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约(清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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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错了，请母妃责罚。”反正逃不了，不如直接给你台阶下，省得浪费唇舌。
“你也是聪明的孩子，既然如此，本宫就从轻，到新建成的太和殿做几天宫女吧，我想皇上也会赞同的。”
呵呵，我看就是皇上老爷子的意思，绕圈子办事儿他最迂回了，“月儿谢恩。”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地面由死前七百一十八块苏砖铺成，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级别最高的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这样雄伟恢宏的大殿，在紫禁城内也是寥寥可数。有幸成为这里的宫女，让我区区历史系一个小小研究生见证它的伟大的历史兴衰，良妃娘娘实在是感谢您！
殿内的其他宫女太监都知道我的身份，哪里敢让我做粗重的活儿，我拿着扫帚在殿内晃来晃去，不停的打量内殿的装饰物。现代的史学家们，哈哈，想不到还是我王皓月的命好啊，你们看仿制品，我亲手摸过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紫禁城！
我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直到康熙走到我的眼前，我才立刻回神跪下。
“月儿给圣上请安。”怎么有空过来看我，您也太闲着了吧？
“知道回来了？”这不是你们催的吗？
“圣上，您千万不要为月儿费心，您的雄才伟略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嘴皮子还是那么硬。静养，也没把你的心养出来。要继续跪着？”
“月儿是奴才，只能跪着。”我看还是跪着安全……
“哈哈哈哈！你不在也好久没这么大笑过了。”康熙走上殿阶，高高在上，“好个不自称‘奴才’的奴才。”他直望着我的眼神，仿佛要吞噬我的世界般锐利，“不久后，胤禛等几个阿哥就要秘密随我远征葛尔丹，学习行军打仗的实战技法。胤禛说服紫漪前来求我，让你给他做侧福晋……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仔细想想……”
我抬头便答，没有半点儿神情，“不用想，我不愿意。”
康熙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的后方，“哦？做侧福晋委屈了，那是要嫁给其他阿哥？”
我拍拍手自己站起来，跪累了，不想跪了。“只要是阿哥，我都不愿意。”
殿门被太监大力推开，刺眼的阳光从蔚蓝色天际直射入内，众阿哥们齐齐跪在殿外。原来今天，是康熙视察的日子。我身着淡绿色宫装如雕塑般屹立于太和殿的中心，抬头挺胸望着康熙大帝，背对着所有随驾而来的皇子，再次大声作答，“只要是阿哥，我都不愿意！”
“好！朕就答应你，从今往后不准任何阿哥为了你求朕指婚。”
我闭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霎时熄灭了……若是无缘，便要早早断了牵挂。
康熙三十四年（二）酒入愁肠
“啊~~~啊~~~~~啊~~~~~！”
若月的惨叫声一直不停地从里屋传出来，我急得直跳脚却不能进去，手心手背都是大汗，脑子里全是她生产的惨状……已经大半天了，为什么还生不下来！我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子谁出现就谁倒霉……
门突然开了，产婆拿着一盆鲜红的血水跑出来，看得我触目惊心，我单薄的脚丫子实在扎不住了，拔腿就往里面冲。才看见一屋子人心急如焚地跑动着，就和先前一样，被两个老嬷嬷直接提了出来……
“月格格，没生过孩子的姑娘是不能看的！奴才不是告诉您了吗？”在我的奋力挣扎中，两个老嬷嬷也已经被我折磨得精疲力尽……
“我管你呢！若月生不下来是不是你负责？我进去看她一眼，说不定她一开心就生了嘛！”顾不得许多，冲动的在产房前大闹起来。
“宫里的规矩谁也不能改！”老嬷嬷看软的没用只好硬来，说罢，我又一次被残忍地扔到门外，使劲抓住门框企图挣扎的手，被瘦脸的老嬷嬷一根根拔了下来。算你狠！
说着，若月的声音又从里屋传出来，“月儿！月儿！你…………”
“我在！我在！我就在外面！你要加油！我们说好了！不准丢下我！”我急得快哭了，身子缩起来蹲地上……翡翠一身血迹地跑出来换水，我急忙拉住她的大腿，她这才反应过来。
