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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锦衣为王-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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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北镇抚司已经在接收任怨和周毅抓回来的人犯,很多文官辅吏在被关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求饶了,诏狱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好好出去的,如果这些人身家够丰厚。可能还少受点罪,如果没钱没有强硬后台的话,很可能到放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了。
  对南北两镇抚的黑暗,张佳木也是心知肚明,他对锦衣卫别的地方都加以改革,直管,但是对诏狱却是不管不顾,根本没有清理过,连两个镇抚都还留在任上,北所的王镇抚精明干练,南所的商镇抚经验丰富,现在南北两镇抚都在张佳木的治下,所以两边也不分彼此,经常在一起交流一些关押和审问犯人的经验,这会北镇抚来了犯人,南镇抚的人也跑过来帮忙,在一群校尉狱卒的努力之下,也是在皮鞭和立枷的威胁之后,锦衣卫诏狱之前很快就恢复了秩序,犯人们画押之后,被按着品级身份依次关押了起来。
  “真是累啊。”
  北所镇抚王晓年富力强,但他的家族世代都是镇抚,所以办起差来还算稳当,但南所的商镇抚已经年轻花甲,连头发都掉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两人相视而笑,一起感叹了一声,接下来就是一脸的笑意。
  两人就是牢头,监狱里没犯人谁都会开心,但牢头当然是最不开心的一个。自从用背土布袋的办法弄死了御史张鹏之后,又把别的人犯移交给刑部,现在南北镇抚都是好久没有新客人了,现在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诏狱,两个镇抚的感觉都是很好,非常的好。
  第232章 论政
  “门生拜见大人!”
  “侍晚生拜见大人。”
  两位新出炉的进士在张佳木面前起舞而拜。前者是已经由传胪的身份而被张佳木奏调入锦衣卫任总务局副使的徐穆尘。
  这个官职已经正式在吏部和相关的衙门里头通过备案,朱祁镇那边也已经同意,张佳木所设的司局也是大明正式的官僚机构了,虽然锦衣卫在名义上只是大明天子亲军诸卫中的一个,但随着这些司局的正式成立,锦衣卫不仅在实际上,在名义上也是远远与那些普通的亲军诸卫不同了。
  见微知著,已经有很多觉得锦衣卫的改变将无可避免,而徐穆尘等人的适时加入,也令不少人为之侧目,并且为之深思。
  徐穆尘官拜副使,品级则是从六品,虽然是在锦衣亲军任职,但和经历司的经历一样也算是文官体系中的一员,至于品级,只有新科状元才是六品,徐穆尘以传胪的地位,原本应该先入翰林院当庶吉士,然后三年之后转为詹事府或是继续在翰林院任职,然后转国子监或是六部的给事中,又或者到都察院当监察御史。就算不及状元那么风光,但仕途也必定是一帆风顺,十余年后当到殿阁大学士,也并非绝无可能。总之,虽然张佳木这里也给了徐穆尘一个相对较高的位子,和徐穆尘原本可能的前途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但徐穆尘本人却很从容,他已经以门生自称,就是自居于张佳木门下效力,矢志不移的意思。至于年锡之,他的父亲年富已经因张佳木之力从诏狱中放了出来,不仅于此,年富不但没有被治罪,在诏狱中也没有受苦,这自然也是全赖张佳木之力。同时,新任兵部尚书远不及于谦得力,并且张佳木已经在查此人贪污的罪证,现在年富已经被他举荐为兵部左侍郎,以年富的能力,资历,将来大拜为兵部尚书亦非不可能之事。这么一来,年富并年家就欠了张佳木极大的人情,在官场上,这种人情就是把年家贴上了标签,不管年家人愿不愿意,他们已经是张佳木一系中人了。如果年家人不愿意,就不能接受张佳木的帮助。一旦接受了,便得视张佳木为恩主,自此效力不疑。否则的话,便是忘恩负义,不仅张佳木的人,便算是张佳木的政敌,也会不耻年家人的所为,所以年锡之自晚一辈,在张佳木面前,只能称为侍晚生了。
  至于年锡之的任命,则是到某个新成立的司局任副使,官职自然也和徐穆尘一样,只是地位比起总务局来要略逊一筹罢了。
  “两位新进士何来之迟也!”
