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明夷-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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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高兴,只有愕然,甚至还有点惊恐,因为他生怕这是个假消息。可是当消息得到了确认,他和共和国十来个高官看到了大统制的尸身,林一木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仿佛头顶一直悬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随时都有可能被压得粉身碎骨,突然间云开日现,林一木反而有点不太适应了。然而最初的不适过去,他马上想到了将来。
兵、刑、吏、礼、工五部司,其中兵部司司长是大统制兼任,其余四部司司长可谓是共和国权力最高的四人了。这四人中,吏部司司长费英海是刚提上来的,资历最浅,不必多虑,另外三人都是当年共和军初期到现在的老人了。虽说自己一直被架空,但职位到底还在,当大统制去世后,能够填补这个权力的空缺的人选中也包括自己在内。工部司司长冯德清性情恬淡,一直不与人争,只有刑部司司长龙道诚,因为一直主管刑部,性情也有点咄咄逼人,最大的对手就是此人了。
龙道诚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刑部掌握着雾云城的卫戍部队。手中有实力的人,自然更容易获得权力。只是林一木却仍然不甘心,因为他一直有个念头。
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大统制。
这个念头,很久以前就有了。那时他年纪还轻,却已经成为五羊城远人司主簿,是城主何从景的重臣。那时他已经给自己规划好了一条长远之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林一木的蓝图中,将来的共和国大统制非己莫属,即使意外地成为帝国,那么太师的权柄也是稳稳的。只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耳光,虽然成为了共和国的最高层,可前面却一直横亘着座座高山,不说别的,有若神明化身的大统制,似乎要活到天荒地老去。也正因为如此,林一木才铤而走险,在当初顾清随提出的不信任案上署名。
那一次弄巧成拙,根本没能撼动大统治,林一木也明白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神明一样的大统制居然也这么快就消失了,林一木心底的欲望又死灰复燃。他明白,作为大统制的对立面,想要靠继承大统制的遗志掌握权力,那是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共和国上下,虽然都对大统制敬畏无比,可他也知道不满大统制的同样大有人在。如果自己能够充当否定大统制的举旗人,事亦有可为。
这是最后一搏。林一木在冬至日当天不得知了大统制的死讯,他马上就展开了行动。当初在不信任案上署名的官员虽然大多或撤或贬,可到底还在职位上,这些天他每天都在联络这些人,商量着该如何行动。最终,达成的共识就是将大统制的前任文书伍继周抬出来。
伍继周一直是大统制的文书,就在大统制死于非命的前几天,他突然被加以图谋叛逆之罪关入天牢。知道大统制底细的,舍伍继周以外无他,只要把他拉过来,肯定极有说服力。林一木想到这一点,马上就去天牢探望伍继周。然而当他说出来大统制的死讯后,伍继周却痛哭失声,说道:“大统制英明伟大,纵然偶有失察,总会水落石出,只是现在永无此日了。”等林一木说了自己的来意,伍继周却一口回绝,说他从未见过大统制有私心杂念,大统制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而且私德极好,贪墨枉法之事,向来与大统制绝缘。
这个回答让林一木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这个已被在天牢里被拷问过好几次,身上尽是伤的年轻仕人仍然对大统制如此死心塌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林一木回到自己府邸时,只觉得天是如此的冷,不由紧了紧衣领。
“林大人。”
迎上来的,是林一木的文书俞蛟。俞蛟一直是林一木的文书,当林一木失势后,他也一下子清闲了,现在就似林一木的门客。不过虽然是个门客,但此人足智多谋,林一木对他向来信任。见他迎上来,林一木小声道:“伍继周不愿从命。”
俞蛟也是一怔。拉拢伍继周,就是俞蛟提议的。在他看来,伍继周刚被大统制打入天牢,现在有重起的机会,定然求之不得。但他没料到伍继周居然宁可呆在天牢里也不肯就范,不由叹道:“还有这么蠢的人。”
林一木也叹了口气道:“世上的蠢人,总是有的。刑部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以追查行刺的幕后主使者为名,四处派出卫戍。”俞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林大人,若再不当机立断,便要被刑部抢到先手了。”
林一木皱起了眉头。他顿了半晌才道:“确实。看来唯有速速召来外援,才能与龙道诚抗衡。”
“林大人,想过哪一支么?”
