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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盛唐风月-第4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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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都播和度稽部合并;麾下人众已经超过三万;除去老弱妇孺;勉强可以凑出一万五千的兵马来;所以;进攻固然不足;但自保已经有余。所以;罗将军也好;岳娘子也好;都觉得我在不在无关紧要。”
“这么说;你是打算回来帮我?”杜士仪想想罗盈和岳五娘的考虑;也觉得有理;“也好;我这就辟署你为节度使府……”
他这话还没说完;陈宝儿就抢着说道:“杜师;弟子不是这个意思。朔方节度使府文官武将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如今仆固部金微都督乙李啜拔北归;一统仆固部;为判阙特勒的心腹大将。然则此人虽说颇有胆略智勇;终究在夏州生活多年;对漠北情形不熟悉。即便同罗部酋长阿布思与其交好;可也不能全靠他人。而我却在漠北生活了五年。所以;罗将军和岳娘子一致认为;若是杜师打算靠乙李啜拔搅动漠北局势;我去佐助此人;才是最合适的”
面对早有准备的陈宝儿;杜士仪顿时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乙李啜拔如今看似风光处境下的隐忧。可是;千金易取;一将难求;而能够成为谋主的文士更难求。如今他身边看似人才济济;但能够有相应大局观的;也就是来圣严和张兴。可这两人都位居节度判官;万万不可能丢下官职去塞外追随乙李啜拔。陈宝儿虽说年轻;可阅历经验比同龄人丰富十分;确实是最佳的人选;可这一去;竟比当年罗盈岳五娘他们前去开拓漠北基业更危险
于是;在沉吟良久后;他摇了摇头:“仆固部对于如今的突厥王位之争;乃至于异日的漠北霸主之争;或许很重要;但我如今为朔方之主;却还不至于应付不了。若非乙李啜拔是自己收到了阿布思的邀约;又已经动心;我也不会撺掇他率众北归;更何况是你我不同意。”
“杜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陈宝儿忍不住叫了一声;杜士仪却不容置疑地摆了摆手;随即开口说道:“你也很久没见过你师娘了;还有你两个师弟;今晚;我先给你接风”
王容当初在成都时;因为杜士仪刻意隐匿;并没有见过陈宝儿;但后来嫁入杜家之后;对杜士仪这个首徒常常相处;自然极其喜爱。而杜广元杜幼麟兄弟;就对这个大师兄没什么印象了。即便杜广元出生于云州;但还没到懂事就离开了杜士仪和王容最留恋的那块土地;所以;听杜士仪夸赞自己这位大师兄的能耐;他不禁拉着人的手追问个没完。杜幼麟虽不像兄长这样缠人;却也如同跟屁虫默默跟在他们身边;似懂非懂地听兄长和陈宝儿说话。
而看着他们兄弟三个相处和睦;杜广元甚至殷勤地给陈宝儿安箸布菜;杜士仪不禁有些出神。须臾;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看你心不在焉的;宝儿这次回来见你;是不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他说都播现在不用他留下也足可自保;打算去漠北仆固部辅佐乙李啜拔;被我拒绝了。”杜士仪见王容先是微微惊诧;随即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便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因为他心地纯良;收了他为弟子;打算等他熟读经史后;让他下场一试科举;日后他的家中也会以此为荣。可谁曾想阴差阳错;他竟是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哪怕他从来没有过怨言;可我也不想让他置身那般险地这一次;可没有罗盈和岳娘子能够帮他”

第九百四十六章 鸿鹄之志,名将事败
这一夜的接风宴;杜广元和杜幼麟一大一小;几乎把陈宝儿给缠得晕头转向;杜幼麟更是因为杜士仪的暗中吩咐;多灌了陈宝儿好几碗酒。快到子时;一家人方才散宴归去歇息。
次日一大清早;当杜士仪从一夜好睡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若有所思看着头顶的帐子。昨天日间陈宝儿在灵武堂中见他时;态度很坚决;可昨晚的接风宴上;尽管他刻意不想提这话题;可陈宝儿也着实太反常了一些;除却和小他很多的那兄弟俩讲述自己在塞外的故事;其他的时候就是吃菜喝酒;竟没有再试图说服他。这和他印象中那个凡事都要做好的陈宝儿截然不同;即便十年的时光必然改变了很多;但却不会改变人的性情。
“来人”
杜士仪的这么一声高喝惊醒了枕边的王容;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见门外承影快步进来;她这才稍稍有几分清醒;就只听杜士仪对承影问道:“你去看看;客房中陈郎君在于什么?如果起了;让他到灵武堂中等我。”
见杜士仪吩咐完之后就开始起床穿衣;王容不禁问道:“什么事一大早就要见宝儿?”
