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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盛唐风月-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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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主说的是”吉哈默用力将巴掌往扶手上一拍;继而高声叫道;“来人;上好酒;为杜长史……不;为副节度贺”
杜士仪在度稽部被灌了一肚子酒;甚至还被吉哈默硬是挽留宿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清早方才和固安公主一同回归。昨天刘墨送来的好消息;显然已经在云州都督府上下传了开来;从他迈进大门起;恭贺声就没有断过。等到他进入了议事厅;召集了文武所有属官的时候;他用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一回来就已经听了不计其数的贺喜;眼下就免了吧”
“哪里能免;自当为副节度贺我还以为这场仗打不起来就一点好处都没了;没想到长史苦心经营云州两年;陛下终于知道长史之能了”
说这话的正是刑曹参军王芳烈。他当初一度对杜士仪轻蔑不屑甚至恨之入骨;如今却是最服气的一个。大嗓门的他起身肃然行礼后;便郑重其事地说道:“杜长史只管放心去代州上任;云州有我等在;定然不会有失”
“这话竟然被王刑曹给抢去了”郭荃哑然失笑;跟着起身;“有我等在;云州政令就绝不会朝令夕改”
眼见王泠然起身;崔颢有些窘然地起身;张再水宋乃望等参军也都站起身;武将如罗盈侯希逸南霁云虎牙等等也纷纷跟着应诺;就连苗含液亦是神采飞扬;王翰这才有些没好气地跟着站起身说道:“什么朝令夕改;以为我是摆设;容得别人指手画脚?再说;杜长史身为节度副使;督六州;云州原本就在辖下;别说云州都督未设;就是真的有人来了;也不能随意更改云州政令;更何况别人?”

第六百二十六章 代州履新
“朔风吹叶雁门秋;万里烟尘昏戍楼。征马长思青海北;胡笳夜听陇山头。”
秋风乍起;代州南城门前的守卒们已经换上了夹衣夹袄。除了往年的皮袍之外;这两年从江南运上来的木棉用得越来越广;里头再衬上贴身的羊皮小袄;纵使天寒地冻也不用像往日那样缩手缩脚。如今天气好;原本那场兴许要动用数万甚至十几万兵马的大战也一时没动静了;尽管代州军马今日正在城外平地上操练;但守卒们却都更乐意边晒太阳边检查进出。
因此;当看到那一行大约十几人的旅者过关时;当中那个骑马的年轻人站在南边的迎薰门前;仿佛是诗兴大发口占一首时;一个通诗文的老卒眼睛不禁
“这位郎君好诗才”他笑容可掬地竖起了大拇指之后;“郎君可是第一次来雁门?咱们雁门可是秦汉古城;有的是好去处可供凭吊。”
“多谢老丈提醒了”马上的杜士仪拱了拱手;随即笑问道;“未知西北面的雁门关如何?”
“那关城乃是我朝建国之初设的;不是什么古迹。”老卒见惯了文人墨客;而且大约也有些墨水;说话竟有些文绉绉的;“那山上的关城;东西山岩峭拔;中间只得一条路;盘旋崎岖;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堪称绝顶之关;本来应该叫做西陉关;但咱们雁门实在是太有名了;故而上上下下都喜欢称一声雁门关;叫来叫去;其实;东面还有一座东陉关呢;咱们代州是一州双关”
“原来如此。”
杜士仪欣然一点头;谁知道那老卒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时竟滔滔不绝了起来:“想当初云州被破;蔚州也一度侨治忻州的时候;咱们代州的位置可是相当要紧。等到后来蔚州州治灵丘又迁了回去;前头甚至还多设了一个安边县;代州的北面西面这才清净了。不过;也多亏云州复置;云州杜长史着实好本领;竟是把一座废城经营得有声有色;这才连带朔州都安定了不少。听说杜长史就要到咱们代州来上任了;咱们也能瞻仰瞻仰他老人家三头及第;十年七任的风采”
此话一出;其他守卒不禁齐齐大笑了起来;一个白净脸的便大声嚷嚷道:“冯老生;知道你读过几天书;最仰慕读书人;杜长史要是上任了;我们一定联名举荐你去跟着奔走叶使君这还没有离任呢;小心听到你这闲话给你好看
“呸;我这不是好奇吗?我在代州看了这么多年城门;就没见过不到三十的使君”被叫做冯老生的老卒回头去笑骂了一句;等到杜士仪的一个从者拿了过所上前;因为认字而素来专管查验过所和公验的他低头一瞧;脸色才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不安地抬起头看了看正仰头眺望城墙以及上头箭楼的杜士仪;估摸了一下那年纪;又悄悄数了数约摸十几二十人的随从;以及那辆低调毫不奢华的马车;最终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
“敢问郎君就是……就是新任杜使君?”