  居家处常的张佳木一点没有天子面前第一宠臣的样子,天气渐渐和暖了,他就穿着一身轻便的家居长衫,足上踩着木屐,昨夜喜迎春雨,于成熟中的麦子大有好处,对新播种的辣椒等舶来的新植物也是大有益处,所以张佳木心情很好,两个新上任的上属盛装来拜门。张佳木也并没有换过官服,仍然一身家常衣服,潇洒出迎。
  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做什么打扮,也没有人敢挑他的眼。
  张佳木自然是开玩笑,新科进士是这一生除了进洞房时最为风光的一段时间,在同乡会馆里请客,请科场前辈,京师中同乡的京官大佬,接着就是拜座师,会同年,与状元一起上贺表,入宫谢恩,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新命一下,自然也可以到张佳木府上来拜门了。
  两个新进士也是知道眼前这位大人虽然眼里不揉沙子,但毕竟是个好相与的,有话可以直说,架子也不大,于是相视一笑,笑嘻嘻的站起身来。
  今天两个新进士过来,拜会张佳木只是个形式,彼此关系已经心知肚明,无须多出花样。但两人履新,对自己的职份差使一无所知,自然是得上门来讨教一番。
  等两人把来意告之以后,张佳木微微颔首,笑道:“知道来问问我。倒也是有自知之明。老实说,两位都是大才,论起在四书五经里的学问,一百个我也是赶不上。”
  徐穆尘和年锡之刚要谦谢,张佳木摆一摆手,又道:“但论起‘经世致用’这四个字来,恐怕两位还差的远哩。所以,两位是人才,但又不是人才。最少,在现在这段时间里,两位恐怕是当不得什么用的。”
  “大人……”对张佳木的话,两个饱读诗书的人当然有不同的意见。徐穆尘知道在张佳木面前不必太过小意,太低声下气的话,反而教这个年轻的都督瞧不起。因此想了一想,便向着张佳木坦然道:“读书人的笑话是很多。比如有一类书虫,大学中庸背的烂熟,史书一本不曾翻过,李世民是谁也不知道……但门生不是这样的人,幼读经书,看通鉴,看历朝本章制度,此次会试门生是侥幸了,其实以门生的原意。其实只是想做个循吏,将来国史上书,能记得我徐某人是个想办事,而且能办事的好官,便已经足够。”
  年锡之也是抿嘴笑道:“徐兄幼学扎实,不必多说。便是晚生早年也随家父走过不少地方,兵革钱粮刑名之事,多有涉猎学习,现下不敢说懂,但治平一县,估计还是可以的。”
  两个读书人口气都不小。虽说都只觉得自己只能治县,但其实现在给他们个巡抚干干,这两家伙估计都会满口答应下来。
  张佳木笑道:“年轻人嘛,锐气十足,不坏。”
  他的话老气横秋,徐穆尘苦笑一声,摊手道:“大人,好象门生比大人还虚长几岁。”
  这话当然很不礼貌,要是换了脾气不大好的上司,怕是当场就要斥责。不过张佳木倒无所谓,他笑了一笑,揭过这个话题,只是向着两人很恳切的道:“我说的话,你们现在倒未必服气,但我有几个问题,你们要是有答案,则自然是我错。”
  “大人请说。”
  两个新科进士都有跃跃欲试之状,他们是国家抡才大典选出来的人才,大明已经是重文轻武,中了举人都自夸是天上文曲星君下凡一般,更何况是堂堂新科进士?走马夸街之时,不知道多少百姓指着他们教育自家的子弟,同族乡党也以他们为傲,上任之前四拜同年,彼此也都是志得意满,看看左右,整个大明天下已经被同为举人和进士出身的同僚们掌握在手,便是提三尺剑扫平天下群雄的太祖皇帝,杀人无算,脾气太坏,但对御史文官还是保有体制上的尊重,对秀才生员也格外照顾。
  正因如此,两人虽然给张佳木效力,但对他处置青县知县的事,并不服气,相反,反而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触。但派系分明,他们已经是张佳木的人,一切也就不消说得了。
  但此时正好,徐穆尘打定主意,如果一会能好好露脸的话,不妨帮着那个倒霉知县求一下情,要让眼前的小张大人知道,办事是办事的人,但从宋朝开始独重读书人,而不象唐朝那样边将也可以入相是有其道理在的。
  “我来问你们,青县知县郭某,算好官么?”
  徐穆尘和年锡之相视一笑,都知对方心意。真的是无巧不巧,他们原本要说此人,不料张佳木正是问着于他,两人默契于心,于是由口才更好的徐穆尘来答:“回大人,门生以为,郭大人自然算好官。”
  “何以见得?”
