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5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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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突厥已经覆灭;这是之前长安城君臣大肆庆祝的事;既如此;能够救出李瑛他们几个的人将人安置在漠北;这也不无可能。即便如此;她仍是多了个心眼;偷偷将一支长长的金簪尾部磨得尖锐无比;以防突发事件时能够保住自己的清白。
一路日以继夜;当骑在马上的薛氏跟着众人登上一处小丘;居高临下俯瞰;就只见河畔散落着数以千计的帐篷;一片繁忙而生机勃勃的景象时;第一次看到塞外异族人是何等光景的她不禁看得目不转睛。可发现内中一行上百名衣衫鲜亮统一的骑兵突然驰来之际;她仍是骇得面上失色;禁不住一手紧紧握住了金簪;却不想身边那一路护送自己的首领突然低声说道:“接的人来了;娘子;走吧;你很快就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薛氏只微微一愣;缰绳就被人不由分说拽了一把;她唯有身不由己地跟着上前。待到那一行骑兵到了跟前;即便她完全不知兵;可也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势。她一直听说;那些胡兵不像大唐;历来是不会拘泥于统一服色;可这些兵马却截然不同;说停就停;声息全无;深得令行禁止之道;而且通身黑衫;整齐肃穆。为首那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对带她来的人言语了几句后;随即便抚胸向她行礼;态度甚为恭敬;说的也是汉语。
“娘子既然来了都播;还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乡。”
都播?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薛氏有些茫然;可对方那良好的态度却至少给了她几分信心。这里并没有城池;四面八方看上去都是区别不大的营帐;可那一队兵马却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这一行人在其中穿行;不多时就在一座看上去比周边营帐都要大几倍的大帐前勒马停下;而后跳下马走到了门前。他刚用突厥语说了几句话;里头便旋风似的冲出来一个人。尽管通身胡服;可薛氏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人来。
那是光王李琚当年在南薰殿以身撞柱表示清白;而后昏迷许久;谁都以为他命不久矣的光王李琚
薛氏的声音不知不觉流露出了几分颤抖:“八弟……”
李琚在死死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突然于嚎了一声;反身冲回了大帐之中;不多时便把一个人拖了出来。
尽管一别七年;对方已经不是国之储副;东宫之主;整个人也比从前瘦削冷峭了许多;可是;那轮廓却是薛氏最熟悉不过的。她有心挪动双腿跳下马来奔上前去;可她却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连每一根手指都仿佛不听使唤了。眼睁睁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缓缓走上前来;继而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突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二郎;真的是你……”
“真没想到;我们真的还有重新相见的一天。”
看着双鬓花白的妻子;李瑛只觉得眼角一热;强自按捺感伤;伸出手来扶着人下了马背;随即一把将薛氏拥入了怀中。
在岭南的一个个日日夜夜;尽管有人不停地鼓励他;又灌输给他各种各样从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的各种东西;可是;能够让他熬过那些时日的最大动力;便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女已经被长兄庆王收养;而自己的妻子虽然已经出家;可还在甘露尼寺中活得好好的。而和他一样被流放岭南;实则却根本见不着的两个弟弟;也都在坚强地过每一天;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现如今;这些坚持总算是有回报了
李琚在刚刚把李瑛生拉硬拽出来之后;此刻又入内把李瑶拉了出来。他们兄弟三个都继承了父母的长处;从小就生得丰神俊朗;容貌出众;可历经这些年的颠沛流离;除非是极其熟悉他们的人;等闲人根本就难以认出他们来。当年爱读书的李瑶;眼神已经有些不好使了;而当年最好骑射马球的李琚;则因为当初那惨烈的一撞;从此留下了常常晕眩的后遗症;再也无法如当初那样上马驰骋。
而他们也没有李瑛那样的运气;李瑶的妻子韦氏被御准离婚;李琚的妻子则是已经过世。可现在;看着李瑛和薛氏忘情地抱在一起;宣泄着离别多年的痛楚;他们在高兴的同时;也不禁生出了丝丝感伤。
“阿兄;阿嫂;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真要抗议了”
听到李琚这声音;薛氏方才猛然醒悟过来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等到李瑛松开手;她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乱掉的鬓发;见周遭护送她来的人和引路的兵马都已经散去;她便上前去和李瑶李琚见了礼;这才开口问道:“这一路过来;我都晕乎乎的;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们来时;估计和阿嫂你到这来也没什么区别。”李瑶苦笑了一声;这才看着李瑛和李琚道;“阿兄是第一个;紧跟着是八弟;我是最后一个。这里的人既有汉民;也有突厥人、铁勒人、契丹人、奚人;总而言之龙蛇混杂;所以旁人只知道我们是俟斤的亲戚;从远方来投奔他。阿嫂想来也已经见识过了;刚刚引你来的;就是都播引以为豪的黑衫军;总共五千人;和出身无关;只有最精锐的骑兵才能入选其中;是俟斤的亲卫。此外还有白衫军;蓝衫军;再加上就连妇人老者也能上马骑射;全民皆兵的话;至少有超过六万之众;在如今的漠北也算举足轻重了。”
