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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盛唐风月-第5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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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河北道连着当了三任官,可下任该去何处,至今也不见消息。你和崔十一不同,你兄长裴宽虽说避过了之前裴敦复那一劫,可终究是李林甫的眼中钉,肉中刺。十九郎虽说看似正烜赫一时,可在朝中腾挪的余地已经越来越小了。你有什么打算?”
裴宁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如今孑然一身,已经打算好了,这就因病求致仕,然后对外宣称入山中求仙访道。即便兄长遭忌,也不会有人在乎我区区一个刺史,到时候我便隐身幕后,帮十九郎打理一下那些他不方便交给外人的事务,比如说,那已经规模很大的书坊。倒是大师兄你呢?十九郎节度河东,你就不太方便继续在河东开你的私学了吧?”
卢望之不想转眼就被裴宁反将一军,顿时没好气地斜睨了对方一眼,紧跟着,他便嘟囔道:“卢师一去,你我不论是谁执掌,官营草堂必定会遭忌,交给二师弟和四师弟,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更何况你说印书,那也得有书可以印才行!否则光是先贤那些经史,只有教化之功,而没有洗脑之效。大不了我写书,你印书,如此一来,方才能潜移默化。”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河东之行,节度副使
长辈们各有各的事情要商量;只剩下了杜幼麟和宋锦溪两人时;彼此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到最后;还是杜幼麟低声开口道:“今日之事虽说突然;可临行之前;我就已经隐约觉察到了。如果让你觉得唐突尴尬的话;那就都怪我一人好了。都是因为我前几次从嵩山回京;对阿娘提到你的事。”
草堂之中都是年轻气盛的学子;几乎没有女人;因此;宋锦溪从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宁极堂中侍奉卢鸿;偶尔回去和母亲兄长团聚的时候;也都是夜晚悄悄出行;平时并不经常在外抛头露面;以免万一有品行不端的人窥见自己容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只有杜幼麟因为父亲杜士仪的关系;每逢前来探望;卢鸿都会留着说上许久的话;两人常常照面;可总共算起来;也没单独说过几句话;她更不曾生出过什么别的念头。
那毕竟是节帅公子;两京贵女何其多;怎会看上她?
于是;此刻听着杜幼麟的话;宋锦溪只觉心中泛起无数涟漪;好一阵子方才讷讷开口道:“杜郎君怎会无故对夫人提起我?”
“阿娘一直都知道;阿爷最惦记当年呆过的草堂;所以我每次来;她总要事无巨细追问许久;那么多大男人;却唯有你一个女子;我自然多提了你几句;阿娘就记住了。”杜幼麟说着顿了一顿;又仿佛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添了一句;“阿娘还让我给你捎过礼物呢;你不记得了?”
这么一说;宋锦溪方才想起;杜幼麟确实每次来;都会给卢鸿和相熟的长辈们捎带礼物;她也不例外。有时候是样式朴素的银簪;有时候是暖耳;还记得有一条皮毯;虽然未必珍贵;可如今想想;每次仿佛都是挑选过的。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禁面上越发露出了难以褪去的红晕。
