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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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要不要班师回朝?”
“不行……”裴冲咬着牙道,“现在回去,岂不是给慕容元正话柄,没有朝廷之命,这仗打得胜不胜,败不败,一回长平,我们就先被动了。”
宋三是个直性子,听裴冲这么说不由喊了起来:“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呆在这儿,看那老头儿一揽大权?!”
“宋三你给我住嘴!”裴冲冷着脸说道。现在绝对不能回去,慕容元正什么都算计好了,定然也会想到若是他们率兵回长平该如何应对。
裴冲缓了一缓情绪,才说:“长平的事咱们现在鞭长莫及,根本没办法插手,你和李大人保持书信联系,告诉他务必要将如今朝中的情况一一告诉我们。我们先把仗打完,接下来的事,需要慢慢部署再做,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大雍如今已是绷紧的弦,改朝换代怕是一触即发的事了。
他需要想想,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63、死讯 。。。
失去了孩子的念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每一次茯苓来伺候她喝药,念兮什么也不说,眼中是滞涩的神色,她喝了药倒头就睡。有时候慕容元正也会过来看她,询问念兮的病情,诊治的大夫说,六小姐身心皆受了极大的创伤,最少也要调理一个月。
她拼了命的想要自己快些好起来,只有好起来,她才能离开这儿,才能离开长平这座束缚住了她自由的都城。
“小姐,”这日,茯苓端来了汤药,走到念兮床边兴奋地说,“刚才我听府里的人都在说,侯爷在北疆打了一场胜仗。”
念兮转过脸来,黯淡的眸子突然放出了一丝光彩,颤着声问:“当真?”
茯苓点点头:“是真的,早几天的事儿。小姐,这下可好了,既是打了胜仗,想来侯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可有说是几时回来?”
茯苓摇了摇头:“只听闻是打了胜仗,却没说几时回来。如今皇上驾崩了,太子马上就要登基,想来侯爷总是要回来的。”
念兮心中暗暗叹了一声,真没想到裴冲走后,接二连三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只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孩子,若是他回来,不知可会责怪自己……
***
庆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三日后就正式发丧,之后慕容元正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说辞,立刻便要为太子举行登基大典。
那太子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啼哭婴孩,哪里懂得什么?整个登基大典都是由慕容嫣抱着完成的。
小小的孩儿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从头便开始哇哇大哭,一直到典礼结束,正殿的上方还回荡着他的哭声。
大雍城中,百姓们也无不八卦闲谈着这皇朝突发的剧变。
那卖肉的李二麻子挥刀狠狠剁下一只猪蹄卖给了常来的老主顾,嘴里叼着签儿说:“这肉啊……可要赶紧着趁能吃的时候快些吃了,再过些时候,别说是肉了,可就连骨头渣渣都指不定吃不上了。”
隔壁馄饨铺子的张三儿抖了抖抹布笑问:“麻子哥,怎么突然这么大感慨?这大家要是吃不上肉,那你可不就是没生意可做了?”
李二麻子坐在长条凳上一声叹息:“那可不是,如今的大雍朝我瞧着就跟那没了屋顶的破草房似的,外面在和匈奴人打仗,这里面皇上驾崩,新主是个丁点儿大只知道哭的小孩儿,你可叫说说,那说书先生说的啥来着?内忧外患!”
“也不至于,”卖馄饨的张三儿也坐了下来,“虽说新帝年幼,这不是还有丞相大人辅政吗?照我看外面有安庆侯击退外敌,这朝廷里还有丞相大人把持着,你呀就安心卖你的肉,这骨头渣渣呀,就给我带回去给旺财吃咯!”
不远处有人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不由露出一丝莫可名测的笑来。
“二哥,看起来百姓们对这场剧变还是适应的挺快。”
慕容腾毫不在意地瞥了刚才两人一眼,对孟旭说:“长平的百姓什么样的事儿没遭过?他们不过也是发发牢骚罢了,这天塌不下来!”
