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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盛唐风月-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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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儿;但麦氏却因为不喜欢这儿遍地是显贵的阵仗;执意搬到了他已故养父高延福位于来庭坊的旧宅。相比兴宁坊;那边多是内侍阉人的宅邸;鲜少有官员或士子在那儿置地;若非眼下兴宁坊这座宅子是御赐的;高力士也不乐意和王毛仲当邻居。
“家翁;云州有人奉杜长史之命来送礼。”
“送礼?”甫一坐定的高力士还在思量王毛仲那骄狂可恨的架势;闻听此言一下子抬起了头;“问清楚了;真是云州杜长史?”
得到了家中侍者肯定的答复;高力士登时大为纳闷。杨思勖又到岭南平叛去了;而且还捷报频传;他高力士在宫里的风头则是无人能及;想走他门路的官员不是没有;但在收礼上他却很有选择;没门路根本送不进礼来。而他和杜士仪的关系是因杜思温而起;合作了两三回倒是颇有默契;可即便如此;杜士仪也从来没给他送过礼;这次是怎么回事?莫非那个在京城审慎得很的年轻人;如今出去掌握一方;连胆子都肥了?
“把人请来。”
这一路;赤毕亲自押送王安回来;至于那三百万钱则是到长安东市的柜坊兑成了钱票。此刻他亲自扛着一个麻袋来到高力士面前;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扔;随即交手行礼道:“某奉家主杜长史之命;拜见高将军麻袋里的;是此前云州粮价腾贵的罪魁祸首;家主左思右想无法处置;故而遣我回京;将此人连同此人贪墨之钱财;献于高将军足下;敬请处置。”
高力士这才明白这送礼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摆手屏退了身边从人;等到赤毕麻利地解开麻袋;将里头那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的家伙给拎了出来;他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又招手吩咐赤毕上了前;听其原原本本说明了来龙去脉;他方才笑了起来。
“好;回复杜长史;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必然不会让他这一番苦心白费;一定给他报了这一箭之仇”
等到赤毕恭恭敬敬地答应过后行礼离去;高力士看着地上那个颤抖得如同筛糠似的家伙;面上不禁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杜士仪不但送来了这么一个王毛仲手下的从者;而且还大方地连同此人贪墨梁小山的三百万文钱一并送了给他;借花献佛的手笔可谓是大极了既如此;他再不出手;可就说不过去了
杜士仪到了云州后;三日一折;五日一奏;依旧延续了他当初从外放成都令开始的良好习惯;事无巨细地早请示晚汇报。所以;云州城从户籍到垦荒到互市的种种进展;只要有心人都能知道。当然;这其中;杜士仪和宇文融如出一辙的打压粮价;更是让李隆基都为之赞赏不已。
“杜君礼果然不负朕望。”
武惠妃见李隆基面有得色;便笑着恭维道:“三郎观人用人之术;原本就是天下无双。杜长史初到云州便成绩斐然;而宇文户部在魏州;亦是让之前迟缓至极的救灾一时推进迅速。一个是入仕八年便官至一州长史;一个是从区区富平县主簿;七年便一度执掌户部;如今统筹一方;三郎的不拘一格用人才;在外人看来;已然是直追太宗皇帝了。”
“朕怎能和太宗皇帝相比肩。”李隆基话是这么说;面上却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得色。
“妾听说;坊间常有人将姚宋二相和昔日太宗陛下身边的杜房相提并论;贤臣良将若此;开元盛世若此;何来不能比肩?”武惠妃说着便起身转到李隆基背后;轻轻为其按捏肩背;瞅着李隆基果然心情极好;她这才不动声色地说道;“当初还有人道是杜长史外放云州是为左迁;却不知道这主政一方;原本就是对年轻人最大的磨砺。杜长史经此一任;想来必定得益良多。”
左迁两个字触及到了李隆基敏锐的神经。他几乎本能地坐直了身子;随即又缓缓放松了下来:“哦?直到现在;还有人说杜君礼是左迁?”