杜士仪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若有所思地说道:“希望只是我多心了。”
然而;仿佛是他一语成谶。当前去客房的承影回来之后;却说陈宝儿已经不在了;就连一应行李都已经带走;只留下了一封信。杜士仪接过那封信启封拿出信笺一看;原本皱起的眉头顿时紧拧成了一个结;随即方才恼火地说道:“这个倔小子;竟是九头牛都拉不住……承影;你出去命人去一趟军中;把仆固怀恩给我召来”
等到承影再次匆匆而去;杜士仪回头看着同样满脸担心的妻子;把手中那张只写了寥寥几行字的信笺递了过去;随即说道:“宝儿心思缜密;纵使真是认准的事情就不愿回头;也绝不会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离去。乙李啜拔是仆固怀恩的父亲;他没有征得我的同意;拿不到我的亲笔信;那么一定会退而求其次去说服仆固怀恩;拿到另外的凭证;甚至会请仆固怀恩拨给他几个亲兵护送北上。”
“若真的如你推断这般;宝儿这些年;实在是成长了太多。”王容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披衣下床趿拉着鞋子来到杜士仪身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想;不如立刻快马知会三受降城;务必拦下他。可宝儿既是心意已决;你就算把人拦回来;他也未必会高兴的。如他这般年纪;兴许其他的士人已经金榜题名;明经或是进士及第;可大多还只是为一僚佐;不能独当一面;宝儿纵使去考得一功名;又或者在朔方为你幕佐;也未必及得上他此次北去。我也很担心他;可他既有鸿鹄之志;还是成全他吧。”
尽管并没有对王容这番话做出任何置评;可是;当杜士仪在灵武堂中见到仆固怀恩;听其陈述后;他就知道;正如王容所言;人恐怕是追不回来了。
“大帅是说那位陈郎君?没错;他一大清早就来见了我;说他是大帅昔日门下首徒;如今得知我阿爷北归突厥;四处全都是敌人;投奔之人是否可信全然不知;所以打算去辅佐他。他说自己曾经在漠北游历多年;对漠北突厥铁勒诸部的情形了若指掌。我和他攀谈之后;觉得他不但真心真意;而且还有真才实学;就给他写了一封信;又派了心腹兵马十人扈从他北上。”
说到这里;仆固怀恩看杜士仪脸色不对;不禁有些不安:“大帅;难道是他冒名?可我还亲自陪着他回来过灵州都督府;统管大帅牙兵的虎牙大兄都说;他确实是大帅门下首徒;深得大帅信赖;此前在漠北为大帅打探各部虚实;功劳不小。”
这个陈宝儿;知道走仆固怀恩门路也就算了;竟然还知道串通了虎牙先斩后奏
杜士仪一时气结;可是在仆固怀恩面前;他只能笑道:“你父亲在塞外虽说看似扎下了根基;可终究对漠北情形不熟悉;很容易遭人算计;宝儿智计出众;沉稳老练;如若去辅佐你父亲;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可这小子着实太心急了;留下一封信立时就走;要知道;我和他已经十年不见了;他连多住两天叙叙旧都不愿意;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家?”
