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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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南宫内是一星半点儿也瞧不着。
就在这低矮逼仄的南宫里,曾经的正统皇帝,大明仁宗之孙,宣宗之子,当今的太上皇朱祈镇就居于此,屈指算来,已经近七个春秋了。
春去秋来,寒暑交迫,就在这么一方天内,说是帝王,说是比皇帝还高一格的太上皇,其实也就是一个囚徒罢了。
其实朱祈镇的境遇,比起前两年已经改善很多。景泰三年前后,皇帝要改立太子,身边群小为了迎合帝意,对南宫里的太上皇屡出奇招来加以迫害。挖走宫殿的基石栏杆、给宫殿锁门灌上铁水,伐走南宫树木,不给饭食,甚至门也不开,就在宫墙上开个洞,每天派人送饭,那会儿,不要说太上皇,就连一个普通的百姓也是不如。
公允来说,当今皇帝,也就是后世俗称的景泰帝,于明朝社稷确实有功,但在对待他兄长的一系列动作来说,确实显的不那么高明。
但天家之事关系到那一把龙椅,倒也不能说皇帝就完全错了,其中对错,不是当事人,谁说的清!
至少朱祈镇现在就一脸怡然,并没有什么怨恨愤怒的表情。昨天烧了近一天一夜,先是用张佳木的物理降温法缓解了发烧症状,天明之后,靖远伯王骥进宫,司礼监太监廖官保派了太医和送了药来,现在他所居的偏殿门外就支了一个小火炉,上面蹲着一个药罐,几个奉御宦官正忙活着煎药,一股浓郁的中药香味在整个宫殿里弥漫开来。
“你当真多事,”朱祈镇向着钱皇后温和的笑着,他道:“就在宫门口看着煎的,你就不要尝了吧!”
他额头上尚且搭着一块毛巾,这是昨天张佳木吩咐,现在虽然高烧已经缓解,但病去如抽丝,钱后不敢大意,还是隔一阵就换一块毛巾。现在的她,已经把张佳木的话当成玉旨纶音一般。
听着朱祈镇的话,钱后并不理会,还是把送上来的药自己亲尝了一口,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才用一柄用旧了的银勺给朱祈镇一口一口的喂药。
“苦,真苦。”朱祈镇皱着眉,但还是大口大口的喝着,没一会功夫,就把熬出来的药喝了个精光。
“吾很久没有生过这般重病。”喝完药,朱祈镇疲惫的躺在床上,在他的床脚,只有一个小火炉吐着微弱的火苗,天气很冷,虽然快正午了,但房间里一点暖和的感觉也是没有。
钱后把他身上的棉被细心的掖好,这才长出了口气的样子。她道:“这一回,真是神佛护佑!”
“什么神佛,”朱祈镇摇头道:“当初王振大伴就信神佛,吾也被他蛊惑着修了不少佛寺道观,结果怎么着,吾身陷囹圄,他被人一锤砸碎了脑袋。神道,最不可信!”
钱后到底是妇人,不大敢赞同丈夫的话,但也不愿与他顶撞,当下只得摇头不语,表示不大赞同,但也不愿争执。
朱祈镇微微一笑,握住她手,笑道:“就是苦了你了。”
从少年时的恩爱夫妻,再到丈夫被俘,突然天各一方,再一同身陷囹圄,其实有很多话根本不必说,昨夜种种,令得钱皇后至今想起来还在后怕,此时听得朱祈镇的话,虽然她说是已经哭不出来,但此时此刻,又是禁不住泪如雨下。
“唉!”朱祈镇叹了口气,也是闭目不语。
他现在的境遇,就是一个高级囚徒,想有所安慰,却又能说什么?皇后贤德如此,囚禁宫中,每天尽量想方设法教他开心,亲手做些针织换了钱,给他改善伙食。便是皇后外家,也是多方设法接济,欠的情太多太深,言语反而是最苍白无力的。
如果有一线之明,能够脱出南宫,朱祈镇什么都愿意!
但消息很不好,他的弟弟朱祈钰,就是不愿把皇位还给他,或是他的儿子。朱祈钰尚不到三十,虽然身体极差,但还是想着自己再生儿子。
就算没有儿子,也想着从藩王之中选一个继承人,总之,这帝位就是不愿还给哥哥!
这种心理,别人很难明白,但躺在床上的朱祈镇却是明白的很。这位子只要一给他,有很多事,就一定要做,而且,绝不会留情。
同理,他的弟弟对他也不会留手,兄弟两人,幼时极相亲相爱,到如今,已经是无可开解的生死仇敌一般了。
钱后伏在他身上哭了一会,终于收拢心情,沉声道:“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咦?”朱祈镇大为诧异,他与皇后伉俪情深,又同患难,向来都没有这么正经的奏对格局,他道:“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何必如此。”
“请陛下要牢记,昨夜险况,是谁的功劳最大。”
“哦,你说的是这个。”朱祈镇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笑道:“张佳木是吧?他能当上百户,我倒是挺意外的,这小子,还真是块材料?”
