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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锦衣为王-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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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礼部供给他笔墨纸砚等应用的东西,总之,挑成庶吉士后,崔浩已经不需要自己花一文钱,连安全问题都有了保障。
  现在这会儿,他手中提的灯笼就是有大明工部制的字样,提着这盏灯笼,谁都知道他是翰林庶吉士,除非是犯了极严重的罪过,不然的话,是不会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了。
  辰光不早,要不是有崔浩这盏灯笼护着,这群进士老爷可不敢随便了来犯夜禁。至于杨继宗,名次也不低,挑的是刑部主事。虽不及庶吉士,将来入阁是无望了,但好歹也是京官,十几年熬资历下来,好歹也弄个堂官当当,比在地方上沉浮拼搏是好过太多了。
  他们来送的是程万里,这家伙考的不好,位在三甲,入翰林无望,留在京师也无望,而且。分的县份也不好,他是北方人,按大明的传统自然是异地为官,吏部好象和他开玩笑,这位新科进士的县份是海南临高……天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
  “程年兄,”一个中年士子向着一脸沮丧的程万里道:“此去虽然海天万里,但一县正堂也是正印亲民官,仍可行大有为之事,到时候,吾辈在京静侯好音,佳名一成,则事必有望了。”这位是崔浩的同僚,也是新科进士,同样入选庶吉士,也是春风得意。如果是少年进士这么劝慰程万里,可能会激起对方的反感,而这位中年士子娓娓道来,说的极为恳切,所以也就格外有一种劝慰人的力量,程万里原本一脸沮丧,到这会儿,终于在脸上露出一点血色来。
  明朝考核官员一般是六年一次,京师京察,地方考核,此等事都是非常严格严肃的大事。不过,时间久了,文官们以进士乡谊同年等攀成了一张大网,进士任职知县,也要看同年的力量如何,有没有得力的大佬当后台,或是是否年轻干练,能力超群,一般来说,象程万里这样年纪,如果到任肯实心任事,加上一群同年好友替他吹捧,转同知。升知府,再进道员,最后到布政司,或是调入中枢,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特别是,今科同年好友多半得意,自己的沮丧虽然来自于此,但转念一想,如果一群好友全部不得意,大家海天四散,各自郁郁,到时候就想有所援手亦不可得,那样的话,可就是真的不大妙了。
  怕就怕的是三年一转,从一县到另一县,十几年下来,还是七品正堂,到时候年过中年,上司是科场后辈,自己却得俯首弯腰的伺候,当官到这种地步,也就灰心的很了。
  所以程万里听了这位庶吉士的劝说,自觉自己科运虽然不大好,官运却还是大有可为,并没有到灰心丧气的时候,于是振作起精神来,与各人推杯换盏,好好饮了几杯。
  “年兄,”杨继宗与程万里是旧识,而且也是府试同年,现在更是进士同年,科场之中,这种关系是最为牢靠,根本无可斩断。一科之中,若是有人发达,对同年必定会施以援手,每科出个名人,同年们都是脸上生辉,不过杨继宗现在不是要说这个,他只是很简捷的道:“地方的事,不外刑名,钱谷最为要紧,刑名,一个案子是两家人,或是两个家族,至为要紧的事,不可不慎。到了地方,先除积案,查以明,断以情,惟以本心人情来断案,则无有不准。你把刑名案子断好了,地方上名声就好了,接着,就是却积弊,除陋规,把这个做好了,加上刑名打的底子,你在地方上就有威望了,再多和宗族长老,本地士绅交往,劝喻大义,到这时候,就能经手钱谷的事了。嗯,你可以申求减免一些收不上的为先声,接下来和百姓约以交赋的时期,不要动辄就打屁股,动之以情,晓以大义,如果把钱谷弄好了,你就威望大增,到时候就能做一些文教的事,修理学宫,办书院,给士子优遇,这样一来,你的名声非得扶摇直上,直达九重天听不可。”
  这一番话,都是杨继宗自己这么多年来精心访求的治吏能吏之道,当然,也是廉吏之道。用他的办法,其实不大倚靠刑房书办等蠹吏,而是自己凡事亲力亲为,不然的话,也就谈不到裁撤那些陋规和杜绝贿赂了。
  他的留心治世之道,以经济致用为学的态度在场的同年都知道,所以不仅是程万里感激至深,就是一边的人,也是细细揣摩着杨继宗的治政之道,细思之下,都是觉得极有道理。
  “大爷,”当着外人,曹翼以家人的称呼小声的向着张佳木道:“这个姓杨的,似乎是个有良心的好官儿。”
  “嗯,”张佳木点了点头,亦是轻声道:“不错。他的法子要是聪明人照样去做,几年之内,能吏廉吏之名必定就是有了,不坏的好法子。”
  确实,杨继宗的话虽然不多,但句句在点子上,而且以刑名入手,钱谷在后,在地方有威望之后,劝捐办学就有了资本,而大明现在以文治天下,文教再搞好了,则名声大起亦是势成必然之事了。
  程万里得杨继宗这般点拨,实在是等于捡了一顶三品文官的帽子在手里,好生去做,肯定不会以七品下僚终身归老了。
  “但是,”张佳木在心里对自己道:“此非破立之法,不过,姓杨的是聪明人,这一点来说,倒是没错。”
  第247章 摆队
  他在心里夸赞,不料杨继宗话锋一转。却又转为凌厉,只是向着在座诸人道:“我辈既然读圣贤书,所宗自然是孔孟之道。不论程年兄如何去做,将来总归造福百姓,上对得起天子和社稷,下对得起黎庶百姓,中者保有自身,亦得同年士绅之赞,晚年归养桑榆,俯仰无愧无心,岂不妙哉?今有人归于厂卫之役,为赢犬当鹰犬,吾未见其可,简直是,简直是……”
  杨继宗虽然为人刻板,私底下被人称为杨石头,但好歹忠厚底子,在这里抨击同年,颇有点下不了嘴的感觉,但在他一边的一位庶吉士却懒得顾忌太多,当下便冷冷接嘴。只道:“简直就是斯文尽丧!”
