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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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在地绸人密的京城里呆着,感觉就没有能大喘气的地方,出城就几里路就是碧云天黄叶地,不由得不让人心胸为之一快。
再远一些,人家稀疏,成片的林子越发多起来,张佳木不知道这里就是后来皇太极驻兵之处,但只见风景极佳,天地开阔,心里不觉欢喜起来。更偶见着浅黄皮毛的野兔子在林中窜逃,他兴致大开,回头看看,正巧,任怨的马上带着弓箭,于是张弓搭箭而射,他是何等射术,没一会功夫,就射得三只野兔,几乎是一露头他便开弓,每射必中,当着家人的面如此露脸,饶是张佳木城府极深,也是不知不觉脸上笑意盈腮。
“佳木,瞧着没有!”
正射的过瘾,任怨一声叫,张佳木顺着指示看过去,原来是一只极漂亮的雄野鸡,远远看去,也能看出极肥极大,一身华羽,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九哥,我射了它,拔下尾羽,咱哥俩用。”
当时的人喜欢在大帽顶上加缀野禽的尾羽,最贵重的是天鹅,其次孔雀,这些都是要皇帝赐给才能加饰。比如正德年间的江彬,最得武宗宠信,就特赐给他天鹅翎加饰在大帽上,是难得的恩宠。
至于野鸡尾羽,也可以是很漂亮的帽饰,所以张佳木有此语对任怨说。
任怨对他的射术极有信心,当下也被鼓起兴头来,大笑着答应了一声,并且提前预定好最长最好看的那一根。
听着他们说话,马车里的徐氏娘儿俩也掀开轿帘来看,见此情景,张佳木手中的弓弦一拉,略一瞄准,手中的箭矢如流星赶月般向着那只野鸡飞去。
“中了!”
任怨眼神极好,几乎是箭矢落地同时,他已经瞧见射中,当下高兴的大叫起来。
不过,在他叫喊之后,百余步外的对面也有人大叫一声,声音雄浑有力而粗野,在场众人都听的很清楚,却也是“中了”两字。
张佳木与任怨面面相觑,明明是张佳木先射在前,就算再中,也是后射者争猎,此种行径,却不知道是谁人所为了。
第075章 石彪
庄小六性子爆,又是一身锦衣卫军余的打扮,更添底气,再加上对方无理在前,他一声喝骂,已经第一个奔了出去。
这会已经看到对方从林子另外一头过来,人数大约也是一二十人。曹翼几个无赖出身的军余已经做好了群殴的打算,他们也算能打,斗殴经验丰富,又加上任怨和张佳木两个超级好手,看清对方人数之后,曹翼几个也喝骂一声,跟在庄小六屁股后头就向前冲。
倒是徐氏念了声佛,向着张佳木道:“一只野鸡也没甚打紧,不要和人吵闹。”
“是,”张佳木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大过年的,为一只野鸡也真不值当。他笑着答应一声,对任怨道:“九哥,我们也过去看看。”
那边庄小六已经和人开骂了:“入娘的,你们眼瞎啊,没看到我家大人的箭先射中?”
对方也不是善主,庄小六一开骂,对方也没回嘴,索性就扬起手中马鞭,“啪”一声脆响,就往庄小六身上抽过去。
“混账东西,伸手就敢打人?”正巧曹翼赶到,一见对方不由分说就动手,也骂了一句,伸手一架,刚好把对方的手给架住。
他们赶到,对方的伴当也都赶到,一见动开了手,这伙人倒也当真彪悍,一声唿哨,各人竟是都把腰间的腰刀一抽,只听得一阵锵然,明晃晃的腰刀就都架在了曹翼等人的脖子上。
要搁以前,这群无赖立刻就得怂。现在好歹也是锦衣卫的军余,后头还有百户大人撑腰,曹翼虽然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还是破口大骂:“好小子,这就动上刀了?打量大爷是吓大的是吧,你敢动手?京师外头,天子脚下,你就敢动刀砍人?”
正说着,对方队伍中有人叫道:“砍了他,他娘的!”
