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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阴阳街-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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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昨晚生的炉火还旺,就手放上茶罐。雕花案头摆上还是春节留下来的南丰蜜桔、核桃、瓜子几样果品,扶婆婆落坐,再拖把椅子给大婶,抓了两个桔子给彩彩:“婆婆身骨还好?”
  “还行,弃儿的伤势好些了吗?”“昨夜挑了刺剪去一些翘皮烂肉,又上了药,和酒服了两贴还魂草煎药,就安置在里间竹床上睡。”玉莲接过话头:“我已请过白铁先生,他说晌午才来。他只是一点皮肉小伤,再观察两天,就会好的。”
  玉林打开小侧门,婆婆大婶站在门口往里张望,见他睡得安祥,怕打扰他,就没进去,范氏都勾起了往事,眼里噙着泪:“这苦命的孩子,至今还不知亲生父母的下落,我把他视为已出,从小就很受规矩,又吃得起苦,姜庚要他去当田头,我还舍不得呢。昨儿若能同景芳一道回家就好了,偏偏被那千人压万人跨的淫妇拦了进去,才挨了这顿打!”玉莲见姑母苦疼小叔,忙解释说:“要不是小叔无状,做兄长的那会打他?亡羊补牢,焉知非福?如能吸取教训,终身受益!一般棒伤,需要每天换二次药,还要勤洗少动,这两天还是让二婶和姑娘服侍他吧,厨房有我哩!”
  玉林见炉火已大旺,那陶茶壶里已冒出白气,就说:“婆婆,大婶很少来的,大家坐下聊聊,喝杯清茶。”范氏见玉林房里花床粉帐,长瓶古画,柜书熏炉,窗含秀竹,屏风后还有一架古筝,大有富家闺阁的味道,这倒还符合她的人物和她性格脾气,只是像我们这种人家,那里养得起花娘似的媳妇,就问:“你这些陈设都是娘家的陪嫁?”玉林笑道:“我的生父原是开珠宝行的,后来毁于火灾,我同姐姐随母千里寻父,途中遭遇战乱姐妹失散,母亲嫁了杨稀郎,家里穷得叮当响,那里有陪嫁,这些都是班主郑少春留给我的。当然我在演艺生涯中也有少许的积蓄罢了。”玉莲放下彩彩,呷了口茶,从玉林手里接掰开的桔子说:“自古以来红颜多薄命,那春花生父卢俊爷是官吏,可落得如此下场。自从清明日起,就关门闭户的,眼下已不知去向。”景芳说:“有人说来了一伙强盗,见家无浮财,就把她劫去当押寨夫人……”玉林问道:“你这次到树丛沿见到朱旺了吗?还有那位守坟场的姜文鼎的女儿翠娟?”“他家闭门关户的,通天霸爪牙去抓了几次都没抓着,就打破大门,进行抄家。把家俱什物都砸个稀巴烂,据说还搜出一百八十两纹银,被打手们私分了。维彪知道后个个挨了四十大板,缴回所有的银子,说是顶了文鼎的债务。现在文鼎自从撞墙后,柱着拐棍一路讨吃寻女儿去了……”
  “这种年月没钱没势就不用活了!”范氏站了起来,“你们好生侍候弃儿,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于是偕同玉莲离开西院,玉林打点了两包茶叶从里面赶出来:“这点苦丁茶给婆婆泡茶喝,是清火润肺的;这包碧螺春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请大婶给大伯带去。他茶瘾重,让他泡茶吃。”
  “这是上好的茶叶,他是节俭惯了,没有什么爱好,只爱喝好茶,我代他谢了!”玉莲说着回堂屋去,欲知事后如何,见下回。