“我的小祖宗，主子好得很！求求您别在这儿帮倒忙了，你听她都有力气喊出你的名字来，哪里会有事儿！”
我还是撤住她的裤腿不放手，“你能保证么！”
她左脚用力一撑，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别在门口嚷不吉利的话了，这是主子交代我跟你说的，省的回头被人听去了，你又要受罚！”
我缓缓站起来，理顺被我抓毛的头发。我这个惹祸精，若月生孩子还要让她担心我！好在有了翡翠的说法，我才紧张恭顺地等在门外，直到快中午，屋里才传出孩子落地的啼哭声。
“哇~~~~”响亮快活得很。傻孩子，你知道自己降临到什么地方了吗？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顺手把帘布拉起来。刚赶到的太医又迈了进去。我焦急地抓住翡翠的手，根本来不及看新生的生命，“有事？”
翡翠把眉心往中心微微一聚，“奴才也说不好，格格还是等太医出来吧……”
我来回踱步，良妃也真是的，因为若月的身份都不能派个好点儿的太医！我转身拔腿要跑，正遇上前来找我的胤礽。“太子哥，帮我把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找来，就里面那个我放不下心！”
胤礽稳住我，回身吩咐了太监几句又安慰我，“少担心，不会出事的。你看你心急火燎的性子，我的手上又多了几道血痕。这下回到宫里没办法跟你皇嫂交代了！”
他的微笑从来都是我的良药，被他一安慰这才破涕为笑。“嗯，肯定会没事的。”
过了大半个时辰，几位太医才从若月的寝宫出来，我迎上去却被胤礽拦了下来。众太医见胤礽在，立刻跪下见礼。“奴才给太子、月格格请安。”
“平身吧。各位大人辛苦了，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密主子的身体虚弱，经过再次生育身体又有下行之势。奴才们已经稳住了现下，但以后需每日用心调理，全好之日尚未可知。”
我还是凑了上去，众太医见状往后退了一步。“一直以来额娘的身体都很好，怎么生了十五阿哥后就如此虚弱了呢？”
“这……”见几位太医面露难色，胤礽让宫女太监退下，再次开口，“几位大人不妨直言。”
“是……今日殿下在，我们也不敢瞒着，密主子的虚弱绝不是生育皇子所致。奴才等观其脉象和气色都认为事有蹊跷，不像是病！倒像是……殿下知道，这一点圣上是何等忌讳……若说根源，奴才真没本事看透……”
胤礽微微点头，“今日之言，除了你们几人我不想再从其他人口中听到。”
“是……”
等太医都走了，胤礽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说道，“月儿不要当真，平素一有他们断不了的疑难杂症，就想些鬼怪之说，我从来不信。天下唯有法理，没有怪力乱神。”他回头看我正在发呆，“月儿？你听到了？”
我前后不接的点头，心却早飘然物外。曹伯伯和嫦玉姑姑的话，我应该好好再去考量……太医查不出来的病根，莫非真是在我这里？只要我呆在爱我的人身边，他们便会……如果是真的，这太可怕了！
当日我只当是戏言没有细听，如今想来，我留下的时日越长身体便每况愈下，而在我身边的众人中，若月和胤禛的身子也跟着越来越坏……真是我影响了他们的命数！
“我看不会有大碍，现在这么多人守着你也进不去，不如到我宫里住两天。再几日就是你皇嫂的册封大典，你们刚好相互陪伴也可以宽心些。”我迟钝地点头，只吩咐宫里的小宫女为我收拾几件衣物，带上我亲爱的小鸟便随着胤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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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你看我带谁来了？”胤礽的笑意跃然脸上，宫里都传遍了，他是如何如何专宠准皇太子妃，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我跟着她走进屋内，才发现一个许久不见的熟悉身影也出现在太子宫中。“明慧也在，正好你们三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好好叙旧，我就不多留了！”我们三人向着胤礽施礼并目送他离开后，才依次坐下。
“明慧倒是空了还会过来我这里坐坐，你就跟不落窝的兔子一样天天往外跑。一趟北上就是大半年，宫里谁不惦记着说书大王月格格啊？”
我很少看见石凤仪，更少见她笑，实际上桂花约后她嫁入皇宫，我们才不过见了四次。胤礽极少带她出宫与我们玩耍，所以我们都笑他把凤仪金屋藏娇了，谁也不让见的。
我看看她平展的小腹，如今侧妃都生下几胎了，她却一无所处出，整个后宫都纳闷儿着。现在有机会到太子宫住下，我也趁机帮太子哥探探八卦，这个古色古香的准太子妃何以到现在肚子还没有动静……
