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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地火明夷-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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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统制害怕他,是因为楚休红身为前朝的最高军事统率,若不斩草除根,也许会是后患。而父亲怕他,则是因为母亲吧。郑司楚也直到这时才明白母亲和眼前这个人反目的原因。他叹了口气,不知该再说什么。

    “司楚,还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当时是我亲手把你的生父捉住的。”

    郑昭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本来就是个老人了,但精神一直还好,此时却如同已到风烛残年。他没有再犹豫,慢慢地说着当年的那件事。

    小薇,你直到临终前才告诉他,其实也是对我不能无情吧。郑昭想着。这笔债我已背负了那么多年,现在也该还了。他再也没有负担,将当时如何背信弃义,擒获前来投降的楚休红的事细细说了。他没有去看郑司楚,心里只在想着:“小薇,我一定会死在你和他的儿子手上,那也是我应得的,我不怪你。”

    然而,他说完后许久,仍不见郑司楚说什么。郑昭转过身,却见郑司楚直直地站着,眼中极是茫然,手也并没有摸在腰刀上。

    “司楚,你妈是要你为生父报仇吧?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郑司楚看也没看他,只是垂着头:“不是,妈让我不能向你报仇。”

    郑昭一怔,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狂喜。妻子的那一次出轨,让他一直难以原谅,同时他也觉得妻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妻子就算没有原谅自己,可在她心目中,自己仍是比那个人更为重要。一阵风吹来,吹得地上落叶也乱飞,郑昭忽然觉得眼里湿润了。

    情之一字,真是纠结难解啊。即使自己身怀秘术,任何人的隐私都瞒不过自己,可是对于这个情字,就算能洞察人心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看不透。当初他竭力主张处斩楚休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怕有一天会失去妻子,可是当妻子真的离开了人世,他才明白自己不过一直在多虑而已。妻子在内心里最爱的人,还是自己。这个念头让郑昭放下了一切,只觉就算世界在这一刻到了尽头,也是幸福的。他低声道:“你呢?你要怎么做,就做吧。”

    郑司楚呆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杀你。”

    也许,他心里动过这个念头吧?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楚休红,你彻底输了,妻子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郑昭更是欣慰,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多年,在他内心深处仍把那个人当成生平至敌。现在,这场决斗胜负已决,只是胜利来得未免太不是时候,也太苦涩了。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司楚,你”

    “不要叫我!”

    郑司楚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向一边狂奔而去。郑昭见他似将崩溃,心中犹如滴血,叫道:“司楚!司楚!”可郑司楚理也不理他,顾自向前奔跑。

    在郑司楚心里,正不住地叫着:“这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可另一个声音则在冷静地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也知道,父母都这么说,那这一切确实是真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郑昭的儿子,慈母严父,同样对自己关爱有加,现在却才明白,自己的母亲已去世了,而真正的父亲更是死了十多年,而杀死生父的,居然就是这个二十多年来自己一直称其为父亲的人。

    真是疯狂。他想着。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个玩笑,不过一点也不好笑。仅仅几年前,他还是踌躇满志,想着该如何在南北交锋中建功立业,现在一切都如沙滩上建起来的城堡般轰然倒地,生命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意义。

第346章 慈母之心3() 
我到底是谁?我活着有什么意义?这些从没想过的事,如今却在郑司楚脑海中不住盘旋。他已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什么大统制,什么再造共和,自己对这一切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局外人,可笑的是以前自己一直坚信自己是在守护真正的共和。这些根深蒂固的信念仿佛就在一刹那完全垮了下来,他现在心里已是乱成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不住地跑,也不管脚下坑洼不平,直到累得筋疲力尽,躺在了地上。

    我到底是谁?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想着。郑司楚自幼就是以国务卿公子的身份长大,旁人都认为他将来会一展鸿图,大放异彩,他自己也是如此自诩的,只觉以天下为己任,救国救民者,舍我其谁。但一旦知道自己居然是个私生子,生父甚至是前朝元帅,是共和国最大的敌人,这等落差他再也承受不住。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任由泪水不住流淌,只是想着:“我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该不该来到世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暮时,郑司楚才站了起来。最初的痛苦过去后,剩下来的就是心底的隐隐作痛,心里想着:“我要喝酒,醉死算了。”他从小就爱喝酒,但小时父母不让他喝,后来长大了从军,军纪严整,而且他自律也极严,从来不敢多喝,现在却想痛饮一番,来个一醉方休。只是这儿离城已有段距离,也不知是哪里,四处尽是田野,哪有酒店?远远望去,却见前面有一片灯光,乃是个村落,便走了过去。离得还远,便听得那儿传来一阵哄笑之声,也不知说些什么。听得这笑声,郑司楚更是一阵气苦,心道:“还不如做一个无知无识的农人,日作夜息,了此一生。”

    走得近了,已见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前说笑。因为天热,这些人把桌子搬到了外面,不过一个个挽着裤腿,看样子并不是酒店,不过是这村中农人结束了一天的耕作聚餐罢了。听得有人过来,有个人扭过头,见是郑司楚,怔了怔,还没说话,郑司楚叫道:“好香的酒!能卖我一坛么?”