  第四十六回     饲莲羹因连打揶揄     品簿饼为丁鸣不平
  玉林送走高堂,见景连虽有养母,却无骨肉情深,身世可叹。丈夫说过,我们再不怜他,他已无路可走了。因此尽可能从亲情上和生活上关照他。于是张罗着做些好吃,让他换换口味,也好将来对景花有所交待。
  景芳留在娘家养牛,她和小弟都有寄人篱下的感慨。同病相怜,彼次视为知己。她一早起来就洒扫庭院,整理房间,把玉林的居室收拾得一尘不染。尔后又提桶清水,也不避嫌,给连弟洗脸擦身,清理伤口换药。
  “两位该进膳了!”玉林做好薄饼,熬了红枣桂圆莲子汤,掀帘端了进来。
  景连忙挣扎着起床,被景芳一把按住:“看你急的,昨儿当狗熊,今儿却持强充英雄怎的!”“我只伤了点皮毛,吃了饭还得上铺干活哩,眼下农事大忙,老躺在床上不像话!”景芳扶他坐好:“世上哪有这样的木头,该歇的不歇,不该歇时倒一头钻进花巷潇洒去了。那屁股肿胀得发紫呢,一旦硬撑出工,万一捅破伤口就会溃烂,到那个时悔都来不及了!依我说,不论好还是不好静养半月再说。你做了牛,一年耕到头,又得到了什么?老虎只挑软肋吃,那老三老四为一个漂亮的寡妇差点打出人命来,导致云梦君跳水,耗掉了半个家当,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只不过与那小美人喝杯酒罢,犯天条了?即使上床,又碍着谁?用得着动那么大的肝火么?”玉林听音知人,遂笑道:“你还是为了她躺下吧!馋猫掉进香鼠洞,此时不享几天艳福还等何时?”景芳听出她的言外之音,反讥道:“可不,只要你在洞里候着,说不定还能吃到沙沁洲的麝香鹿呢!”景连那知就里:“麝香鹿?难道白铁又到沙沁洲去买了?”
  姑嫂听了,相视而笑。玉林替他围上口预,用银匙从景芳手里舀起莲子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我的小王爷,能吃上我亲手做的莲子汤已经满不错了,别得陇望蜀。沙沁洲的麝香鹿只有一个,早被过夜的猎人俘去,还能轮到你吃么?”景连怔怔地着玉林,这才发现:她眉目俊美,气质高雅,一颦一笑都有令人眩目的魅力,怪不得二哥一见倾心……
  “你快点吃罢,这会儿又变成活巫神了。那沙沁洲没有,还有别处呢!”景芳一手饼,一手汤的托着伺候,见他走了神,说:“我俩为你忙了大半天了,还滴水未进,你却漫不经心的还做麝香鹿梦!昨晚在旦旦绣房里,她娘儿俩也这般服侍你的么?”景连笑了笑:“那能呢!”“不见得吧?听说她娘儿俩还要招你为上门女婿哩,把一对小活宝关在一间绣房,还有好事么……”
  随着开门声,景山、景明进来探望景连,见一位托盘,一位把匙。心想连进食都得别人服侍。可见昨儿打得不轻:“还痛得凶吗?”“略觉好些,谢三哥四哥牵挂着。”景山说:“要不余讨饭进铺说开,我还不晓得哩。你还是安下心来调养,争取早些康复。铺里没你绕中,就展不开手脚,散粉产量也不如先了。”“那我马上就出——”“出那儿去?难道还要上花巷讨打?”景芳拦住活头:“三哥也真是心急,小弟被打得血肉横飞,屁股肿得像祠堂门前的擂头,十天八天能起床就满不错了,眼下你还能指望他去压千斤杆?”“不是我心急,要是我有事出门,他还可以接茬的。”景明马上打岔:“铺里的事都是小弟经手的,当然少不了他,可再好的牛也得卸下牛轭歇歇肩的。你只管安心养伤。别忙着上班,大不了多雇几个工罢了。”
  玉林递过汤匙,叫景芳喂他。动身把两位带到外间自个房中:“请两位叔叔案头坐下,尝尝我做的虎丘小吃吧!”“二嫂别张罗,我们已用过早膳。”“现在都快响午了,吃过也该饿了。大厨房千遍一律的稀粥咸萝卜还没吃腻?今日我高兴,偶尔做了一次苏州薄饼。不知能否合你们的口味?”