中央军区以前一直是大统制亲自统领,现在大统制不在了,继中央军区长之位的戴诚孝一直在符敦城整顿兵马,留守人马便以下将军耿恭为首。耿恭与戴诚孝、翟式秋三人一直是胡继棠的左膀右臂,对大统制的忠心也不下于胡继棠。当大统制不在,耿恭谁的帐也不买,林一木早就去召揽耿恭,但见面后聊了半天,一直说不到正题。耿恭这人擅长迂回作战,说话也是九曲十八弯,林一木旁敲侧击,他一概当成不知道。虽然失望,但林一木听得龙道诚也和耿恭见了一次,耿恭跟他一样如此,显然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并不想依附哪一方。耿恭态度如此,和他同枝连气的戴诚孝无疑也是一样的态度。算下来能引为臂助的,也就只有之江和昌都两个军区了。之江军区的军区长是邓沧澜,身为大统制的妹夫,在这当口说话更是举足轻重,如果他支持哪一个,几乎哪一个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任大统制。只是林一木仍有顾虑,就是邓沧澜的威望实在太高了。如果把他叫来,万一反客为主,自己和龙道诚两人反而捉篮打水,倒要让邓沧澜继任大统制也绝非不可能。所以能够利用的,其实只有昌都军区这一个地方。
“俞蛟,你即刻备好礼物,去西靖一趟。”
俞蛟自是明白林一木的用意。他道:“林大人,还有一点。边兵入京,必须有个理由,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林一木笑了起来:“不必担心,这一点我已经准备好了。”
一月八日,俞蛟带了一批金珠作为礼物,向西而去。而此时的昌都军区,正在秣马厉兵,加紧训练。
昌都军区已连换了三个军区长,第三任的刘安国更是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敌军兵临城下,自己一战身死,加上大统制去世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在旁人眼里,这个军区显然就要变成一盘散沙,再不可收拾。然而,与旁人的预计不同,昌都军区并没有崩溃,在代理军区长陆明夷的指挥下,反而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元气,训练也完全步入正轨。
军队训练,向来无外乎单兵格斗和操练队形这两种。然而陆明夷成为代理军区长后,鉴于军中训练向来过于死板,与实战脱节,所以与诸将商议,编出了一套实战练习。说是练习,除了用的武器都是训练用的之外,别的和实战毫无二致。攻防调度,冲锋陷阵,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实战时而来,而被刺中要害后的士兵必须退出战团。虽然考虑得很周到,但真正实行,伤损率还是很高。
第412章 内乱将起2()
在这一次练习中,陆明夷将诸军分为黑红两队。两队实力相去无几,各占一方,但红队有齐亮和夜摩王佐所率的冲锋弓队,便占了大便宜。虽然黑队占据防守之利,开始两军胶著,可是当冲锋弓队冲上来后,黑队的防线立时被层层撕开。正当陆明夷以为红队必胜之时,哪知黑队斜刺时冲出一彪人马,以极快的速度在后方布下简易工事,然后凭借工事对冲锋弓队发射弓矢。冲锋弓队本来就是骑射见长,这回却陷入前后夹攻的境界,马上回身猛攻,可这支人马防御得极好,死战不退,以至于冲锋弓队久战不下,损伤却也极大。最终虽然冲锋弓队以强攻攻克了这座工事,可如果是实战的话,损失竟达六成以上。也正因为这支人马的死守,本来已岌岌可危的黑队重组阵形,立稳了脚跟。更让齐亮恼怒的是这支突然杀出的奇袭队在工事被攻克后,就极快地退后,竟有反攻红队主阵之势。最后,红队也只能鸣金收兵,退保大本营,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回来后,齐亮大为愤愤不平,说这支杀出来的人马太过无赖,竟然把工事带着跑,而且光躲着放冷箭,以至于冲锋弓队无用武之地。
齐亮说得恼怒,可陆明夷却不这么想。在齐亮面前不好多说什么,他心底却已觉得,齐亮实非领军之才。虽然齐亮和自己交情非比寻常,他也算个兢兢业业的军人,可能力到底还是有限,不但远不及同在冲锋弓队的夜摩王佐,也比不上黑队那个发起奇袭的将领。当他问起这支人马是谁率领,得到的回答是此人名叫沈扬翼,为军中辅尉。这沈扬翼其实早就升上了翼尉,但后来因为畏敌逃跑,被下降一级后,再无建树,这几年寸功未立,仍是辅尉。可是当陆明夷将沈扬翼叫来时,一见此人便有点心惊。沈扬翼人很瘦,但骨骼甚大,双眼极其明亮,直如鹰隼。
被陆明夷唤来,沈扬翼还有点莫名其妙。陆明夷问了他的经历,沈扬翼细细说了。陆明夷听得他居然是受郑司楚牵连才一直未得晋升,而且在东阳一战,还曾伤在郑司楚枪下,陆明夷这时才算明白那回先挡住郑司楚一阵的原来就是这个沈扬翼。只是沈扬翼说起郑司楚来却完全没有痛恨,反而有点赞扬之意。这让陆明夷既有些不服,也暗自击节。
沈扬翼虽然是个沉沦下僚的小军官,但胸怀却较常人大得多。陆明夷又和他说起这次演习的沈扬翼所用战术时,沈扬翼说,这实际套用了当时郑司楚随毕炜第一次远征西原的故智。敌军势大,但攻势越猛,后防漏洞就越多。此时以一支奇兵袭击敌人后方,当收奇效。不过话虽如此,但要担起此任的,必须是一支反应极快速的精兵。沈扬翼自觉麾下之兵不及冲锋弓队精锐,因此最终仍然被冲锋弓队击退。
这一席话让陆明夷大为吃惊。因为他也没想到昌都军居然还有这等人物,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可是当陆明夷问起沈扬翼是否愿意进入冲锋弓队,沈扬翼却婉拒了。
“多谢陆将军厚爱,但末将弓马不能出类拔萃,所长唯有兵法,恕难当斗将之用。”
这话看似自谦,但陆明夷也听得出其中的骄傲。不过,他也知道沈扬翼的骄傲并不过份,此人实是个将才。这一天他与沈扬翼谈了很久,等沈扬翼走后,陆明夷马上就发下一条调令,调军中辅尉沈扬翼为行军参谋,军衔则晋升为翼尉。
一月二十日,俞蛟抵达西靖城,密见陆明夷后马上就回去了,而陆明夷第一时间就把沈扬翼叫了过来。
第413章 内乱将起3()
“沈将军,有一事以求高论。”
陆明夷的话是这样开头的。他问道,有一将领兵在外,京中突有密令调其进京,当不当从?
