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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盛唐风月-第4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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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韦坚
李林甫一把宇文审打发走;就立时叫来了贴身随从;让他去打探韦坚这几日的行踪。等到得知此人在宇文宅过了一夜后;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行踪;只是去看过一次太子李;他便登时打心眼里冒出了一股寒气。自从李入主东宫之后;韦坚借着他是姜家女婿;而他是姜家外甥;故而一再曲意结交;逢年过节送礼;家中有事送礼;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能敷衍着这家伙;可对寿王那边就像是始终不改初衷。
他从来就瞧不起李;在他心目中;那只不过是天子随便挑选了一个皇子塞入东宫充数;如今看来;是他小看了
杜士仪一年到头都难得回一次京城;去玉真观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要坐实了杜士仪和杨氏的关系;就只能靠流言;可李隆基并不是一味相信流言的人;否则也不会多年一直不动武惠妃。而今杜士仪在外;长安这边的事情即使有固安公主盯着;也于涉不了太多;可太子和韦坚就不一样了;既然是东宫;就总会有相应的人犹如蚊子苍蝇一般叮上去;很容易形成相应的班底。更何况;他这个宰相在位的意义就在于此
想到这里;李林甫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高声唤道:“来人”
李林甫在相位这些年;别人体会到的多半是他缜密精明的一面;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的一面却少有人知;因为如张九龄这般领受过的;已经早就放逐远方了。故而;在京兆府廨审了那一堆长安游侠儿;却问出了那么一个令人尴尬的结果后;李林甫并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在第二天早朝上言辞激烈地就此做出反应;窥伺宗室、诬陷宰辅、横行不法……最先三条大罪名再加上紧随其后的那些往日小恶;最后他便用杀气腾腾的口气丢出了最重要的话。
“陛下;此等长安游侠儿;往日纵马大街;扰乱治安;欺压良善;虽屡次严禁;却依旧不知悔改;而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是明知玉华观乃玉真长公主清修重地;却依旧打算明闯;事不成则诬陷臣与其有涉。这样罪该万死的狂徒;不尽诛不能够以儆效尤”
李隆基眼神一闪;见下头文武众臣无不都在偷瞥自己的反应;他便微微颔首道:“李卿此言;甚合朕意;传令京兆府廨;将此次所擒之狂徒;全数杖杀。另外;京兆府廨下辖长安万年两县;即刻清理坊间;若有不事生产;游手好闲;好勇斗狠之人;全数拿了去戍边;若有违者;立时杖杀”
此前无数人都觉得;李林甫这个宰相沾上如此的麻烦;至少得脱层皮才能过关;可如今天子与其一搭一档;这把火竟然烧到了长安那些游侠儿的身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大为悚然;也不知道多少人大为失望;也不知道多少人为之捶胸顿足。至少;当长安令韦坚回到长安县廨的时候;心情便是沉甸甸的。
他本是打探得知;李隆基仿佛对儿媳寿王妃杨氏有意;而李林甫打探过杜士仪与杨氏的师徒关系;故而就想借题发挥;想着进可攻;退可守;反正沾连不到自己身上;谁曾想事情竟是突然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韦氏乃关中大族;所以他有很多的方法能够暗中联络到一批游侠儿为己用;可如今这样一批人尽数一空;他即便身为长安令;看似一方主司荣耀至极;可腾挪的余地却小得可怜。更何况;李林甫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在下午来到东宫见自己的妹妹韦氏时;他就郑重其事地说道:“天下士人皆以为京官荣贵;故而轻外任;重京官;虽一介校书郎却依旧趋之若鹜;却不见京兆杜十九郎十数年而为一方节帅;封疆大吏;人人敬畏有加。我若一直留在长安;不过是一介贵戚而已;于太子太子妃相助有限;可如果我在外任;能够如宇文融杨慎矜那样让陛下尝到甜头;那么;何愁我异日不能为太子臂助?”