此话一出;刚刚那白净脸的守卒登时又笑道:“冯老生;你真是想杜长史想得失心疯了?这也能胡乱认?”
然而;他却没等到冯老生的反嘲。因为那个勒马四望仿佛在看风景的年轻人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道了不错二字。一刹那间;他张了张嘴瞠目结舌;四周其他守卒渐次醒悟了过来;一时都几乎失声;这种无声的静默仿佛潮水一般卷过了正在等着出入城的众多民众;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这看似寻常旅者的一行人;甚至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耳畔唯有呼呼风声。
当代州都督府上下得知杜士仪进城的消息;一路奔相走告;最终即将离任的代州长史叶惠全得知此事的时候;杜士仪已经来到了这座都督府门前。
尽管云州曾经是北魏都城;但代州雁门这座雄城崛起于战国七雄的赵;历经秦汉一直都是北地要郡;到了隋唐;地理位置就更加要紧。武德年间的代州总管府就在这里;一直沿用到如今的代州都督府。
一身白衫的他丢下缰绳一跃下马;见门内好一阵兵荒马乱;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悄然莅临引起了不小的混乱;便索性径直进门。
在云州复置之前;代州督代、忻、蔚、朔、岚五州;原本云州设立之后;就该加一个云州的;但天子复云州为下都督府;一时杜士仪这个云州长史在云州说一不二;和代州瓜葛全无;代州长史叶惠全也没什么好想的。可如今他一任期满;正好调任给杜士仪腾位子;而且杜士仪一上任除却督六州之外;而且还挂节度副使之衔;这怎能不让他眼热?当叶惠全在代州都督府那座庄严的大堂前;第一次见到其人的时候;心里终于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嫉妒。
这真是……太年轻了
不但年近五旬的叶惠全;从代州司马到录事参军诸曹参军再到底下的录事和参军事;每一个人在面对这么一位走马上任的顶头大上司时;第一反应都是差不多的。尽管也有寒门子弟在心里嘀咕到底是名门著姓;但其中出身中眷裴博陵崔的两位参军却不会一味这么想。天底下的名门世家子弟少说也有万儿八千;可有几个人能够年不满三十而跃升至如此高位?不说别的;就是宰相子也不过空有秩位;毫无实权
“叶长史;本该是明日到代州;可我在路上走得比预计快了些;所以提早了一日;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我也盼着杜长史早日前来上任。”叶惠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想着最初得知可以调入京城任祠部郎中;还有些小小的欣喜;可等到知道接替自己的是杜士仪;而且人家还挂着节度副使之衔;他的喜悦早就已经一扫而空了。他勉力打起精神陪着杜士仪一路入内;办好了一应交接;又引属官一一拜见了杜士仪;他便强笑道;“晚上本有诸官为我办的践行宴;现如今杜长史既然到了;自然应该接风先行………”
“不不不;叶长史在代州一任将近三年;如今回京大用;自该让众官以及州中士绅为你好好践行。至于我;这一路疾赶;晚上接风怕是有心无力了;便改在明日吧。而且;此次调任匆忙;我也没带多少人;到旅舍住一晚上就行了
