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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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位试百户就是聪明人,当下行了一礼出去,冷风扑面,不但不嫌冷,反而更觉得精神了。
大事当前,他自己麾下头马也有几个,当下点齐了下属三十来个有马骑的部下,全部叫换上公服,乌纱帽,飞鱼服,鸾带朝靴再加上绣春刀,也真格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当下便分派任务,各自去通知本卫的都指挥、同知、佥事,再下来是指挥一级,再下来是千户,百户,按各家的地址不同,各自分派任务。
这么一闹,本卫之中留守的各部门的官员都被惊动出来,正好,也省得挨个去叫。
卫中规矩甚严,虽然大家好奇,却也没有人七嘴八舌,倒是这位试百户很是干练,先借了他们的亲兵护卫,又多了几十骑,风卷狂云般的出去发布通知。
“是不是出大事了?”有个千户资格甚老,是南宫薛祥小队出身,所以忌讳稍小一些,直接问道:“为什么不报急变?报了急变的话,卫中所有的急报都得出动,半个时辰之内,全卫就全动起来了。”
“这,我可不知道。”试百户道:“刘头儿的决定,估摸着是还不能确定吧。”
这么一说,各人就都沉默下来,不过,朔风凛洌之时,这种沉默,也格外叫人压抑。
“各位请进去吧,天儿冷,刘头儿也在等着。”试百户心中也觉得七上八下的不作主,他道:“吩咐下来了,叫我去大人府上打探消息,这样吧,有什么新的消息,兄弟我立刻就派人过来知会大家。”
“也只能这样了。”有人道:“大人有所决断,一定赶快通知我们。”
“当然”
试百户答应一声,带着两个亲兵,三人三马,一阵风也似的去了。
到了张佳木府上,原以为必定会有动静,谁知道到了之后,一切如常。当然,护院的家丁,外围的内卫力士,张佳木的直卫暗哨,还有形形色色各部门放在这里的保卫力量仍然在,三匹马一过去,立刻就有人围过来盘查。
等把事由简单一说,守门的是曹翼的副手,干脆就兼着张府的家将头儿,因向着这位试百户笑道:“头先就有一个姓曹的过来,说是要告变。大人不在家啊,出去了。”
“出去了?”
百户心头一紧,急道:“可真是有天大的大事,这可怎么得了?”
“我也知道。”直卫的副头儿姓任,和曹翼一样,武功高细,细心,但性格含糊不清,硬不起来,也没有一股决断的狠劲。当下只是摊手道:“大人到正南坊去了,会昌侯过寿,帖子一来,大人可不就得过去?”
“那么,我要请问,姓曹的人呢?”
“他急的跟什么似的,我派了两个人,带他到会昌侯府去了。”
“也还罢了。”试百户摸摸头,笑道:“反正一会大人也就知道了。”
“就是说,急什么急门房里有油炸的花生米,狗肉火锅,烧刀子,进来吃一顿,一会儿大人也就回来了。”
“喝酒可不敢”试百户道:“刘头儿还等消息呢。”
“对了,”他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任同知大人在这里没有?”
“没有,大人不知,他在这里干什么?”姓任的笑一笑,又道:“再者说,他成婚后搬到大舅哥隔壁去了,两家做了邻居来往,平时晚上也很少过来了。咱们家大人现在手脚一闲下来,就拿咱们练手,这一阵子,可把咱们苦坏了。”
“瞎。”试百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显的感叹,接着便道:“咱们大人也该成亲了。”
“可不是怎么说”姓任的拍手,其余的直卫家将也是笑,各人都道:“大人成了婚之后,怕是能少揍咱们,少动咱们的手。”
“嗯嗯,”试百户不觉也是连连点头,笑道:“就是这个理了。”
张佳木不在,任怨也不在,刘勇在卫中,薛祥在鲍家湾,年锡之和徐穆尘都各自在家,其余的指挥同知佥事等等也各有去处,张府这里,也没有能出头理事的人,况且,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么随便聊着,自然而然的,精神就放松下来。
派了一个人去衙门给刘勇一群报信,暂且还没有变化,接着又是站在门前随便聊天,这伙人都是站班的好手,闲聊的高玩,都是被挑出来适合看门护院接待来往各色人等的人,能站能说能侃,这会互相动起嘴来,真的是唾沫横飞,精采纷呈。
正聊的热闹,也是京师地面邪,说曹操,曹操到。
一阵车马喧闹,顶马在前开道,来的是三品武官的仪仗。
“是任九爷来了。”任副头儿精神一振,他和任怨是本家,虽然说不上是亲,但好歹平时也比常人亲热一些,因此对任家的事儿很熟,当下便笑道:“是王指挥同知,还有任九爷两人骑马,任夫人坐车,一大家子来府上拜会大人玩儿。”
“巧了,这样我正好得便和同知大人回一下事。”试百户也是精神一振,看看任怨骑马近了一些,便上前几步,在任怨马头一边跪下,嘴里道:“见过同知大人,试百户唐威给大人叩头。”
第419章 应变
“哦,唐威,”任怨点了点头,笑道:“你不是在衙门当事值勤么,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么乱钻乱跑的,我记得最低的处罚也得是罚俸吧。”
“是刘头儿差遣,”唐威试百户笑道:“下官可不怕。”
“什么事要这么急到大人府上来回?”