“夫人……不;大帅他……”宋锦溪接连两次开口都觉得不对劲;到最后不禁咬咬牙;这才抬起头径直问道;“你之前在师祖面前说的话;真的没有勉强?我也希望师祖走时;能够不带遗憾;可如果只是为了安慰他;那就……”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你要让我当个背信弃义的人?”杜幼麟认认真真地说出这句话后;这才倏然又上前一步;和面前的少女只隔了短短不足盈尺的距离;“锦溪;我实话告诉你;阿爷看似显贵煊赫;长安杜宅看似富丽堂皇;但今后一定会面对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希望能有个坚强而又能于的娘子;和我一起携手;帮着阿爷阿娘度过那些难关。你如果不愿意;现在可以告诉我。”
刚刚是宋锦溪暗示杜幼麟;如果只是为了安慰卢鸿;那么此前的承诺可以当作没有。可她没想到;下一刻;杜幼麟就把同样的问题抛到了自己面前。她张了张嘴;见他的目光始终不闪不避地看着自己;她突然只觉一颗心跳得飞快
“我……我没有不愿意。”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句拐弯抹角的话;突然只听得旁边传来了一个笑声。吓了一跳的她转头看去;却只见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和杜士仪一块回转了来。发觉自己的话很可能被长辈听去了;她不禁把头埋得低低的;却不想下一刻就听到了父亲开口说出了一句话。
“只要你们两个都愿意携手共度将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爷……”
杜幼麟见杜士仪走上前来双受压着自己的肩膀;他知道父亲恐怕已经洞悉了自己的心意;不禁低声说道:“阿爷;谢谢你;还有阿娘……”
“既然有动心的人;娶回家当媳妇是最好的选择;有什么好谢的?”杜士仪说着便笑了;继而温和地说道;“你从小就比你阿兄阿姊懂事;这点心愿我若是还不成全你;那就枉为人父了。记住你的承诺;否则回头我也不会护着你
听到杜士仪如此教子;宋慎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自己的女儿能够让杜士仪的儿子一见倾心;不论怎么说;也是足以自豪的事。于是;他对女儿颔首微笑之后;这才对杜士仪道:“十九郎;你这次既然已经探望看过卢师;就不用在这里守到最后。世人都说忠孝不能两全;卢师也不会希望因为他而被人说你是因私废公。你留下幼麟;赶紧去太原府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杜士仪本待陪着卢鸿度过最后这几日;可他也知道;漠北情势看似风平浪静;却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变化;更何况他此次兼领河东;还需接见河东文武。于是;他盯着那座宁极堂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点点头道:“好;我明日一早就走。”
得知杜士仪还要在此留上最后一夜;草堂求学的学子们自然想方设法见上这位朔方河东二镇节度使一面。而且;卢鸿显然已近弥留;有心仕途的人无不希望借助这样的靠山。可一整个晚上;杜士仪都守在宁极堂中;等天未蒙蒙亮便已经启程动身;众学子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此后;当杜幼麟和宋锦溪定下婚事的消息传开之后;更是有人惊叹;有人羡慕;更有人暗自扼腕叹息。
如果知道杜士仪如此不在乎门第;早在杜幼麟一次次来嵩山草堂探望卢鸿期间;谁不是有希望让家中得一佳婿?
尽管临行之时;卢鸿依旧未曾苏醒;可杜士仪策马风驰电掣前行之际;心里却已经没有太多悲伤。正如卢鸿所说;此生了无遗憾;这位老人的一生也许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经天纬地之功;却用自己的方法熏陶了很多人。而卢望之和裴宁与他夤夜探讨之事;更让他心里一片滚烫。
人在世上;能有家人知己;全心全意地信赖自己;夫复何求?