  “郭大人上任之后,轻薄徭役,劝农劝桑,遇着刑名官司,也以劝解或是由宗族自理为主,地方安静无事,里甲,民壮,一应杂派,都以不收或少收为主,正赋的加耗,也是收的极低,自郭大人上任之后,每年考核都是卓异,这般的官员若不是好官,门生以为,天底下不知道谁是好官了。”
  张佳木点了点头,笑道:“按你所说,也确实是个操守不错的官员了。”
  “是啊。”徐穆尘想了一想,又道:“听说青县的加派公费银子每年不过三十余两,县衙门要倒了也没处修去,知县只是偶尔劝捐修理学官,其余地方安静无事,当真是难得之至。”
  “公费银子三十多两,这么说,郭大人是没有幕僚师爷的了?”
  “是的,”徐穆尘颂扬道:“难得之至!”
  “我问你,”张佳木道:“青县多少户,多少口?”
  “这个……”
  说起来这个,徐穆尘倒是真不知道,一时颇有点手足无措之感。
  “我来告诉你吧!”张佳木站起身来,仰头头想了一会,便道:“青县七万三千户,口四十一万五千,是个大县。我国朝有官一万八千余人,吏四万余人,说起来官吏都是不少了,但吏员有七成是各都司,卫,所、百户所分用,所以青县仰度支的吏员不过十余人罢了。一个四十余万人的大县,除了县官之外,只有十几人办事,要管收税,力役,杂项,军粮北运,分摊邻县役给等等。此外要有治安,交通、水利、农田、教育,赈济,当然,还要管打官司的事,试想,这点人手,知县还没有一个幕僚,地方政事他将如何料理呢?”
  第233章 瞠目
  对张佳木的问题。两个书生只有瞠目而已。
  这种复杂的政治与财政加司法等各方面的问题,实在不是两个初出茅庐的书生可以解答的。况且,就算把现在的兵部和刑部加户部尚书都拉过来,他们也解决不了这些难题。
  这是大明立国之初就弄出来的麻烦,而且时间越久,大明的政治和财政再加上军事体制就越来越僵化,官僚们没有从根部挖掘彻底重新栽一颗新树的魄力和勇气,而只是在病树上修修补补。
  比如卫所僵化就用募兵,而且为了解决武官素质越来越低下的麻烦,正统年间皇帝派出大量文官帮助卫所官员统计卫所的生产,粮食入库,账目,兵员统计等后勤工作,后来则引为常例,于是渐渐有了兵备道这个常设的文官,接下来都指挥使就成为文官的下属,一切后勤仓储等工作都由文官来完成,这种变化被称为文官特别压制武官的一种手段,但如果从体制上来说的话,这种变化也是无可避免的。国初的时候,明太祖养金吾卫五千多官兵。他分定了五千多户农户,并且让这些民户每年送粮食到每个士兵手中,这样的话,国家少了很多事,而士兵不得冻饿,百姓也完粮纳税,不需经过官府。
  设想是好,但完全是空中楼阁,在洪武年间这种办法就取消了。
  至于税收,明朝开国之初重金属极度匮乏,于是以实物征收为主,从宋朝的繁富回到了两汉时代的传统征收法,而且为了与民安静,征税的税率被压的很低,低税在国初时是与民休息的好办法,好比小树新种,需得浇水积肥,让它慢慢成长。但一个国家,岂能在财政上完全没有变化?国初时的情形和现在已经决然不同,但税制定而不变,量出为入,又因为采银渐多,除了实物之外,国家又以银本位为主,正税之外的不足,只能依靠加税杂项,而正税之外的收入。用处繁多,没有完整统一的使用办法,要么不足,要么重复浪费,其中的弊端不可胜数。
  有操守的地方官员,用度远远不足,甚至连自己的温饱都有问题,而洪武之后,文官在杂项之外巧立名目,收入自然又远非俸禄可比,财政不足,俸禄过底,杂项过多,则吏治大成问题,地方事物,官府当然无力过问,有明一代,最能体现国家关注民生的水利一项,多半是出了问题和乱子之后再派大员和调集物资去亡羊补牢,而不是每年提出计划,按时按季的修补。这种现象的出现。最根本的原因当然还是赋税不足,国家在财政制度上的僵化等等,一方面是横征暴敛,百姓觉得上拨征税的刚走,下拨已经过来。而与此同时,国用不足,府库空虚,大明建立不过百年就已经有了财政危机,而且是严重的制度危机,哪怕就是张居正搞出了先天不足并且只是行之于全国不到一半地方的一条鞭法时,这种危机也始终都在,并且最终搞跨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除了水利之外,司法等诸多民生问题也是有赖于自治,一切政务的实施,就有赖于地方官员是愿意尸位素餐,还是有手腕整合地方大族,用士绅和宗族的力量出资出力,以达到治理地方的目地。