叶惠全身为代州长史;一任又将近三年;妻儿老小再加上仆从;代州都督府的官廨几乎都塞得满满当当。如今即便行李车马都已经预备停当;可真的晚上要搬出去腾地方却也难免人仰马翻;因而;杜士仪既是表示不急着搬进来;践行宴上也不会出面;他就能在离任之前最后以本州最高长官的身份出场。因此;哪怕心里再有羡慕嫉妒恨;他仍然松了一口气。
只是;杜士仪即便没有搬进来;但代州都督府易主的消息仍然传遍了整个雁门。
包下了距离代州都督府不远的整座旅舍;一路旅途劳顿的王容少许收拾了一下;便关切地将儿子抱在怀中。按照固安公主的建议;她和杜士仪的儿子杜广元还不如先留在云州;等代州诸事已定之后再带过来;可杜士仪此次前来代州竟几乎是单身上任;其他人都不得不留在云州;就连陈宝儿这个弟子亦然。
陈宝儿倒是想作为判官跟来的;可云州培英堂一时半会离不开他;王容和杜士仪商量之后;便一力建议其先缓行。如此一来;倘若她和儿子再不跟来;杜士仪就真的是孤立无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终于回来了”随着一声推门;杜士仪如释重负地跨过门槛进门;见王容手中抱着的儿子咿咿呀呀朝他伸手抓呀抓呀;他登时笑容满面地上前将其接了过来;随即猛然捧得老高。果然;孩子立时咯吱咯吱笑个不停;逗得他心花怒放;等到王容几次三番地催;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儿子还给了妻子。
“这小家伙;还要多久才能说话”
“哪有那么快”王容对丈夫的心急着实是又好气又好笑;可见怀中的孩子很不老实;又伸手去抓杜士仪的袖子;而丈夫显然很高兴;还把袖子凑过去让其抓;她只能装成没看见;“可见到你今后的属官了?第一印象如何?”
“又不是伯乐辨识千里马;第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今天不过是瞧了个年纪。乍一看去;三十以下的约摸只有两三个;其他的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高于四十的仿佛也有几个。足可见;我这个代州长史;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压力。今夜是他们给叶长史办的践行宴;我就不去讨人嫌了;免得人人都来奉承我却遗忘了正主儿。不过;这一次还真的让我想到了当年初到成都时的感觉。一晃;已经六年了。”
是啊;六年了;六年前杜士仪悄悄带着自己前去成都;那种离开京城的舒畅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一晃;不但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杜士仪已经真正节制一方了
王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轻声问道:“这次杜郎又预备如何施政代州?”
杜士仪笑着耸了耸肩道:“代州人口九万余;岚州和忻州人口都在七万将近八万;朔州两万;蔚州近两万;云州如今还要加上度稽部;方才堪堪两万。即便我在云州令行禁止;刚到代州;督六州之地;却是不能操之过急的。这时分;代州所贡诸生;应该还不曾行过饮酒礼起行;先待我见过这些本州才俊再作计较。”

第六百二十七章 六州之主,风仪无双
