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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地火明夷-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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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叫好不迭,赞美林先生这乐班技艺不凡。林先生见程迪文面含微笑,问道:“程主簿,你听着敝班可还有可取之处么?”

    程迪文晃了晃脑袋道:“林公,贵班乐师大多可圈可点,已不下礼部的乐班了,真难为林公用心。”

    林先生听他只是客套,更是失望,却也有点不服气,说道:“程主簿,不嫌冒昧的话,能不能请主簿大人指点一二?”

    程迪文笑道:“小子失言了。林公,您这乐班已非凡品,不过这套大曲是得蒋夫人指导,我听蒋夫人说过,奏乐贵在和谐,个人发挥尚是余事,而贵班乐师在‘和谐’二字上稍有欠缺。比方说,那位琴手之技,实已不下蒋夫人身边的石仙琴先生,但吹到第三段时,笛声本应为主,琴声却因为弹得太好,就有点喧宾夺主。”

    林先生听他一说,微微一怔,马上微笑道:“程主簿之言,实令敝人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程迪文一说到乐理,更是技痒。他于此道本来就是高手,得蒋夫人指教,更是突飞猛进,现在便称他是当世第一笛手也不为过。林先生这乐班并不差,而是太好,但演奏这段大曲正是犯了当初他编排时的毛病,哪还忍得住,把蒋夫人当初指点的一条条搬出来。那时蒋夫人指出的六处毛病,便有五处和现在对得上号,林先生听他侃侃而谈,无一不是深中肯綮,越听越是心折,便是那琴师先前听他说自己不够和谐有点不服气,此时听他一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这程主簿果然了不起,真是少年大才。”

第269章 风雪之夜2() 
程迪文说得兴起,哪还忍得住,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支锃亮的铁笛道:“单凭口说,犹是隔靴搔痒,还是由小子来试奏一段,便知端的。”旁人见程迪文要亲身演示,更是连声叫好。林先生见程迪文摸出的也是支铁笛,心中已在暗叹,忖道:“可惜那严青杨只怕是怯场,不能发挥出十成本事。”

    此时程迪文将铁笛凑到唇边,信口试了个音,便吹了起来。这一段乃是大曲中的一小段,雍容华贵,笛声本来清丽婉转,但宾客中通乐理之人听程迪文吹来,笛声华而不浮,丽而不妖,无不服气。郑司楚此时对乐理已登堂入室,以前听不出好来,现在一听,亦是暗暗赞叹,心想:“迪文的笛技确是非我所及,只不过”

    如果从手法上来看,程迪文当真已至神而化之之境,但他的笛声却越来越少英锐之气,已是一派富贵气。当初郑司楚和他同在军中,程迪文闲来吹奏一曲,郑司楚不服气信口指摘,大半胡说八道,程迪文也一笑而已,知道这好友不过嘴上不服输罢了。那时郑司楚对乐理并无精研,但听得出他的笛声中有怨抑峭拔之意,现在却显得平和,但也距离越来越远。

    也许,我和迪文在各自的路上,也越走越远了。他想着,心中不禁有点伤心。

    程迪文吹完这一段,众人又是一阵叫好。寻常人仅仅因为程迪文这一次乃是报国宣讲团的首要人物,通乐理的却是无不衷心钦佩。那琴师宋成锡连声赞叹,邓小姐亦是暗自颔首。程迪文心中得意,见邓小姐听得出神,笑道:“邓小姐,久闻您也是琵琶高手,今日有兴,何妨与我合奏一曲?”

    程迪文其实哪里听说过邓小姐会弹琵琶,只不过刚才才知道。邓小姐知他只是套近乎,倒不说破,微微一笑道:“程主簿客气了,小女子不过随时练着玩的,不足有辱清听。”

    林先生在一边洞若观火,见程迪文的模样,暗笑道:“这程迪文看着邓小姐跟苍蝇见血似的。他们两人年纪相仿,若能撮合到一块,真是件美事。”便道:“邓小姐也不必过谦,今日难得一聚,何妨让我等饱饱耳福?”

    知道邓小姐琵琶之技的人自是纷纷附合,那申公北见邓小姐貌美如花,态度闲雅,对她亦极有好感,叫道:“不错不错,两美难得并取,程主簿笛技妙绝天下,邓小姐琵琶亦是盖世无双,若错过此机,我等实是要抱憾终生。”

    他们一凑趣,邓小姐也不好再推辞了,微微一笑道:“盖世无双也是错了,我师哥就比我要强不少。”

    程迪文一怔道:“邓小姐还有位师哥?”他一听邓小姐竟有个师哥,不觉醋意就涌上心头。林先生怕邓小姐说出宣鸣雷的名字,现在宣鸣雷可是南军要将,万万说不得的,忙道:“邓小姐的琵琶,乃是天下一绝,不能唐突了,请大家噤声。”

    边上一个侍女递过一面琵琶来。她自己用惯的琵琶因为断了根手柄,这面便是程迪文送她的。邓小姐其实并不很愿弹奏,但众人如此喧嚣,她抿嘴一笑,落落大方地接了过来。褪下布囊,试了试音,赞道:“程主簿,您这琵琶真好。”

    程迪文家中豪富,不下于林先生,这琵琶乃是他请高手匠人制成,又请蒋夫亲手调理过,见邓小姐赞叹,笑道:“那邓小姐请不要再推辞了。我们奏一曲踏雪寻梅可好?”