“陛下!”
“好,我记着呢。”朱祈镇此时才收了脸上笑容,悠然道:“他的功劳,我会记着就是,嘿嘿,且看将来吧。”
……
南宫之中的反应,张佳木此时倒是无暇顾及。
靖远伯王骥从宫中一回来就直奔南宫,监督着太医入南宫,再到御药房派人拿药,等太医出来,问着情形已经没有大碍,年近八旬的老头儿才真正松了口气。
看他的样子,也是一夜不曾安寝,年纪大的人熬不得夜,老头儿看起来当真是疲惫极了,但他毕竟非同凡人,说话时仍是条理分明,双眼看人时,锐利尖刻,直入人心。
“佳木,”南宫里事情一完,王骥便把张佳木叫到自己身边,想了再想,先吩咐了府中下人,然后才对张佳木道:“我竟不如道如何谢你才是!”
“伯爷太客气了,”张佳木笑道:“这也是下官的份内事啊。”
“不然,”王骥摇头:“这是老夫的责任,昨夜担忧过甚,老夫头发已经全白,不然的话,也非一夜白头不可。”
王骥是南宫这里真正的负责人,如果当真出现意外,他当然是最大的责任人。现在皇位不明,若是沂王,也就是太上皇的儿子朱见深将来能即位为帝,王家可能将被灭族,就算是别的藩王即位,不来为难他,但王骥一生的英名,也非得尽丧于昨夜不可。
所以,他只能理解的笑笑,不再与老头子客套了。
而当此时,他只有回望南宫之内,再看看不远处大内隐约可见的巍峨宫殿,南宫谢他,老伯爷谢他,但大内之中,现在又是怎样的议论呢?
第070章 赠马
王骥还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打量了半响之后,才道:“后生,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般能耐。”他啧啧赞叹:“老夫年轻时,有你一半的能耐就足以自傲了。你到好,还是这般稳的住。”
张佳木呵呵一笑,道:“伯爷当真过奖。”
王骥眼神锐利,道:“你是担心大内吧?”他自失一笑,摇头道:“老夫心思居然没想到这里,后生,你将来前途未可限量。”
他拍拍张佳木肩膀,笑道:“不妨事。现在也不如几年前,就算是皇上心里有什么小不痛快,也不会来为难你的。”
皇上当然不会,不过,他的那些狗腿子会不会,就难说的紧了。
内廷的太监宦官们,还有锦衣卫里的对头们。昨晚的事,看起来极为露脸,但也把张佳木推到一个很危险的境地,这般情况下,过早站队,有百害而无一益啊。
不过此时也不便多谈,好在老头子赏识他,以王骥的力量,就算不能让他在仕途上再进一步,但保一保他,还总能说上几句话的。
再加上于谦是正人君子,就算不喜自己,但只要踏实做事,总能保得平安,所以倒也当真不必太过担忧。
说话的功夫,王府的家人又赶了回来。
却不是空手回来的,还牵着一匹好马。当时的北京的马多半是蒙古马,大明虽然恢复了河套养马地,但主要用马还是以草原上的蒙古马为主。而且就算这样,马匹数字也并不算多。成祖亲征沙漠时,用民夫二十三万人,驴三十四万头来运粮,保障粮食供给,当时用驴和骡的记录相当的多,但马的记录就少的可怜了。
当然,比起几乎无马可用的宋朝,大明的军马数字还是令人满意的。
不过蒙古马有个缺点,就是个头矮小,一般的蒙古马体重也不太达标,三百到四百斤算是正常体重,马自重不够的话,负重就更有限的很了,而当时所谓神驹,也就是四百到六百斤左右,能得一匹,就算不错。
王骥的这匹马是西北来的河套马,先送入御马监,然后御赐给他。高约一米七不到,重大约得有八百斤左右,膘肥体重,神骏非常。更难得是通体乌黑,只有四蹄雪白,这类马有个名头,就叫“乌云盖雪”,是当时难得的好马神骏。
“佳木,这匹马就赠给你了!”
王骥摸着马背,笑吟吟道:“宝剑名马当然得赠给英雄,你武艺高强,又很能干,听说门达送了你一把好刀,老夫今天再赠宝马,宝马宝剑配你这少年英雄,真好!”