孟旭顿了顿,笑道:“那倒是。对了二哥,小弟还没恭祝二哥官升太尉,不知二哥何时得空,小弟去如意楼给二哥庆祝一番。”
慕容腾升至太尉不过几日,早已有不少有心巴结的人前来,说着要给他庆祝,这几日功夫可都是排得满满的。
“等改日吧,明晚上是大理寺和羽林军祖友林那些人说要请我去如意楼,咱们是自家人,犯不着还那么客气。”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慕容腾一升官,顿时整个人更是容光焕发,慕容元正将他提拔到这个位置,也是希望慢慢将大雍朝的兵权攥在自己的手中。
明晚,如意楼。
***
如意楼是长平城里最出名的青楼,里面莺莺燕燕,女子皆是上等姿色,而里面所招待的也常常都是朝中的达官贵人,一般的市井俗人就算是有银子,也都没有踏足的资格。
选在这里为慕容腾庆祝是祖友林的主意,他特意让老板娘叫来了如意楼中的头牌花魁梦蝶前来相陪。
这梦蝶是个婉媚佳人,最妙的是弹得一手好琵琶,纤手轻拨,便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曲调婉转悠扬,直是落到人的心窝窝里。
慕容腾饮了几杯酒,看着面前绝色佳人,心里仿佛有一团火被撩拨了起来,一双眼只是盯着梦蝶,转也不转。
这些席中作陪的官员哪个不是会看眼色的人精?今日设这席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慕容腾高兴的,他那心思既是放在了这梦蝶的身上,众人知情识趣,又饮了一阵酒,便都借故告辞了。
那边厢早已为慕容腾和梦蝶准备好了厢房,这女子雪肤花貌,这女子风情万种,只一声娇滴滴的“二爷”,就让慕容腾酥了浑身筋骨。
屋中香气阵阵,梦蝶褪去了身上外衫,只披着一件轻柔纱衣,为慕容腾斟酒伺候。
“美人儿呀美人儿,今晚你打算怎生地伺候我?”慕容腾将梦蝶抱在腿上,一双手探进薄薄纱衣之中,揉着她那饱满的浑圆。
梦蝶娇声笑着,口中含酒,低头度到了慕容腾的口中,酒香中夹杂着浓浓的脂粉香气,这眼前的女子彷如绝世尤/物一般挑拨着慕容腾的情/欲,他一把抱住了梦蝶,径直往床边走去。
只三两下便除了身上外衣,压在了这娇媚女子的身上,短兵相接。
暖香幽幽撩人情丝,这房中不时传来阵阵呻/吟,女子的娇叹,男人的喘息……就连空气中也散发着淫/靡的味道。
这样的青楼女子,真是令人欲罢不能,慕容腾伏在梦蝶的身上,略略喘息,刚才那一回可真是如腾云驾雾,真真地令人销/魂,歇一会儿,便想再战一回。
“二爷,奴家给您倒杯水去。”
“好……”慕容腾幽幽答着,躺在床上闭眼小憩。
只是她这水怎么倒得这般久?慕容腾等了一阵,也没见着梦蝶过来,屏风那边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心下起疑,便披了件外衣起身,打算过去瞧瞧。
走出屏风,眼前的情景令他刚才的玩性儿全都一扫而空。
那娇滴滴的花魁娘子半裸着身子,喉颈处被人用利刃划破,满地的血迹,她一个美貌女子睁大了眼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是没了命了。
慕容腾身上顿时出了一阵冷汗,立刻意识到这里不宜久留,赶忙回身想要离开,背脊处却已感到一股寒意,那是有人用利剑顶着他的背。
若换了平常,他慕容腾断不会连有人站在身后也不知不觉。只是他刚才处于极乐之巅,又突然看到了梦蝶的惨死之状。乍喜乍惊之下,心绪起落,根本就没再注意别的。
这个时候,他就算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定了定神,慕容腾道:“好汉,我是慕容府二公子,也是新上任的当朝太尉。你若求财,不论多少小弟绝无二话。”
身后那人冷冷笑道:“我不求财,今日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送二公子一程的。”
他的口音……慕容腾虽看不见身后那人模样,可是只听声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这人并不是长平人,甚至……不像是大雍朝的人!
“你要杀我?为何?”慕容腾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你已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若是我死了,这城中定会天翻地覆,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哼”了一声,说:“我只知道奉命行事。二公子,要怪只怪你是慕容元正那老头儿的儿子,挡了别人的路了!”
“你……”慕容腾话还未出口,身后刺客手起刀落之间,已是将他的人头斩落了下来,可怜这才刚升迁的慕容腾,只能到阴曹地府去当他的太尉去了!