武惠妃在李隆基背后目视了一旁侍立的婢女瑶光一眼;后者立刻诚惶诚恐地低头说道:“大家;外头有这么些议论。有人说是李相国杜相国他们不满杜长史举荐了宇文户部;也有人说是……”
前头这半截李隆基心里有数;这后头半截突然没有了;他不禁眉头一皱追问道:“还有人说是什么?”
“还有人说是……说是杜长史得罪了王大将军。”
此话一出;李隆基登时霍然起身。瑶光见状慌忙双膝跪地不敢抬头;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这时候;武惠妃方才若无其事地说道:“三郎别生气;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宫中什么闲话没有;就是妾也不是多次被人中伤。妾还记得当年被诬为祸国妖孽的时候……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以讹传讹就是如此”
武惠妃巧妙地一句句轻拢慢捻抹复挑;全都说到了李隆基心坎里头。尽管接下来这个话题仿佛就被帝妃二人遗忘了;可是;等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时;却忍不住让左右内侍去调来杜士仪的所有上疏。当他着重看完了其关于云州粮价腾贵的种种缘由;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叫做梁小山的名字时;他便用冷冽的声音吩咐道:“派个人去查一查;区区一个粮商怎有这般胆量”
天子要查一件别人有心让他查到的事;那么;自然不过隔日;确切的信息就放在了他的案头。得知梁小山是王毛仲在开元之初就放出去的部曲;而后再没有联系;他立时冷笑道:“没有联系?没有联系一个区区粮商会去和堂堂云州长史作对?河东河北四处粮价腾贵;怎么不见他在别处和人合纵连横;偏偏就在云州?”
“这……也许是巧合?”一旁的高力士小心翼翼地陪笑道。
“这世上没有巧合”李隆基不以为然地丢下了这句话;继而便淡淡吩咐道;“更何况;别的粮商事后赔罪弥补;杜君礼不为己甚;也宽宥了他们;偏偏这梁小山却仰药自尽;倘若不是知道难过这一关;他何以就肯不惜性命?好一个过河拆桥;弃卒保车;朕的王大将军真是驾轻就熟啊”
高力士再也没有试图添油加醋;只是垂手默然站在一边。隔了许久;他方才听到李隆基吐出了一句话。
“云州都督府复置已有数月;突厥的反应倒还不大。杜君礼既是挑了几个好帮手;又在当地辟署了白登山中隐户为助力;朕索性为其正名。除了郭荃为云州录事参军事之外;以王翰为云州司马;崔颢为云州户曹参军;王泠然为云州功曹参军;王芳烈为云州法曹参军;罗盈为云州兵曹参军。忠嗣只是历练;就不用考虑了;令杜君礼兼云州守捉使;募兵事宜都交给他。等到云州大局已定;便可和单于都护府互为犄角。”
天子二话不说;不通过吏部集选;就给杜士仪带去的人一一解决了编制问题;高力士不禁心里笑开了;面上却少不得问了一句:“此事若不下吏部;只怕宋尚书到时候又要劝谏。别看宋尚书素来视杜长史为自家子侄;可铁面无情来未必会管这个。”
“所以⊥你对吏部侍郎齐潮言语一声;让他去安排。另外;杜君礼如今既然已经是云州长史;散官也不要一直原地踏步。其妻既然是朕赐婚的;又是八妹的弟子;更何况此次在云州之事上颇有助益;以杜君礼的品级;赠其父母;封其妻室;那都是应该的;这都让齐潮去斟酌。”
李隆基见高力士立时躬身应诺;他想了一想;又开口说道;“端午节就快到了;颁赐近臣的时候;也给杜君礼和忠嗣捎上一份。颁赐诸王贵主之物;也不要漏了固安公主。朕记得杜君礼的女弟子如今在玉真观修行?赐她琵琶一具。至于那随侍他去云州的另一弟子;赐文房四宝一套。”
天子不治罪王毛仲;却偏偏对杜士仪连带其亲朋子侄都是如此厚待;此中含义不言而喻。即便是高力士作为同谋;此刻也不禁惊叹于杜士仪的运气。就当他仍然以为李隆基对于王毛仲仍将轻轻放过的时候;却只听天子含含糊糊问了一句。
“听说王毛仲新得一妾?”
