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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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说道,“十一兄大约不知道,今日是贵主进宫的日子。”
此话一出,杜士仪只是微微有些意动,崔俭玄却一下子明白了其中意思。尽管长安洛阳两城中足有二三十位公主,但能够常常入宫的公主却只有两位,便是和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而崔九娘就曾经在定鼎门东第一街的正平坊安国女道士观随玉真公主修过道,颇得那位贵主喜爱,甚至曾经随其去长安呆过一段时间,入宫见过皇后和诸妃!于是,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喜不自胜地说道:“那九妹可能打听打听,宣政殿中的召见……”
见崔九娘眼神闪烁地看着崔俭玄,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杜士仪沉吟片刻便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对崔九娘深深一揖。起身之际,他见她面露异色,当即诚恳地说道:“九娘子,卢师此前曾接到过数次征书,但一直坚辞婉拒,此次进京,并没有出仕之心,只想回归嵩山。卢师对我和十一兄有授业解惑之恩,所以我和十一兄都深为担忧他此次面君是否一切顺遂。倘若九娘子能随贵主入宫一探究竟,杜十九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必定竭尽所能!”
看着满脸肃重的杜士仪,足足好一会儿,崔九娘方才扑哧笑出了声,见崔俭玄也二话不说起身对她深深一揖,她便嘴角一挑道:“好啦,不和你们开玩笑了。贵主车驾应是就要到了,我得下去候着。这事情我也不能随便答应你们,贵主若是不去宣政殿,我也打探不出什么来,若是去了,那我就帮你们一次。不过,你们俩可别忘了,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这话,她便笑着转身飘然而去。好一会儿,杜士仪方才探头出去往下头张望,却只见崔九娘正好刚走出酒肆,此刻正犹如孩子似的雀跃地轻轻蹦了一步,随即仿佛心有所感一般,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又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这才施施然出了坊门。
她这一走,杜士仪和崔俭玄都发现了那辆停在坊门不远处,此前他们只一味注视宫门,因而忽略过去的牛车。随着那牛车起行,渐渐和定鼎门大街上过来的一行车队在星津桥前会合,继而从右掖门缓缓而入,他和崔俭玄对视了一眼,崔俭玄便喃喃说道:“只希望,这一回九妹真的能够帮上忙……”
第六十五章玉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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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入右掖门,便是皇城。尽管从武后退位之后,洛阳便不再是大周国都神都,但皇城之内一众官署仍然是五脏俱全。一路行去,左为大社,右为十六卫和门下外省殿中省秘书省等等几十个官署,前行许久方才是一条南北宽达三百步,横贯东西的天街,而在天街的北面尽头,便是宫城四门。尽管刚刚畅通无阻,但此刻一行车队却在长乐门前停了下来。下了车的崔九娘见第一辆车上几个道姑簇拥着一个二十许人的女冠下来,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无上真师。”
那女冠头戴飞云凤炁之冠,身穿五色禺霞山水袖帔,下着飞青华裙,行走之间风姿绰约,此刻闻听崔九娘的声音而抬起头时,但只见面上薄施脂粉,秀目流光,红唇嫣然,嘴角恰是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怪不得你之前不肯登车,原来又穿了这么一身男子衣衫!崔家家教最严,怎就没人管你?”
“这不是行动方便吗?”崔九娘亲昵地上前去搀扶了玉真公主的右臂,又笑着说道,“再说,阿兄回来了,我穿上这一身,十个人里头九个都会认错,出来也就方便多了。无上真师,我可在家里被禁足好几天了,好容易才托你的福脱身出来,你就行行好,别说我的不是了。”
她说着便皱了皱鼻子,轻声嘀咕道:“都是那该死的杜十九,阿兄什么都听他的,我不过是戏耍了他一次,他就在祖母面前告了我一状,害得我几天都没能踏出房门一步!”
“哎呀,还有人能治得了你?”玉真公主诧异地挑了挑眉,见一旁傅母以目示意,她便摆了摆手,吩咐其自去长乐门那边办理验符入宫之事,继而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的杜十九,就是那个在毕国公窦宅夜宴之际,献了一首新曲,继而又以一首胡腾诗,让四座啧啧称奇的那个樊川杜十九?”
“啊,无上真师竟然也听说过他?这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什么坏事,这分明是好事……看来,那杜十九可把你惹得不轻啊!”玉真公主虽是公主,但入道以后,随侍修道的贵女们都不以贵主相称,而是全都称呼一声无上真师,她亦甘之如饴。此刻面对崔九娘这欲扬先抑的说法,本就听说过杜士仪名声的她顿时更加好奇了起来。“我倒是听人说,他此前常常出入宋哥和岐哥还有不少公卿的宅邸,后来却大病一场江郎才尽,可观其如今病愈复出,似乎江郎才尽四个字,却是别人以讹传讹吧?”