韦氏闻言大惊失色;而太子李却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出外任也不必急在一时。要知道;李林甫之所以如此狠手;未必没察觉到你在背后。如若这时候急忙抽身;那就更显得心虚了。来日方长。”
当张兴一路驰驿回到朔方灵州的时候;长安城内的连番变故尚未传来;可当他在灵武堂中向杜士仪禀告了面圣之外;宇文宅中被人夜间窥伺;以及山道上遇见可疑人这两件看似微小的事之后;杜士仪便嗤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东宫既然有主;便不甘心只当个应声傀儡;所以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少不了。幸好我抽身出来;否则这个虎视眈眈;那个暗中算计;我还能于得了什么?好了;别管这些事情;陛下既然已经允准;立刻让乙李啜拔趁着黄河还在封冻;立刻过河北上”
仆固部将近三千兵马;从中受降城以西越过黄河北上。这样浩浩荡荡的一幕;中受降城主将阎宽在城头远远望着;心里却想起了杜士仪命段秀实给自己送来的亲笔信。在信上;杜士仪清清楚楚地告知了一应战略构想;让远在中受降城;不可能回灵州去参加集议的他有一种被接纳;被信任的感觉。故而;他见左右脸上无不沉重;当即笑道:“怎么;看到这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了?能养熟的跑不了;养不熟的你就是用圈养着;他也照样会想办法溜了”
说到这里;他用力扶住墙头;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漠北如今群雄相争;乙李啜拔这次北上;便是在一锅油里再次浇了一盆水;我们只要把火烧得旺旺的;那就够了”

第九百四十章 波谲云诡

犁人坊公冶绝的剑术馆中;从去年开始;便一直都是整个灵州灵武城最热闹的地方;没有之一。丰安军以及定远城这些灵武城外的军镇纷纷提出要求;请公冶绝前去指点将士剑术;杜士仪在征询了这位剑术大家之后;便决定将其朔方经略军剑术教习之名;改成了朔方节度使客座大剑师;拨给牙兵五十人随侍左右;学习剑术的同时;也护卫其往各处军中教习剑术。而这五十人;则是从节度使府牙兵每月评比之中名列前茅者选出。
如此举措;自然而然让牙兵们个个积极争先。而公冶绝的脚步;北至三受降城;西到丰安军;南到盐州夏州;其精湛的剑术;矍铄的精神;一丝不苟的为人处事;无不为他赢得了极高的声誉。即便这里不是当初裴果效力过的幽州军;可观其剑术;也不知道多少人怀念起了如今人老退居洛阳的那位裴将军。故而;尽管如今的幽州节度使张守畦战功彪炳;可仍旧有人忍不住为裴果鸣不平。
“若非张大帅排斥;裴将军明明比公冶先生更年轻;何至于这时候便退居洛阳?”
这自然就是想当然了。可张守畦的战绩对于朔方将卒来说;始终都只是耳听为虚;不如裴将军剑术名满天下;故而这种说法渐渐越来越有市场。当杜士仪从公冶绝口中得知的时候;竟发现朔方军中到处都是类似的传闻。尽管他敬服张守畦的功绩;却不太喜欢其刚愎自用的个性;更何况正是张守畦惯出了一个安禄山;可面对这样突然席卷而来的传闻;他仍然不免动怒。这一日节堂见诸将的时候;他便声色俱厉地质问了此事。
然而;在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后;还是从西受降城调任经略军副将的徐冲于咳一声;站了出来:“大帅;这流言之所以越传越广;我等未曾下令严禁;确实是有所疏失;但大家也都是潜意识中想为公冶先生出一口气。在剑术馆中学习剑术的时候;有将卒声称;自从裴将军从幽州军中退下来;到洛阳养老之后;幽州军中少有人再提裴将军之名;一代新人换旧人;诸如此类云云。”
徐冲如此起了个头;李俭便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瞒大帅说;我也以为是公冶先生存心想为裴将军出一口气;再加上张大帅为人太过咄咄逼人;故而我就想着横竖朔方和幽州隔得老远;军中上下闲话一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是公冶先生提及此事蹊跷;我才在今天特意相询各位;没想到竟是听到这种缘由。”杜士仪又好气又好笑;可他却不得不感觉到;对于大多数将卒来说;战场厮杀的剑术无疑比运筹帷幄的军略更重要;也更容易学;所以对于传授了他们保命以及建功本事的公冶绝;他们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可正是因为这样;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也就不奇怪了。
“我少年随公冶先生学剑;虽只是断断续续;却所得匪浅;而后也曾经得到过公冶先生之助;但他却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此次来朔方;也只是有感于裴将军老病;他亦年事已高;传承自当年越女的军中杀伐剑术倘若失传;他将愧对历代师长;这才答应了我留下教习朔方军中将卒剑术;并在灵武城中设馆。他的剑;不是好勇斗狠之剑;而是战场杀敌之剑。他的剑;不是嫉贤妒能之剑;而是锋锐自信之剑;故而;公冶先生绝不会因为如今裴将军老病退居洛阳;就因此衔恨幽州张大帅。”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见自李俭一下;人人凛然答应;他方才放缓了语气说道:“虽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可广大军民未必能有这样的分辨能力;更何况兴许别有用心者还在卖力地传播谣言。即便谣言止于智者;可世上没有空穴来风;该留意的时候就不能放过。各位都是朔方军中肱股;我信赖诸位;就犹如我信赖我的手臂和腿脚。所以;日后若再像如此;突然之间有莫名其妙的流言传出;又或者是发现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各位都不妨直接对我提出;不用担心鸡毛蒜皮。否则;若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是;我等谨记。”
等到上下军官行礼之后;依次退出节堂;李俭独独留了下来。身为朔方节度副使;兼经略军使;经略军正将的他;在整个朔方军中;论年纪也是能排得上前三甲的人了;可此前任凭流言横行也没有阻止;刚刚杜士仪又说了那样的话;他此刻留下来;也想私底下再请罪一番;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只见杜士仪上前来;突然在他的胳膊上擂了一拳
“李老将军;你我合作已经三年有余;其他的话都不要说了。若只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归罪于己;那你这个节度副使岂不是要疲敝交加?”