声音狂暴粗野,正是刚刚叫射中的人,曹翼听的清楚,下意识的就是一缩脖子,再抬眼一看,对方果然没有什么话说,直接已经把手中的腰刀抬起,然后向着曹翼头上猛劈下来。
“饶命……”曹翼魂飞魄散,这会儿可再硬气不起来了。
但对方凶神恶煞一般,根本不理会他的求饶,挥刀直下,势大力沉,竟似要一刀砍死曹翼一般。
可巧张佳木正巧赶到,一见如此情形,立刻将手中马鞭一挥,他运足全力,在场的人只听到砰然一声巨响,那挥刀的汉子被他一鞭抽中,除了刀被抽飞,手腕处的衣衫也被抽的如蝴蝶般粉碎,再看持刀的手,已经是鲜血淋漓,被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鞭之威竟至如此,立刻震住了对方也赶过来的人,一时之间,除了死里逃生的曹翼忍不住瘫在地上破口大骂外,两边对峙,竟都是鸦雀无声。
“来的是哪位大人?”张佳木一鞭之后,也不再打,只是挺和气的向着对方队伍问话。
对方约有十四五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个个戴着毡帽,穿着箭衣,腰间带有火石、撒袋,弓箭、葫芦等物,马身上还有帐篷,衣包毯子等物。
除了挨了鞭子的那个,其余的人也都下了马,都是面色阴贽眼神狠厉,而且身高体壮,个个佩有腰刀,甚至是佩剑之外又佩刀,马上有不少人带着马槊,铁矛、关刀、大斧和投枪等物。
甚至还有几人带着铁铳,这会儿,正在往铁铳里装火药和枪沙,并且不紧不慢的往铁铳里用通条通着枪管,看那神情作态,眼前这种事也不是遇着头一回了,这伙人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么一看,张佳木心中清楚,遇到的定然不是普通勋戚之家的豪奴与主人,眼前这伙人,一定是不折不扣的大明边军!
庄小六和曹翼几人,已经经过长时间的武艺和军人训练,不管是仪态还是身手,都已经是京营中的佼佼者。但是和眼前这伙人一比,差距可就是大的很了。
张佳木先是看不明白,倒是任怨在一边低声道:“佳木,事情不妙,这是边军!”
“九哥,不消说得,我也看出来了。”
任怨点了点头,不觉也是有点紧张,他道:“有股子杀气,不是在尸山血海阵中杀进杀出的汉子,就不能有这种劲!”
任家的老爷子当年可是从成祖皇帝北伐过的,算是正经的厮杀汉,眼前这伙汉子的气质,他也就是在自己家老爷子和那些同样参加过北征南伐的老头子身上见识过。
大明立国已近百年,京营兵和各地的卫所兵的战斗力一直在下降,土木之变以前,京营还能撑起五十万大军的架子,也有不少曾经参加过远征蒙古沙漠的宿将和老卒。结果土木之变,宿将与老卒尽失,现在的十团营说是有十四万人,但多半是从各地班军操军中调过来的卫所军,不能和当初的京营兵相比。
战斗力已经下降了一大截,人数也远不如当年,所以要论说起来,支撑起北方边境防线的已经不是京营,而是所谓的九边重镇构成的边境防线了。
内轻外重之势已成,无可逆转,并且,这种变化将影响到大明剩下来的近二百年的历史。
现在的九边张佳木说不大清楚,但论说起来,最为精锐的就是大同驻军和宣府驻军,这两个地方,经常会与瓦刺做战,士兵多是百战精锐,驻军人数又多,地域也广,是大明边境中两个最重要的边防军镇。
两边对上,张佳木这边明显落了下风,人数不如人家,曹翼和庄小六几个的身手可能不是很弱,但那种久历沙场,刀斧相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狠劲这几个无赖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
倒是张佳木和任怨两人,这会一个放刀于马身,一个手持弓箭,两人都是渊停岳峙,气度沉稳,明显是两个好手,对方也是看了出来,只留下三五个看着别人,剩下的人大多都往张佳木这边凑了过来。
“我说,”张佳木皱一皱眉,道:“要见血的话,我们是不怕。不过,新年伊始,非得动手不可?”
他手持弓箭,对方阵后有个火铳手刚上好枪药,正往上举铳,张佳木一声冷笑,搭弓射箭,几乎没怎么瞄准,动作也是熟极而流,各人也就是眼前一花,一支铁箭就是呼啸而过,弓弦啪一声响过之后,疾若流星,迅如奔雷,那个刚刚举起火铳的家伙哎呦一声,手掌已经被利箭射穿,掌心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一蓬血雨在半空中飞洒开来。
这个距离,射中不难,但难得的是这种劲道和快疾,眼前的箭衣大汉们一时间都变了脸色,各人都退了一退,脸上都露出郑重的表情。
适才那一箭穿掌而过,那个火铳手的一只手掌算是彻底废了。
“不错,”有人从阵后疾驰而上,暴喝道:“没想到京师里还有这样的好身手,通名报姓吧,”与声相随,一个大汉纵马上前,狞笑道:“你老子我叫石彪!”