张佳木吃了一惊,这般好马,价值当然不菲。京师中达官贵人甚多,当时尚武之风犹存,公侯之家最喜欢的就是搜罗好马,象这样一匹宝马,价值总得值个几百两银子,王骥这一出手,当真是太过大方了。
这就是后世有人一出手送了辆奔驰,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张佳木连忙推辞,乱摇着双手,只道:“伯爷如此厚赐,当不得,当不得。”
“老夫说当得就当得!”王骥颇有不讲理的嘴脸,他扫视四周,恶狠狠道:“老夫给的,谁敢不要,老夫给人的东西,谁敢说话?”
他这也是安张佳木心的意思,一个小小百户,骑这样的好马是有点突兀,但是有老王头发话,京师里贵戚敢打这马主意的,估计也不多。
话说成这样,再不受就矫情而且得罪人了,张佳木无奈,再三谢过,老王头送成了宝马,这才乐呵呵的走了。
哈铭也跟着他去,临行之际,看了张佳木半天,盯的张佳木直发毛,最后哈铭才道:“南宫有你,我可以放心了。”
“师傅,你和太上皇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要打听,现在知道,于你有损无益。”
“可是……”
哈铭摆摆手,然后就这么背负双手,施施然跟在王骥后头的队伍里走了。他与袁彬等人,一定是铁杆的保皇派,当然,保的是太上皇。
既然说了打听无益,张佳木也就很洒脱的不再问了。送走了王骥和哈铭一行人,南宫里头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看来是平安无事了。
张佳木决定就派薛小旗留驻于此,过年时他们轮班守护。此人还算有担当,也算缜密小心,他有心抬举他当个总旗,但现在尚未到时机,暂且按下不表。
把南宫的一切安排停当,又简单吃了顿午饭,接着又回百户府,把年前值班的人安排妥当,闹腾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张福带着两个小厮亲自来接,说是主母有话,请大爷回家过年了。
张佳木长吁口气,茫然四顾,百户府除了安排好的留守人员之外已经空空如也。看看街上也是人踪罕见,这会儿逢年过节可不比后世,街面上的门店都已经关门上板,百业停歇,明儿就是三十,这两天除了出门要债和躲债的,街面上已经再不见一个人影晃荡了。
“走吧!”
这一点时间,张佳木颇有神情恍惚之感。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就呆在这小小的百户府里,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突然这么一下无事可做了,还真有一点空虚无力的感觉。
“大爷,走吧!”
“好,回家过年!”
张福催他,张佳木也是自失一笑,权力欲这种东西还真可怕。怪不得上头那些老头子打死不肯退休,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一路懒洋洋的回家,这会不管是哪个坊都空空荡荡,街面上除了讨钱要债的人就一个人也瞧不着了。一路上畅通无阻,比平时还早半个时辰到家。
一进家门,所有家仆小厮都迎上来,接着回上房,见过母亲小妹,一家人闲话家常,围炉烤火,没一会功夫,天就黑透了。
厨房里已经堆了满桶的大白菜,黄芽菜、酸泡菜、整箩筐的馒头、包子,肉都烧好了,也装在木桶里,过了三十不动刀,挖一勺子肉配点白菜是一道菜,配点笋又是一道菜,还有吃不完的饺子,大油大荤,摆的满满当当都是。
这会子爆竹也很流行了,买了半山墙的爆竹,都堆在门房墙边,预备三十晚上一直放到正月十五。
府里的下人都是举家投效的,所以也没有请年假的,一院子的人,热热闹闹的,看起来也是喜气盈腮。
张家厚道,大爷虽说是个锦衣卫百户,但为人和气,也没有什么架子,回来之后在上房说话顽笑,倒象个年轻俊俏的后生,不象个杀伐决断的锦衣卫官校。再加上每个人都有不菲的年赏,张家这个年,是会过的很有味道了。
第071章 夜宵
这一晚不比平常,一直快到起更的时候,一家人才散了,各自回屋睡觉。张小花又惦记着去法源寺烧香,又想着去白云观打老道,又想着年后元宵看灯,还想着去新买的庄子玩儿,都到了起更时还不肯睡,倒是张佳木好言好语的哄了再哄,才把这小妹子给哄去睡了。
半大的孩子,以前家里困难,成天也装个小大人似的,忒是懂事。现在这会儿,当哥子的争气,家里景况好了,小孩样儿可也就显出来了。