“谁知道!”崔九娘轻哼了一声,这才笑吟吟地说道,“不过我瞧他未必有多少本事。就算真有如今的能耐,那也得归功于拜了一位名师。无上真师可知道,两年前他病愈之后,可是拜入了如今圣人命人持币礼征召的嵩山大隐卢鸿门下!”
“哦?”玉真公主隐隐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毕竟她虽听过传闻,可两京才俊太多,她原本也没太多关注,这会儿方才想起来,崔九娘的兄长仿佛也是拜入了那位卢鸿门下。随着长乐门放行,她扬手吩咐不用肩舆,索性一路和崔九娘步行入内。
她和金仙公主修道,两京公卿贵第多有遣女相从,所以她当然看得出来,崔九娘来修道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多是为了能够从家里溜出来。然而,崔九娘博闻强记却是诸女之冠,道家典籍过目不忘不说,个中理解也别具一格,再加上脾气直爽,她倒是对其颇有几分真心喜爱。因而数日前崔九娘托人转述自己被禁足家中请她帮忙,她想都没想就让人给崔家带了个信,今日趁着进宫,便将她一块捎带上了。
快到光范门时,她见门前罗列卫士,便知道兄长正在见人,可此刻却并非常朝的时辰。这时候,一旁的崔九娘便忍不住轻声问道:“可是圣人在召见哪位相公?”
李隆基在洛阳这一年多来,大朝御乾元殿,常朝却和从前历代皇帝一样都是在这宣政殿,下朝之后却鲜少御此大殿。玉真公主本就狐疑,听到崔九娘这话,她就更疑惑了。招手叫来门前一个值守的亲卫一问,她顿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瞅了一眼旁边的崔九娘便笑着说道:“你不是想知道里头的人是谁么?”
见崔九娘面露好奇之色,她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是你咬牙切齿的那杜十九的老师,嵩山大隐卢鸿。别的我倒不在意,只听说他和上清宗司马先生有些交情,料想应也是颇具逸气之人……既然不是国事,咱们索性去看个热闹!”
阿姊真是神了!
眼见玉真公主信步往前走,面对这么一个结果,崔九娘顿时心里对阿姊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瞧着崔俭玄这几天天天都从家里溜出去,不知道和杜士仪商量什么,担心万一天子召见卢鸿事有不偕,崔俭玄会急躁冲动,崔五娘也不至于让她出面。如今有了玉真公主,好歹即便有个万一,也能够设法挽回。于是,她慌忙快步追
上了玉真公主,见把守光范门的那些亲卫根本不曾阻拦,顿时更松了一口大气。
洛阳宫主轴上的三殿为乾元殿、贞观殿和徽猷殿,宣政殿并不在其中。当年的明堂在武后退位之后,便改作与大明宫那座含元殿只差一个字的乾元殿,其后两殿中,贞观殿在太宗时常用作朝会和饮宴,但其后便渐渐只做天子内寝,徽猷殿亦然。于是轩敞明亮而又多次整修的宣政殿常常作为常朝饮宴之所。然而,天子在朝会之外召见臣下,多半却在其后西北面的同明殿和亿岁殿。正因为如此,玉真公主方才会觉得,哪怕卢鸿久负盛名,可在如此大殿中单独召见,却有些过于怪异了。
她自然不会去做听壁角的事,到了高高的大殿底下台阶处一站,瞧见殿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正在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她便轻轻拍了拍巴掌。在这种一声咳嗽都听不见的地方,这声音虽然轻微,但自然不虞人听不见。果然,那人立时恼怒地看了下来,待发现是玉真公主,他连忙一溜烟从台阶上下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贵主来得正好,我正思量,该去找谁来!”
“怎么,是召见的人惹阿兄生气了?”作为李隆基一母同胞的幼妹,玉真公主自与别人不同,平日仍是习惯以阿兄相称,见那内侍面色愁苦地点了点头,她不禁皱了皱眉,“听说今日召见的是嵩山隐士卢鸿,名噪一时,性子也理应不是冲动急躁的人,莫非他敢当面指斥?”