“倒不是咱们的事,实在也是蹊跷。”
说着,唐威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由经过告诉了任怨,他的语调虽然轻松,但任怨却是越听越紧张,听到最后,便是跳下马来,皱眉又问了几处细节,再知道刘勇已经暗中有所布置后,他才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是要出大事了”
“呃……”
“不要掉以轻心”任怨喝斥府门前众人,令道:“收缩起来,内卫,直卫,府中家将,一律戒备起来,府中有武库,开库取强弩和火铳,还有火炮,都取出来。”
“啊?”
任副头儿和唐威两人都是呆了,便是在一边旁听的王勇也是目瞪口呆,别人不敢说话,他便先问道:“我要请问,是不是真到了这个地步?”
“虽不中亦不远矣。”任怨神情凝重,向着王勇道:“此事过后,朝局就非得大洗牌了。”
“现在还说不到这个,”王勇道:“我来问你,下一步要如何?”
任怨现在的安排是先顾着张府的安全,但下一步才是极为要紧,如何着手,要忙而不乱,而且,一定要抢在敌人形迹败露,又没有顺利进行计划的时候抢先动手,这个时间的把握得拿捏的精准,太早了,人家会说是张佳木主动,到时候说不清楚,晚了,则人家占据有利的位置,再想往回扳,可就难了。
虽然这是要命的事,但偏偏也是桩细精的活计,也是件难为人的大事。
现在一切形迹未露,锦衣卫要不要先动?光是这一条,就已经能叫当事人把头发也想白了
“下一步……”任怨果然犹豫了,短短时间,种种后果,一下子全涌上心头,一时之间,这位武艺高强地位也极高的锦衣卫都指挥同知,竟是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到这会儿,他才对张佳木真心服气。
平时看着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下头的人各有专精,各有各的山头,大家听令行事,有的时候,反而觉得张佳木是最清闲的一个。
到这会儿任怨才知道,接受指令办事和有人担待着办事,再和自己坐着最高,独断独行,无依无靠的自己决断大事,那真的是两码子事
现在他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便是别人,也都是茫然无措。锦衣卫有张佳木这个主心骨在,一切都井井有条,大伙儿按指令办事,各有特点,但好赖都能把事办圆了。
倒是这会儿张佳木不在,任怨虽然地位极高,在张府都做得了主,但叫他把整个卫里的担子都担起来,他自己想也不必想,立刻就知道自己不够格。
因此,他有了决断:“唐威,你立刻多带人手,赶到会昌侯府去,请大家即刻就回来,就算失礼也顾不得了。”
有任怨在,还是有好处的。适才曹福来和唐威过来,府里的人都意识不到事情有多严重,应对上还有点漫不经心,此时任怨这么一弄,各人都觉凛然,也知道事情必不简单,于是,按着他的吩咐,张府内外立刻动作起来。
倒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内卫部队,整个府中四五百人,除掉佣仆杂役,三百余人全是锦衣卫中的内卫精锐,曹翼已经跟随张佳木出去,府中的调度就由内卫直卫中人进行,没过一会儿,府墙四周就挂满了明瓦风灯,方圆极大的张府四周到处都被照射的如白昼一般,四角都有用砖石所砌成的望楼,留着坡道,府中留有炮手,开始喊着号子,把火炮向着望楼上推。
至于墙上都有夹墙,容射手站立,有箭孔和火铳开火的小孔,在声声响起的梆子声中,整个张府都动作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把府邸四周布置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嗯,不坏。”任怨把府中的防卫提调清楚,不觉大为满意,因向王勇道:“这里是薛祥挂名,曹翼主理,平时也是佳木自己调理,果然很象个样子。”
“嗯,是很不错。”王勇也很赞赏,点头道:“没有几千大军围攻竟日,不要想破府而入。”
“是喽”
“你下一步如何?”