此话一出;高力士先是愣了一愣;绞尽脑汁想了一想;这才陪笑道:“我从未听说;此等事大家怎会得知?”
“朕当然听说了;是唐地文的远房甥女。”李隆基哂然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他那元妻本就是朕当时在藩邸所赐;而后朕又在宗室女中择貌美者赐婚于他为国夫人;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荤素不忌。你在掖庭里看看;挑个五六个年轻貌美的宫女赐给他;省得他老惦记着外头的女人”

第五百六十九章 论功行赏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在这日子;长安曲江;洛阳洛水;彩舟竞渡的场面定然会浩大十分;而如今在云州城中;尽管上至都督府;下至黎民百姓;都顾不上在这种虚文上下功夫;即便如此;利人市中货卖五彩丝线的长命缕;以及各色小巧可爱的粽子却是四处都是。
外头传言道是伤势一直未曾痊愈深居简出的固安公主;如今大多数时候都悄悄住在都督府中和王容作伴;两个女人从端午节前两天开始便预备艾叶雄黄;五彩丝线;这一天更是在厨娘们送上了汰洗完毕的粽叶时;亲自包起了粽子
固安公主多年在外;对于这些寄托思乡之情的粽子;可以说是娴熟得无以复加;反倒是王容这些年一直在外跑;儿时的手艺已经荒废了许多;但上手包了几个后就渐渐娴熟了。甚至连受杜士仪之命到后头来的陈宝儿;也禁不住被勾起了当年在家中看着母亲和姊妹们包粽子的回忆;一时下场试了一回手;结果招来了好一阵赞扬;差点就忘了正经事。
“啊呀;贵主;师娘;杜师请你们去书斋呢;说是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还要咱们女人一块去?”
“我也不知道呢;只见杜师心情很好;却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见陈宝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固安公主擦了擦手;却立刻笑着拉起了王容道:“既然如此;咱们到书斋去;看看这位杜长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她们两人跟着陈宝儿来到了杜士仪书斋的时候;就只见这里已经济济一堂。王翰、崔颢、王泠然、郭荃、王芳烈、罗盈一个不少;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狐疑。看到她们时;王翰更是见礼过后便笑道:“贵主和夫人可是来了;杜长史把咱们全都召集了起来;可却就是卖关子不肯吐露。”
固安公主这下子真正被勾起了心头好奇;当即嗔道:“杜长史;人都到齐了;你难道还要吊着大家的胃口?”
“是吏部的公文到了。从今往后;这云州就不再只有我这个云州长史;还有老郭这么一个光杆子的录事参军。此前我临时委任的官职;吏部已经正式正名。”
杜士仪招手示意陈宝儿过来;让他宣读了那长长的授官公文;就只见王翰崔颢王泠然这三个早先便释褐的倒还镇定;王芳烈却是面色陡然一阵潮红。而罗盈更是傻呆呆地抓了抓后脑勺;最后满脸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怎么还有我?”
“你小子管兵曹倒是再贴切不过了。”王翰大大咧咧地在罗盈肩膀上重重一拍;旋即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一转眼又成司马了。要说各州司马;除却紧急的时候兴许会署理长史乃至于刺史都督之职;可一般情形下却是只拿俸禄不于活的。莫非我接下来就可以清闲度日了?”