  “二兄,慎言。”崔浩原本就是聪明人,十年苦读,中了进士又选了翰林庶吉士,自觉要好生做一番事业,将来好青史留名。他能在山崖里苦读十年,自然是沉稳得下来,当下只是沉声道:“一样是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两位年兄未见得可以如此说。”
  “怎么不能?”杨继宗倒是恼了,冷然道:“瞧瞧他们跟的什么人?郭前辈一介不取,廉洁自律极好的地方官,就这样一索子拿到诏狱里头,到现在也没有结案,列位想,这般苦害爱民的官员,不就是一个奸臣么?嗯,前两次我等见他,还说他似乎也是有良知的大臣,虽然年轻,毕竟胸有城府,处事如让人如沐春风,现在看来,我等错了,唉,大错而特错!”
  “啊?杨兄,慎言!”崔浩这一下可是真的大惊失色了,当下恨不得跑过去捂住杨继宗的嘴。不叫他再胡说八道才好。
  明朝制度有强过清朝的,也有远不及清朝的地方,清朝很少非刑杀人,更加不提随便杀害官员,开国头些年,对汉官也只是苛刻,乾隆之后,就是皇帝也不能非律抓人杀人,就算是同治帝毁在一个姓王的汉官手里,被他勾引着做了不少坏事,人尽皆知,两宫太后也恨之入骨,但律令在,姓王的罪不当死,结果也就只能革职了事,要是放在明朝,恐怕就只有满门抄斩的下场了。
  现在张佳木的地位,岂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可以动摇的?要是有锦衣卫的校尉在这里,立刻就可以抓他入狱,而且不经刑部发驾帖,一样可以入他的罪。要是张佳木不原谅,杨继宗就非死不可,绝无生理。
  就算侥幸不死,只要张佳木在一天,杨继宗就只能在云南贵州当官,行同流放,一生也不要想有所成就了。
  念及于此,崔浩的话就很严厉了,他道:“杨兄,读书人岂能信口开河?抓捕郭前辈的事,亦是皇上首肯,你在这里攻讦,岂是臣子当做的?”
  杨继宗虽然不大服气,但也不能不卖崔浩一个面子,当下只得点头道:“年兄不必再说,弟省得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恨声加了一句:“现在弟分派在刑部,这件案子,非得好好过问一下不可。”
  郭某人的案子事涉内臣,已经是办成铁案。不要说一个刑部主事,就算是尚书和侍郎过问,再或是三法司齐上,甚至内阁大学士也为之说项,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事小臣们原本都不大清楚,但崔浩最近已经在内廷行走,因为庶吉士都是储相,将来可能入阁办事的重要官员,所以一为庶吉士之后,就可以深入内廷。查阅档案学习政务律令,虽然日子还短,郭知县的这桩案子的内情,崔浩等人也就清楚的很了。
  不过,也不必和杨继宗说明,崔浩向着其余几个同事摇了摇头,意思很简单,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由得杨继宗去碰一鼻子灰去也好。
  不仅崔浩几个不以为然,张佳木也是连连摇头。杨继宗刚刚说地方政务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胸有成竹,井井有条,看起来如积年老吏一般,现在看来,地方的事可能这人研究过一些,所以还算入门,京师之中,他就是有如瞎子一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是这些纸上谈兵的书生,背了几本书,会破题。写文字,就由白身一下子转为一司主事,几年过后,就是刑部员外,或是郎中,这样的人,负责天下刑狱,效率如何,是不是会有冤枉,那就可真难说的很了。
  由此来看,适才所说的清理刑狱一说。也是自信妄语,天下刑狱何其复杂,一地有一地的情况,上手就清理刑狱,而且是从未断事的书生去做,有人精明,有人庸懦,岂能事事顺手?