“这我就清楚了”任怨看看此间事了,便向王勇道:“我要回缇骑总营,调动人手。”
“会不会是假消息?”
“就算是假的,缇骑调集起来也不废事。万一要是真的,可就能当大用了。况且,缇骑分布四周,在营里的按规定有五成,敌人有多少还不清楚,得赶紧把人先调集起来再说。”
“说的是了。”王勇看了看四周,便道:“将妹子留在这里吧,好歹要安全不少。”
这一回大家都知道,事涉多家权贵,和南宫政变时大家万众一心只撵景泰退位要复杂的多。很有可能要烧杀对战数日,一直到打出结果来为止。
这般乱法,很可能要良莠不分,玉石俱焚。
这么一说,王勇也醒悟过来,他只此一妹,父母俱亡,因此对任怨的细心大为激赏,当下便道:“不错,就叫王英在这里住下。”
“嗯,那我也要告辞,立刻往缇骑那边去。”
“好,我也要回府军前卫,召集部下。”王勇想了想,索性对着任怨明说道:“我虽不是锦衣卫的人,但佳木对我的恩德,粉身以报也不为过。况且现在咱们结了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的也不必说了,我麾下直属好歹能召集三五百人,我就立刻去召集人手去。”
“甚好”任怨不觉大喜,锦衣卫在京师之内可以迅速召集并且参与行动的,任怨自己也不大清楚,缇骑有不到一千人,算是锦衣卫最核心重要的武装,别的部门有多少人,他这个缇骑老大并不是太清楚。
而曹吉祥和石亨两人,召集几千人的部曲绝不是梦话,缇骑再能打,也不敢说能包打天下,这个时候,当然是助力越多越好。
“那就这样定了,”王勇也是匆忙而去,临行时只是吩咐道:“一直派人和我联络,万一动起手来,我可以立刻出来。”
“好,以早前我们商定的暗号为号。”
如此匆忙说定,任怨自去缇骑准备,王勇这个府军前卫的指挥佥事自然也有自己的地盘,于是也匆忙告辞,也回自己的地盘召集人手。
与此同时,曹家,石家,宫中,到处都是召集人手的指令,到处都是动员准备,到处都是许诺,鼓励、激昂,或是嗜血的吼叫,整个北京城已经陷入了一种临近大乱的暴风雨的前夜
而寒冷的北风却是刮的越来越紧,越来越大了。
会昌侯府中,却是一派灯火通明的热闹景像。
孙家封侯也好几十年了,虽不如徐府等开国之初就封爵的老牌勋戚,但身为太后的外家,皇家也高看一眼,赐给的财帛土地也比较普通的勋戚要多的多,所以几十年下来,住着几十进的大宅,坐拥数万亩以上的土地,还有无数的钱庄质铺,光是在府中伺候的家人就有男男女女好几百人,论起富贵风流,那是绝不在任何一家勋戚豪族之下。
今日会昌侯做生日,京中勋戚与孙家关系相近的几乎全过来拜寿,年初时候太后做万寿,大家也瞧出来皇帝对太后的孝思,连带着,对孙继宗这位太后的兄弟也自然要高看一眼。这一次难得他这么一请,各人也得来的齐全。
从英国公以下,公爵就来了四位,还有二十余位侯爵,四五十个伯爵,至于都督一类的一品武官更是满屋子都是,三品之下,根本都不好意思进房坐地吃酒。
至于文官,当然寥寥无已,孙家一则是外戚,二则是勋臣,三来是武臣,哪一条都不对文臣的意,孙继宗再长袖善舞,却也是结交不到文官头上去。
不过,这样也已经是足够荣耀了。
会昌侯高兴的满脸放光,不停的在宾客之间周旋着,他的世子,也就是嫡长子,长身英伟,说话也很得体,跟在他身后一直不停的敬酒,也给他引来不少的赞誉。
而且,今天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皇帝允了复立十团营之议,对他大加褒奖之余,又叫他领一营总兵官,以侯爵外戚之尊贵,再握有一营的实权,况且,皇帝若有若无的也表露出了对石亨的不满,而言下之意,石亨若是完了,现在能接石亨位子执掌一官厅的,除了他会昌侯之外,还能有谁?