李俭这才释然。老而益壮的他挺直腰杆;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大帅今日如此大张旗鼓;是否已经觉察到了这谣言的用心?”
“之前奇骏去长安代我陈奏;陛下召见他的时候;第一句问的就是幽州张大帅以败为胜;谎报军功;而且还说;有传言说是我妒忌张大帅军功。回来后;他只是没对你们说起。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陛下都不会坐视;肯定会派人前去幽州查证;而在这种节骨眼上;朔方若传出与此有涉的传闻;那就绝不是无足轻重的事。”杜士仪见李俭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知道有这位老将坐镇调派;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担心了;当下也就没再事无巨细地嘱咐。
张守畦如果真是自作孽;那接替他位子的会是谁;远在朔方的他自然难以控制;可是;裴宁在那里在别人看来;幽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无意去推谁上马下马;可什么都不做;那也太被动了。尤其是这次突然传出来的流言;时机掐得着实有些绝妙。
于是;等到从节堂回到灵武堂;他便召来虎牙;而后沉声吩咐道:“你挑个妥当人;即刻赶往妫州去见裴使君;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想办法放出点消息;就说是张守畦义子安禄山将他那义父以败为胜冒功请赏的事情捅出去的。如果三师兄人品高洁;不愿意这么于;就让那人即刻赶往平卢见侯希逸;侯希逸不是迂腐人;应该会懂得我的意思。”
不管是谁在背后捅张守畦的刀子;反正那都是张守畦的一笔烂账;他无意代其清算;他只是想试一试看一看;安禄山能否躲过这一关那个状似憨肥的胡儿;是否真的有那般慧黠趋吉避凶的本事
给安禄山下刀子;把朔方某种着实荒谬的流言压下去;这只是一件小事;杜士仪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乙李啜拔的消息上。他是如此;调到中受降城任副将的仆固怀恩就更是如此。乙李啜拔离开之前;杜士仪直接把仆固怀恩给撵回了夏州;让他和父亲见了一面;结果回来之后仆固怀恩一见他;便一头磕在地上;一时涕泪交加。尽管比不少大唐世家子弟更早熟更出色;可那种承担着部族的压力;仆固怀恩还是直到如今方才初次体会到。
“我原本以为阿父只是因为大帅的撺掇方才冒险;现在方才知道;阿父更希望南北分裂的仆固部能够合二为一;故而方才不惜北归。大帅;我希望能够前往三受降城中不拘何处;只希望距离阿父更近一些”
可是;狼山以北的讯息远比想象中要慢;反而长安城中那场杖杀三四十个游侠儿的案子轰动一时;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灵州。至于太子妃之兄韦坚因故受责;罚俸一年;这样的消息反而被掩盖了下去。人人都对李林甫的强势凶狠和稳若泰山噤若寒蝉;以至于鲜于仲通给他写信时;竟是情不自禁地说;在京城的每一天都觉得危若累卵;希望外调。能够让心心念念想着当京官的鲜于仲通都生出退意;李林甫的如日中天可见一斑。
于是;他便亲自提笔给鲜于仲通回了一封信;道是抽身而退犹未为晚;如果愿意;不妨去蜀中找找机会。
然而;杜士仪等待的另一件事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王容没写信;固安公主没写信;玉真公主和玉奴;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尽管他知道;自己送给王容的那封信上所提之事;很可能会震荡宫中乃至于整个天下;甚至可能波及自己;可是;他依旧忍不住这么写了;而且在没有让张兴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托其送到了王容的手中。他当然知道;如今的李隆基尚未昏聩到底;可一念私心让他不禁想赌一赌。
事若真的牵涉自己引发大动荡;他便唯有死遁退身北上;看看能不能在那场漠北乱局中尽力一赌
二月末;曾经封冻的大河已经完全恢复了宽广的水面;而走了已经快一个月的乙李啜拔终于传回来了他前往漠北之后的第一个消息。留在漠北的仆固部中;他成功争取到了三大族酋的支持;剩下的两个族酋争夺首领之位正烈;当然不愿意让位给他。如若近日之内;他们仍然不愿意支持自己;乙李啜拔便决定正式与之撕破脸。
就在杜士仪得知这一讯息;立刻召了李俭来圣严等一众文武于灵武堂中集议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紧跟着就是龙泉的声音。
“大帅;夫人和小郎君回来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拖延之计
