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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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越眯眼笑道:“孤在尚城就听说了,北陵和尉迟镜一战受伤不轻,如今伤势如何了啊?”
慕北陵恭谨回道:“有劳大王挂念,只是些皮外伤,已经痊愈。”
武越长吐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孤本来应该昨日便到,不过临走前实在有事脱不开身,这才晚来一天,之前孤已经给商羽来过信,要他好好招待你,怎么样?这两天还住的惯吧,他有没有怠慢啊,有的话一定要给孤说,孤自会好好收拾他。”
慕北陵瞥了眼闭目养神的楚商羽,不吝赞赏:“大王说的哪里话,楚兄对我就如兄长一般,照顾的极为周祥,就连侍寝的婢女咳咳,这个,这个,大王您明白的。”
身着蟒袍的武越哈哈大笑:“北陵喜欢便好。”回头看向楚商羽,伸手指点了点,感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点花花肠子了,连人家私事也要管,哈哈。”
楚商羽颔首致礼,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慕北陵端杯浅抿,无伤大雅道:“大王此行可是为攻朝而来?眼下末将的十五万人马已经翻过伏龙脉,驻扎在朝城以南的荒地坪,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末将甘做马前卒,率先攻城。”
武越摆摆手,调转话锋,笑道:“眼下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诶,商羽,孤这一路上可是没少惦记临水的丝蚕珍珠鱼啊。”
楚商羽道:“主子放心,早就为您准备好了。”
他朝候在一旁的婢女挥了挥手,“吩咐后厨,摆宴。”
第三百二十五章 国子监人,席间聊谈破城事()
道台衙门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国子监祭酒左濮前左寺卢,这位须眉垂直颧骨的甲子老人,是宫中唯一没有被阉割,但隶属阉奴的从四品官员,掌管黄紫朝事,祭天道文,以及内禁礼仪的阉奴头子,手下掌管宫中近半数阉奴。
慕北陵不清楚这个本该出现在宫中祖殿和祭天寺的阉奴头子怎么会突然出现临水,而更令他惊奇的是,左濮前前脚刚踏进门槛,那位神秘的斗篷佝偻老人接踵而至,两个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
垂眉左濮前伸手取下遮在头上的斗笠,露出风尘仆仆的面庞,走近朱红的雕龙大理石八仙桌旁,躬身行礼:“老奴来迟,让殿下就等,还望殿下赎罪。”
斗篷佝偻老人不声不响走到武越身后,和楚商羽一左一右守护在侧。
武越指了指正对面的梨花木椅,笑道:“左卿能涉险来临水,孤已经感激不仅,来,快入座。”
左濮前二度施礼后,拉开梨花木椅,稳稳坐下。
守候在旁的婢女替三人依次斟酒,随后恭谨退至旁侧。
武越举杯敬道:“来,事出匆忙,只能略备薄酒,还望北陵和左卿莫嫌怠慢。”
慕北陵左濮前齐道:“属下岂敢。”
仰头饮酒。
左濮前放下双耳酒樽,抹了把嘴角边挂着的酒渍,眯眼笑问道:“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慕北陵,慕将军吧,将军大名如雷贯耳,老奴虽长年身居内宫,也时常听人说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真是年轻有为啊。”
慕北陵陪笑道:“左大人过谦了,北陵不过一介粗人,有幸得到大王赏识,建了点蝇头小功而已,比起左大人简直就是萤火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左濮前说他是第一次见自己,慕北陵却对这个精于诡谋的垂眉老人颇为熟悉,当初跟随孙云浪第一次入朝时,那个替都仲景执华盖的阉奴头子正是左濮前。孙云浪曾不止一次提醒过,宫中除了都仲景,酒叔这位阉奴头子心机最深。
禁宫中本是拒绝男儿身的男子入内,历朝历代无论是阉奴还是阉奴头子,必须净身后才能入宫,左濮前也不知道使得什么障眼法,竟然让武天秀默认这个“男人”长年待在禁宫,还委以国子监祭酒这等重要职位。
他原以为左濮前是都仲景的人,但是孙云浪很明确告诉他左濮前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当然,如果真要挑个人的话,那就应该是已故的先王,孙云浪说先王在时,左濮前也和他一样,属于西夜武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弃武从文,成了没净身的阉奴头子。
武越压压手笑道:“你们二位就不用互相推崇了吧,再吹下去就要天亮咯。”武越自己给自己添了杯酒,问道:“朝城现在局势如何?”