  玉林把一大盆薄饼呈上桌面,又给各人盛了一花碗莲子汤。自己做示范拿了一张,涂上蒜泥、姜粒、麻油、豆板酱卷起来吃。景山咬了一大口,用肘子碰碰景明:“味道怎么样?”“满口酥香,好吃。但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很简单,生鸡蛋和白面,按配方比例加豆粉、芝麻粉、赤豆沙、白糖,再加少许糖腌的桂花、细盐、黄酒,用水淘开调匀,制成浓汁。把平板锅烧红,抹点生猪油,灌上面浆汁,用小推子刮平,熟后起锅,就成了焦黄透亮,薄如蝉翼的姑苏薄饼了。”
  “没想到二嫂还有这么一手绝活,下次能否在大厨房里献艺,也让大家见识一下苏州风味,只可惜我没福享受了。”
  “什么苏州风味?我也想尝尝新哩?”“哦,原来白铁先生来了?请坐下同大家一起吃薄饼!”“不忙,姑苏薄饼我吃过,不过没吃过花旦亲手做的。刚才景山说:“苏州风味, 我就打一个谜语你们猜猜:天上人间秦淮夜,金萧玉筝伴翩跹,求得来年风雨顺,万家灯火一线牵!”景山说:“到底老郎中悠闲自得,我等种田作地的粗人那里猜得出如此高雅的谜语?”景明笑道:“三哥忘了,这是元宵灯会,二嫂补灯的一首诗!”“还是你弟精明。我说的是你们二嫂不但有过台上春秋,红极一时,更是书琴诗画样样精通,造诣精深的奇才女。”他藤箧篮里掏出一把白纸扇,打开,上面就抄录了这首诗:“你上次送给我一幅班主的字画,现把扇权作回赠。我是市侩俗物,俗中又俗,不过比起那些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的一庚二虎一类要真实得多。”“那就感谢了,没想到灯会随意脱口而出四句话,上了扇子,你真是个有心人!”玉林郑重地接过扇子,给他盛了碗莲子汤,卷了张薄饼递过去。白铁忙站起来双手接过。玉林见他如此恭敬,忍俊不禁:“白先生何须如此?”“我敬重你的才华,更敬重你的人品:艳而不俗,华而不虚,贵而不夸,雅而不傲。说实话,你是我心中的神女,是永生的崇拜者。”“缪夸了,我只不过一叶大海里飘泊的小船,被狂涛恶浪驱逐,最后被搁浅到芦苇摊头,随遇而安罢了!”
  “二嫂不仅气质高雅,见识也与众不同。”景明深有感触地说:“以前我等眼浅,于你和小跟牢头上有误解。还请海涵!”
  “四叔过谦了,你才是村上的智多星,也是家中唯一的秀才。我等女流见识浅薄,说话行事难免冲撞和冒犯,还望多加指教哩!”
  “那里……”
  当下,白铁先生要给景连医伤,大家也随尾进内间。景芳刚给景连喂完一碗汤。那白铁亲自掀开锦被,揭去遮盖伤口的棉纱布,口吐慰语:“慢来慢来,忍耐忍耐,一切都会好的!”景山景明见那臀部水肿,那陈醋药沫也掩盖不了皮开肉绽,深感大哥下手过重,都为之汗颜。景明问道:“他伤势如何?”白铁用习惯性职业语言回答:“好,好,无妨无妨,只有皮伤……”玉林递了他一个眼色,马上转口说:“皮伤连肉,棒毒攻骨,天气又热,伤口艳如桃花,那是溃疡前兆。如弄不好,一旦感染化浓,连整个屁股都保不住了!”“先生,请用最好的药,只要能医好,我们将不惜代价!”“尽力而为。还好我还有祖传秘方——沉香虎骨膏,极具收毒消肿之功效,不妨一试,观察半月,如有起色,就有救了!”白铁先生一席话把景芳吓得魂都飞了:“这个呆大,刚才还要挣扎着起来要去铺里干活……”景连心中有数,听了直发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咬住枕巾,用被蒙住脸:“这真正是个白铁——中看不中用的庸医!”