乡饮酒始于周礼;自汉到隋唐以来;各朝一直都在竭力推行这一典礼;从而实现礼仪教化的目的;大唐亦然。尤其是睿宗即位;为了凸显自己的正统;更是以各州久废乡饮酒礼为由;下令诸州每年必须行乡饮酒礼;从而达到尊老尚齿;弘德倡教;明长幼尊卑之序。李隆基这个儿子比父亲更注重这些;开元之初还颁布了那一卷礼文;让各州长官在每年腊月召集州中士绅耆老行乡饮酒礼。
不过;如今地方官每年行一次必不可少的;却是在送朝贡方物以及送各州解送士子上京之前。
在杜士仪上任之前;代州的州试就早已遴选出了今年诸科解送的士子。尽管河东素来乃是名士辈出;世家望族扎根的地方;但多在太原以及太原以南;而太原以北各州由于是突厥袭扰的重灾区;所以尚武之风更胜过尚文。当杜士仪这一天作为新任代州长史;主持乡饮酒礼的时候;面前那二三十个即将远赴长安参加岁举的士子;人人佩剑;精悍之气溢于言表。乐起之时;面对朝廷颁布的礼乐和诸多仪制;大多数人亦步亦趋随同拜舞;甚至有人面上露出不以为然。
虽说杜士仪自己也对这些礼乐兴趣缺缺;但身为代州长史;又有众多本州耆老出席;按照规矩还有专门执掌觯案的人负责纠劾礼仪;他自然无意和这种条条框框过不去。照章办事的他甚至还在此前一天特意去视察了演奏礼乐的班子;凭着自己对音律的擅长;纠正了乐师乐谱上的好几个疏失;引来被邀来参加的几位致仕宾客交口称赞。故而此时此刻他作为主人;纵使再熟悉礼仪的耆老名流;从他的言行举止当中都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
等到这漫长的典礼结束;杜士仪在都督府大堂设宴相邀贡士们时;分了几等受邀的宾客们全都在悄悄交头接耳。
“还以为杜使君年轻;言行举止或许会有疏失;可今日这乡饮酒礼简直完美无缺;倒是咱们这些儿郎还是礼仪差些”
“那是自然。京兆杜氏;关中著姓;哪里是咱们雁代儿郎能比的?唉;这么多年了;别说进士;代州所贡明经能够取中的也是凤毛麟角;人才凋零啊
“让咱们这些儿郎弓马舞剑;那是一等一的好身手;可泼墨挥毫;阐释经史;吟诗作赋;这就实在难以比得别人名士风流了”
今年所贡士子;多数人的亲长都在今日受邀出席乡饮酒礼的宾客之中;因此长辈们的这些议论;他们自然都听在耳中。有的只是心里不忿;有的却年轻气盛露在脸上;尤其是行礼时还因为举止失仪而被扬觯官罚过酒的两个人;更是死板着一张脸大为不服。须臾;大堂上传来一声杜使君到;众多眼睛都往大堂的入口望去。然而;和他们想象中那一身绯袍不同;杜士仪竟是不但身着一件代州极其流行的窄袖右衽袍;腰间赫然悬着一柄长剑。
惊愕归惊愕;但众人还是齐齐行礼道:“拜见使君。”
杜士仪欣然落座;举手示意其他人都坐下;他这才含笑说道:“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于是设北地诸郡;雁门便在其中;一时武风极盛;直至如今。我上任不过数日;见都督府内外几乎人人佩剑;个个擅长弓马;足可见尚武精悍之风我先督云州;深知太原以州县常有战事;故而民风彪悍豪爽;此古风也;令人心折”
要说文;杜士仪当年三头及第;文采风流名声远扬;这些年虽不再致力于文事;可之前仍然和云州诸官一道;有《云州集》问世。所以;杜士仪表现出了对代州武风的赞许;一众代州耆老都觉得与有荣焉;就连有些绷着脸的士子们也都觉得意外。
“而我受命以节度副使判都督事;初至代州便行乡饮酒礼;也是一大幸事武风和文风;本是一致的。我前几日粗粗看过此次州试的文章;试诗因题材所限;难能出佳作;然试赋却大可不拘一格须知燕赵多豪杰;与其东施效颦;却难得神髓;何不如慷慨激昂;彰显雁代风骨?”