“你想得倒美”崔颢此前也是外任;可任满之后吏部候选却杳无音信;如今这授任实缺;他原本倒无所谓;但一听王翰想偷懒;他立时不由分说地冷哼道;“在别的州;兴许这司马是闲职;但在云州就不一样了。如今只有法曹、户曹、功曹、兵曹;空缺的田曹、士曹、仓曹;就都交给你了”
“小崔此言正合我心意。”就连从前心高气傲的王泠然;如今也颇为合群;此刻立时从善如流地点头道;“此法可谓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杜长史觉得如何?”
“当然好。”杜士仪笑眯眯地堵住了王翰的反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能者多劳;王六你就多多偏劳吧”
在这种乱哄哄的喜悦气氛中;王芳烈当最终从陈宝儿手中;接过那五色绫纸;盖着尚书吏部告身之印的官制告身时;他只觉得热泪盈眶。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区区一个法曹参军;兴许只是漫长官途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经历;可对于淡出朝堂已经整整四十年的王家子弟来说;这一天实在是太过漫长了。想到那时候杜士仪还委任他知缉私署事;他拜谢表效死之意时的激动;他此刻越发心潮澎湃。
“虽然还缺了四曹;但既然朝中有为云州都督府补齐属官之意;那么;七曹的吏缺也就可以委任出去。你们这些日子用过的人手;只要身家清白;又确实有真才实学的;把名单汇总后交给宝儿。功曹府一人;史三人;仓曹府三人;史五人;户曹府二人;史五人;帐史一人;田曹府一人;史二人;兵曹府二人;史五人;人;法曹府二人;史五人;士曹府三人;史六人。这总共四十六个吏缺;应该能够让不少人生出盼头。”
尽管是吏;但这种有编制的吏;也就意味着能够享受到官府的正式俸禄;走出去也能够被人称一声令史。这等施恩于下之举;众人谁人不懂得其中深意;当即纷纷答应了下来。然而;崔颢突然想起杜士仪还特意请了固安公主和王容来;立时嚷嚷了一句。
“今日这喜事似乎还没完吧?杜长史总不成请了贵主和嫂夫人来;难道只是为了公布我们这些事?”
杜士仪见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王容则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他便笑着说道:“端午颁赐暂且不提。按制五品以上官方才可封母妻;虽没有说是散官还是职事官;但照例是两者皆过五品方可。我也不意想;入仕不过八年;先父先母终得封赠;而我家贤妻也因为之前奔走调粮之功;为自己挣来了诰命。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固安公主双掌一合;又惊又喜;“五品妻按制是封县君;未知幼娘封在何地?”
杜士仪笑答道:“是晋阳县君。”
此话一出;王翰这正宗太原王氏子弟立时轻轻吸了一口气。王元宝出自太原王氏支系;但因为从商之故;早年就和不少族亲断了往来;即便其因为天子赐婚之故;把女儿嫁给了杜士仪;太原王氏的老人依旧对此不以为然。如今王容甫一得诰命告身;封的偏偏是晋阳县君;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今日既是如此大好日子;那就摆宴好好庆祝一下吧”
固安公主难耐心头欣喜;而她这么一起头;好事的王翰和崔颢哪有不乐意的;拖了王芳烈就走;而郭荃和王泠然虽不是他们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终究被拉了去张罗;罗盈也不例外。而当杜士仪叫住了蹑手蹑脚要退下的陈宝儿;告诉他天子颁赐了文房四宝一套给他时;这个素来稳重的少年立时激动得脸色通红;等听明白杜士仪让他去给王忠嗣送赐物时才醒悟了过来;答应一声便一溜烟跑去了。至于固安公主;对那些荣耀大于实质的绢帛彩缎;金银首饰;早就完全免疫了。
“好了;我也不在这儿碍你们夫妻的事;先去看看厨房那边可有预备充足。端午宴改成庆功宴;却也不坏。”
固安公主这一走;杜士仪见王容仍然有些面色怔忡;不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见妻子抬起眼睛;目光迷离地看着自己;他便低头轻轻吻了吻那鲜红的樱唇;笑着说道:“怎么;还不相信?要不要我把你的告身赶紧拿出来给你看?
