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5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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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小心杜士仪他离开云州应该快二十年了;可此次到云州却依旧一呼百应;云中守捉使陈隆甚至根本控制不住麾下兵马……一定……一定要小心……”
“吉七;吉七?”
罗希秉听到耳边声音微弱;赶紧侧头;见吉温已经昏了过去;他慌忙大声叫来太医;等众人忙乱地把吉温送回太医署;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仔细琢磨着吉温刚刚的告诫。
李林甫因为这一桩枝节横生的案子;已经算得上焦头烂额;因此格外叮嘱他不但要把事情抹平;而且一定要设法把杜士仪拉下马;否则日后不但夜长梦多;而且只会更加麻烦。如今吉温透露的这些;加上他们的弹章;应该足够杜士仪喝一壶了。可问题就在于;行刺吉温的人究竟是谁;是否真的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按照罗希秉的想法;恨不得立刻拿下阿兹勒等人严刑拷打;到时候三木之下;自然是任由自己摆布;可问题是高力士请得圣命跟到了御史台;他就不好太过分了。于是;他便把吉温身受重伤气息奄奄;李林甫和自己一度焦头烂额这笔账全都归到了那几个刺客身上。除却对那个流血过多的刺客不好催逼太急;以免人死了;另外两个他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御史台中;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他便有意欣赏了一番面前众人的脸色。
高力士显然是久经世事;兼且事不关己;不会那么轻易被这一点点动静吓倒。然而;杜士仪那些护卫们的表现;却让罗希秉心中大为惊讶。汉名叫做杜随的阿兹勒也就罢了;从容自若;目不斜视;就连北门禁军中也少见这样典型的军人。可其他几个护卫也全都是如同一根根桩子似的站得笔直;这让他不得不再次衡量杜士仪这个出身文吏的节度使究竟是如何治军的。
又或者是;朔方军中常常大行军法;这些人见惯了最残酷的场面?
罗希秉正在斟酌;这时候;外间一个狱卒突然冲了进来。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高力士等人;这才匆匆来到罗希秉身侧弯下腰去耳语。可还没等他禀报出个子丑寅卯来;高力士便不紧不慢地说道:“是问出口供了?既然问出来了;何妨说给大家一起听听;省得回头大家问起来;我不好回话”
高力士这一开口;罗希秉见那狱卒面色难看;尽管知道一定有问题;可高力士人就在此处;若不满意很可能会亲自出去问个明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冲着那狱卒喝道:“高大将军难道是外人?快说;别藏着掖着”
“是……”众目睽睽之下;想起刚刚那两个人招认出的结果;那狱卒不由得使劲吸了一口唾沫;这才低声说道;“那个开口的家伙招认;说自己是右威卫大将军的随身护卫。”
尽管并没有指名道姓;大唐的右威卫将军也并不仅仅只有一个人;可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心中如同明镜一般透亮。罗希秉是因为李林甫近来对骨力裴罗另眼看待;甚至那天还留下人单独相商;这才注意到这位回纥旧主的。高力士也曾听说韦家人上了骨力裴罗家门口大闹;而对方不以为意;依旧和李林甫打得火热。至于阿兹勒和其他蕃兵;对于骨力裴罗就更加不陌生了;而唯有阿兹勒一个人;知道这次冒险的计划目的之一;便是解决此人。
所以;罗希秉倏然转头去看那个嘴里勒着布条以防咬舌;大腿处还包扎着血迹斑斑白布的刺客。外间正在拷打的两个只不过是接应;而此人方才是真正动手的。在他那细致入微的目光观察下;他看到对方先是震惊;而后是不甘;继而发现他的目光注视后;则竭力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那一瞬间;尽管还没有个真正的结果;但他已经能够断个七八分准;此事真的是出自骨力裴罗主使无疑。