薛氏对于政治还有一定的敏感;对于军队却一窍不通;可她至少知道;单单长安城中的北门禁军;便有数万之众。可就在这时候;李瑛兄弟三人突然举目看向了一个方向;她也随之扭头看了过去。只是第一眼;她就认出了那个曾经给她深刻印象的女人。
那是曾经在宫廷大宴中;一场剑舞惊天地;就连天子亦赞口不绝的公孙大娘可是;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第九百九十一章 条条大道,任君选择
一晃多年;已经年过五旬的公孙大娘;看上去却并没有实际年龄那样苍老。开元之初;她在北地创下了赫赫声名;而后被召入宫中;一身技艺只能在御前施展;想要出宫一次都需要层层奏请;难如登天;寻常百姓亦是再难看到她的剑舞。那时候;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的人生恐怕就是如此了;一直到岳五娘托人捎带来了那样一个信息。她诈死脱出宫中;而后又辗转来到了北疆;看到了自己从未企及过的一片广袤天地;剑术竟是不知不觉又有精进。
正因为精气神浑然一体;她此刻看上去竟好似比薛氏更年轻;一如当年宫廷大宴上神采焕发的光景。
“三位郎君;薛娘子。”
李瑛和李瑶李琚已经见过公孙大娘几次;见薛氏满脸震惊;李瑛想起当年他们是大殿上尊贵无匹的东宫太子和太子妃;公孙大娘不过是一介舞者;如今时光飞逝;彼此的身份却天差地别;听到这一声郎君;心中不禁苦涩难当。他定了定神后;这才开口说道:“公孙大家;如今我们一个个都到齐了;你是否可以带我们去见都播那位所图甚大的俟斤了?”
薛氏一路上不是没有警惕担心过;可这些在刚刚见到李瑛兄弟三个之后都忘得一于二净;此刻立时又完全惊醒了。她看看一脸凝重的李瑛;脸上没了适才轻松戏谑之色的李瑶和李琚;当即上前一步来到李瑛身侧;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却没有吭声。
“薛娘子还没有见过你那两个弟弟;趁此机会;我便一并带你去见他们。”见李瑛面色一沉;公孙大娘便淡淡地说道;“薛娘子的两个弟弟所在之处;便是俟斤的大帐。之前他之所以一直都不见三位郎君;只是想给你们多一点时间;看看和长安洛阳截然不同的这片天地。你们到得最早的;比薛娘子早到一年;到得最晚的也就只比她早到三个月;而且你们并没有被限制离开营地的范围;想来也看到了很多自己想看的东西。”
李瑛也知道;他们在这里的生活比起之前流放岭南;算得上极其宽松;只要出入时有人随从;去哪都无所谓。事实上;当初倘若没有别人暗中供药求医;在气候和长安截然不同的岭南;他们即便年轻;但也早就熬不住了。所以;他收敛了那仅余的一点敌意;想了想便拱手行礼道:“公孙大家见谅;是我历经这许多年;竟然还总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李瑛。劳烦带路吧;这么多年来我们承蒙照顾;也应该谢谢伸出援手的人”
“俟斤也只是受人之托;真正伸出援手的另有其人。”公孙大娘看着面前四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天潢贵胄;见他们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便笑着解释道;“至于今日;之所以我前来迎候;是因为想必各位都还认识我这个人。好了;各位还请紧紧跟着我。”
这最后一句话薛氏最初有些迷惑;可等到在那无数的营帐中穿行;最初还暗自记路的她渐渐就完全迷惑了。不止是她;就连早先就曾经试图探索过这片营帐的李瑛和李瑶李琚兄弟;也最终气馁地放弃了打算。每一座营帐看上去都似乎相同;也似乎不同;东拐西绕之下;也只有日头能够稍微让人分辨清楚方向;可对于前进的路线却早已完全记不清楚了。就连兄弟三人中;素来记性最好的李瑶;也不禁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如果是当年;也许我还能勉强试一试……”
他的这句嘀咕;不过是感慨自己流放岭南的那么多年中;辛苦和磨难使得记忆力和集中力都有些减退。可前头带路的公孙大娘却仿佛听到了;回过头来瞥了他们一眼;便开口说道:“这是仿照武侯八阵图以及易经八卦布置的营帐;你们如果不是精研这些玄乎的易理;瞬息之间记住路途是不可能的。这不是为了防你们;只是为了防止细作轻易混进来。要知道;都播从突厥右厢东迁到此地;最初不显山不露水;但现在关注的人多了;自然要多多防范。”
听到公孙大娘这么说;李瑶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加疑惑了起来。他和李瑛交换了一个眼色;见李琚已经放弃记路的努力;去找薛氏说话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心中不禁有些沉甸甸的。如果只是一介夷狄酋长;他们自然怡然不惧;可对方能够笼络到同样诈死的公孙大娘;而且竟然能够布置出符合易理的营帐;那就至少说明对方是深通汉学的;这样的夷狄之君一旦羽翼丰满;简直比突厥还要可怕
终于;众人跟着公孙大娘;来到了一座和来路上一些规模大的大帐几无二致的营帐前。唯一不同的是;营帐前守卫的并不是那些衣衫统一的亲卫;而是一行二三十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在周围巡行。一见公孙大娘;他们立刻止步;齐齐右手按剑低头施礼道:“师祖。”
公孙大娘扫了一眼他们;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微微颔首;而后开口说道:“免礼;继续吧。”
眼见公孙大娘只是一句话;这些少年男女就仿佛没见到他们似的;继续去巡行了;心直口快的李琚便于脆问道:“这些人既是称呼公孙大家师祖;莫非是你的徒孙?”