    这时苗进和捋了捋胡须道:“不错不错。今日正值大雪,弹奏此曲,极是应景。”

    踏雪寻梅也是一支名曲,闵维丘曾为其填过词,辞句俚而不俗,清丽优雅,不过因为曲子很难奏,一般乐师不敢问津。邓小姐道:“便奏这一曲吧。”

    “村北村南路两行,溪头溪尾水声凉。浅深人影月昏黄。风吹来一缕幽香,是那边缟衣红裳,暮雪纷飞夜正长。”这曲子很是幽雅,其实与现在厅堂中的热闹景像很不协调,但邓小姐纤指一拨,一串琵琶声滚落弦索,所有人都似如踏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山中孤村外,看着炊烟袅袅,一钩昏黄淡月升起。程迪文也听得痴了,心道:“天下竟有这等人!”

    他在雾云城时,爱上了萧舜华,但萧舜华已有男友,对他也不过是个寻常朋友,程迪文知道后很是失望。待一见到邓小姐,实有种魂梦与之,茶饮不思之感,等到见她琵琶之技一高至此,更是魂不守舍,只觉此生若错过此缘,活着都无味了。等琵琶声弹罢了这一段过门,他将笛声放到唇边,轻声一吹。程迪文的笛技确已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此时更是用出了十二分本事,这支踏雪寻梅又不似大曲这样一味雍容华贵,真个清丽绝人,便是堂中端茶送水的仆佣,亦是听得如醉如痴。

    迪文吹得真不错。郑司楚想着,可是心头却也疼痛得有如刀绞。在他心里,实是希望与邓小姐合奏的不是程迪文而是自己。虽然自己的笛技尚不如程迪文,但听得出,程迪文的技艺虽高,却仍是一味纤弱,便如流水无骨,说不好听点,便是未脱匠气。琵琶声本来柔媚动人,笛声应该有清越之气,但现在听来,这笛声比琵琶声更加柔美。“和”字已矣,“谐”字则显得有点不妥,怪不得当初他编大曲时,也说吹来总觉骶牾。

    如果是我的吹的话,才是真正的珠联璧合!

    郑司楚在心底叫着。可是现在自己的身份仅仅是个哑巴笛师,只能在一边听着而已。他想着,只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痛楚。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你是来做什么的?他在心底对自己说着。可不管怎么说,心头的痛楚仍是丝毫未减。虽然笛声和琵琶声如此清丽优美,可每一个音符都似把小小的刀子,在扎着他的心口。他暗暗长吁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你是疯了不成?这儿是敌人的地方。他对自己说着,可是那种酸楚之感怎么能无法消除。

    程迪文此时已是沉浸在乐音之中。“是那边缟衣红裳”,那边的邓小姐还真是穿着一身淡红衣裙,便如寒梅乍放。他越吹越是得心应手,只觉平生吹笛,只怕这一次水军发挥得最好,日后说不定都不会有这等境界了。此时已到了一曲终了,他的笛声更是婉转,虽然厅堂上炉火烧得很热,外面虽是大雪纷飞,座中却热气腾腾,但所有人都如身在飞雪中,清凉彻骨,心神为之一爽。

    待曲声一结,余音未了,有人狂呼道:“此曲真非人间所有!世上无双!”

    邓小姐眉头微微一皱。这时候叫好,实是大煞风景,自是那申公北了。不过他这般大声疾呼,旁人也纷纷赞叹。先前听林先生的乐班演奏大曲,已觉美不胜收,现在听了这笛声和琵琶合奏,虽然远不及乐班繁复,但少少许胜多多许,林先生的乐班实在已似俗脂村粉,不堪一听。那苗进和亦是又惊又喜,他在礼部为官多年,高手乐人见过不知凡几,今番所听却是平生仅有,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申公北不知趣的叫好让程迪文亦有点不快,但能与邓小姐合奏,他这一点不快转瞬即逝。他放好笛子,笑道:“邓小姐之琵琶,真是天下独绝,若蒋夫人听了,必定赞不绝口。”

    一听他说起蒋夫人,邓小姐眼里亦是一亮,但马上又淡淡道:“程主簿客气了。”

    她有点不冷不热,程迪文却还要喋喋不休。林先生察颜观色,见邓小姐对程迪文反倒有点冷淡,心想:邓小姐看不上程主簿么?只怕这撮合山做不成了。他怕程迪文尴尬,忙在一旁笑道:“程主簿的笛技,邓小姐的琵琶,都让人叹为观止,敝班乐师此番实是受益匪浅。”

    若是平时,程迪文总要客气几句,但现在他满脑子都在邓小姐身上,客套话也懒得说了,只是向邓小姐道:“邓小姐,在下余兴犹在,是不是再合奏一曲?”