不是他最初认为的韦家人;也不是左相李适之;而是骨力裴罗
可想想却也说得通;这位回纥旧主之所以不远数千里入朝为天子戍卫;听说是因为部族内乱;被儿子排挤了出来;据说这背后另有隐情;全是因为杜士仪的反间计倘若真是如此;骨力裴罗想要借着右相李林甫彻底和杜士仪撕破脸;从而将这位旧敌推上不归路;这是完全可能的
高力士立时霍然起身;沉声说道:“我去外头亲自问问”
罗希秉见高力士一走;他哪里还耐烦在里头和这些已经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当即一招手示意那狱卒跟上自己;竟是匆匆追出去了。等到他们全都走了;阿兹勒方才冷眼看着那个急得面色通红的刺客;不慌不忙走上前去;突然一把捏住了其下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家主人如果没有这么聪明;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轩然大波
敦化坊那座大将军宅中;自打吉温遇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自己派去十个人;只回来七个;余下三人再无音信;骨力裴罗就知道;这看似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竟是办砸了。而且;杜士仪竟然真的会派出精锐护卫吉温这样一个政敌;而且还能在距离长安不过三十里的灞桥驿中护着吉温平安脱出;甚至连埋伏在道上的那七个人也没能将其截住;他就是再愚钝;也隐隐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气息。
他不知不觉想到了当初自己和吐迷突决裂;而后吐迷突和磨延啜叔侄大战;一死一存;自己不得不孤身来到长安的往事。和那一次比起来;自己这一次的遭遇何其相似?
如今想来;李林甫留下他密商之后;又追来他家里的那个李林甫的从者;恐怕便是杜士仪布置在李林甫家里的暗线。事到如今;他当然可以去找李林甫坦白自己受人蒙骗的事实;可事情闹得这么大;纵使李林甫看上去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却也未必会因为他这轻飘飘的坦白而庇佑他;更不要说盛怒之下的大唐天子李隆基。这几年来;他已经看得清楚明白;李隆基有多好大喜功;而这花团锦簇的大唐盛世有多腐朽;只要一个火星;就能完全燃烧起来。
只可惜;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大将军”
在吉温被人护送进长安的时候;骨力裴罗就已经开始了相应的准备。现如今一切预备停当;见几个心腹大步进屋来向自己行礼;他环视了众人一眼后;突然又生出了当年带人打天下时的万丈豪情:“好;虽然只得我们十几人;可我一定会带着你们杀出重围走”
尽管这座豪宅在整个长安亦能排得上号;尽管这里还留有美妾宠婢;一个新出生未久的庶子;甚至有不少金银财帛;但当困在牢笼已久的年老猛虎决定撞碎那腐朽的笼子时;无论是这里还留有多少子女玉帛;骨力裴罗都已经完全抛在脑后。在部属们的轰然应喏之下;早已换了一身猎装的他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撂在了书案上;继而率先出门。等到他在马厩中骑上精挑细选的好马;和众人从侧门呼啸而出时;路上行人全都对此不以为意。
长安贵女贵胄无不爱踏青赏玩;打猎亦是爱好之一;不足为奇。
因此;当不久之后;大队人马围上了敦化坊这座骨力裴罗的宅邸;继而一拥而入之后;就发现这里除却家人仆婢;骨力裴罗和他那些回纥侍从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亲自带队的罗希秉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堂中;气恼得差点没有咬碎银牙;可紧跟着就有从者提醒道:“侍御;那里似乎有一封信。”