“不错。”公孙大娘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的剑营弟子;确实是我的徒孙。”
李琚见公孙大娘竟然如此说;立刻好奇地追问道:“既有徒孙;莫非公孙大家还在此收了弟子?”
“没错;有我这个师傅的嫡传弟子在此;自然可以在此开宗立派”
说话间;众人就只见大帐之中有人打起帘子出来;却是一个姿容明艳的女人。她一身胡装;身材高挑;容貌映丽;顾盼之间那股旁若无人的傲气更是让李瑛觉得似曾相识。而他正踌躇曾在哪见过这个女人时;一旁的李瑶突然把人认了出来:“你是公孙大家的弟子岳娘子;早年就得了陛下允准离宫的”
“没错;若不是师傅自己留在梨园;却把我摘了出来;说不定我早就困在深宫;成了没牙的老虎;怎还会有今天”岳五娘对于所有皇家人都没有任何好感;此时的口吻也分外不客气;“想来你们东猜西猜;一定以为把你们弄到这里;是为了奇货可居。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工夫耍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要知道;你们一个个在别人眼中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就算再出现在人前;一个冒充皇亲的罪名;你们还有命在?”
这话异常犀利;李瑛顿时又尴尬又羞怒。他不想承认这一点;因为潜意识中那种显赫出身带来的优越感;总让他觉得自己至少还是皇子;可现如今却被人无情地揭开那个最严酷的现实。李瑶和他一样都是心思细腻而又敏感的人;此时同样沉默了。
只有李琚满不在乎地说道:“横竖我早已经什么都没了;就算奇货可居;我也没什么在乎的。只不过;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岳娘子可否告知一声;究竟是谁这么好心?”
“这你们就不必知道了。”
此时此刻从大帐中出来的;正是罗盈。这位都播之主如今也正是盛年;虎背熊腰;身材壮阔;即便是当年的安国寺旧人;或是嵩山少林寺的人;也决计认不出他便是当年那个小和尚。多年掌兵;而后雄霸一方;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浑厚;只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威势。
端详着面前这四个当年自己连仰视都没有资格的贵人;他沉声说道:“我只是受托收留你们;至于这些年是谁来暗地里帮了你们;而后又把你们送到这里的;你们不必知道。你们是龙子凤孙也罢;是皇亲国戚也罢;原本和我无关。五娘是我的妻子;公孙大家也就是我的岳母;我生在大唐长在大唐;如今是都播之主;却也从不否认我是唐人。而你们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遭劫多年;所以当年于岳母、我和五娘有恩的人帮了你们;我自然也不会拒绝收留你们。”
把这一层关系剖析清楚之后;他便继续说道:“薛娘子的两个弟弟;当年流放时还年幼;脱身到我这里最早;自愿入剑营学剑;不改薛氏之姓;但愿意成为我都播子民;永不回长安;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待会儿他们就会过来;薛娘子尽可询问。至于各位;可以选择先留在我这里;等再过几年风头完全过去后返回中原定居;做一个富家翁。也可以选择一直留在这里;做一个出身大唐的塞外遗民。当然;也可以选择就此远行西域;去更遥远的地方一观异域风光;路费和从者都不成问题。总而言之;我今日相见各位;想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将来的路;要你们自己选。”
当薛氏的两个弟弟终于得以过来团聚;而后罗盈命人把他们送回去时;兄弟三人终于意识到;人家大费周章让他们金蝉脱壳到了这里;竟然真的是一无所图。即便他们并不相信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美事;可三条路清清楚楚地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却反而彷徨犹疑了起来。这一夜;久别重逢的他们全都失眠了。就连多年之后终于得以同床共枕的李瑛和薛氏;亦是五味杂陈;难以入眠。
而同样的深夜;毗邻罗盈大帐的一座营帐中;另一个人也同样辗转难眠。自从被护送到这里;玉奴面上固然欢笑;实则却一直惦记着长安那边的情形。可今天得到的那个消息;却让她打心眼里感到欢喜。
师傅杜士仪竟然还会回来;而且竟然即将入主那座已经失去了主人的突厥牙帐