  想到此,张佳木差点要笑出声来!
  书生治国,果然是江河日下。象汉唐,官吏不分,吏亦可为官,而且为官者也不仅限于书生,事实上,晚唐时还是以世家子弟为主,唐皇曾责之以宰相,为什么任官多用世家子?宰相从容答道:“世家子幼学典籍制度,办事入手自然比普通的官员快,并不是有意任命。”
  世家子弟如果失去约束,自然为恶更大,而且没有道德约束,自然品流容易低下。但书生治国,亦有纸上谈兵之患,象眼前这些士子,说起来已经是大明精英,不过论起治国来,连张佳木这个从未治郡的人都觉得好笑,真是遑论其他了。
  于是施施然起身,亦不和这些个呆书生招呼,杨继宗固然对他大为攻讦,就算是崔浩等人,看起来也是畏惧多些,何必自讨没趣?
  大明的读书人,他总算也见识过了,真的是可以说是不敢领教!好在,现在有徐穆尘和年锡之几个,他已经交待下去。还是用他后世教书育人的办法,用速成班工业化批量生产的办法来自己弄一群能办事的真正的读书人,至于眼前这些,谢谢了,以后他权力更大时,不怕没有这一类的书生来捧臭脚,只是那会儿自己的脚是不是教他们捧,那就两说了。
  从酒楼出来,已经是二更末快三更,后世算法,也快十一点了,月白风清,喝痛快了老酒,吃的也肚饱,坐了一会喝茶消食,再听听这群呆书生说话,张佳木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向着气鼓鼓的曹翼道:“何必同这些头巾客生气?早些回去,明天要进宫的。”
  “是勒,大人!”
  曹翼有意叫的响亮,又干脆叉腰大叫:“人呢,都死了?”
  他带的人,全部都很干练,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大官仪仗,就知道穿彩衣,摆威风,骚拢百姓可以,真遇到事,则万万当不得大用。
  锦衣卫,其实也就是当年的坊丁队,在石彪麾下的边军手里大吃其亏,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只要知道的,无不痛心疾首,引为平生大耻。曹翼虽然不如庄小六那样被痛责,但也是引为平生痛事。后来坊丁严训,现在缇骑也是严训,曹翼麾下的几十骑护卫,全部是从坊丁和缇骑里选拔出来的精干而武艺高明的汉子,听他一人之令,令行而禁止,一呼百诺,无事不出曹翼号令,现在观之,虽然未必有边军的经验丰富,但论起弓马骑射,擒拿格斗,还有跟踪哨探,乔装卫护,都已经远在普通的边军之上了。
  此刻曹翼大摆主官的威风,大喝一声,三十余名穿着校尉服饰但藏匿在暗处,踪影不现的校尉们立刻齐声暴诺答应,声响之大,惊的酒楼中人脸上变色,现在时辰已晚了,酒楼剩下的客人原就不多,此时崔浩几个自然也奔出来了,看到张佳木一身便装昂然上马,身边却是几十个身着飞鱼服的校尉侍立左右,各人都是面色苍白,一群刚刚中了进士的书生,如何和国朝权臣相抗?
  曹翼得意洋洋的看他们一眼,又喝道:“卫护大人回府!”
  “是,卫护大人回府。”
  曹翼的属下虽然都是武夫,但也是挑的精明人,其中的几个小旗官还是坊丁队里出来的,都很堪大用。这会儿自然知道了曹翼的意思,于是一起扯开嗓子暴诺起来,这一下声势可比刚刚还要大的多,所以更是惊的酒楼上下魂飞魄散,不仅崔浩一群人面色苍白,便是酒楼老板闻讯出来,也是冷汗淋漓。
  “不知道是大人驾到,小人失礼了。”虽然不知道是哪家大人,不过有这么厉害的导子仪仗,想来肯定是极大的大官贵人驾到,不知道怎么兴趣来了,跑到普通的酒楼来喝酒,这位大人兴致一来倒是没有什么,临行一别这么威风法,不知道是谁得罪他了,如果是酒保不开眼,那真是其罪非小,开酒楼的虽然有点背景,最多也就是坊里的御史一类的小官,镇一镇无赖混混,当不得大用场的。
  “老板勿惊,”隔的老远,张佳木仿佛也能猜到人的心思,他扬声笑道:“下头人胡闹,你别放在心上。”
  说罢,也不看崔浩一伙,自己扬鞭打马,自顾自的先走了。
  他一动,底下护卫自然连接跟上,马蹄如雷,护卫如云,当真是威风显赫,就这么风驰电掣般的去了。
  第248章 种祸
  “唉,”崔浩跌足长叹。仰面道:“诸位年兄,吾辈今晚种祸不小。”
  “不然。”杨继宗虽然脸色苍白,语气却很肯定,接着崔浩的话道:“这人虽然权重,而且妄为,但并不忌刻,就是说,胸量很大,纵不能撑船,恐怕也差不离了。”
  “是的。”程万里也见过张佳木几回了,他也很肯定的道:“他要是恼了,想找我们的麻烦,刚刚直接就拿了我们,就算咱们是新科进士,崔兄是翰林,杨兄是主事,我呢,是一县正印,但如果适才他拿了我们,一人关上几天,打上几百小板。咱们一人去半条命,这些就算是做了,皇上不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敢说什么,唉,还好,咱们运气不坏,这人不管如何,好歹有一条肚量大,算咱们便宜。”
  他们三人这么说,其余两个翰林也缓过神来,适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翰林咬着牙齿道:“朝廷大事,尽在吾辈,诸位年兄要记得今晚,切切不能再让武臣这么凌驾于文臣之上,不然的话,朝廷法度只是一句空话!”