慕北陵不动声色暗暗咂舌,感情这阉奴头子真是武越在朝城的细作,要是这样的话,朝城就真危在旦夕了。他本来还想攻朝城是件麻烦事,现在多了这么个内应,便是事半功倍啊。
奸臣乱国,阉奴生事。
自古就不缺乏。
左濮前从袖笼中掏出张叠好的纸笺,展开放在桌上,纸笺上横七竖八勾出出一副朝城草图,然后不少地方有用朱笔加以标注,左濮前指着草图说道:“这是下官临来前描出的城防草图,殿下请看,南元大军已经抵达朝城,就驻扎在朝城的广德门,成武门之间,在临水通往朝城的必经之路上,栗飞将军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宣同门,壁赤通往朝城的必经路上,还有大概十万禁军则守在朝城各地。”
左濮前说完后,起身将信笺递于武越,武越细看片刻,又递给慕北陵。
武越皱眉细算:“南元郑王此次出动十七万大军援朝,加上栗飞的十万和十万禁军,军力就超过三十七万,商羽现在手上大概有八万左右的人马,北陵你”
慕北陵接口道:“末将此次共调集军队十五万。”
武越点头,“八万加上十五万,也才区区二十三万,整整差了朝城十二万之数。商羽的八万人马可以暂时拖住南元十七万大军,但是拖的时间绝对超不过两天,北陵的人数倒是占优势,可以解决掉栗飞的十万大军,不过一旦禁军向宣同门补足的话,胜负之数就在五五之间。”
慕北陵举杯暗咂两口,忽然想起当日皇甫方士对南元郑王的一番分析,犹豫了两下,问道:“大王对南元郑王可是熟悉?”
武越面露疑惑。
慕北陵不做保留道:“据说南元郑王素来贪婪,武天秀此次请动郑王出兵西夜,势必付出不菲的代价,末将以为南元历代有意西夜东北的陇源城,兴许武天秀正是以陇源作为报酬,许给郑王。”
慕北陵冷笑道:“武天秀能发国书给郑王,大王作为即将登基的西夜大王,何尝不能也给郑王去书一封,报酬比他武天秀给的还多,不求郑王倒戈一击,只需要他按兵不动即可。”
须眉垂直颧骨的左濮前插口道:“送国书一事老奴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此事被列为朝中机密,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这几个人口风紧的很,老奴曾想办法打听,却不得一二。”
武越狭眉细长,微微掬起,想了想说道:“北陵之言不可说不算条出路,不过即是国书,就须得沓国玺宝印,否则放眼天下也不会被别人承认,孤而今自立为王,国玺国号尚未定论,如何能仓皇发号国书,今后传出去岂非被人笑掉大牙。”
慕北陵表面告道“是末将欠缺考虑”,心底却鄙视不已,真他妈驴草的,你他娘还真打算给自己立贞洁牌坊,举兵窃国之事怎么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现在倒好,已经蹲在茅坑让你拉屎,你害怕屎粘裤子,早他妈干嘛去了。
武越朝左濮前举了举杯,“左卿一直在朝城共事,可有良策?”
左濮前偷偷瞄了眼慕北陵,见他只顾夹菜抿酒,迟疑一下,双手举起酒杯向武越还礼,道:“下官曾经有幸做过几年武将,深知背水一战乃兵家大忌,如今朝城兵力超殿下十二万之巨,强攻固然不可取,且武天秀做困兽之斗,战斗力远非寻常可比,既然如此,只能智取。”
左濮前左右思量,光洁眉头紧锁,忽然眼前一亮,伸出手指在酒樽里沾上酒液,于桌上写下个“困”字。
兴许是想要好好思考一番这个字的含义,武越不急不缓伸出顶端镂空的竹筷,夹了口摆在最面前的晶莹剔透鱼肉含在嘴里,入口即化。说起蚕丝珍珠鱼就不得不提起城里那条百年不涸的澜江,坐拥天时地利的临水人比号称西夜第一粮仓的襄砚人会过日子。
澜江的水比起艮水,水流速度要缓的多,而且水质比艮水好上百倍,有人曾经沿着澜江往源头走,接过被拦在临水和尚城的交界处,据说那处已经没路,是一处险之又险的天涧,天河倒挂样的瀑布从天而降,砸在比半个临水城还大的湖里,湖里的水青蓝幽绿,虾鱼成群结队,然后顺着澜江游到临水。
丝蚕珍珠鱼这道菜最重要的材料“神仙板”就出自澜江,和飞罗鱼一样,神仙板在水里数量极少,成熟的神仙板最长也超不过一只手掌,而且只有每年开春时节,迎春雷响过三声后,这种鱼才会出现,等到迎春雷响过第七声后,鱼就会消失。
神仙板通体晶莹透明,无骨无刺,临水人会将整条鱼压成肉泥,然后捏成珍珠大小加以蒸煮,辅以可以食用的上等老蚕丝。这道菜在西夜乃至整个东州都赫赫有名。当然,价格也是赫赫有名,平常一盘丝蚕珍珠鱼能卖到一千两银子,越往后价格越贵,到了年末也有标价五千两,毕竟物以稀为贵,再说能吃得起这这东西的人,都不在乎那几个钱。
武越闭起眼睛享受鱼肉入喉后发出的浓浓回香,好半晌才从重新睁眼,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山珍海味吃的不少,这道菜却只有临水这个仙灵宝地才品尝的得到,听说神仙板这种鱼只有临水才做的出这个味道,出了临水鱼肉很快就会变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始终像影子一样立在武越身后的佝偻老人终于第一次开口,嗓音很低,而且嗓子像是被烫过,渗人的慌,“主子听的没错,这东西保存的条件很苛刻,只有临水这里的潮湿空气才能保存,老奴当年就亲自替先王从临水送过神仙板,只不过出城不过十里,鱼肉就完全变质了。”
慕北陵眉角微微挑起。
“主子”,官话,整个东州只有身居官职的一家之主可被如此称谓,“老奴”,他记得豪阀贵族家中上了年纪的管家会这样自称,然后就是朱墙黑瓦的深宫金銮里,没了子孙根的阉奴会这样叫自己。还有“先王”,穿着斗篷身材佝偻的老人显然和那座讳莫如深的宫闱关系不浅。
武越一笑置之,反问左濮前道:“左卿的困字,意思是困住朝城大军?”