  白铁诊视了伤口,洗了手,大家又回桌吃了薄饼,品茗聊天,玉林问:“听说昨日丁头护营遭害,还能救吗?”“等我赶到,可怜的姜丁已被抛弃在荒草里,连气都没了。多少有良心的村人都来看视,唯独姜庚家无一人露面。他家凭着有钱,以强凌弱,鱼肉乡民,草菅人命,为富不仁。还好,被我撬开牙关,灌了还魂醒尸散才救醒。但已经成重伤人!”
  “姜丁是为全族挺身抗暴的,全族都应站出来为他伸张正义。”景山插话,白铁继续说:“只可惜樟勇不在了,群龙无首。要是他还在,早鼓动村民,拥进姜庚家吃大户,见猪杀猪,见牛杀牛,打开粮仓,救济饥民。闹他个翻天覆地,逼他交出元凶,再来开祠堂门,由众意决定沉塘或用乱棍打死。”
  景明说道:“即使处死凶手,那姜丁的后半辈的生活由谁负担?因而祠堂头首们自有公议:鉴于汪伯胆已逃亡,姜庚又揽了责任,并在协议书上签过字,决定不再开祠堂门。姜丁的医疗、养老及送终一概由姜庚承担!”
  “那还不是一纸空文?”白铁气得连胡子都翘起来了:“讨饭狗只顾自己的腰包,那管忠奸善恶?而闳济面慈手软,如姜庚不买他的账,那姜丁只有行乞一条路了……”
  “不知姜丁之后谁来管营口?”
  “本来祠堂推首我家连弟去管的,可这项执事牵动全村的眼球,没个精明强悍的出任怎么行?连弟怎么能进入这种多是非场合?他还嫩着呢,所以被我推辞了。后来闳济先生叫保代副出任,保代副又推出阿大做挡箭牌……”
  景连虽然隔道板壁,但外间议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个老滑头还妄想让我去做他的田头?到时候有他好看的!”
  ……
  景连在西院虽然有姑嫂精心照料,但在大忙季节悠在温柔之乡总有一种犯罪之感。故而静养了五天,觉得伤口已经平伏,不再有痛痒的感觉,还是悄悄离开。上田贩割麦、收菜子,列入姜家长年伙计的队伍。
  转眼到了立夏节,家家户户都要吃咸鸭蛋和清明杵。人言“吃了清明杵,伤风时灾都不侵!”尤其陈年的清明杵因发过酵,确有某种消炎解毒的功效。例如余新的孩子肚子痛,就讨一条陈年清明杵和清菜煮服,就好了!因而它不仅被多代人实践所肯定,而且是被神化的圣洁之物。三年一度的选美活动,是用祭过祖的清明杵投标的。花环得主在骑着斗牛王游街时,又把中标所得的清明杵抛给沿街欢腾涌动的群众。凡获得清明杵的村民都用竹丝串挂在楼栅下发酵风干,待来年立夏节与邻居分享。它是沿着古制流传到如今的文化风物,是少男少女追求爱情,向往未来的美好愿望的载体,是纯洁、美丽、吉祥的象征。因此清明杵本身文化内涵和美丽的故事远远超越人们的想像,所以崇拜清明杵就是崇拜人类繁衍昌盛。它所派出生的种种神奇传说和故事都是人类美好的愿望的反映。
  “吃了立夏子,收起大麦割菜子”立夏节,咸鸭蛋上餐桌,标志着抢收抢种的开始,家家户户的劳力都全数出动,那一车车,一担担的麦子和油菜都从四面八方田畈阡陌上,运送到村里各处打谷场,村里到处都充满着劳动的激情,丰收的喜悦。随着沙沙的开镰声,那千里金浪的麦海很快被蚕蚀,随之而来耕牛吆喝声,又被犁成一方方明镜般的水田,不久插上禾苗,又连成一望无际,长势喜人的稻海,世世代代与土地情结未了的农民,就这样用劳动的双手向广袤的土地索取汗果,来供养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商贾黎民及自己生存的最低限度的需要。农民,只有农民才是大地的骄子,他们辛勤的劳动为发展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和光辉灿烂的文明,提供了物质基础和社会的保障。