    郑司楚刚走到近前,随风便飘来了一阵酒香。那个农人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突如其来,一张口就说要买酒,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头,心想这村子也不靠大路,这少年怎么来这儿?郑司楚在五羊城里可谓名声赫赫,尽人皆知,但在城外的村庄里,农人顶多听说过现在五羊城出了个名叫郑司楚的少年名将,至于郑司楚是长是短,是圆是扁,谁也不曾见过,自不认得他。但农人醇朴,这酒更是那人自酿,听得郑司楚称赞好酒,心中大乐,叫道:“朋友,喝口酒,不过多双筷子,买什么!来,来,上桌!”说着便往边上让了让,让出个空座来。

    郑司楚现在也着实极想喝酒,再不谦让,坐到桌边,有人已给他倒了一碗口。郑司楚张口一饮而尽,只觉胸口一阵火热,赞道:“真是好酒!”其实这酒也不算什么好酒,不过村人自酿,没有蒸过,酒味并不厚。只是对郑司楚来说,现在喝口酒,可以忘却人世的痛苦,那么只要是酒,那就是好酒了。

    见郑司楚酒量如此之宏,那些村人个个佩服,特别是做东的这个。他酿成了酒,自己朋友称赞说好总归如隔靴搔痒,一个陌生人一下子就痛饮一碗,大赞好酒,这滋味比什么都好,忙从郑司楚面前拿过碗道:“朋友真是海量!满上满上,吃块**,刚宰的,好肥。”

    郑司楚也不客气,拿起一块鸡放进嘴里。这鸡却是农家自养,甘腴肥嫩,确实鲜美异常。不过他现在只想喝酒,反觉鸡肉虽美,总不如酒好,顺口赞了一声,拿过那人刚倒满的酒,又是一饮而尽。边上的人见这少年喝酒跟喝水一样,生平从未见过酒量这么好的人,而且郑司楚虽然衣冠楚楚,可衣服上沾了不少土块草叶,越发摸不清他的底细。只是郑司楚既然酒到必干,如此豪爽,他们既是钦佩,也不服输,一个个都过来向他敬酒。郑司楚也不推辞,酒到必干,一眨眼间,鸡肉只吃了一块,酒倒喝了五六碗。耳畔只听得旁人的哄笑声。

    这一喝,却喝到月上中天。村酒虽薄,也经不起郑司楚这般喝酒,一坛子酒,竟有半坛都进了郑司楚的肚子。待他醒来时,只觉头痛如裂,模模糊模撑起身,心道:“我这是在哪儿?”

    宿酲未解,嘴里也干得跟火烧一样。郑司楚揉了揉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榻上,周围则是些农具,原来是间农舍。此时他才想起昨天的事,明白自己定然醉倒在那农家,农人让他躺到这里。他正待下竹榻弄口水喝,里面有个老妇叫道:“阿二,客人醒了,你快回来吧!”

    这老妇叫得很响,郑司楚还没回过神来,从后门处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正好走进来,定是在后院劳作,听得老妇的叫声回来的。一见郑司楚,他叫道:“朋友,你醒了么?嘿嘿,我的酒不错吧?后劲挺足。”

    郑司楚道:“我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大哥,这儿有桶么?”

    汉子道:“你要喝水么?”见郑司楚点点头,他又道:“橱里有。别喝生水,肚子要痛的。”

    这汉子放下锄头,从橱里拿出一把缺嘴的壶出来,里面装满了凉开水。他倒了一碗递给郑司楚。那农人见郑司楚长样斯文,拿过碗来却将一碗水一饮而尽,笑道:“朋友,看不出你长得秀气,喝起来这么犀利!”里屋那老妇听得了,唠唠叨叨地说道:“阿二,叫你少喝点,你总不听,看客人都醉了。”虽在埋怨,但口气却大是自豪。汉子道:“妈,没事的,朋友现在酒都醒了。对了,朋友,你怎么称呼?我姓陈,叫阿二。嘿嘿,乡下人也不识什么字,没什么官名。”

    郑司楚道:“我我姓楚。”他现在实在不想说自己姓郑,陈阿二听了却赞道:“真是个好姓!楚先生,看你样子,识文断字的吧?”

