前时;却只见这里点开了一排火炬;照射得四下无比亮堂。
此时此刻;赤毕精神奕奕地上前禀报道:“白登山中人出城包抄;这些马贼留在城外接应的人无一漏网。白登山命人呈报;所得马匹二百余匹;均是良驹”
之所以人才百余人;马却超过两百余匹;便是因为这些马贼习惯于跑路;人人都是两匹马的标准配备。而且相比拉车和运货的驽马;这些良马都是相当不错的品种;一匹马五十贯不在话下。也就是说;单单这两百多匹马;卖掉所得便超过万贯
杜士仪心里很清楚;王培义不是不能昧下这一笔额外的收入;之所以如实报上来;不过是为了示好。因此;他点了点头;再次问了今夜死伤;当得知如此布置周密的埋伏;仍然死了八人;伤了二三十人之后;他不禁轻轻吸了一口
“所得一半马匹拨给白登山的人。另外;今夜死者每人抚恤三万钱贯;兄弟子侄选一人为云州都督府近卫。伤者每人抚恤一万钱;官给治伤;伤愈之后;可入都督府效力。即日起;云州都督府募兵;愿效力军前者;其家人终身免租役今夜奋力杀敌者;以斩首记功;其余各赏一万钱贯”
挟今夜大胜之势宣布了这么一件事;而且赏格丰厚;平日里是想都不敢想的;一时下头被临时调集来的一百五十余人自然欢呼雷动。因此;当杜士仪吩咐打扫战场;安抚全城;人人应诺没有丝毫违逆。当杜士仪回转身进了公主府;进了固安公主寝堂之后;面对这位阿姊喜悦的目光;他便笑着说道:“终于报了阿姊被人劫杀的一箭之仇所幸此次还拿有活口;能够细细审问幕后主使
“你的诱敌之计奏效;初来云州这第一把火烧得人人服气;那就行了;至于是不是拿到主使;那不重要。”固安公主示意杜士仪坐下;这才问道;“刚刚张耀进来说了你的重赏令;你初到云州;非赏罚分明;不能服众;这固然没错。可你如此措置;只会让人人都锐意从军;可这样一来;城中军民失衡;日后粮食从何供给?等到迁徙的人大肆涌入;粮食可就吃紧;今年就算赶得上播种;秋收却难。”
“阿姊的担心我知道。如今聚于云州的这些人;多数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这些健勇用来补充兵员最是合适;至于粮食之事;一年之内;怕还是要靠外部输入。”
第五百四十九章 禁卒闹事,神龙
一夜的厮杀;当寻常百姓大清早打开门;看见街道上残存的一处处血迹时;无不心惊肉跳。然而;沿街敲锣打鼓;高声嚷嚷着昨夜来犯马贼已然全歼的声音;却让人们刚刚提起的心复又放了下来。尽管有人不相信;可云州四处城门上方悬挂着一个个狰狞可怖的人头;有心人东西南北转了一圈数下来;竟是整整八十联想到此前据说固安公主遭袭之际;传言道是马贼只有约摸百余人;城中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欢腾。
不过;有人高兴;也有人不高兴。这其中;跟着杜士仪从京城过来的北门禁军中精选出来的健卒;便是最最恼火的。自打进了云州城;履新的杜士仪就仿佛把他们忘记了似的;只让人安排了他们的食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一次。就连昨晚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在事先竟是一丁点都不知道。四个王毛仲悄悄安排在其中的钉子彼此碰头一合计;全都是一筹莫展;最后便有人突然轻咦了一
“对了;你们有没有发觉;咱们这次的人当中;大多都是葛大将军挑选出来的;而陈大将军那里出了十几二十个人;其中有几个人自成体系;从路上一直到现在;都从来不和咱们搭话;而且看上去也面生得很。”
这人起了个头;其他三人也都觉得有些纳闷。攒眉苦思了一会;其中那个容长脸的便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会儿我偷偷瞧了一眼;有一个很少和人照面;但看着极其年轻;我恍惚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真要是贵人;怎会到云州这种地方来?再说了;圣人防着宗室们和防贼似的;绝不会是宗室中人。不过;陈大将军为人谨慎;说不定这几个人另有目的;总之;凡事避着他们一些;免得回头给王大将军惹上麻烦。”
背地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在京城还得提防隔墙有耳;但在云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众人就全无心理负担了;当即一阵哄笑;很快就略过了这一茬。然而;王毛仲吩咐的任务倘若完不成;他们全都没法回去交差;因此头碰头地一合计;四个人终于商量出了一个办法。
他们可不是寻常阿猫阿狗;乃是北门禁军;天子近卫跟着杜士仪跑到云州来;这就已经够委屈了;关键时刻还被人撂在一边;眼看人家又是重赏又是建功;他们却连口汤头都喝不着;想来忍无可忍的人应该多得很于脆煽动了人齐齐去闹事;这样一来;杜士仪可就没办法继续于晾着他们了
说做就做;四人分头去自己认识或是相熟的人那儿舌粲莲花地一说;很快便引来了相当的共鸣。最后;整整一百名健卒竟是到齐了八十余人。这一大堆人往公主府门前一站;旌旗招展甲胄鲜亮;自然而然显得气势汹汹。这时候;起头去游说发动的四个人已经隐藏在了幕后;而出面的正是有正八品司戈的官衔;名义上是这百人之首的窦德武。
尽管出自窦氏;但三代之内没出过什么显宦;自己以勋官子弟入仕;如今四十出头也不过是正八品上的司戈;窦德武本没有多少雄心;此来云州也是打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主意。可是;杜士仪这样明显冷落他们的做法;让他的心里也大为不满;眼见着属下们也都忍不下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当他死板着一张脸把求见杜士仪的话对门上说了出去之后;他心里就隐隐之间有些后悔了。
那杜十九可不是好惹的;入仕这许多年拉下马的对手且不说;此次一条诱敌之计一晚上就杀了那么多马贼;如今悬首城门的脑袋尚未风于;他这带头一闹;会不会被成为杀鸡儆猴的那个人?
可再后悔;他到这时节也只能硬挺着。好在他只等候了不多久;里头竟然不是召见;而是一身大红官服的杜士仪亲自出来。面对这情形;他心下稍安;行了个军礼后便沉声说道:“杜长史;我等应命扈从来到云州;也已经好几天了;可杜长史只命人安排我等食宿;却绝口不提其他安置;甚至于都不曾再见过我等一面。昨夜马贼夜袭;我等也并未受命出击;莫非杜长史是信不过我们不成?”
窦德武到底是老油子;一开口就直接扣上了一个信不过的大帽子;立时激起了后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