  至于青县知县,他每年的俸禄低的可怜。当然,文官和武官不一样,相对而言,武官如果没有机会贪污军饷或是成为大军头兼并军户土地并且驭使军户的话,武官的境遇要到惨一些。到了天顺年间,军饷俸禄除了保障一个月一石米外,多半已经是折成乱七八糟的宝钞或是茶叶等各种各样的物资来抵充,文官则不同,文官如果光靠俸禄的话真的养不活一家老小,更何况有意做出政绩的文官是需要聘请师爷幕僚,那窟窿可就越发大了。所以收取一些役银使费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当然,收多收入,是贪污还是必要的收入,时间越久,也就渐渐层次分明,到了大明中期,只有海瑞那种人才会真的只拿俸禄,别的银子一毫不取。
  青县知县一年的俸禄折银是二十七两,与此同时,北方边镇开始募兵,一个营兵战争的年饷是十八两。一个管理几十万人的大县的地方官,俸禄和一个普通的士兵差不多,这当然很不公平,也会叫人心理失衡。好在,在个人私德上面郭知县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人。他没有多收徭役或是多在里甲摊派,也没有在酒醋和民壮上打主意,这些役银青县一年有三千余两,看起来是不少,但有七成以上要用在驿站和急递铺上,剩下来的一点还要维持本县的一些公共设施,再发给十一个佐属和书办的俸禄,剩下来的公费银子就真的寥寥无几了。
  “对了,刚刚你们说错了。”张佳木长篇大论的向两个目瞪口呆的书生说完。到此时才笑mimi的向着两人道:“青县的公费银子一年不是三十几两,是一年二十七两,正好和知县的俸禄折银差不多。”
  “大人……”徐穆尘很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也变的很小而且很不自信的问道:“大人说的这些,究竟是在说什么呢?”
  “很简单啊。”张佳木站起身来,笑道:“我来告诉你吧!”
  “请大人开释。”
  “青县有河流一百多条,郭知县上任以来没有修过一次。所以这几年来,青县百姓的收成只能靠当地士绅偶尔修理的河渠来保证,去年一场大水,全县的收成减了三成以上。就算这样,当年郭知县的考绩也是卓异。”
  “对了。还有驿道,郭知县上任以来,驿道也没有修理过一次。当然,他也没有拿钱出来修县衙门,今年冬天郭知县感冒了好几次,因为他住的地方窗子破了,四处漏风。”
  “他还把几百个打官司的百姓都撵回家去,然后让宗族自己处理。当然,宗族一般也会很公道的,但我手头有一桩案子,这个宗族的处理就有失厚道。”
  张佳木说的是一桩争房产的案子,原告买断了被告的一幢房子,当时花了三十两银,住了十年,修葺花费也很不少,但被告在经过十年之后,又要以原价赎回房产。原告当然不愿,被告便被宗族长辈的身份硬压着原告同意,并且采取了一些激烈的小手段。但在原告提起告诉之后,郭知县发回给宗族处理,这样一来,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了。
  原本只是一桩房地产的官司,但原告在宗族判他归还房产后上吊自杀,一桩小事就毁了一个原来过的还挺不错的家庭。
  看着徐穆尘和年锡之变幻莫测的脸色,张佳木微笑着道:“与民休息,减少诉讼,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年锡之得到鼓励,乍着胆子道:“是的,因为诉讼为造成皂隶巧取豪夺,是地方祸乱之源。”
  在大明,打官司是一件足以叫人倾家荡产的事。
  一旦惊动官司,皂隶们就会立刻把原告被告都抓到牢房,大明的牢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贿赂,一百多斤重的重枷就足以把人活活枷死。经常有没钱的贫民被枷在县衙门鼓楼之下,一站就是几个月,再健壮的汉子。站枷之下,也是闻之而胆寒战栗。
  勒索的手段一桩接一桩,不仅是原被告,还有双方的邻居,皂隶们称他们是重要证人,会把所有人都抓到牢房看押,然后案子一天不结,所有人都得被关押或是羁押在县,一直到双方结案为止。
  一桩争家产的官司,可以叫三代累富的家庭倾家荡产,也可以叫一个原本富裕安宁的村子鸡犬不宁,所以地方官在刑案的处理上不仅关系自己的官声,也关系到地方的稳定,是考绩的重要标准之一。
  但张佳木显然不以年锡之的话为然,他道:“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皂隶符合标准,在国家领取俸禄的只有几个人,但每个县的皂隶却远远不止此数,在编的皂隶可以自己雇佣帮手,青县有十三个皂隶,他们雇佣的马壮民快三班六房却有一百多人,这么多人要吃饭,不找百姓的麻烦,他们又到哪里弄钱呢?”
  “对了,”张佳木一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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