仆固怀恩自己已经成婚多年;一听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陈宝儿竟然还是单身汉;他顿时大吃一惊;随即就嘿然笑道:“大帅不用担心;以陈郎君之能;我阿爷肯定不会亏待他;仆固部中那么多美人;总有他能够看中的”
要是陈宝儿眼光真能够放低;那就好了
杜士仪无奈叹气;再次向仆固怀恩追问了陈宝儿与其相见的种种细节;确定一人双马;肯定是甭想把人追回来了;他只能打消了念头。怅惘之余;他心中隐隐也为这个首徒觉得莫名骄傲。
有人愿意折腰入仕为官;也有人选择在更广袤的天地发挥自己的才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送走了陈宝儿;塞外突厥争位之事一时半会也没能尘埃落定;杜士仪反而稍稍安闲了下来。可是;仅仅小半个月后;一个信息以惊人的快速传到了灵州都督府。幽州节度使张守畦以败为胜冒功请赏事发;天子大怒;罢其幽州节度使;贬为括州刺史。
括州是什么地方;北方很少有人得知;杜士仪还是因为当年曾经作为茶引使去过江南;记得那是江南东道的一个州;远及不上苏杭等地的富庶。尽管这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可已经是天子念在张守畦昔日功绩;做出的从轻处罚了。面对这个消息;朔方军中反应各异;尤其是前头裴果因为不受张守畦重视这才因病致仕的流言刚刚压下去;拍手称快的将卒竟在大多数。
而朔方军中文武众官;少有曾经和张守畦共事过的;哪怕不幸灾乐祸;可觉得事不关己的却在大多数。
即便是早有所预备的杜士仪;思量更多的也是新任幽州节度使的人选。他倒无所谓安禄山能这么快窜上来;那个胖子没有五六年的积攒功劳往上蹿升;绝对没办法节度幽州这一九大节镇之首。幽州重地直面奚人和契丹;哪怕那两族已然不复最初的威势;可也不是谁都能对付得了的。当得到长安送来的某个讯息之后;他便派了一个信使;星夜兼程赶往平卢军使治所营州;往见侯希逸和白狼。
平卢军使和其他诸军使有所不同;亦兼任其他军政要职。一般的设置是;平卢军使兼领营州都督、营州刺史;营州及平州支度、经略、营田、管内诸蕃使;兼押奚族所在的饶乐都督府、契丹所在的松漠都督府;以及鞍羯控制的渤海都督府和黑水都督府。当年营州为契丹所破时;平卢军使治所曾经一度迁到平州;而后又重新迁回营州柳城。可以说;整个东北最前线的地方就在于此。
如今的平卢军使乃是乌知义;虽有营州都督之名;然则张守畦功高;一直以来都以幽州节度使号令乌知义这个平卢军使;故而前时乌知义面对白真罗矫张守畦之命而传来的军令;即便万分不愿;也不得不率军进发。当他不得不将那场败绩上报之后;他怎么都没想到;张守畦竟然冒功请赏;而且还派人警告他闭嘴。
即便乌知义对那场败仗耿耿于怀;更不愿意虚报战果;可张守畦的强势让他只能忍气吞声;直到奉命调查此事的中官到了幽州;他在平卢军兵马使李明骏的劝说下;最终下定决心让人从便道悄悄截住了那位回返的中官;厚贿之后说明了实情。
他最初还因为这样一来;必定就会违逆了张守畦之意;因此惶惶不安;可谁知道节度幽州六七年之久的张守畦;竟真的因为这次的文过饰非而倒台了而因为如实禀报;他最终只不过是受了一番申斥;罚俸三月;依旧领平卢军使
也正因为如此;张守畦被贬的这天夜晚;他特意在家中设宴相请李明骏;令自己的儿子以及堂侄;分别担任平卢军左右先锋使的乌承恩和乌承珧作陪。
改名李明骏的白狼因为当初拉得兵马投奔信安王李炜;而后随之打了一场大胜仗;回朝之后就官拜员外将军;后来走通了李林甫的门路;方才得以到平卢为将、最初军中上下总有人不甚服气;可架不住他每次率军出战;总能招揽到不少奚族或契丹兵马请降;再加上骁勇善战;渐渐也就在平卢有了些名气;出手又大方;和乌承恩乌承珧兄弟全都颇为交好。此时此刻;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乌知义的亲自敬酒;站起身一饮而尽后亮了碗底;这才坐下了。
“好酒量;不愧勇士”乌知义笑得眯起了眼睛;示意儿子和侄儿一块劝酒;见李明骏喝得脸色酡红;他这才笑着说道;“若非你相劝;说不定我就要被这一场身不由己的败仗给拖累得一世英名尽付流水;就和张守畦一样总算得天之幸;躲过这一劫你和承恩承珧兄弟都交好;我也不和你说客气话;你今日但有所求;我无所不应”
见乌知义竟是肯说出这样的许诺;白狼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起身拱手道:“大帅对我素来器重;我一介降将;别无所求;但向大帅举荐一人”
乌知义还来不及说话;其子乌承恩便抢先问道:“我阿爷既是说了无所不应;你还卖什么关子;究竟是谁?”