左濮前点头解释道:“如今国库里的余粮大多是往年库存,今年临水和襄砚已经不可能再往朝城进粮,如此一来,将近四十万的大军粮草就是大问题,南元郑王不可能跨过天麓运送粮草,路途遥远不说,安全也是首要考虑的问题,所以只要彻底掐断朝城粮草,加上下臣在城内策应,破朝城,指日可待。”
武越转望慕北陵,“北陵以为此计如何?”
慕北陵将夹起的一颗鱼肉放进碗里,不答反问,“左大人觉得朝城的粮草能撑到几时?”
左濮前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
慕北陵轻咦道:“十天?”
左濮前摇头道:“大概一个月。”
慕北陵哑然失笑,“一个月?时间太长,战机转瞬即逝,这一个月内可能出现的变数太多。且不说我们的粮草够不够撑过一个月,将士们的士气也会被磨光,真打起仗来,恐怕就没现在轻松。”
左濮前闭口不言,下巴却以轻微弧度轻点几下。慕北陵知道这代表左濮前赞同自己的说法。
武越顿了顿,亦是赞同道:“北陵所言确是个问题,不然的话,双管齐下如何?”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幅壁画,军将何心秋露白()
慕北陵对武越这句“双管齐下”没有过多深究,无非就是围城断粮,同时发书南元,至于这个“书”到底是“国书”还是以他个人名义的“手书”,就不得而知。
总之定下大体方向后三人都很默契没再多谈论进攻细节。战争这种事就像小媳妇进洞房,你要表现的扭扭捏捏,男人可能火气更旺,连带那杆子银枪也能耍的虎虎生威。反过来你要是关门吹烛就急不可耐扑在床上,说不定男人还没亮枪就缴械投降,所以要拿捏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不行,伤身,少一分也不行,没快感。
一席晚宴还算和和气气,不胜酒力的左濮前喝的有点多,说到后来就开始胡吹海侃,把以前那些仗势欺人,打家劫舍,立庙堂而百毒不侵的混账事一咕噜全部倒出来,连慕北陵自己也不得不感叹果然是个有故事的阉人头子。
最后楚商羽不得不搀着已经宁酊大醉的国子监祭返去厢房,那个身穿斗篷佝偻着背的老人似乎很不稀得与阉奴头子为伍,每当迈出一步时总与那人保持一定距离,如果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是刚刚好五步,不多不少,杀人也好救人也罢,最佳距离。
桌上的菜品还剩下一大半,素来锦衣玉食的武越只对摆在面前的丝蚕珍珠鱼感兴趣,除此之外别的菜一口也没吃。
慕北陵酒足饭饱后准备告退离开,武越抢在他起身之前开口挽留,然后挥手摒退左右,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武蛮孙玉弓。慕北陵心领神会,扬头示意二人去门外等候。
武越站起身,双手背后走到东面墙下,墙边立着茶几,配两根老檀木太师摇椅,茶几上摆有一方香炉,炉口正冒着袅袅青烟。墙上挂着一幅画,两列古宅,一座廊桥,中间一条青堤黑石的河道,便是临水中澜江之景,那条廊桥上虽然没有标明,也看得出画的应该是水天一秀的景观。
东州不乏文人巨匠,出身西夜的国画大师虽说不得比比皆是,勉强称得上屡见不鲜,走在大街上指不定哪个手里提着鱼篓,穿一身褴褛陋衫的人就曾有过神来之笔,这种东西靠的就是灵光一闪,和道家提倡的细水长流背道而驰。
而墙上这幅画无论走笔还是描色,都堪称大家之作,至少慕北陵这种门外汉看了都觉得身临其境。
武越面朝墙壁,背对席桌,轻声问道:“知道画上是什么地方么?”