第九百九十二章 漠北震,陈司马
尽管朔方和河东两路大军大部分都已经退了回去;但那一场东西夹击的大战;对于草原上的大小部落来说;无疑全都是一次莫大的冲击。
突厥的没落早在毗伽可汗被毒杀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儿子无能;叔父争权;诸部离心各有盘算;所有这些;都以至于曾经在毗伽可汗统治下强盛一时的突厥;在短短不到几年的功夫里就土崩瓦解。在这样的光景下;每一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如今最具实力的四大部落。
回纥、葛逻禄、仆固、同罗;有可能重新入主牙帐的;应该就是这四大强部之一
可这样的观望还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就突然从南向北;自西向东;席卷了整个漠北。大唐将仿照贞观年间旧制;将安北大都护府直接挪到突厥牙帐;重新划定各部的势力范围;重设诸多羁縻都督府而出任安北大都护的;就是朔方节度使杜士仪
这个消息最初还被人斥之为胡言乱语;可随着杜士仪回返灵州;朔方兵马开始了密集调动;渐渐没有人再怀疑此事。可与此同来的;则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小部族们欢喜的是终于有了可以去抱的一根粗大腿;就如同西域那些小国似的;只要象征性地向大唐朝贡;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封赐甚至保护;遇到问题大唐还会出兵帮助他们。可如同回纥葛逻禄这样的大部族;想到的却是借机壮大地盘的企图恐怕要落空了。
当回纥俟斤骨力裴罗的弟弟吐迷突气急败坏冲进牙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兄长正一手支撑着那张漠北地图;连声咳嗽的情景。他素来敬仰胸怀大志的兄长;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搀扶了他一把;这才大声说道:“阿兄;只要倾尽全力动员我回纥上下;轻易就可以凑足十万兵马;再加上葛逻禄那边;只要那杜士仪敢来;我们就把他赶回去”
“愚蠢;你以为现如今阿史那施死了;葛逻禄还会一如既往站在我们这一边?”骨力裴罗目光犀利地扫了弟弟一眼;见其先是错愕;随即恍然大悟;他便低声说道;“从前我们合流;是因为突厥牙帐中有登利可汗;后来是因为抱团才能抗衡心比天高的阿史那施;可现在;我们的敌人已经变了;葛逻禄要选择盟友一定会更加小心。至少;如果我们不自量力想要去和大唐掰腕子;葛逻禄绝对不会和我们站在一边”
“那怎么办?”吐迷突本能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见骨力裴罗面色深沉;他突然张口说道;“那么我们派刺客
“朔方节度使杜士仪并不是河东节度使王忠嗣这样;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武将;可你以为他身边就没有勇士随侍?刺客还没摸到他身边;就已经被五马分尸了;就如同你我身边一样”
厉声斥责了弟弟;骨力裴罗将拳头砸在了牙帐上;声音中流露出几分苦涩:“当年回纥缘何会和其他铁勒诸部一起反默啜?那是因为;突厥视我们如同仆隶;只要打仗就让我们自备兵器作为前军;让我们送死;他们却掳掠财富。可我们依附大唐之后;结果并没有什么分别。打仗的时候我们也同样要先上;而那些节度使之类的高官;甚至不用动兵;一通奏疏就可以⊥我们丢掉性命;就如同我们的阿父那样所以;我不想和大唐为敌;但也不想受制于人”
潜意识中;骨力裴罗却有一句话没说;倘若他日后能够主宰漠北;那么;他在麾下纳集所有部落的时候;但凡征战;也会遣那些部落作为前军;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以防被人反噬。这是控御其他部族的不二法则;绝不会存在例
所以;当最终回到主位盘腿坐下之后;骨力裴罗便开口吩咐道:“你去挑选两个最可靠的人;我要他们替我走一次同罗和仆固。”
不去接洽葛逻禄;而是派人去见同罗的阿布思和仆固的乙李啜拔;骨力裴罗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杜士仪根本没等到朔方的先期兵马开到突厥牙帐;仅仅就在仆固怀恩的两千兵马扈从下;他自己只带了虎牙和少数牙兵便来到了仆固部的领地。
杜士仪这是第一次造访此地;而仆固怀恩竟也是第一次造访漠北的本部。此时此刻;虽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