罗希秉扭头一看;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捞起了那封信。他撕开封口将其展开后;就只见内中只有几行硕大的字。骨力裴罗在心中并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用直白的话说明;当初曾经受韦坚之托;将他们指定的人安插在北门禁军之中。即便是当初韦坚左迁被贬;骨力裴罗也不曾吐露过此事;故而这个非同小可的事实让罗希秉大惊失色。他一把将信揣在自己怀里;随即才定了定神道:“好了;你等将此地好好抄检一遍;我先去禀报右相”
因为一个吉温;整个长安城一下子风声鹤唳;不少公卿贵戚对此都有些怨言;而宣阳坊杜宅;王容看着刚刚从嵩山料理完卢鸿丧事赶回来的杜幼麟;却是闭口不谈外间的风波;而是笑吟吟地说道:“既然有你父亲亲自和宋家定下了婚事;接下来便趁着这个机会;你往四下里去团团拜会一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尽管杜幼麟生性聪颖;可听到母亲在这种节骨眼上;反而只顾着自己的婚事;他不禁又茫然;又狐疑:“阿娘;如今吉温的事情闹得长安沸反盈天;据说还牵涉到回纥旧主;右威卫大将军骨力裴罗;阿爷这个当事者就更不用说了。这时候家里却还忙活着我的婚事;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你错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时候我们不慌不忙;只做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君子坦荡荡。”王容笑着招手让幼子更上前一些;这才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继而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若是换成你主事;遇事也要这样。”
尽管王容没有把话点透;但杜幼麟已是悚然而惊。莫非那场绝大的风波;并不是什么李林甫主使;打算栽赃陷害父亲;而让骨力裴罗施行?恰恰相反;正是父亲策划的这一系列事件?他忍了又忍;最终仍是不禁开口问道:“阿娘……为什么?”
听到杜幼麟问为什么;王容沉吟了片刻;便看着幼子低声问道:“你知道吉温在云州想要陷害你阿爷;结果却发现了什么?”
杜幼麟知道的;也不过是外间传言这些;此刻不禁愕然摇了摇头。
“吉温联系了云中太守韦诫奢;云中守捉使陈隆;想要通过陷害你的叔父杜望之;从而构陷你阿爷。可他们全都没有想到;你阿爷从代州都督裴使君那里得知了吉温在云州鬼鬼祟祟的事情;故而提早布置。于是;尽管云中守捉使陈隆扣留了麾下将校;拿下了杜望之;而后又将其心腹军官一并拿下送了云中太守府;但事后却激起了云中守捉将士公愤;反而在你阿爷抵达云中太守府后;下头将卒把这位守捉使给押送了来。至于韦诫奢;他把整个云州的上下官员全都召集了起来;想要办成铁案;可到头来却众叛亲离;自己都在慌张之下把事情全都推到了吉温身上。”
见杜幼麟听得面色凝重;王容方才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吉温纵使阴谋败露;却发现你阿爷在离开云州将近二十年后;却仍旧拥有绝大的影响力;云中守捉上下将卒仍然能够听命于他;云中太守府的差役胥吏依旧对他俯首帖耳;而他所到之处;从代州到朔州;再到云州;全都是一副军民夹道欢迎的景象。你说如果吉温回京如实上奏;即便证实了他陷害之事;陛下会怎么看?”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于脆……”杜幼麟毕竟不是早年就上过战场杀过马贼的长兄;对于杀人这种事还有些莫名的排斥;所以;他的话只说了半截就戛然而止。下一刻;他便听到了母亲那犹如呢喃似的回答。
“就算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吉温死了;李林甫就注意不到这件事?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那么;两害相权;取其轻。趁着这一次;和李林甫彻底撕破脸;这是一种态度太子是东宫;所以李适之也好;韦坚也好;皇甫惟明也好;一度被人视之为;合力抗衡李林甫。但韦坚皇甫惟明被贬;李适之显见也已经失宠了;这时候你阿爷就算不想自立山头;也自会有人把他当做一尊山头。而朝中尚有裴宽韦陟等和他交好的人;这时候再不站出来;难道等到人都被李林甫砍得七零八落;又收拾到他头上;朝中孤立无援时;那会儿再站出来?”