第076章 冲突
“我老子已经往生仙界去了,”张佳木淡淡一笑,道:“你要找他估计找不着,石大人,你杀人太多,估计得下地狱。”
“呵,看你的打扮和年纪,你才是多大的官儿?”石彪也是笑,他道:“谁他娘的给你挺腰子,让你这么对我说话?”
“有没有人挺倒是无所谓的事,就现在,一张弓一支箭,谁再敢充我的老子,我就真格叫他下去寻他老人家……有没有人愿意去,包准快!”
张佳木说话之时,手中弓箭猛然抬起,弓弦微开,铁箭搭于弓上,可以说,石彪只要稍有异动,一箭飞出,非得将他脸部射穿不可!
石彪的脸抽动了几下,他今年三十余岁,在边关戍边已经十余年时间,身经百战,厮杀无数,手下亡魂不知道有多少。自己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光是脸上就有三道明显的伤疤,抽动之时,伤疤跟着脸部肌肉一起扭动,甚是骇人。
但越是经验丰富的人,越能判断对方是虚言恐吓还是当真敢做。石彪现在不知道张佳木是谁,但他知道,对面的少年人是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再出侮辱之语,必定就会一箭射将过来。
他在大同时,遭遇蒙古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如张佳木这般善射的,也得是千中选一,甚至是万中选一。
这么近的距离,他没有把握躲开这一箭!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石彪在京城有石疯子一说,在大同,是连总兵官和巡抚并镇守中官一律都不买账的豪横人物。
但今天受制于一弓一箭,虽然窝囊,但却是无法可想。
“好,今天看你弓箭的份上,就这么算了。”
石彪说出这种话来,身边的伴当下巴掉了一地。他们自然不知道,石彪当着张佳木的弓箭在前,无形之中受制于人,那种滋味感觉极为难受,使得他急于脱身。
事后张佳木想,也是侥幸的很。大约是石彪没想到他射术如此犀利的同时,胆子也大的惊人。以他的身份,还身边这群手下,张佳木居然敢以弓箭威胁他,这使得惯使英雄欺人手段的石彪无从发挥,自然也谈不到惯用的那些法子了。
石彪说出这种话来,自己心头当然不舒服极了,他冷冷看了张佳木一眼,问道:“少年英雄,敢通名报姓否?”
“下官姓张,”张佳木笑笑,答道:“锦衣卫试百户。”
“姓张,锦衣卫试百户……”石彪尚在沉思,他身边有一个伴当上前低语两句,石彪眼神一亮———他已经知道张佳木是谁了。
他用极好奇的眼神盯视着张佳木,再三打量了几眼之后,才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原来就是你。”
石彪这等人物,少年戍边,从叔父石亨一起为边军,杀人越货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土木之战也先来犯北京,石彪一支大斧所向辟易,不知道多少鞑子死在他斧下。杀蒙古人他行,祸害自己也是一把好手,这等无法无天的人物,已经在张佳木手中吃了两回亏。这股怨气,是再也压不下了。
他的脸色阴沉极了,脸上的乌云浓的能挤下水来。那些箭衣伴当都是石彪的亲兵,在大同杀人越货的事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每次一见石彪这种脸色,便是杀人的先声,当下各人都紧了紧手中的刀枪,准备动手。
再有两个心腹神情紧张,盯视着张佳木手中的弓箭,准备随时帮着石彪挡箭。
正是剑拔弩张的当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一队衣甲鲜明的大明禁军旌旗飘扬从远方赶来。
“又是那个老厌物!”