河东节度使大多兼领太原尹;常驻太原。整个河东节度使府下辖的兵马五万五千人;马一万四千匹;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兵马;便是屯驻在太原城内的天兵军;总共有三万人。其余兵马;则分驻云州、代州、蔚州、朔州、岚州等;总共兵马两万余。杜士仪当年曾任云州长史;但距离如今再到云州;已经快二十年了。当年旧部多半分驻各地;当太原上下文武迎他入城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看到过什么熟悉面孔。
开元八年他第一次来太原;还是奉旨观风北地;在此初识王翰;又被时任并州长史兼天兵军节度大使的张说赶鸭子上架;安抚同罗在大败于突厥之后;迁徙到蔚州横野军的一支。如今张说业已过世多年;王翰正在西域;为李俭举为北庭节度副使;名扬一方;太原文武深知这些往事;因此太原府少尹还特意带着杜士仪前去王翰家豪宅一游;天兵军上下军将亦是恭敬有礼;操练大阅无不尽心竭力。
知道这是王忠嗣节度河东多年;带出来的将卒兵马;杜士仪自然不会鸡蛋里挑骨头;在节堂最后一次召见时;他便言简意赅地说道:“今次到太原;所见军容齐整;厩中膘肥马壮;足可见先前王大帅治军齐整;而诸君用心。太原城中文武;并无可以黜陟之处;我会一一如实禀报陛下。”
尽管大多数人都知道杜士仪和王忠嗣从前颇有私交;可杜士仪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方才算是人人吃了定心丸。于是文武轰然应喏;无不神采飞扬;而节度判官高适少不得提出;陪侍杜士仪前往代州云州朔州等地;杜士仪一口答应了。
两人本就是老相识;公务尘埃落定之后;出了节堂方才私下论旧谊;当杜士仪问起高适是否会随王忠嗣前往河陇上任的时候;高适却摇了摇头。
“河陇情形却又和河东不同;我当年虽在陇右数年;可终究离开太久;对那里已经不那么熟悉了。以王大帅之能;定然会拔擢贤良随侍左右;而我留在河东;反而能够防止旁人胡作非为。毕竟;大帅虽节度河东;却远在安北牙帐城鞭长莫及;总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在此。”
高适的性子比王昌龄王翰岑参等人全都要精明圆滑;而这番话也说得入情入理。王忠嗣调任河陇;杜士仪虽领节度却不在本地;确实需要一个能够信赖的人坐镇河东;以防人心思变。于是;杜士仪在欣然点头之后;便径直问道:“那么;河东节度副使一职;达夫可有人选举荐?”
杜士仪当年任代州长史;河东节度副使;等到王忠嗣节度河东的时候;先有副使;过了两年后却又不再设此职。如今杜士仪兼领河东、朔方再加上囊括整个漠北的安北大都护府;则河东不设节度副使的话;就意味着整个河东群龙无首;势必会影响若有战事时的人员调派。故而;高适心领神会地一点头后;便开口问道:“敢问大帅;可记得当年镇守代州时提拔的段广真?”
即使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可杜士仪哪里会不记得?如果说他在云州是起步;那么代州就是渐入佳境。那时候代州耆老温正义举荐了张兴给他;他离任的时候留下段广真;带走了张兴;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看到杜士仪已经想了起来;高适便笑着说道:“整整十五六年了;段广真业已调出代州;如今官拜朔州马邑郡太守;领大同军使;一直深受王大帅信赖。而除却他之外;金吾大将军裴休贞左迁;任代州都督;此亦河东著姓;深得人心。再然后;陛下母家窦氏;有族亲窦铭官居岚州楼烦郡太守;官声清隆;且与嗣毕国公兼驸马都尉窦十郎亲厚;私底下对大帅推崇得很。大帅若担心朝中非议;只消把这三个人报上去;请陛下圣裁;无论谁人为河东节度副使;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念君旧恩情

能够提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人选;那是运气;能够提出两个有利于自己的人选;那是实力;能够提出三个有利于自己的人选……那就是不可动摇的底蕴了所以;时隔多年再到河东;高适建议的第一件事;杜士仪就不禁赞叹连连