“这倒不至于。”那内侍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见玉真公主身后跟着一个男装少女,面目依稀有些熟悉,料想是其亲近之人,而其他女道士都离得远远的,他便低声说道,“是这卢鸿实在太不识趣了。此次召见,是苏相国领他进来的,可他竟然进殿不拜!这也就罢了,苏相国问其缘由,他道是礼者,忠信之所薄,不足可依。山臣鸿一敢以忠信奉见,就是不拜。”
见玉真公主果然瞠目结舌,后头那男装少女亦是瞪大了眼睛,他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大家下旨令各州县举贤士,因而对此等傲骨铮铮却又有真才实学的,那也是真心敬重。因而不但不怪罪,又召其入内殿赐酒食,如此恩遇,除却平日极其亲近的,也就只有宰臣方才有此荣幸。
可是,赐酒食之后,这说话之间,便又出岔子了。大家赞他隐逸大才,他说自己实无治事之能,不堪任用;大家赞他有教无类,他答以弟子向学之心甚坚,自己只是稍稍点拨……总而言之,大家说什么,他就愣是能让大家不高兴,那真是个固执的老头!”
他越说越是大摇其头,最后便说道:“大家是一心想召其出仕,最后便说欲拜其为谏议大夫,可他竟一味坚辞。大家这就很不高兴了,可看他这样子,十有**打算硬抗。再这么僵持下去,大家恐怕……”
听到这里,玉真公主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便说道:“力士,你随我去殿外一窥究竟。”
见玉真公主和高力士拾级而上,崔九娘自然老老实实等在了下头,但心里却着实七上八下。尽管崔五娘说卢鸿多次不应天子征书,显然是个傲骨铮铮的人,可她在两京这么些年,看多了为求名求利不择手段,甚至变着法子扬名的人,再加上早有人把隐居当成了仕宦的终南捷径,她总觉得卢鸿也不过觉得一再辞征,有利于其名扬天下。如今看来,这还真的是她小瞧了人,卢鸿竟选择固辞而不惜惹得天子愠怒,怪不得阿兄和那个杜十九都如此担心!
记得谏议大夫可是正五品上的高官!即便是以门荫出仕的世家子弟,熬到这一层不少也都得一二十年!
大殿之外,窥见内中天子坐在宝座上,面色晦暗看不清表情,而卢鸿则是背对着自己而立,那苍老的背影却显得极其挺拔,玉真公主忍不住又瞥了一旁的高力士一眼。果然,高力士脸色尴尬地低声说道:“都快两刻钟了。我原本还以为大家会拂袖而去,如此背后方才好劝解,否则万一那卢鸿指斥宦官干政,我倒无干,大家面上更不好看。可谁知道……竟是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再拖延下去,恐怕大家愠怒,那卢鸿莫大年纪,也未必支撑得住。”
“你说得没错。”玉真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是有了主意,“你去取纸笔,我给阿兄写几个字,回头你就当要紧奏疏送上去。”
“好计,贵主真妙策!”
不消一会儿,隐在大殿外头廊柱后头的玉真公主便执笔一蹴而就。而高力士顾不得墨迹是否干透,使劲吹了吹便卷了起来,继而双手捧着匆匆入内。待到了御座前头,他便恭恭敬敬地捧着那纸卷双手呈上道:“大家,京兆府送来了要紧奏疏。”
“嗯?”一僵持就是两刻钟,李隆基心里已经满是恼火。伸手抓过那纸卷一把展开,他看清楚那几行娟秀的字,立时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与其强求,不如赐其官职,放其还山,如此全其隐逸之志,阿兄亦可收天下贤士之心,岂不两全其美?”
第六十六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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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君前纹丝不动一站两刻钟,对于寻常人来说兴许并非什么难事,但对于年事不小的卢鸿而言,却已经几乎到了极限。此时此刻,见高力士送上那一卷奏疏,天子的表情恍惚有些变化,他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老了,与其利欲熏心踏入官场漩涡,还不如继续在山野之间过自己怡然自得的日子!若他真的想周游于权贵中间,小心翼翼地琢磨别人的心意往上爬,他何必早早就断了仕途之心!
御座上的李隆基缓缓将手中那张白麻纸再次卷成了纸卷,随即端详了卢鸿好一会儿,这才声音缓慢地说道:“卢卿此前说见朕以忠信,今朕已深悟也。不过,卢卿隐于山林多年,传道授业解惑,莫非将来授业弟子也要如卢卿这般,独善其身,终身不仕?”