“可是陛下……”杜幼麟正想问;李隆基难道不会因此生疑;可看到母亲那一丝冷笑;他登时恍然大悟。
借着吉温这一次的诬陷;即便以天子疑忌为代价;只怕父亲是想要让天子看得清清楚楚;李林甫已经快要一手遮天了
知道儿子已经明白了;王容眉间那条条细纹顿时舒展了开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次虽说是突发事件;但也不得不借势而为
前朝惊涛骇浪;后宫却仿佛平静无波。先前当得知这次吉温遇刺的事情可能和杜士仪有关时;杨玉瑶简直心花怒放;可谁知道情势陡然急转直下;让她根本看不明白。而她想要努力掺和一脚的打算;也被杨钊费尽心机送进来的信给吓了回去。用杨钊的话来说;这件事别人都只恨烫手的山芋甩不脱;她最好有多远躲多远。所以;此时此刻她只能一边不耐烦地应付着来打听女儿婚事的曹野那姬;一边让侍婢给自己用凤仙花染指甲。
“我都说了;虫娘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这种事情怎么急得来?”
曹野那姬出身西域曹国;不过是被进贡来的胡旋舞女;身份低贱;至今连个正式的封号都没有;因此在杨玉瑶面前只有恭敬赔笑的份。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若不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得个好女婿傍身;她早就唯唯诺诺退走了。此刻;当她打起精神;还想继续奉承几句;讨个承诺的时候;冷不防一个侍婢突然闯了进来;到杨玉瑶身侧附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这是真的?他竟然给儿子定了那种乡野人家”杨玉瑶霍然站起身;压根没顾得上曹野那姬在场;一时气怒交加;“看看;他已经邀名邀宠到了这个份上;陛下还对那杜十九信之不疑”
曹野那姬虽说根本不懂外头的事;但这寥寥数语还是听懂了。她一下子悚然而惊;竟是不管不顾起身拉住了杨玉瑶的袖子;哀声问道:“淑仪;是不是虫娘的事情……”
“你女儿不是奉旨穿着道袍在宫中修道吗?既然如此;你有功夫求我;还不如去求求同样不爱红装爱道装的玉真长公主;说不定人家能给你女儿找一门好婚事”杨玉瑶一下子把曹野那姬甩落在地上;恨恨地说道;“凭什么他就这般好运;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神气下去”
说完这话;她突然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随即神情一动。记得日子该到了……她的月事这个月怎的不大准?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乱
自从长兄韦坚被贬;连东宫韦妃都惶惶不可终日;韦家人自然更是不安。年轻气盛的韦芝韦兰不敢再去招惹李林甫;只能到骨力裴罗那儿去闹;希望天子能够放逐这个见异思迁之辈。所以;面对近日京中这瞬息万变的一幕一幕;两人全都有些眼花缭乱。尤其是当如今这个消息新鲜出炉时;兄弟俩更是又惊喜;又解恨。
“竟然是骨力裴罗派人去刺杀的吉温?好;好;看这次李林甫还能怎么脱罪”韦兰重重一拍巴掌;突然开口建议道;“你说骨力裴罗跑得那么及时;会不会根本就是李林甫给他通风报信;实则确实是他于的?”