    邓小姐嫣然一笑道:“程主簿好兴趣,只是小女子已有些倦意。”

    程迪文还要不依不饶地问要到什么时候,林先生见邓小姐明显已有点不耐烦。他不知邓小姐为什么对程迪文一下观感这么差,但自命知趣,忙道:“程主簿,对了,我新近收到一幅尉迟大钵的画作,却有点存疑,想请诸位一览可好?”

    林先生虽然最爱的是音律,对书画也甚有兴趣,边上的苗进和已然听到了,他对书画之好还在音律之上,笑道:“原来林公收到了尉迟大钵之作?真是难得。”

    尉迟大钵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画师,只是画作难得,很多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实,听得林先生要来现宝,全都大感兴趣,撺摄林先生拿出来助兴。林先生得到这画作,本就有炫耀之心,更是得其所哉,笑道:“好,请诸位稍候。”这幅画作乃是一幅百蝶游春图,他让乐班奏上一曲坐春风,以示相得益彰。

    这一曲坐春风郑司楚也吹得甚熟,他坐在乐班里按笛吹笛,心思却已乱作一团。那幅百蝶游春图有好几尺长,两个佣人拿出来展开,座中多是士人,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兴趣粗俗,便一个个细细看来,各自赞美一番,连那申公北也用说书的调子大赞一通,没口子道:“真迹!定是真迹!”林先生见他们对这画作大为欣赏,更是得意,索性把自己的珍藏拿了不少出来,一幅幅让他们赏鉴。说到兴头上,有人便说座中客人也有能画的,既然看了这等佳作,不如让这些人各画一幅相赠,作为林先生宴请众人之谢礼。林先生见有这好事,更不肯放过,马上让人拿出笔墨纸砚来,在边上摊开几张空桌让这些客人挥毫。这些客人中虽然名声不及尉迟大钵远甚,倒也不是无名之辈,本来就有点技痒,见林先生拿出来的文具都是些精美之物,更是耐不住勃勃画兴,便公推了几个画名最盛的出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第270章 风雪之夜3() 
邓小姐其实不太喜欢这等热闹场所,本来是想来见见程迪文,听听林先生乐班奏曲,现在乐班听过了,程迪文也见过了,兴致也已差不多了,便向林先生道:“林公,恕小女子暂退片刻,我想去更衣。”

    林先生正在兴头上,忙道:“邓小姐请便。”现在画师正画到极处,也没人再去听曲,便让乐班也暂且退下歇息,呆会儿再上来。

    郑司楚见邓小姐避席告退,程迪文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心里却是一宽。他夹在乐师中退到后堂。严四保倒在后面等候多时,见他们过来,严四保马上挤到郑司楚跟前,小声道:“青杨,你吹得还不坏吧?”

    郑司楚点了点头,严四保长吁一口气,笑道:“我说你没事的。哈哈,有林先生这座靠山,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郑司楚实在有点奇怪这严四保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把自己当成严青杨了?这时施国强走了过来道:“诸位,今晚也没事了,林先生说偏院给大家也设了几席,你们从偏门出去,吃过后便各自歇息吧。”他见严四保和郑司楚在一处,笑道:“严老哥,你沾你儿子的光,也一块儿去吃吧。”

    严四保听得自己也有得吃,更是得意,忙道:“多谢施管家关照,多谢。”

    施国强又笑了笑道:“严老哥,你别谢我,该谢你生了个好儿子。你小儿子没学笛么?”

    严四保道:“青柳么?他什么也不会。”

    施国强啧啧了两声道:“可惜,当初该你小儿子也学的。真是可惜,长一模一样,本事却天差地别。”

    他们正待从偏门出去,耳畔忽听得有个女子道:“程主簿不好么?”

    一听到“程主簿”三字,郑司楚便是一凛。扭头看去,却见邓小姐正和两个侍女走过来,说话的是一个侍女。邓小姐微微一笑道:“他挺好啊。”

    “那你为什么对他这般冷淡?”