固然河东是有这样三个人在;而能够提出这样三个人作为河东节度副使的候选;而且还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足以证明高适在河东的这些年;对人员和局势确实是了若指掌。
尽管杜士仪之前还带了杜甫回长安;但因为他要改道河东;担心朔方那边不能领会长安的局势变化;就早早把杜甫派回灵州了。而此行既有高适;他也就乐得当个撒手掌柜;将这通举荐节度副使的奏疏交给了高适来执笔。
不同于之前还回京求取了一个新进士功名;方才回灵州继续安安心心当幕府官的岑参;高适对于科场竟仿佛是死了心似的;王忠嗣几次征询都摇头拒绝下科场。他下笔如有神地拟就了一份奏疏;见杜士仪拿在手中一目十行地扫过;竟是不更易一个字;便吩咐从者立时通过驿站送往长安;他不禁又找到了当年宾主相得的感觉。
平心而论;王忠嗣和杜士仪都是那种很容易让文武倾心的主帅;这些年他从来不用愁英雄无用武之地;也不用担心遭人忌;所有风雨;全都给王忠嗣一手遮挡了下来。如若不是考虑到河东的大好局面不容破坏;他也不会放弃前往河陇;而是留了下来。
这样一封奏疏送走之后;高适便陪同杜士仪先行启程北上。杜士仪前时微服前去嵩山草堂拜见卢鸿;这一程他是以河东节度使的身份出巡本地;一路的排场自然不同。树纛鸣锣;牙兵随侍;州县官员无不迎出城外;即便他并不喜欢如此;但他今后并不会长留河东;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不过时间紧急;迎送之外;他却也并不停留多久;从太原北上第一站;过忻州定襄郡时;他在秀容城内停留的时间便是短短一个半时辰;让太守和县令全都松了一口大气。
而过了忻州之后;便是代州境内。这里是杜士仪曾经呆过两年的地方;甫一入境就有乡中父老闻讯而来;其中多是这些年供出读书种子的殷实家庭。至于寻常的乡民;则是大多诉说这些年来代州少有恶霸横行乡里;如代州裴氏这样的大族;更是约束子弟;造福乡里;全都是杜大帅昔年训丨导之功诸如此类云云。即便知道其中有不少是阿谀奉承;杜士仪仍然为之心情一宽;等到代州都督裴休贞前来迎接时;他脸上自是笑意宛然。
两人初次相见相识;便是在代州;此后打交道也就是在裴光庭去世的那一次。尽管只是这仅仅两次来往;却足以让他们对彼此留下深刻印象。裴休贞调任代州也不过是这大半年的事;却因为王忠嗣年富力强;并没有兼领河东节度副使;因此把杜士仪请入代州都督府后;他少不得和属官另行廷参行礼。眼看日头已经偏西;他便开口说道:“闻听大帅在忻州秀容不过停留短短一会儿;如今天色已晚;总不至于还弃代州军民而去吧?”
“你就是不说;我也总要在代州停留一晚;看看我昔日镇守之地;会一会当年耆老缙绅;军民百姓。”杜士仪见廷下属官无不笑容满面;他便又添了一句;“接风宴丰俭随意;只不要太过分即可。晚上;我和裴使君亲自巡城”
裴休贞顿时爽朗大笑;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果然;这一天的接风宴固然并不算十分隆重;但代州裴氏却是宗老悉数到场。
时隔十五六年;当年被杜士仪请出山;主理代州裴氏事务的裴明亚已经去世;接过父亲手中接力棒的是裴明亚之子裴世轩。他在仕途上不过平平;但比父亲的态度更加强硬;中眷裴氏在代州的产业;他亦是经心得很;但中眷裴氏要派人到代州来主持事务;他却每每坚拒。
由于王忠嗣看在杜士仪面子上;对代州裴氏颇多优容;中眷裴氏宗堂对此亦是无可奈何。卢望之在此襄助裴氏宗学;又另立私学;惠及裴氏及乡民无数。而通过这些年的沉淀;代州裴氏入仕的子弟比前些年多了一倍不止。
因此;此刻裴世轩亲自给杜士仪敬酒时;年纪和杜士仪相仿的他竟是热泪盈眶。举杯先于为敬后;他便声音哽咽地说道:“阿爷当初直到过世之前;还不忘殷殷嘱咐我;代州事;代人治;不要辜负了当年杜大帅一片苦心;而这些年来;代州宾贡士子之中所出的明经和进士;较之从前全都不可同日而语;我代州士子亦是学风兴旺;更胜从前。至于农耕;工匠肯用心钻研新的农具;军民肯用心耕种;官府亦善营舟桥水利。这一切;都是当年杜大帅主政代州时的善政;不但我代州裴氏没齿难忘;就是代州士绅军民;也全都刻骨铭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屈一膝跪地;深深俯首道:“今日不意想能够重见杜大帅当面;容我大礼拜谢”