  由于双抢季节农事紧张,因而各家各户的大麦必须上架风干,待农闲时脱粒归仓。这就使阴阳街的稻场路口都出现规模不一的麦棚。远远看去好似滔滔大江河里的朵朵风帆。形成一道为亮丽的风景线,大户人家为了摆阔显富,有意把麦子集中一个棚架上,使人们透过麦棚就能看到大户的气势和实力。拥有四百石良田的姜庚家的麦棚硕大无比,高耸云霄,大有居高临下架势,令人刮目。
  姜家人多势众,八十多石田地很快收种完毕,景连又从双抢的第一线被召回散粉铺里把总,以取代拼命三郎职务。拼命三郎因劳累过度和春花走出而病倒。可树丛沿已再三捎信来,请景连援助大病初愈的妹丈完成插秧任务。这就令雄心勃勃发家致富的景前在劳力调派上大费周折。已经成为姜家顶梁柱的景连能否驰援树丛沿?见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驰援应痴郎闻布谷   越禁忌怨女度鹊桥
  立夏正是收获播种大忙季节。应妹夫的邀请,景连天没亮就起床,赶赴树丛沿协助种田。眼下谷江平原在晨曦里苏醒,飘荡着乳色的雾霭,与星罗棋布的村落中升起袅袅的炊烟相映成趣。编织起一幅幅极为壮丽的画卷。在团团竹林里传来嘈杂的鸟语,其中那布谷鸟“各种各种”声音清脆而委婉,传说十兄弟合起来种田,轮到老十时已过了时序,颗粒无收,就气死了,变成了布谷鸟,每到种田时节就提醒人们:各种,各种!
  野猫山是平原和山区过渡地带,地广人稀,劳力紧缺,但农时不等人,那秧苗一旦过了立夏就像被蜂螯似的疯长,催人奋进。也表明一家一户经营农业已进入决战阶段。而朱家家势败落,有限的资本难以支撑雇工经营,因此将田地典租,辞了田头秋伯及伙计朱二、朱明和方楞,只得让秧苗徒长,眼下上紧人家已种好田,关了秧门,而他家十几石田地还是一片望天的水镜。朱信源心里着急:“信已捎了几回,眼下还不见人来,是否姜家自己忙不过呢?”
  朱信源带病插秧还是一路领先,而朱兴过去是少爷,那里出过田畈,何况大病初愈,因而就远远落在父亲的后头,信源叹息:“他那儿是种田的料!”
  他还不死心,不时直起腰来,用水淋淋的拳头敲打腰际,张望独龙岗口,盼望救兵。不久,果然出现了人影:“那不是小老弟来了么……”
  实际上姜家早已接到求援的口信,但景连棒伤未愈,景山又病倒,散粉铺生意兴隆,八十多石春花要收,水稻要种,自己都忙不过来,那有富裕的力量支援亲戚?范氏自从景连因花巷贪色挨打引起惊觉:“如果让弃儿到树丛沿,万一在那边同死丫头惹出是非来,不但自个脸上无光,还败坏了两家门风,吃苦头的还是景花。如果不去,那边正在火烧眉毛的着急,已来了三次告急信,大有见死不救的意味,因而左右为难,决定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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