“我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快”王容伸出手来摩挲着杜士仪这些时日因为常常在外奔走;而显得有些粗糙的面庞;声音竟是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杜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若没有你;我就算遁入道门;也难以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还要谢谢你才是。如果没有贤妻用钱砸晕了宇文融;这江淮的粮食送不上来;云州粮价打压不下去;兴许我就只有灰溜溜地挂印而去;成为别人的笑柄了”杜士仪做了个夸张的哭丧脸;最后把王容拥入了怀中;“可惜的是;治死了小鬼;没治死幕后的黑手;只能换来了这么些补偿;算是酬劳你和大家这些日子的辛劳。区区一个晋阳县君只是个;从今往后;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杜士仪的贤内助”
如果不是她;无论哪家的千金;都能让杜士仪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可杜士仪却愿意为了她编织了那样的弥天大谎
想到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尽管成婚至今只有半年不到;但王容仍然觉得两个人真的好似过了天长地久一般。正如杜士仪所说;县君只是一个开始;只要他能够再往上;她就能随之一步步走上无论是她;还是父亲都从未企及过的高处。可更重要的是;她能够和他并肩眺望那光明的未来
与此同时;年初以魏州刺史复兼户部侍郎衔的宇文融;也在汴州接到了久违的端午节赐物。他本早已服绯;然而;此次天子的赐衣赫然是一件紫袍;这让他不由得欣喜若狂。联想到崔隐甫重掌御史台;自己复又兼了户部侍郎;他怎会不知道不但回朝指日可待;而且拜相亦是近在咫尺?因此;当兴奋过后再次坐下之际;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摊开了一张纸;提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个标题。
《定户口疏》

第五百七十章 招兵买马
毗邻长安西市的光德坊虽住着不少胡商;但兵部侍郎裴光庭的一处别业也位居此地。身为裴行俭之子;裴光庭之母库狄氏曾经在丧夫之后;于武后年间被召入宫中为女官;为武后所信赖;而裴光庭自己的妻子则为武三思之女。尽管因为妻子的缘故;这位出身名门的宰相之子曾经在开元之初一度遭到贬谪;可寡言少语的他却依旧官运亨通;天子东封泰山之后;他就登上了兵部侍郎之位;掌管武官铨选;至今已有将近三年。
武氏一族已经式微;但宫中有武惠妃;裴光庭的夫人武氏如今妻凭夫贵;日子自然也过得很不错。裴光庭是个做事勤勤恳恳从不马虎的人;每日不到申时过后绝不会回来;正因为如此;家中事由全都是她这个女主人做主;一言九鼎自不必说。此时此刻;早已年过不惑的她舒舒服服地蜷缩在一个男人怀中;惬意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哥奴;你这官升得可真够快的;不知不觉已经和裴郎平齐了。”
和武氏同床共枕的;赫然是从御史中丞转迁刑部侍郎的李林甫。尽管武氏早已是半老徐娘;但因为保养得宜;再加上武氏一族的女子素来都有一种娇媚惑人的妙处;她看上去竟是丝毫不显苍老。李林甫闻言笑着环住了武氏的颈项;因笑道:“他是兵部侍郎;掌武官铨选;那些武官的升黜全都掌握在他手里。我是刑部侍郎;只管那些琐碎的案子;顶多算一个法吏;哪里能相提并论?
“那是你谦逊;他有个好父亲;你可没有”武氏懒洋洋拉过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这才轻声说道;“不过裴郎也不是没好处;当初他要是学那些杀妻明志的家伙;我早就没了今天。他为人古板;在朝中指不定会有人瞧不惯他;不比你精明;你可多帮帮他。”
让情夫帮丈夫;这种话武氏说得毫无半点滞涩;而李林甫这个听者竟也毫无愧疚地连连点头:“这不用你说。裴兄之事;就是我的事。”
“那就好”武氏一个灵巧的翻身;竟又把李林甫压在了身下;媚眼如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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