说到这里;杜士仪一摆手吩咐上酒;旋即笑着解剑给了身边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的一位年轻女子道:“今日正好公孙大家弟子岳大家到了代州;我前时偶得一古谱《将军令》;便以此曲请岳大家舞剑一曲;为诸位贡士一壮行色
岳五娘这些年行走天下;时常露出公孙大娘弟子之名;再加上她在前往云州时故意宣扬形色;自是人尽皆知她在云州。此时此刻;当众人听得杜士仪之言时;几乎人人都往那张艳光慑人的脸上端详打量;眼见其持剑微微一笑便跃落场中;而杜士仪则是从另一个侍者手中接过了一把琵琶;场间登时一片寂静。随着一声宛若长鸣的音响作为开端;生于雁门;长于代州;从小见惯了军阵操练的代州贡士们一时都仿佛看到了大军集结时的情形。
招军长鸣后便是大锣大鼓;尽管单单琵琶来演绎稍显单薄;但配以用剑器寒光;众人只觉锋锐之气扑面而来;一时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子对音律极有自信;竟是随着节拍以箸击碗;一时相得益彰;引来邻座人啧啧称奇。
相比那些庙堂礼乐用的都是雅器雅乐;琵琶本就是俗乐;剑舞在宫廷乐舞之中也不算正舞;可在代州这种更推崇武风;更鼓励侠气的地方;这样的搭配显然更符合本地人的习气和胃口。更何况;公孙大娘在整个北方的名气大得无以复加;自从她被召入梨园之后;百姓们再也没法一睹佳人英姿;如今再见其嫡传弟子一展身手;当一曲乐声以最后宛若誓师一般的豪迈壮阔作结;而剑舞寒光亦是一时收起时;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久久的沉浸之后发出了如雷喝彩声。
“诸位千里赴长安参加岁举;便如同誓师出征一般;今日我再敬你们一杯;惟愿各位百战得胜归”
面对这样的勉励;几乎每一个人都激动难当。在杜士仪一饮而尽之后;一个个士子纷纷满饮;也不知道是谁发了意气狠狠将铜质酒碗砸在地上;一时效仿者一片;竟是一片咣当咣当的声音。
就当几个稳重的耆老面色微变;担心杜士仪因此见罪他们失仪的时候;杜士仪便哈哈大笑道:“古来誓师出征时;常有将卒以此明心志;想不到今日又见此举吾之好友校书郎王少伯曾经有一首新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便以此诗;与各位共勉”
“多谢使君”
在乱糟糟的声音中;杜士仪轻轻击掌;下头侍者井然有序地送了各色菜肴上来。然而;在前头这一番出人意料之后;即便菜肴再丰富精美;众人大多志不在此;反而喝酒如同喝水似的人不在少数。借着酒醉;六十开外;在司门郎中之职上致仕的今日大宾温正义;却是摇摇晃晃过来敬酒。此刻堂上有官妓献乐;琴瑟之声盖去了说话;这也使得他在直面杜士仪的同时;就将那眯缝起来仿佛醉意醺然的眼睛陡然睁开;露出了清明的眼神。
“使君初至代州;弘古风;颂武风;想来知道此任不同前任。敢问使君;知代州三虎否?”
因为代州长史一职来得太快太突然;杜士仪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好全盘准备;只是先把云州政务向王翰和其他人交割了一个清楚;这就匆匆前来代州上任了。此刻;既然有人前来搭讪;无论是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卖关子也好;还是要故意诱导也好;他都没有理由把人拒之门外。当下;他便微微笑道:“愿闻其详。”
“使君此前曾经任过成都令;当知道;成都无世家。”见杜士仪颔首点头;温正义便嘿然笑道;“代州同样无世家。但是;河东不比蜀中;天下世家林立;无过于河东太原王氏、闻喜裴氏、潞州上党苗氏;除却这些之外;林林总总的大小世家不下一二十。而在代州;各家都有分支。代州如今九万余口;然则即便是在宇文融检括逃户的时候;各家依旧隐匿有逃户;人口绝不下于一两万;如今就更多了这些世家在本州的主事者或欺男霸女;或横行不法;或勾连官府;或盗卖官粮;此一虎也”
温正义见杜士仪仿佛漫不经心;心中有些焦躁。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声说道:“其二;军员不足。代州军足额四千人;然则如今包括东西关城之中驻守的;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余;因为如今军功不值钱;勋官难以出仕;更何况代州久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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