这一夜,如意楼中杀意冷寒,鲜血溢了满地。
而在慕容府中的丞相慕容元正也起了杀意,他密召了宫中暗侍首领逐风进府,有一重要的任务要交由他办。
暗侍卫在宫中的任务是保护贵妃娘娘,若不是他们,那一回在凤仪宫中慕容嫣遭到刺客,又哪能这么容易就脱了险?
他们本是藏在暗中之人,轻易并不露面,也只有在慕容元正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们的时候才会密召。
今次,慕容元正要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已经被他利用完的好女婿——孟旭!
“丞相要杀孟大人?”
慕容元正看了一眼逐风,他眼中仿佛满是不解之色,大概是不明白慕容元正何以要自断一臂,对自己的女婿赶尽杀绝。
“逐风,暗侍的职责是奉命行事。少问多做,你身为首领,这个规矩难道不明白?”
“是。”逐风低头答道。他不再多问,只是心里仍是不解。
“丞相要他怎么死?”
“干净利落就行,”慕容元正顿了顿,“我只是,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
庆帝一死,太子登基,慕容元正手握辅政大权,如今朝中权利大多已经落于他的掌心,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点慕容元正自己心里很是清楚。
因此才急急给慕容腾升迁到了太尉一职,再慢慢将手中权利移交给他。
叹只叹他的大儿子慕容宏素来不过问朝中之事,更是个没法逼迫之人。若不是着实忌惮孟旭,慕容元正也不会现在就想要动手除他。
他除了一个洛善,也不差孟旭,此人虽有用,但长久留在身边,终是个大大的隐患啊!
外面有人急促地敲门,慕容元正皱了皱眉,他才刚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来叨扰,是哪个下人这么不懂规矩?
逐风听着急促的敲门声,朝慕容元正道:“丞相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他来无影去无踪,从后窗跃了出去,便没了身影。
前头是府里的管家敲着门,慕容元正打开门来,脸色不由有些不太好看。
“老爷……出大事啦!”
“出什么事了?”
“是……是二公子……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
慕容元正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顾不得多想,赶忙随着管家出了门去。
64决定
府外,已有一群人正在等候慕容元正,祖友林那些今夜邀请慕容腾前去如意楼的人统统跪在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慕容元正见他们这个样子,心知定是有大事发生。
“丞……丞相大人……”祖友林跪泣道,“二公子在如意楼出事了……”
如意楼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今晚在这长平第一青楼发生的惨案可谓是异常轰动。
不少百姓围在边上互相打听揣测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那如意楼的老板廖三娘,知道死的人是当今丞相的二公子,这会儿早就吓得失了魂,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愣愣地一言不发。
这两人死状甚惨。
女人身上半/裸,直接一刀割断了颈上脉搏;男人也是一刀致命,而最为惨烈的是,凶手将男人的头颅给割了去,躺在房中的只是一具无头男尸。
校尉府的人早已到了,他们怕慕容元正受不了这个刺激,都拦着不想让他进去。
“你们……统统给老夫让开。”慕容元正阴沉着嗓子低吼道。
没有人再敢阻拦,一路上,他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时候踏进房间,闻到里面满溢出来那浓重的血腥味,他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魄一般,心口一阵绞痛。
祖友林扶着慕容元正一步一步走到了尸体跟前,“相爷,节哀顺变……”
纵是他这大半人生经历过再多的事情,这个时候也没办法镇定下自己的心绪。
那躺在地上的无头男尸震得他肝胆欲碎,即使没有了头,可是光看身形,慕容元正又如何认不出这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腾儿……腾儿……”他抢上几步,可巨大的打击使得慕容腾脚步一阵踉跄,终于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老来丧子,人生之痛莫过于此。
慕容元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一旁是哭得双眼红肿的安平郡主,慕容宏、慕容瑶和孟旭都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念兮也从漱玉斋中过来探望爹爹。
安平郡主哭得泣不成声:“老爷……老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到底是什么人要对腾儿下这样的毒手啊!”
慕容瑶躲在孟旭怀中吓得也直是小声啜泣,一点主意也没有。
慕容宏安慰父亲道:“爹爹,这件事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出几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您现在先要将养好身子啊。”
“是啊,爹。”茯苓搀着念兮走到慕容元正的床边,“刚才大夫说您是气血攻心,这才晕了过去,爹爹年纪大了,万不能太伤神才好。”
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再看守在床前的这些子女,慕容元正才发现原来总以为位高权重才是他雄心所要追求的东西,而今日,这个时候才发现儿孙满堂才是福啊!