“听说密嫔娘娘正在生产，你怎么过来了？”明慧水灵灵的眼珠子看着我，我坐在她对面的位子上，顿时失语。从上次御花园之后，我们一直没有交集。“还在发愣？”
“呃……额娘她刚诞下十六阿哥，身体虚不能近人，所以太子哥把我带过来住两天。”
一时间，四下寂静，只听见宫内西洋钟摆来回摇晃的声音……我望着她，她望着我，凤仪望着我们俩来回看……
“我……”
“我……”
“我……”
终于忍不住，我们笑出声儿来，“哈哈哈哈~~~！！”凤仪最先发话，“就像不认识似的，都成什么啦！都好好说话！”
明慧抓起一把核桃扔过来给我，我接不全，撒了一地，“瞧你！接个核桃都不行还能折腾什么出来！”
看到明慧的笑，我释然了，变回以往的我们其实不那么难……“要不你也住下，我们三个晚上睡一屋，把太子哥挤到侧妃那儿去，管他三千宠爱的！”
明慧跳过来学胤礽的模样在我身边磨蹭，“哎呀……也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会不会嫌弃我们没有太子殿下的温存啊……月儿~你太坏了~~~”
凤仪被她这模样笑得睁不开眼，挥挥手退下了宫人，“只知道你们是宫里的小魔女，如今都跑到我这里来逞能了！好啊，今天晚上我们就秉烛夜谈看谁最先招架不住！”
伴着晚霞的余热，我们走到了太子宫的偏殿花园坐下。临近六月，我们都换了夏装，入夜深寒，宫女们又拿来了披风候着。
“你干嘛这么久不回来……”
“恩，我也想知道。你太子哥同样纳闷，好几次和我闲聊都说起。”
“没什么，就是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清静清静……”
“那……四阿哥在木兰围场昏倒又是怎么回事？听说他一路回来半个月都没有出声……”
我拉起明慧的手，“我不知道。况且他的事自有他的福晋去操心，我们又何苦去问。”
她看着我的眼，先是默然，之后也附手在我的右手背上，“既然如此，我就不问。”只这一句不问我便知道，她永远是站在我身边的明慧。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老有一种你们要抱在一起痛哭三天三夜的感觉……人生的快乐总是有限，既然有限，不如让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凤仪的这一面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抬手让太监送上几坛子烈酒，豪迈气一点儿也不下男儿。“一人一坛，醉了也不归！”
“好！”“好！”我和明慧齐声应道。花前月下，对饮杜康，三个忘却凡尘的女子，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狂饮高歌直到启明星再度升起……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也不知在谁的床上，明慧是两杯倒，早已不省人事的躺在我的腿边。还好在21世纪我也算小小酒缸子，没有醉死过去。我硬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跨过了好几个门槛，直到隐约听到交谈的人声才屁股着地，坐了下来，透过隐隐的烛光看到屋内的情景。
“这样见面实在太危险了……”
“我已经说了不要再见，为什么你还要继续出现在我的身边……”
男子把女子的手往前一拉，“你也忍不住想要见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
“他……对我很好，而且过几天就是封妃大典了……”
“这个我不管！凤儿，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就还不是他的女人，对不对？”
“你放开我！”女子掩面哭泣，“他是好人，最好的人……我不能对不起他……你离开我们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失去了你，决不能再看不到你！”
男子抬起她的下颚往自己身体拉近，可是女子往回一缩没有得逞。他颤抖的手靠近她清秀的脸颊轮廓不敢抚摸，女子最终忍不住投入了他的怀中，“最后，再抱我一次吧……真的是最后了……”
我低垂着脑袋，实在听不清他们之后的对话，只觉得这对话的人声实在太熟悉……终于，在迷糊中迎来了第二天清晨的曙光。我趁着四下无人摸回了睡处，明慧还没起来，我假意从未出去过躺在了她的身边……
康熙三十四年（三）谁为情狂
“月儿？你醒了吗？……月儿，你醒了吗？”我仰面朝天，命苦啊，长叹三声！为什么……为什么胤礽总是起得如此之早！……古代的作息制度能否停止毒害我这个可怜的现代小懒虫！……
来到东宫的第四天，我已经习惯胤礽的叫起声了。他摆出如此不让人活的阵势，我也只好摆出让我活下去的脸。碧落打开门迎接她的主子，我挺直腰板僵尸般坐立起来，虽然眼中仍然完全无视胤礽的存在。