慕北陵想也没想,“应该是中澜江的水天一秀吧,下午有幸到过那个地方,还登了盘锦帛楼,是个不错的地方。”
武越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说道:“澜江,一分为三,穿城而过,给临水带来的不仅是千里沃野,还有比起另外八城不同的底蕴,文人墨客,风流才俊,从临水登堂入庙最后成大器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是骨子里孕育出的东西,后天学不来,好像那些天生就是卖力气的泥泞乡腿,让他们咬文嚼字还不如给一刀来的利落。”
慕北陵瘪了瘪嘴,不答话。
是这么个理。
武越旁若无人的继续说道:“洪武王时的大宰相袁哲涛,襄武王时的殿阁大学士莫和文,宣武王时的太傅太保董璇主,还有百年前号称围棋国手的夏泽士,二十年前被誉为西夜第一才女的琳琅,都出自临水,常言说的好,灵泽之地育灵人,临水城也算是为西夜几百年来做出不少贡献。”
慕北陵低头笑道:“朝城也不错,大王不就生在朝城吗?”
武越哑然失笑,是啊,比起临水,那座被元祖先王称为“东州第一圣城”的地方,到现在已经孕育出十五位大王,如果算上他的话,就是十六位。
武越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视线许许抽离画面,转向慕北陵,饱含深意道:“而今你我就差临门一脚,我那位名义上的皇兄已是瓮中之鳖,攻陷朝城也只是迟早的事,其实不瞒你说,比起我那位皇兄,有个人更让我忌惮。”目光丝丝锁定在男子身上,分寸不移。
慕北陵“哦?”了一声,抬头匆匆和那虎狼般的目光短暂接触,很快收了回来,然后执起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晃了晃,苦笑道:“这么快就喝完了,大王还有备的有酒吗?”
武越一愣,目色随即转柔,走近桌面直接端起他自己的双耳酒樽,里面还剩多半,给慕北陵杯子里倒了一半,自己留一半。
慕北陵颔首谢礼,扬了扬酒樽,仰头饮下,啧啧道:“酒不错,应该是产自朝城的秋露白吧。”
武越点点头,抬起细长狭眉静待下文。
秋露白酿,产自朝城以南,树木葱郁的丘陵间,每年秋收时节,寒气从北山入朝城时,酿酒人会以一只浅盘放在碧草茂盛、丛叶倒垂的树叶之下,收集草叶上的露水,然后以露水酿酒,酒烈且醇,上品的秋露白每年都是王室特供佳酿,除了当朝一品大员,王公贵族外,常人断难品尝得到。
慕北陵两根手指夹起双耳酒樽,杯壁上还沾着一层薄薄的酒液,浓香馥郁,“以前在扶苏的时候喝过一次,是武天秀赏给我岳父大人的,岳父大人又赏给我,喝第一口的时候觉得香,不过多喝几口又觉得太浓,粘在喉咙上像有团火烧,听人说三酒四水,这酒里的分量比怎么也有五五开数吧。”
武越插口道:“六四。”
慕北陵自嘲一笑,“兴许是天生命薄吧,这酒真不适合我,壁赤的虎跑不错,喝过两次,我手下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都喜欢,前些日子在壁赤的福禄街哦,就是壁赤城最热闹的一条街,碰到个算命的,说我这辈子就是劳苦命,登不得堂入不得庙,勉强能混个清净日子,我觉得这样挺好。”
武越眯成狭刀似的眼眸缓缓松开,“以后每年进贡的秋露白露都给你留点,什么时候想喝了,就说一声。”
慕北陵仰面靠在梨花椅背上,无奈说道:“命不够,这辈子都不想喝。”
武越不再开口,重新转身面向东墙。
水天一秀。
此时看起来才有几分韵味。
慕北陵起身告退,回到厢房时恰好碰到迎面过来的沐婉,还是那身嫩紫霓裳,一整天没见的婢女此时黛眉微微弯起,含着一抹隐晦的笑容。
进到房间,慕北陵给自己倒了杯茶,秋露白就像浓郁,后劲也大,脑子有点昏沉沉。
慕北陵接连喝完四杯浓茶后才稍微感觉好点,见婢女拘谨站在一旁,葱白玉指交叉在小腹前,问道:“今天出去了?”
沐婉显然不打算隐瞒,“早上的时候兵户衙门的人来过。”
慕北陵眼露戏谑,“郭佶找你?”
沐婉点头,猛然瞧见男子别有用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