发现文武部下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了自己;杜士仪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大约是他爱护妻儿的名声远扬;这两三个月妻子回了长安;他日日宿在灵武堂中独守空房;而龙泉又在此刻集议之际不惜敲门打扰;自然而然便让人有了某种猜测。面对那些或暧昧或了然的目光;他只能沉下脸说道:“先商议正事;其他的事先放在一边。”
李俭还打算拿着年纪的优势;请杜士仪先回去和妻儿团聚;可听到这位朔方节度使如此发了话;他只能冲着其他人耸肩一笑。很快;众人便再次开始紧锣密鼓地商议了起来。
当说到突厥登利可汗自从吞并右杀伊勒啜所领牧场子民之后;就立刻开始了对周边小部落的不断扫荡;那些中立的小部落不是迫不得已投降了登利;就是拖儿带口投奔了左杀判阙特勒;杜士仪不禁暗自庆幸都播的东迁动作迅捷;否则非得被拖进此次战争的漩涡不可。
“因为西受降城互市关闭;登利难以得到中原输出的绢帛以及各色金银器皿瓷器等物;所以只能用高压态势对待族民。所以;他已经对下做出了承诺;将引兵南下;迫我朔方重开西受降城互市。”芮怀珍说出这句话后;就只听李俭嗤笑了一声。
“色厉内荏作势而已。如今登利内受制于左杀判阙特勒;外受迫于回纥、葛逻禄、拔悉密三部;他还要分心来惹我朔方?除非他这个可汗不想当了还差不多如果他真有那般能耐;先前就不是扣着使者十数日;而是直接把人杀了向我等示威。所以;他以南攻朔方为幌子;借机对判阙特勒用兵;这种可能性最大。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并不会先向附庸判阙特勒的同罗部下手;因为阿布思牢牢握有同罗兵马;他可能损兵折将却一无所得。”
“而他却有可能像如今正在争位不休;又因为乙李啜拔横空出世;而越发四分五裂的仆固部下手”杜士仪接了一句;见众人无不点头;他便收起刚刚听到妻儿归来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乙李啜拔北归之后的第一战;如果他能用好人;然后懂得借势;那应该能够就此更进一步。而若是他败了;自然就没什么话好说。可是;我当初既是推了他一把;就不会真的袖手旁观。传命中受降城仆固怀恩;率他本部兵马两千;给我北插阎洪达井”
一场集议完毕;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杜士仪在文武众官的目送下;第一个出了灵武堂;而后头的人眼见他渐渐远去;来圣严便笑道:“大帅和夫人还真是恩爱非常。不过;就算是回乡省亲;夫人这一趟走得时间也着实太长了;这都快要三月了。”
“大帅这么多年都在外任;夫人本长安人氏;也随着辗转各地;和父兄少有时间团聚;再加上小娘子也正在长安;多呆几天也在情理之中。”说到这里;王昌龄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起来;大帅当过万年尉、左拾遗、殿中侍御史、右补阙、中书舍人;看似京官都已经五任了;可加在一块也没几年吧?十**年间;留京的日子能有六七年就顶天了。”
“留京听着荣贵;其实却半点本事都施展不开。”
李俭也接口感慨了一句;唯有张兴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又想起自己前时上京陈奏时遇到的那两件怪事。他敏锐地感觉到;王容在长安耽搁这么久;恐怕并不单纯是因为想和亲友团聚的时间长一些;而是另有其他隐秘缘由
“幼娘”
寝堂之中;正看着秋娘整理带回来那些东西的王容听到这个声音;立时转过头去;见杜士仪快步进了屋子;她虽只是与之分别数月;却恍若过了几年;眼下只觉得满心思念仿佛都在这一刻满溢了出来;转身几步迎上前去;她便伸出手来环抱了他的脖子。直到紧紧相拥了好一会儿;她方才一下子意识到这是在寝堂;周围还有别人;而自己早已不是当年云英未嫁的少女;而是当了十几年人妻的一家主妇了。
果然;就在她努力打点好心情;面上微微异样地松开了手后;便注意到秋娘正用笑吟吟的目光看着他们夫妻俩;而一旁的杜广元则是拉着杜幼麟慌忙别过头去。至于承影和其他几个婢女;也无不一个个急急忙忙躲开目光;但刚才那一幕肯定都目不转睛地尽收眼底。可眼下再怪自己一时忘情也是白搭;她只能用竭力平静的口吻问道:“我和广元不在灵州这些天;你可还好?”
“当然不好;事情多;家里却冷清;如果没有幼麟在;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熬”杜士仪唉声叹气地答了一句;随即便笑着说道;“既然好容易把夫人盼回来了;这里就都交给她们;我们到后头走走。”
见父亲仿佛没看见自己似的;不由分说拉起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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