韦芝立刻眼睛一亮:“不错;这盆脏水泼在他脑袋上;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连日以来;骨力裴罗天天出没他平康坊李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咱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到处串联别人给阿兄鸣冤吗?好;当初他是用什么手段把阿兄拉下的马;这次咱们就怎么把他拉下马告诉李适之;这时候他就是想当缩头乌龟也晚了;还不如卯足了劲看看能不能掀翻李林甫”
当罗希秉匆匆来禀报自己;从那几个刺客处审问得到的讯息后;李林甫就知道自己这是大大被人摆了一道。然而;罗希秉去抓捕骨力裴罗却扑了一个空;得到的那封骨力裴罗亲笔信;却让他又气又恨;同时心中不免还有狐疑。气的恨的;是骨力裴罗将这么一件要紧大事瞒到现在;而狐疑的;则是这老家伙究竟是有心想要借此让自己和杜士仪之间真正刀兵相见;还是也不过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把刀。
故而;当长安城中;谣言突然喧嚣尘上;道是骨力裴罗是受他支使去行刺吉温;而后却被他抛出来当替罪羔羊;却事先通风报信把人放跑;或是于脆就将其杀人灭口了;李林甫没有半点慌张。月堂之中;面对跑来打探自己动向的杨慎矜和王;他信手把骨力裴罗留下的那封信丢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两个都看看这个”
杨慎矜和王全都是这些年崛起的宠臣勋贵;之所以对李林甫俯首帖耳;为其奔前走后;究其根本是被李林甫在相位十数年屹立不倒;阴险毒辣的手段给镇住了;故而与其说是李林甫的党羽爪牙;还不如说是他们都在左顾右盼;时刻希望自己能够自立门户。所以;两人几乎同时抓住那张信笺的左右边缘;彼此对视一眼后;却谁都不肯相让;最终勉勉强强一块凑着看了。可看过之后;两人便同时为之勃然色变;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念头。
看这封信上骨力裴罗吐露的那个重大事实;谁还敢说不是李林甫给其通风报信;让其提早溜之大吉?否则;骨力裴罗为什么要丢出这个杀手锏?
“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李林甫也懒得向他们两个解释;见杨慎矜和王连连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会把韦氏族人连根拔起;他便不置可否地说道:“那就去吧。外人那些流言不用去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李林甫拜相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等到杨慎矜和王喏喏连声地告退离去;李林甫方才冲着屏风后头出声道:“你们也出来吧。”
这一次;应声出来的却是罗希秉和杨钊。见他们面色各异;李林甫便沉下脸道:“杨慎矜和王满心觉得是我让骨力裴罗行刺的吉温;他们是自己有异心;所以便来胡乱猜度我我在这里不妨给你们撂一句实话;我在得到消息之后便去入宫求见了陛下;请得陛下圣命;让陈玄礼亲自领禁军;在整个京畿道内拉网搜捕;绝不会让骨力裴罗逃出生天”
杨钊斜睨了罗希秉一眼;见其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兔死狐悲的表情;他就赔笑道:“相国;骨力裴罗可是杜大帅当初派人护送到长安的;这次他既是做出了这样罪大恶极的事情;能不能……”
“杜君礼这个人;从来就惯会为自己留下余地他送骨力裴罗来的时候;就将回纥内乱那场戏码给解释得清清楚楚;并说明骨力裴罗极可能居心不良;但因为是外蕃老王入京;开元以来从未有过;又是陛下昔年有话在先;故而无法绝其朝请;只能把人护送过来。而这几年来;他一次一次地密奏;就没少说过骨力裴罗不能留。现如今此人出事;陛下最多对他申斥罚俸;更多的处分就别想了”
吉温至今还是重伤垂死;要说罗希秉最恨的固然是骨力裴罗;但其次就是杜士仪了。所以;当他代替李林甫解释清楚了这般关节之后;自是咬牙切齿。奈何杜士仪是连李林甫都敢力抗的二镇节度;他这个御史抗衡不得;他只能压抑着怒意又开口说道:“相国;我之前所言;杜君礼此次兼任河东节度使后北上代州、朔州、云州这三地的情形;真的不能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好歹也给吉七讨个公道”
李林甫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杨钊。杨钊闻弦歌知雅意;尽管他才送信劝过杨玉瑶少掺和这件事;此刻却满口答应道:“相国放心;我一定会辗转托付杨淑仪;让她想想办法”
自从武惠妃事败;李林甫从来就没有寄希望于后宫;因此暗示杨钊;却并没有真正指望这位杂牌子国舅爷。见杨钊答应;罗希秉则是一脸意犹未尽;他便少不得提醒了一句。
“事有轻重缓急;韦氏已经是快要被压垮的骆驼;当然要先打。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