听到这个问题,就连此刻侍立在御座旁边的高力士也忍不住替卢鸿捏了一把汗。而卢鸿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深深一揖道:“山臣去岁接到征书之后,便曾经对诸弟子说过,治国平天下,非山臣所能,但日后若弟子之中能出几个经天纬地之才,能够辅佐天子,为政一方,那山臣为人师长,便能心满意足。山臣本无治国辅政,匡扶君王之能,只一隐逸山林老叟而已,更无济世之志,然则弟子之中若有贤才美玉能为陛下所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山臣只会觉得多年教导终有建树。”
听到这话,李隆基方才面色稍霁。想到玉真公主适才字条上的建议,他虽仍然心中不悦,此刻便勉强微微颔首道:“既然卢卿心意已决,朕虽天子,不能强也,你退下吧。”
一直僵持到现在,卢鸿亦身心俱疲。然而,面对这一句仿佛是解脱的话,他忍不住心头巨震,立时抬起了头。见李隆基已经缓缓站起身来,他方才再次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揖道:“谨遵陛下此命。”
“力士,你引卢卿退下吧。”
眼看着高力士满脸堆笑地上前引了卢鸿退出大殿,李隆基方才揉着眉心低头长长吁了一口气。诛杀韦后安乐,杀了太平公主,前年太上皇亦是驾崩,他这个君临天下的天子不知不觉已经大权独揽好些年了,纵使姚宋这样的元老之臣,现如今他也已经完全能够运用裕如,却不想今日在一个小小的山野隐士面前碰了钉子。看来,这世上除却有那些视隐居为终南捷径的庸夫俗子,也不乏心志坚毅的高洁之士。可倘若高洁之士不能为己所用……
一闪念间,他便想到了幼时所读韩非子上的那一席话。
“阿兄的气可消了?”
听到这一个熟悉的声音,李隆基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道装女子缓步从外头进来,不禁笑道:“本来真的是一腔无名火,可看了元元你送来的那张字条,我哪里还会和一个山野老叟怄气!”
“阿兄心中早已有了定计,我那一策,不过是正中阿兄下怀而已。”玉真公主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见李隆基果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另有打算,她方才轻笑道,“刚刚力士提起时,连我也几乎不敢相信,竟有这等面君不拜,坚辞官封的人,更不用提阿兄了。就是世上众人,相比也必然大多觉得,但凡贤士,待以高官厚禄,诚心信赖,总会留下来。不想那卢鸿却是异类,生生辞了这旁人求之不得的殊荣。”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不说此人!”
李隆基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旋即开口说道:“待会儿我还要在同明殿召见宋璟苏珽,你去见过阿王,不妨去陶光园中赏玩赏玩。今日天气绝好,正是游园时节,九洲池上亦早已解冻,恰好泛舟。我见完人之后,也会去陶光园一赏这早春光景。”
玉真公主明白兄长是让自己给宫中后妃一个暗示,届时便可一览绝色争奇斗艳,她当即含笑答应了下来。待到退出宣政殿下了台阶,见崔九娘心不在焉地等在台阶下,她方才想起此前竟是将其给忘了,上前吩咐其跟着从光范门出去,这才笑着问道:“怎么,是等急了?”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宣政殿下头,看着就肃穆得让人望而生畏,毕竟是阿爷他们上常朝的地方。”崔九娘说着便东张西望了一眼,随即悄声说道,“不过,刚刚我总算是见到那位嵩山悬练峰卢公了。怪不得我阿兄那样散漫不羁,嘴又刻薄的人,到了其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吭一声。分明乍一看不过是一个山野老叟,走路都有些步履蹒跚,可
真正从身旁走过的时候,却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你也感觉到了?”玉真公主想起自己在廊柱后头目送卢鸿离去时的情景,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傲骨之士,怪不得司马先生引之为友。阿兄既是不能征其出仕,应该会赐官放其还山才是。唉,听说司马先生此前驻留嵩山嵩阳观,可阿兄命人去礼请的时候,人却早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云游见友人了……当初我还是随着阿爷见过他一面,这一晃又是好些年了,难道真的是仙踪飘渺,缘悭一面?”
乍一听卢鸿竟是会被放回山,崔九娘顿时放下了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待听得玉真公主说起那位司马先生,她少不得笑着劝说道:“无上真师不要灰心,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定不知道哪一天,司马先生便会飘然而至……啊,无上真师这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
她突然双掌一合,眉开眼笑地说道:“说到司马先生,我倒是曾经听我家阿兄说过一个消息。当初他和杜十九一块去嵩山悬练峰拜访卢公的时候,两人实则都是拿着荐书去的,只不过最初都没拿出来。阿兄持的是普寂大师的荐书,而杜十九拿的,正是司马先生的荐书!”
“竟有此事!”玉真公主一下子停住了步子,秀目中绽放出了非同一般的神采。见崔九娘连连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她忍不住嗔怪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访求司马先生的下落,却也不早说!”
“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时没放在心上,无上真师不要生气嘛。”见玉真公主无可奈何地伸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崔九娘方才展颜笑道,“不管如何,总是有个线索。能够让司马先生给他写荐书,那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