杜士仪见满堂一片寂静;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好言抚慰把人重新送回座位后;他便亲自满斟一杯酒;团团相敬道:“刚刚裴公这一席话;我虽说听得很高兴;但也不得不说;实在是过分了。代州能在宾贡上大有进益;是因为莘莘学子用心;是因为师长教导有功;不能说都是我的功劳。至于农耕水利;这更是上下一心代州能有今日局面;我敬诸君一杯”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在座众人中那些熟悉的面孔;当即笑吟吟走上前去;犹如当年一般向众人嘘寒问暖。果然;时隔那么多年;大多数人都没想到杜士仪竟然还会记得代州旧人;一时兴奋不已;哪怕那些杜士仪叫不出名字的;也连忙把父执长辈的名姓报出来;杜士仪竟然多数都能记得。
面对这一幕;纵使裴休贞一向对杜士仪的评价极高;也不禁有些羡慕嫉妒恨。他到任以来;无论军务民政;也确实很上心;可由于他出身中眷裴氏;又在宗堂中有话事权;代州裴氏这些人总对他隐隐有些提防排斥。而且;他自忖绝对不可能在离任十多年后;还能记得这些无足轻重的缙绅;杜士仪这一手实在是太能笼络人心了。
“大帅实在是记性绝佳;今夜过后;也不知道多少人会撰文记下今日这番故事;到时候必将传为美谈。”
等到接风宴后;裴休贞亲自带着杜士仪夜巡代州城之际;便忍不住打趣了两句。他这一年已经六十出头了;论年纪远远大过杜士仪;却没有有些人倚老卖老的讨厌嘴脸;杜士仪遂笑着说道:“什么美谈;险些就把人记混了。不过;觉得亲切是真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重回当年的任所;自然免不了百感交集。倒是裴大将军也不用光顾着说我;当年窦钟和姚晔被我挑去朔方的时候;还曾经为你抱过不平;你还不是一样为下属爱戴?”
裴休贞不料竟是被杜士仪反将一军;愣神片刻过后;少不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十几年的岁月;两人境遇不同;但某些感触却相同;不知不觉拉近了距离。在寒风凛冽的夜晚;两人策马畅谈;从军务民政一直说到了天文地理;谈兴之浓烈;杜士仪都忍不住觉得惊叹。
幸好没有让大多数人相陪;否则别人就不要睡觉了
眼看一圈夜巡已经结束;裴休贞突然开口问道:“大帅此行之后;便要回安北牙帐城;未知可有节度副使的人选
“哦?莫非裴大将军要毛遂自荐?”
杜士仪自从出了都督府之后;一直都笑着称呼自己从前的官称;裴休贞也不以为忤。他咧嘴笑了笑;这才淡淡地说道:“李林甫能有今天;靠的是我那兄长。可兄长却根本没料到;李林甫不过是利用过他便算了;当初谥号之事就不曾力争;险些让兄长死后受辱。至于他的儿子也不见李林甫照应;以至于英年早逝。至于我那位嫂子;恨得牙痒痒的也不见效用。所以;李林甫岂会容我得意?大帅就不用费这个神了。”
当年裴光庭当政时;李林甫为其谋主;甚至私通其妇武氏;谁也没想到多年之后;李林甫竟是比裴光庭在相位的时间长几倍都不止。故而裴休贞说得这样直截了当;杜士仪也就不提自己的奏疏;而是改口问道:“那裴大将军可有人选推荐?”
裴休贞哂然一笑;随即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杜士仪;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帅既带了节度判官高适过来;想必他自有人选推荐。但我想说的是;节度副使一职;却还不如云州守捉使一职来得要紧。王大帅数年前雷厉风行;把当年贞顺皇后和寿王安插在云州;趁机借此牟利的家伙连根拔起;其中便有李林甫的党羽。尽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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