他的目光一一从床前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搂着慕容瑶的孟旭身上,他微微眯了眯眼,仿佛是想要从他悲戚的面容中看出些什么似的。
“岳父大人……”孟旭刚要发话,只听门外传来太监尖刺的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慕容嫣也是刚从宫里头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听说二哥出了事,竟连头都被人斩了下来,赶忙跑回了府里。
她一见慕容元正,忙问:“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二哥会被人……被人……”
安平郡主泣道:“这还在查呢,刚出的事儿……”
慕容嫣咬牙切齿怒道:“真是不要命了,慕容家的人,当朝的太尉大人居然也敢杀,若不是亡命之徒就必是别有用心之人!爹爹,那些邀二哥去如意楼的人都扣下了没有?定要一个个仔细盘问,还有那个如意楼的老板,里面的姑娘也都要问清楚了。爹爹,依你看,会是什么人下的狠手?”
“好了嫣儿。”在家中,慕容元正就直唤了慕容嫣的闺名,他挥了挥手,“这件事定是要好好查清的,你还是先回宫吧。”她刚才吵得实在令人心烦,虽然慕容元正知道她说的全都在理,可是这个时候,连心都仿佛劳累了许多,他只想好好歇一歇,歇一歇,一切都等明日再说吧。
安平郡主看到他神色疲累,心头更加凄楚,叹道:“你们都先回去吧,让老爷好好休息,等明日再来吧。”
众人听她这么说,也都只能先行退了出去。
“宏儿,你留下。”慕容元正叫住了慕容宏,显是有话要对他说。
房中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的时候,慕容元正招了招手,让慕容宏坐到他的身边来,一时间心中悲戚酸楚,感慨万千,长叹一声道:“宏儿,如今爹爹可只剩下你啦!”
慕容宏被父亲握着手,攥得紧紧的。
“爹爹……”
“我慕容家世代尊荣,如今在大雍朝的地位更是万人之上,这家业世代相传,慕容家姓氏也要千秋万代。”慕容元正缓了缓神,咳了咳嗓子继续说道,“宏儿,我知道你从小就恨爹爹,所以才一点也不愿意过问朝政大事,这些年修身养性住在你的曜园里。原本有腾儿在我身边助我,我也想着以后要将身上的担子都交给他。但是如今……如今腾儿已经不在了……”说到伤心之处,慕容元正又是老泪纵横。
“爹爹,宏儿并不恨您,您毕竟……毕竟是我的爹爹啊……”
“宏儿,”慕容元正叹息一声道,“如今为父只剩下你一个儿子,这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业,慕容氏一族可就要都交给你了。”
“爹爹,您快别这么说,您老当益壮……”
“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心里清楚,宏儿,你可愿答应爹爹入朝为官?”
“入朝为官?”慕容宏坐在父亲面前怔怔不语,他生在慕容家看了太多的朝堂争斗、尔虞我诈,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涉足其中,今夜二弟慕容腾惨遭横祸,也定是与这些时候朝廷的变故有关。
“爹爹,如今我们慕容家已经至尊权贵,再没有什么人能够撼动您的地位,为何不放手……?”
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慕容宏,慕容元正颤着声道:“宏……宏儿,你在说什么?”
“爹爹,您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如今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了,再争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孩儿只希望您能保重自己的身子……”
“你住嘴!”慕容元正指着慕容宏道,“你素来不问家事爹不怪你,可是如今,咱们慕容家还剩下什么人?你居然……居然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身为一家长子,竟不肯挑这个担子?!”
“爹,并非孩儿逃避责任。可是难道您真的看不清吗?为了权力争斗,已经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孩儿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是不答应了?”他只想要儿子给他一个答案。
慕容宏仍是那个回答:“爹爹要孩儿做其他什么都行,但孩儿不愿入朝为官。”
终究还是令他失望了,其实就是以慕容宏的性子,就算真的入朝为官,只怕也无法有什么作为,他太过清心寡欲,太过妇人之仁。
可是慕容氏一族,最后剩下的这个长子,却终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