    郑司楚道:“是认得几个。”

    “你要有空,能帮我写封信么?这村子里别的都好,就是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想写信也得走半天路去城里找代书先生。”

    郑司楚道:“行。那有笔没有?”

    陈阿二道:“有!有!”说着,又一边橱里又拿出一支笔墨纸砚来。郑司楚见笔头都秃了,把纸摊在桌上磨好了墨道:“陈二哥,你要写给谁?”

    “我兄弟。”

    郑司楚道:“哦,陈大哥么?”

    陈阿二道:“不是,老大早就没了,我家兄弟三个,前年官府来征兵,两丁抽一,阿三就当兵去了。楚先生,你就给阿三写封信,告诉他家里什么都好,不用挂念,早点打完了仗回来。”

    郑司楚怔了怔。那个陈阿三加入的,自是五羊军。五羊城自举起再造共和的大旗后,大力扩军,那陈阿三定是当时被征去的。但久无音信,也不知他还在不在世了。这话他不忍明说,只是道:“好,我写。还有什么话么?”

    里面那老妇插嘴道:“先生,你再关照阿三,叫他别多喝酒,衣服要多穿点,别着凉了,听说北方天气很冷的,还会下雪。”

    广阳省地处南疆,气候和暖,从不下雪,在这乡间老妇看来,下雪大概是件可怕的事。陈阿二道:“妈,现在那边也很热,你别瞎操心。”

    郑司楚听他母子对话,有点忍俊不禁,说道:“我就说天凉了多穿点衣服吧。还要说什么?”

    陈阿二怔了怔,似乎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了,里面的老妇道:“叫他吃东西别嘴馋,跟同伴别吵架,出门不比在家,要多让让。等仗打完了,就赶紧回来,不要心疼钱,该坐车就坐车,该坐船就坐船,阿二在家挺孝顺的,不用担心”

    郑司楚听得老妇说话,眼里不知怎么有点酸楚,心道:“这阿三真幸运。”其实那陈阿三去当兵,实在算不得幸运,可是郑司楚想到他有家人关心,心里就有点难受。边上陈阿二见郑司楚笔走龙蛇,写得很快,赞道:“楚先生,你字写得真好,比代书先生还好!写了点什么?”

第347章 慈母之心4() 
郑司楚拿起纸道:“陈二哥,我念给你听吧。‘阿三吾弟:近日乡间一切安好,老母身体康健,今年收成也不错,丰衣足食,不用挂念。你在军中,天凉之时要多穿衣服,饮食起居皆需小心,凯旋之日,早早还家,不要多在异乡逗留。’”他心想那陈阿三定然也识不了太多字,若是写得太文了,他会看不懂,因此有意多写口语,只是积习使然,写着写着,就总有几个文绉绉的字眼。阿二在一边听得聚精会神,听他念完了,又赞道:“楚先生,你写得太好了!”

    郑司楚道:“这样写,阿三兄弟看得懂么?”

    “看得懂看得懂。”陈阿二想了想,又道:“对了,楚先生,麻烦你再写上,汪家的大姑娘挺好的,一直都在等着他,平时也常来帮我照顾老娘,让他别嫌弃人家脸上有几个麻子”里面老妇嗔道:“什么麻子!阿二你又瞎三话四,汪家大姑娘挺好看,你自己都还没找到亲事呢。”想必那汪家的大姑娘与陈阿三有婚约,陈阿三一直嫌汪家大姑娘不够好看,有点不乐意吧。郑司楚顺手又写了几句,道:“就这么写:‘汪氏之女,秉性娴淑,犹在家中相盼与吾弟聚首,吾弟不可辜负,切切。’行不行?”

    虽然这两句有点文,陈阿二也听懂了,点头道:“好,好,楚先生你写得真好!”他搓了搓手,把手上的泥巴搓掉了些,从怀里摸出几个钱来道:“楚先生你是不是要进城去?”