自己在府里算一算,果然机会很大,这一下,可真的是扬眉吐气,把夺门之变没有成功的晦气一吐而空。
当初没有巴结上这个功劳,孙家上下还被人传为笑柄,会昌侯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可着实抑郁了好一会功夫,现在可算好了,今晚家中小宴,来的宾客这么多,这么整齐,就是明证。
第420章 敬酒
想到这,会昌侯心里可就更加得意了。
当然,也是有美中不足。
曹吉祥和刘用诚这样的宦官中的大佬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不来也还罢了。忠国公平素也没有得罪过,今儿也没有来。
还有怀柔伯施聚几个,这一次十团营复立,他们也是总兵官,按理也该到的。不过,托病的托病,有事的有事,居然也都没有来。
怀宁伯孙镗也没有来,不过,倒不是他托大,是青海那里又有紧急军报,他和恭顺侯吴谨都奉命出征,连组建团营的事也来不及做,只能缓缓再说。
现在这会儿,他们想必住在皇城里的兵部朝房里头,等着明早就辞行动身,前去青海平乱。
想来也是苦差事,会昌侯乐呵呵的想着:天儿这么冷,还要挂帅出征,还得陛辞平乱,多苦?到时候铁甲一披,身上冷的跟什么似的,打胜了还好说,但已经是勋爵,还能怎么着?最多赐田宅土地金银,这些东西什么稀奇?咱不出兵,一样也不少一样。要是打败了……
侯爷还是个厚道人,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的位子确实是最舒服不过了,太后替他盯着,不风不雨的干着侯爵,以后掌了一营,中饱军饷那只是小事,侯爷也不大看得上眼。倒是自己家里用人要方便的多,小小营造,田庄上用人,都随便能拨个几百上千的,自己营头,料想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还有,就是安插私人就容易的多。孙家是外戚出身,门生故旧这些年来也不少了,这些人平时都巴结着,事事上心,一声吩咐比养的趴儿狗还听话的多……这样是为什么?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人家不就图个富贵出身
上一次会昌侯巴结夺门的大功,图的什么?一则是太后与当今的关系是亲娘母子,当今皇上复辟了,孙家的富贵更上层楼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有一层,就是为了安插底下人了。
当时没巴结上,现在好了,终于得偿所愿,对自己,对下属,可都是两无亏欠了。
怀着这种轻松愉快的情绪,孙继宗酒来必干,走过几圈下来,饶是量大如海,可也是有点儿顶不住劲。
当下便向着跟在自己身后执壶而立的儿子吩咐道:“你继续去敬酒,多说几句客气话,不要只管硬着,多陪笑又不赔钱”
“是,儿子省得。”
“喔,对了”孙继宗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吩咐儿子道:“锦衣卫的张大人年少有为,你和人家年纪差不多,平时也甚少往来,今日去和他多饮几杯。”
“父亲”做儿子的平时当然听话,不过一听说叫他去亲近张佳木,则满心老大的不愿意。见父亲瞪眼要说话,会昌侯世子便撅着嘴道:“他有什么?就是射箭骑术比儿子强,不过,蒙古骚鞑子哪一个骑射不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驸马和锦衣卫的都堂罢了,咱们家要说以前只是个闲散勋戚,巴结他还说得过去,现在父亲大人好歹也是侯爵总兵官,大权在握,怎么还要去巴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都督”
“这……”孙继宗被儿子呛的说不出话来,对张佳木,他向来是要儿子用巴结的态度来相处,对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很伤害骄傲的一件事。现在到了这种时候,触底反弹,终于叫老子目瞪口呆,一时半会的说不出来话了。
“父亲放心,”做儿子的也不敢太过份,当下便笑着向孙继宗道:“远来是客,人家好心来给咱们拜寿,儿子也不会做那些不识好歹的恶事。该怎么,就怎么。”
“嗯,如此就好。”孙继宗一时半会的也想不明白,况且他酒沉了,也不及细想,当下又草草吩咐两句,便自己退到歇息的房间里,叫人打水洗脸,上茶捏酒,好生歇上一歇。
大家子宴客,当然不可能把宾客全集中在一处。
孙家为了今天,数月前就开始准备,到了今天正日,府门大开,张灯结彩,甚是热闹喜庆。至于宾客,早就打过招呼,分为几等。
第一等当然是各家勋戚公侯伯驸马,这是让到最好的大花厅里,一屋子全是蟒袍玉带,或是着公侯公服,富贵之极,不消多说。
第二等则是文官大员,孙家好歹也认识几个文官,肯来捧场的不会多,不过也总算有几个。这些人,和翰林院里头的翰林们,早就打过招呼,不收礼,只管来喝酒热闹一下,话说的很漂亮,不过来的也不多,好歹只有十几二十来人,有三四品的京堂,也有几个半红不黑的翰林,过来时全身文官补服,昂然直入,他们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