石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掉转马头就走。
他一走,其余的亲兵伴当自然也是转身就走,他们训练有素,收刀入刀鞘,翻身上马,几乎就是眨眼功夫,十几人全部上马转身,控马而行,几息功夫过后,走的连人影也瞧不着了。
张佳木和任怨对视一眼,彼此失笑。石彪走的这么痛快,连几句场面话也没留,这倒是当真叫人诧异的紧。
不过,笑过之后,也是脸有忧色。石彪不等于普通的官宦纨绔,他可是镇边守土的边军大将,为人狠辣莽撞,行事暴厉酷烈,换了别人,刚刚最多是打一架,换了石彪,张佳木相信,要不是忌惮自己手中的弓箭,还有正巧出现的这一队官兵,恐怕石彪就敢下令把自己这些人全部杀光。
他有这个手腕和胆子,也有事后脱身的实力。
惹上这种对手,又得罪的如此之深,将来势必无法善了。于今之计,还真是要早早设法为妙。
最不济,也要增加自己手中的实力筹码,不能再遇到今天的这种险境了。
张佳木知道,任怨看似镇定,其实也极为紧张,便是他自己,亦是汗湿后背,适才的情况,看着只是对峙说话,其实是一触即发,一旦动开了手,便非得死伤累累不可。
他长出了一口气,神情郁郁。
今天这一场冲突,当真是莫名其妙,无谓的很。上一次得罪石家的事,则是事出有因,势成必然。
事后想想,倒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不必说什么大仁大义的话,总之想要做事,得罪人是必然的。京师里头多少权贵,做任何事都可能得罪某一家,要么就干脆什么也不做,要么做了,就得冒这种风险。
象他这种没根基又想出头的,得罪人就势成必然,只是选择谁来得罪罢了。
这会儿庄小六几个也爬了起来,脸上神情都有点讪讪的,颇是难堪。他们平时跟在张佳木鞍前马后的,都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今天遇着人,结果一动了手就被按翻在地,几把刀架在脖子上,说自己是伴当护卫,结果还要张佳木护着他们,想想当真是无味的很。
“拍拍身上的土,大过年的,别死眉瞪眼的。”
张佳木倒也不恼,只是没好气的吩咐一句,就不加理会了。
倒是迎上那队官兵去,见对方也就十余人,带队的好象只是个小旗官,便停住了马,等对方过来说话。
“见过大人。”
那小旗倒似知道他身份一样,过来就下马行礼,极为恭敬。
“不必太多礼了。”张佳木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倒是巧了。”
那领队的小旗官笑了一笑,答道:“巧倒是算不上。”他向着石彪消失的地方努了努嘴,道:“自从这位回到京城,我们将爷就吩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几天下来,都不知道擦了多少回屁股。”
“原来如此!”
张佳木这下才恍然大悟,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边冲突刚起,就过来一队骑兵。石彪似乎也知道他们干吗来的,立刻就走。
“那么要请问:你们将爷是哪位?”
“回大人,我们将爷是都督同知范大人!”
原来是范广,张佳木这才明白过来。大约在石彪那里,也只有提督十团营副总兵范广能让他忌惮三分了。同样是功臣宿将,同样握有兵权,并且在边军系统中极有威望的范广才能镇得住他!
“大人该干吗还干吗去,”那小旗又翻身上马,苦笑道:“咱们还得跟着石副将,他在京城到处惹事,我们家大人极不高兴,到晚上给将爷覆命了,还有不少嘴皮官司要打呢。”
范广对十团营约束极严,讲究军纪,自己又廉明公正,在军中很有威望。大约今天的事这个小旗官也会汇报上去,到时候,范广自然会找石亨说话。
这才是真正的朝廷柱石!张佳木心中感佩,但他现在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小旗离去,直到骑兵踏起的烟尘散去,他才拨转马头,带着任怨等人,再护卫着马车,重新动身上路。
经过这一场波折,众人的兴致少了很多。唯有马车上小姑娘不知世事险恶,看着风景说着话儿,就这么一路叽叽呱呱,声若银铃,飘洒了一路。
第077章 庄子
庄子在广渠门外再向东南二十来里的地方,经过刚刚的冲突,大家无意在路上多做逗离,由去过一次的余波带路,赶路攒行,二十来里路,半个时辰刚刚好走完。
从早晨装备出发,再打猎争斗耽搁了时间,到庄子的路口时,可巧正是午时。
一眼看过去,张佳木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村落掩于密林之中,不到一千亩耕地的村庄占地却是极广,从村口看过去,村落密集处有三四排人家,每排隔着三四十步的距离,住着约摸四五十户人家。再向远眺,但见炊烟袅袅升起,隔着一两里地,大约还散乱居住着十来户庄民。
村口处原本有几个顽童在追打嬉戏,看到有一辆马车过来,还有十来个骑马的城里人簇拥着马车进来,顽童们一哄而散,有人躲在村头的草堆后头看,也有人一边叫一边跑,却是向着里长家里头去了。
眼前情形,倒是勾起他童年的回忆。他前世亦是农家子弟出身,这里除了没有电器和一些机械,还有房舍全部是草房外,村落的居住情形,还有这些村中少年的模样,倒是和几百年后几无区别,几乎是完全一样。
这勾起了他的乡愁,张佳木笑着摸了摸头,道:“谁带糖了,拿点给那些孩子吃去,叫他们闹闹笑笑,看着也是个乐子。”
这会儿,他不象是一个杀伐决断,城府极深,手腕高明而且智计百出的锦衣卫试百户,反而有点象个腼腆的少年。
他的人都是些流氓无赖出身,带刀是习惯,但谁会想起带糖?
庄小六几个刚刚灰头土脸的,现在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好在余小旗知道大过年的到庄上来总得带些东西,当下叫人拆了一个纸包,里头都是些蜜饯糖果什么的小点心,叫人过去分派了,十几个村童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