白狼微微一笑;坦然说道:“便是平卢军裨将;侯希逸”

第九百四十七章 日月换新天
当初在云州时;还是云中守捉使兼正将;可被张守畦调回幽州之后;侯希逸的官路便始终坎坷;若不是一封血书最终调回了平卢;只怕他连辞官不于的心思都有了。好在改名白狼的李明骏有感于杜士仪当初拯救他们兄弟之恩;设法把他弄到了麾下;侯希逸这才有了几天安生日子过。
故而张守畦因为冒功请赏事发而被贬;侯希逸只觉得脑袋上那一块大石头给搬开了;乌知义在家里宴请李明骏的这天晚上;他也在家里摆了酒;一副肆无忌惮庆祝的势头。
他离开平卢已久;镇守云州多年;可凭着他送回来的银钱以及人手;他家中这些表兄弟等人方才得以开拓出前往契丹的商路;故而即便他回来之后就官路不顺;但昔日那些亲友仍旧对他服气十分。此刻酒酣之际;他便拍案而起道:“张守畦确实打了无数胜仗;确实对契丹对奚人无往不利;可那又怎么样;天下会打胜仗的;须不是只有他一个要知道;我当年初事杜大帅;曾经以云州区区一座废城;先破突厥三部联军;再退奚族兵马;一样都是奇功”
大约是因为一直以来被压制太久;再加上在云州那最后一段日子;云州文武旧人一个个都被调走了;侯希逸的心里积压了太多愤懑。如果他不是家中还有亲朋故旧;不像罗盈和岳五娘那样无牵无挂;他也想去漠北闯荡一下;可他终究丢不开好容易靠军功挣的前程。所以;他一边喝酒一边拍案骂了好一阵子张守畦;等到心气好容易顺了;他方才坐了下来。
“表兄;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问出这话的是侯希逸的表弟李怀玉。侯希逸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高丽人;而李怀玉则是侯母的侄儿;出生就在平卢;高丽语反而说得不如汉语娴熟。此刻他问了一句后;见带着醉意的侯希逸嘿然一笑;显然是深有把握;他便更好奇地问道:“表兄是不是早有把握了?”