“我的太子哥哥，你早朝结束就该去处理国家大事嘛。南面的洪水，北方的战事，还有西边的旱情，全国上下都迫切的需要你啊！你怎么会还有空来管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小女子睡觉呢！！！”我冲动的把绣花枕头往他脸上砸去，不中，他张开修长的手臂利索的接下来，依旧按原位放好。亲爱的太子哥，你是有早起强迫症么？
“怎么，我来告诉你你额娘的病情，就这么不受欢迎了？”
有若月的消息？这就不同了！我立马换上阳光灿烂般的笑颜，两手摞过垂在眼睫毛前的散发放在肩后，“亲爱的太子殿下，您实在是辛苦啦！碧落，快泡壶茶来啊！怎么这么不机灵的……”我眼巴巴的又望着他，“不知道我额娘她这两天怎么样了呢？殿下~~”
习惯于我的胡闹，胤礽哪会在意，他坐到我身边说道，“也奇怪，这两天就突然好多了。其实你没回宫的时候她身体也是好的，就是分娩那一段时间才出现异样……”他见我脸色一沉立马换了风向，“当然不可能和你有关，只是刚好那时候不好了，现在又都好了吧！”
我报以微笑让他宽心，心里却想：你还真没说错，我就是那救世的灾星。你和他们都是沾着我便倒霉的无辜受害者……实在不忍看如此完美的你在我身边毁灭，可是……哎，得想个办法离你们都远点儿了。可是怎么样才能不靠近，又能够经常在你们附近晃荡呢？
“明天就是册封大典，凤仪虽已在东宫数年，但到了明天她才是我真正的新娘！”
我带着疑惑，试探地问道，“莫非你真的还没有和凤仪姐合房？”
我的老天爷……大清朝的皇太子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回答，“我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因为真的爱她，所以我愿意等。”
我的手搭上他光亮的额头，“哥，你是不是嗑药了最近？你是太子诶？你是男人诶！你们睡在一起这么多年，到底每天晚上都在干嘛啊干嘛！该不会……天啊，我不敢想也不敢说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分床，每晚都有几十双眼睛盯着想分也分不掉……我就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月儿，我真的很满足了。”
他眼里洋溢的幸福我完全看不懂，这个古代只顾着□不顾计划生育的皇室家族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不得了的痴情种……坐怀不乱！我真不敢相信！要不是侧妃有诞下孩子我必定怀疑胤礽有各种问题……
猛然想起昨夜醉酒后的偶遇，“太子哥，是不是凤仪姐她！……”
“月儿！你怎么还懒在这里！”明慧及时冲进屋内，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九阿哥来找你，就在外堂。太子殿下请先出去，让我们这些小格格们好好梳洗打扮吧！”
胤礽无奈的关上门到外堂去找胤禟，明慧让碧落退下，自己和我一起梳洗起来。“你忘了我们在画舫的约定？”
……片刻宁静之后，“什么！……你不说我早忘了，原来是！……”
“嘘~~~！还是听四阿哥的，谁都不要去提……”
我老实坐着任明慧帮我摆弄，心里慢慢把前后几次的映像都串联起来。凤仪心爱的人能进宫这是肯定的。可是能够在太子宫自由出入会是谁呢？胤礽如今爱她爱的这么深，一旦发现了，会有多么可怕而严重的后果！
“就前些天，从来不奢华浪费的太子知道凤仪姐喜欢夏日吃冰，为博红颜一笑，竟动用上千能工巧匠一夜之间把侧殿直接挖成了一座水晶冰窖做册封贺礼……说是要让凤仪姐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有……”
“嗯……”我听着明慧的示警，心中如寒天饮冰水般彻骨的透心凉。“前段时间你还在木兰围场，凤仪姐家里人出了人命官司，只不过掉了几滴眼泪脸色难看了些，他不问对错就派人把事情抹平还……”
“他不会这么做！”我决绝地看着明慧。
“你明明知道，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或许别人看来无稽，可是爱情本来就是疯狂而不可理喻的。就像一切以法理为先的太子爷，他确实派人这么做了。”
我沉默了，待梳洗完毕慢慢和明慧一起挪到了外堂。才几个月不见，胤禟又长高了不少，正如我先前所料，身材已经显现出俊朗而修长的线条感了。尤其是那一双温润动人的眼睛，竟一点也无碍他成为一个俊男，不带一点儿女孩气的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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