家大业大,人多也乱,要小心走火,防盗,年节时,最怕出这种事。张佳木自己提了一盏羊角明瓦灯,张福跟在后头,先到后院,再从垂花门绕回前院,各屋都看了,这才算放心。
这院子也不算大,住了十来口人,后院还辟了两间房用来养马,还得有马夫住的地方,好教人家半夜起来添料方便。
前院还添了四缸子金鱼,又种了石榴,后院再种上榆树,前院槐树,一切就都齐活了。就是地方太小,张佳木已经在考虑,要是搞蔬菜大棚赚了钱,不妨买个大点的院子,不能太张扬,和门达差不多就行。到时候,肥狗石榴胖丫头,院子套院子,前有室后有园,小酒再一喝,老婆孩子热坑头,张大老爷的幸福生活就当真开始了。
心情轻松加愉快,张佳木哼着小调,一路查到前院,再看看前门关防,就能回屋睡觉了。
现在他家的大门已经换了,黑门铁环,六品官员家里的门首规矩一点没错,整个胡同,也就是张家有这种规格了。
要说大明太祖虽说是农民出身,但是对礼制是有超乎寻常的热情。从官员到百姓的衣着,吃饭的用具家伙,还有女人的首饰,官员出行的交通工具,到人家大门门头的大小装饰,他老人家当初都有详细的规矩。
据说洪武年间,南京五城兵马司一次就逮了二十来人,原因是他们穿着不该穿的靴子踢球,结果二十来人全部被砍脚。这么一弄,全国上下穿衣出行都有了规矩,太祖他老人家终于满意了。
这也就是洪武年间才能有的事,太祖他老人家太强了。
张佳木哼着曲,想着大明太祖英风漠烈,查完门防后正打算睡觉,却是发觉自己个肚子有点咕咕叫,原来是饿了。
习武的人,饭量都不小,晚间在家里吃饭只顾着说话,饭却是比平时吃的少,再加上睡的又有些晚,这会倒是真有点顶不住了。
他问张福:“可有什么吃的没有?这会儿倒是真饿了。”
一边说,肚子还在咕咕叫唤。张福一听就笑了,老头儿沉默寡言惯了,并不多嘴,只道:“有,厨房有鸭子炖的粥。”
“有别的没有?”张佳木笑道:“这东西不顶饿!”
“那就只有馒头,包子,热热就能吃。”
“过年十来天都得吃这个,现在还是不领教的好。”
“那……叫人给你现做点?”
张佳木倒是为难了,也是好日子过多了,前一阵有两馒头切成片在灶上烤成半焦,就吃的“稀溜稀溜”的极为过瘾,现在又是鸭子又是包子的,自己还兀自挑三捡四的,这大半夜的叫人起来现做,感觉老爷现在还是摆不起这个谱来。
他摆了摆手,意思是随便吃点算了,不过张福不解其意,还以为他不满意,正为难间,听到外头梆子响起来,张福一笑,道:“大爷,外头有卖小食的,要不去外头吃点?”
“哦,是卖什么的?”
“听这梆子响,是卖馄饨和羊头脸肉的,都挺不赖。”
“好!”张佳木精神一振,伸手把大门的门杠拿开,笑道:“就吃这个也挺好的。”
当下主仆二人出了门,一人一盏灯笼,小食摊子却在胡同里头,两人晃晃悠悠的往胡同里头走。
深夜之中,寒气逼人,这般秉烛夜游去吃小吃,虽然冷,倒是有点别致的闲情雅志似的。所以,虽然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张佳木犹自兴致勃勃,满心高兴。
到了小食摊前,倒真的是一个馄饨摊,一个卖羊头脸肉。看到这东西,张佳木不觉大为感慨。这馄饨摊子和几百年后几无区别,一根扁担扛着两头,馄饨是捏好的放在一头柜子里,底下还放着各种调料,另外一头是小型的锅灶,一声吆喝,立马可以动作起来。
“掌柜的,”张佳木兴兴头头的道:“来,给我切一斤羊脸,再下两碗馄饨。”
“好勒!”
两个小生意人都答应下来。他们都是苦人儿,一天不赚钱一天就没有了吃食进项,年节将近,再穷的人家都备了些吃食点心什么的,吃他们小吃的人就极少了,这些天生意极淡,这会儿了还来了生意,两人不觉都高兴起来。
馄饨摊主立刻升火,热了锅,就放高汤,馄饨摊的高汤可不是后来糊弄人的玩意,放点味精就是汤了,这会儿可是讲究的很,各种调料,再加上一根大骨头,汤从来都是烫的,成年累月经年如此,最多隔一阵换根骨头,这样的汤,浓稠味香,一勺子出来,就是香气四溢,等汤开了,再搁馄饨,接着撒一把香菜,就算完工。
就可惜当时没有辣椒,张佳木要是想吃浇了辣油的红油馄饨的话,还得再等好一阵子。
切羊头脸肉的师傅就更利索了,很快很薄的刀,运刀如飞,整个羊头脸拿在手里,涮涮涮,没一会儿,一斤肉就片出来了。
上前看时,片的肉其薄如雪,香气扑鼻,片肉的再撒上一点胡椒,拈一片在嘴里,又薄又有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