    昨天郑司楚只想着离群索居,永远逃离这个世界,但现在已不再这么想了。他点了点头道:“是啊。”

    “那能不能请楚先生你代我寄出去?这两天农忙,我实在没空进城”

    郑司楚不等他说完便道:“没关系,我顺便给驿使便是。”

    陈阿二见他不收钱,急道:“那怎么行?怎么好让楚先生你破费!”说着把手中的钱往郑司楚手里乱塞。郑司楚推托不掉,只能握在手中。陈阿二见他收下了,这才道:“楚先生,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这话郑司楚倒不好回答。他顺口道:“我是从之江省来的。”心想这也不算假话,自己确实是从之江省送了傅雁容过来。陈阿二听得他从之江省来,睁大了眼道:“之江!哎呀,听说那边正在打仗,真是难为你,连个行李都不带就逃了出来。唉,还是广阳好,以后就住广阳吧。一打仗,什么都保不住了。”

    在陈阿二心目中,不打仗的地方都比别处好吧。郑司楚心头更是茫然,心想自己也已领兵征战了许久,从来没想过百姓其实并不愿打仗。说什么解民倒悬,说什么为了守护共和,对百姓来说,一切都是空的,打起仗来,田里没了收成,亲人也会丢失性命。他喃喃道:“是啊,希望早点别打了。”

    陈阿二听他附和,连连点头:“就是。我说,打仗做什么,刀枪又不生眼睛,大家好说好商量,有话坐下来慢慢说,不是挺好?唉,官府的事,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

    他说的,似乎就在直斥申士图举旗之非了。郑司楚更坐不住,站起来道:“陈二哥,天也不早,那我也该进城去了,这信我一定寄出去。”

    陈阿二千恩万谢了一番,郑司楚道:“我去辞别一下伯母,就动身吧。”

    陈阿二见他要拜见母亲,领着他进去道:“妈,楚先生要走了,他说要来看看你。”

    一进内室,郑司楚见床上坐着个瞽目老妇。这老妇听得声音,颤颤地要下床,郑司楚忙过去扶住她道:“伯母,您不用下来,我得走了,请您保重。”

    老妇道:“先生,你可真客气,给阿三的信就麻烦你了。阿二,你送送楚先生。”

    陈阿二答应一声,领着郑司楚出去。郑司楚见陈阿二的老母竟是个盲人,心头恻然。本来他兄弟两个,总有一个可以在家照顾母亲,现在一个当兵去了,陈阿二既要在田里劳作,又要养母,真个辛苦,怪不得现在还没有成婚。他心不在焉,走到门口时被锄头绊了一下,陈阿二忙扶住他道:“楚先生,当心点!”里面的老妇听得声音,高声道:“阿二,你是不是又乱放东西了?早跟你说了,东西用好就收拾起来,别乱放,你总是不听”陈阿二答应一声,苦笑了一下道:“楚先生,走吧。”

    他们走出门,忽听得老妇在里面道:“阿二,走路当心点,别跌跤!”

    陈阿二又答应一声,小声道:“楚先生,让你笑话了,老娘年纪大,脑筯也有点糊涂了。”

    郑司楚眼眶里却有点湿湿的,心想:“天下的母亲,都是一般。我小时候出门去玩,每回妈都要关照我一声别摔跤了。”听得陈阿二说,他把头扭到一边,“嗯”了一声,却是生怕陈阿二看到自己的泪水又要淌下来。

    走到村口,陈阿二道:“楚先生,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见大路了,往南就进五羊城了。我也不能再送你,对不住了。”

    郑司楚道:“陈二哥,你回家照看伯母吧,我就走了。”

    陈阿二应了一声,向他招招手,转身回去。看着他的背影,郑司楚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直流了下来。他抹了抹眼,心道:“不管怎么说,陈二哥过得再辛苦,他终究还能与母亲住在一块,而我再也看不到妈了。”

    想到这儿,刚擦掉的泪水又流了下来。这回他也不去擦了,一路向南而行,任由脸上的泪水流淌。

    妈,这是我最后的泪水了,从此以后,我再不会流一滴眼泪。

    他想着。

    我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让天下的母子都能团聚。

    虽然立下了这个志向,郑司楚却更加茫然。结束战争么?到底该怎么结束?南北双方都不肯善罢甘休,就算自己被称为后起第一名将,又怎么能让双方罢手不斗?战火仍将燃烧下去,一个人在这一片燎原战火中,比一粒微尘还要不如。他想着,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当初听到的那两句苍凉的唱词:“百万貔貅方铸得千秋业,呀,这也不是江水,是流不断的英雄血!”

    英雄么?任何一个英雄背后,都是堆积如山的尸骨。郑司楚看了看天空。白云慵懒,飞过天际,一切显得如此安祥和平。可是,他知道,远方战火正在燃烧,而且很有可能烧到这里来。

    陈二哥,伯母,原谅我,我什么也做不到!

    郑司楚的心里更加的痛苦。这痛苦如刀,如针,如火灼,甚至,比母亲去世时的痛苦更甚。

    他刚走进五羊城,门口已有不少人了。现在五羊城虽是后方,便申士图有过命令,要诸门盘查进出之人,以防北军细作。虽然现在申士图正在前线,后方的官吏仍不敢怠慢,执行得不折不扣。他排在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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