    邓小姐叹了口气道:“程主簿的笛技确是天下无双,可惜总少了点什么。一味柔弱,其中无骨。”

    “一味柔弱,其中无骨”八字,正是郑司楚的想法。郑司楚已在暗自叹息,心道:“这邓小姐真是了得,迪文要听到了,只怕非哭出来不可。”只是邓小姐批评程迪文,他反倒更是欣慰,方才的不快已全然乌有。严四保在一边见他神情,低声道:“青杨,别多想了,人家是大户人家小姐。”

    听严四保这般一说,郑司楚不敢再去听邓小姐还说什么。虽然耳边仅仅刮到两句话,他心中却在忖道:“邓小姐,若我与你合奏一曲,你便知道了。”自己与宣鸣雷合奏过多次,邓小姐是宣鸣雷的师妹,家数一般无二,自己若与她合奏,必定不会有程迪文与她合奏的那种不和谐之感。不过这种事想来也不可能,也许,永远都不可能。

    他们出去,是走的偏门。一出偏门,只见正门口有几个军人正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个身后背着两杆短枪的正打了个立正,低声道:“是,谨遵将令。”他不认得这是陆明夷,心道:“怎么回事?”

    此时偏院里已设下了一桌。虽然这酒席远不及正厅里的丰盛,倒也不寒酸。郑司楚因为脸上蒙着面具,不敢喝酒,随意吃了两口,便站了起来。严四保倒是吃得欢,见郑司楚有点难以下咽的样子,小声道:“青杨,你吃不下么?”

    严四保的样子有点古怪,郑司楚心头一凛,忖道:“他要说什么话?难道,这人也不是那么简单?”他点了点头,却见严四保有点诡秘地道:“那去解个手吧。”

    严四保到底想做什么?郑司楚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父亲说可以相信严四保,父亲自不会骗自己,可万一父亲看错了呢?他跟着严四保走到后面,严四保看四周没人,小声道:“青杨,你吃不下,这一桌酒浪费了可惜,那你去和青柳换身衣服,让他也打打牙祭吧。”

    郑司楚险些要笑出来。严四保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自己实在多心了。不过严四保眼里,两个儿子都是心头肉,一个因为会吹笛子被林先生看重,另一个却只能做做打杂的,这种酒席也吃不上,实在有点不忍,所以想出这么个主意。反正青柳青杨长相一样,又是刚来没几天,都是哑巴,没人会注意到不同的。

    见郑司楚又点了点头,严四保这才笑逐颜开,说道:“我知道你和青柳都是孝顺孩子。走吧,别耽搁了。”

    多耽搁一阵,严青柳就吃不上好菜了吧。郑司楚想着,跟着严四保回屋。严四保却是跟做贼一样,看四周无人,推开门道:“青柳。”

    屋里,严青柳应声出来,严四保道:“青柳,快和你哥换身衣服,你哥要睡了,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严青柳看了看郑司楚,郑司楚已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递给他。严四保家境贫寒,难得吃酒席,这种小便宜无关紧要,严四保要沾就沾吧。他和严青柳换好了衣服,严四保见两人几乎一般无二,自己能看出来,旁人却定看不出,反正严青柳也不会说话。他急着回席上继续开吃,便小声道:“青杨,你就歇着吧,让弟弟代你去吃。”

    待严四保带着严青柳一走,郑司楚躺到铺上,抱着头默默地盘算。来到林宅,已是第三天了,这三天里一直没能和裘一鸣接上头。这裘一鸣是他在军中挑选出来的精细之人,而且小时在东平住过,会说东平方言,照理他潜入东平城不会漏出破绽。只是他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什么紧要军情么?

    在暗中,他静静地想着。用间之道,兵法中说了不少,但他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用间。

    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裘一鸣本来属于生间,但也有成为死间的决心。可是老师给自己的那本兵法心得中却对用间有不同的说法,说防间甚于用间。因为用间变化太多,难以预料,而且很可能被敌方反间。一想到反间,他就想起了年景顺。父亲说过,留下年景顺,将来可能会让他充当反间。不过,邓帅后来一直不和他联系,显然邓帅对年景顺亦不完全相信,这反间也很难用。裘一鸣有没有可能失了风,被反间了?

    他睁大了眼。虽然有这种可能,但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裘一鸣虽然在东平城长大,但他在五羊城的时候更多。而且他对五羊城忠贞不二,当初他和年景顺受余成功之命,为选拔一个靠得住,又有本事的人担任细作,自己和年景顺曾亲身设计测试。最初选出的五人中,另四人都没能过关,只有这裘一鸣绝无二心,而且是当初申士图的侍卫长飞铁的师弟。这个人应该相信,兵法心得中用间一道也说,疑间不用,一旦用了,就要绝对信任他。郑司楚也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裘一鸣不可能被收买,那么只有可能他很难与自己接上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正想着,耳畔突然传来细细的脚步声。郑司楚心头一凛,人却没有动。

    大概是林宅的哪个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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