“把握这东西;如果没有;我岂会真的如张守畦所愿回幽州来?”侯希逸哧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既然早就知道他和杜大帅不睦;调我回来也恐怕不怀好意;哪里还会真的一无准备?这会儿;乌大帅大概正在宴请有先见之明的李将军;而李将军应该会举荐我。我虽说没有太过显赫的战功;但一来是平卢本地人;二来不是无能之辈;乌大帅之前只是因为碍于张守畦;这才不得不晾着我;现如今他就没有那样的顾虑了。”
“这么说;表兄终于能东山再起了”李怀玉一下子高兴地跳了起来;继而就涎着脸道:“表兄若是能重获启用;可一定得提携我”
“那当然;你是我表弟;我怎会亏待你?”侯希逸带着酒意嘿然一笑;随即环顾左右;见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热切的表情;他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总而言之;你们都记好了;我有今天;多亏了杜大帅。而我若是得获重用;当然不会忘记了你们;但你们也需得感恩”
“那是自然”四周围的人全都满口答应。
第二天;营州都督府就下了军令任命;以裨将侯希逸为平卢军兵马使。这样的擢升若在平时;定然会引起一片哗然;人人侧目;毕竟;谁都知道张守畦不待见侯希逸;这才以至于这位从云州守捉使兼正将任满后被调来的年轻将军;在幽州一事无成;而后只以区区裨将调任平卢。可如今张守畦刚刚左迁;侯希逸昔日战功和资历仍在;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尤其是当乌承恩乌承珧这一对被称之为“辕门二龙”的兄弟亲自下了邀约;侯希逸频繁出入乌家时;每一个人都心中清楚;幽州且不必说;平卢至少已经变天了
终于打了个翻身仗;侯希逸只觉得心头郁气一扫而空。他此前假作心灰意冷;回到平卢后除了点卯不于别的;只是暗中派人潜心经营北上商路;如今一朝振作;他自是拿出了此前自己在云州为主将的诸般本事来;靠着他身为本地人的优势;很快就在军中打下了根基。而仿佛是为了感谢李明骏对自己的举荐;他亲自登门道谢之后;就顺理成章与其常常来往。一来二去;他出入节度使府如入自家;人人都对他礼敬三分。
当杜士仪的信送到侯希逸的手上时;他早已不复最初蹉跎颓丧的样子。屏退众人单独接见信使后;他拆开信笺一目十行一扫;便将其放在炭盆上烧了;随即便对信使说道:“回报杜大帅;我侯希逸既身在平卢;自当尽心辅佐乌大帅;不会让契丹人越雷池一步”
正在门口偷听的李怀玉顿时纳闷非常;随即慌忙后退几步躲入了阴影处。等到信使匆匆出来;显见是马不停蹄就此回去复命了;暗自咂舌的他方才窜入了屋子中。他这一年才只十五岁;想要入军;却始终不得门路;从前侯希逸仕途受阻;他也不敢提;如今哪里还会错过这个机会。进了屋子之后;他一扫四周;见那边炭盆中还隐隐透着火苗;显见是侯希逸看完信后就立时烧了;他更是心中一突。
“表兄;这朔方信使是杜大帅派来的?”
“杜大帅告诉我;新任幽州节度使的人选有七八分定了;应该是御史大夫李适之无疑。李适之出身宗室;地方官的资历倒也不缺;可此人唯独没掌过兵马;所以;多半会和当年张守畦不同;一动不如一静;不会动不动就发兵打仗
尽管表弟李怀玉尚年轻;但侯希逸对其颇为信任;除却杜士仪格外嘱咐不可对人言的;这一条马上就会传遍整个河北道的消息;他却没有瞒李怀玉。见其面露怅然;显然还惦记着他初为平卢军兵马使;希望能够借此夺下军功;他便没好气地劝道:“好了;别太得陇望蜀。杜大帅当初常对我们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故而哪怕名将;马失前蹄也是常有;否则乌大帅之前怎会先胜后败?”
“可杜大帅特意命人不远数千里送信来;就是为此事?”
“你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好了;别和妇人似的只知道四处打探你入军之事我已经对乌家兄弟和李将军说了;先为我身边亲兵;回头若有缺则补队正。”
把浑身消息一点就动的李怀玉打发了下去;侯希逸方才思量起了杜士仪交待的另两件事;一是和李明骏一起;交好乌家兄弟;在平卢军中尽快建立自己的班底。二则是;让他小心留意安禄山;甚至不妨假作与他杜士仪决裂;而与其曲意交好。尽管有些不甚明白此中关节;但侯希逸还是决定照做。
遥想之前那波折重重的十二年;已经不再年轻的侯希逸早已没有早年的自以为是踌躇满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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