  “是的。”崔浩也感觉心情很沉重,他们十年寒窗,就是有报国济民的抱负,而且现在勋戚和武官势力大消,不仅在治国上不能不让位给文官,就是地方军务也被文官侵夺很多过来,地方军头也被压制下去,原本总兵官不受辖制,只被镇守中官监视,等巡抚制度一固定下来,还有兵备道辅助。地方军务就完全落入文官之手,总兵官也只能当佐属,但现在出了一个张佳木这样的武官权臣,而且还是特务头子,想抓谁就抓谁,这个威胁就太大了!
  就算是跋扈不法的石亨,权倾朝野的曹吉祥,恐怕想对付政敌都没有张佳木这么方便了。原因则很简单,上次抓了青县知县在内的五个知县,理由也是彼辈侮辱内官,对皇帝大不敬。罪名不轻,恐怕不止剥职这么简单,活罪要受,而且还要丢官流放。
  这还罢了,事前没有请旨,也没有刑部下发的驾帖,而是锦衣卫官自己领了张佳木的印信当大令,然后缇骑出动抓人,这么一弄,种种律令成为具文,凡是低品官员。俱有不自安之感。很多人寄望皇帝,但崔浩等能够进入内廷的人心里清楚,皇帝先是蒙尘沙漠,然后被关了七年,性子大变,也就是当今是宽厚的底子,所以还算仁德,如果换了一位,恐怕早就把景泰旧臣全部给扫清干净了。
  所以张佳木抓人不仅没事,相反,皇帝还怕他抓的少了。而且,光抓小臣没用,总要办几个大案子,才能大张声势震慑不法……皇帝最怕的就是人心思旧,当然,思的不是正统年的那个旧,而是已经被去掉帝号的景泰的那个旧!
  这些话不便宣诸于口,崔浩答应一声,想了一想,便道:“吾辈是天顺元年第一科进士,也就是天子门生,当然要以国事为重,但事有缓急之分,我看,当务之急是把大家各自的差事办好,然后再徐徐图之,列位年兄以为如何?”
  这当然是正论,事实上,也别无办法可想。当然。崔浩也不会说这是翰林学士李贤的主张,今科考试,李贤是副主考之一,也是大家的座主恩师,拜门时曾经提起朝局,李贤没有别的话说,只是“镇之以静”四字,这也是李贤大才,看出来现在无可与争,如果妄自出头,只有倒霉,论起政争看动静,李贤已经是炉火纯青,吃过张佳木几个小亏后,就断然后退,再不与争,而岳正几个正臣与这几个权臣顶最好,顶得赢,同为文官,大家一起沾光。顶输了,反正也是岳正几个倒霉,不与别人相干。这个心思就是更深一层,不仅不会说。连暗示也不会有。而崔浩此时说的,自然也是李贤表面的意思,当然,对眼前这些人,这一层意思也就足够了。
  “列位年兄珍重。”程万里此时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道:“大家好生去做,姑且待之就是了!”
  历来权臣,绝没有好下场,现在有此见解的人真不在少数。张佳木光是权重也还罢了,年轻是他的好处,也是极大的坏处。所以他比石亨几个还遭忌,这一层就是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就算知道了,也唯有苦笑罢了。
  当下一群新科进士各自散了,程万里自去吏部领旗牌和盘程,然后沿着驿站南下,大明驿站极其完备,分为驿站,急递铺等几种,官员上任,自然沿途费用是驿站开销,七品官儿不能和大员相比,但也会走的很舒服,不象普通百姓,行程千里就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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