沈扬翼听得这话便呆了呆,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少年主将问他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当陆明夷把俞蛟带来的密信给他看了后,沈扬翼脸色一变,想了半天。
密信是工部司司长林一木所发。林一木说,大统制已成古人,局势又将大变。能继大统制之位者,唯有工刑二部司长。所以若昌都军若能进京襄助,“则大事济矣”。
林一木的信中当然说得很隐晦,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边军进京,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会被视同叛逆。林一木对这一点当然早就想到了,这此事有大统制的遗命,让昌都军进京,因此不必担心。
“沈将军,依你之见,信中所言大统制遗命,可是真的存在么?”
陆明夷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林一木在和龙道诚争位,无所不用其极,很有可能为了把自己骗入京城作为辅佐。一旦这份遗命并不存在,那昌都军进京的理由便也不复存在,一旦龙道诚从这一点下手,马上就能置昌都军以反叛之罪,自己等如给林一木扛了次木梢。
沈扬翼道:“陆将军,遗命当是真实的。”
沈扬翼说,各军区的军区长向来都有一次进京述职,这遗命大统制写时多半是想让刘安国进京述职。但由于西原五德营犯境,刘安国战死,这份手谕自然也没有发出去。按大统制的作风,无用的东西马上就要销毁,只是去年十二月,连出大事,大统制将贴身文书伍继周都下了狱,然后就遇刺身亡,很多该销毁的文书都未来得及销毁。林一木虽然没有龙道诚手中的兵权,却因为掌管礼部,有查阅归档卷宗之权,这些文书落到了他手上,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私发边兵,罪名太大,林一木应该并无这个胆量,所以他只可能是利用了这份手谕。调昌都军进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龙道诚捉拿下狱,罪名当然很现成,“密谋刺杀大统制,意图谋反”。有昌都军做后盾,当龙道诚被拿下时,雾云城的卫戍也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林一木顺理成章成为大统制。
“这便是林司长之计。此计细密圆满,大有成功的可能。但其中最困难的,便是龙司长的反应。”
沈扬翼眯起了眼。他长得脸颊瘦削,眯起眼后更似一张鹰的脸了。他低声道:“龙司长手中掌握着近两万卫戍,就算不能调度全部,一半总会有。边兵入京,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当龙司长知道后调卫戍阻拦,很有可能会发生火并,此后之事,难以预料。”
陆明夷点了点头。他也不敢想这样做的后果。一旦雾云城发生火并,势必造成前线士气低落,这样北方刚取得的优势可能转瞬间就会失去。他低声道:“若置之不理,也非上策。”顿了顿,陆明夷又道:“沈将军,虽然交浅言深,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沈将军是我前辈,但蹭蹬如此,实是可惜。你可愿与我一同冲霄直上?”
陆明夷说这话时,眼神极其明亮。要做这件事,本来他属意王离,但王离现在虽然在他麾下,陆明夷终究记得当初他对自己的刁难,实不敢过于信任。而上一次与沈扬翼交谈,沈扬翼说起已成北军大敌的郑司楚时的态度让他印像极为深刻。
此人比王离重情重义,枪马或不及王离,但兵法却在王离之上,当可用之。因此这句话问出,他也已下了决心。
听了陆明夷的话,沈扬翼心里一动。其实他最想提出的建议是置之不理,不要牵涉到此事之中。因为手谕虽然可能是真的,但肯定不是派这用场。远赴雾云城,很难一鼓而胜,所以当作不知道,甚至向龙道诚密报此事,在沈扬翼看来更为可靠一些。可是陆明夷的这句话已让他明白,这个年轻的代理军区长实已跃跃欲试。
是要迎合他,还是尽量打消他这念头?
沈扬翼的心里像被触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站在了岔路口。这两种选择将来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如果打消了陆明夷这想法,可能会更平稳一些,可是,从此自己也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了。只是,沈扬翼也有种异样的激动。
半生蹉跎,难道就如此了结么?陆明夷的那一句“冲霄直上”,让他的心血为之一热。几乎是一瞬间,沈扬翼低声道:“不错。只是,今番出手,就必须当机立断,让对手无法反应过来。”
陆明夷眼里一亮。沈扬翼果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林一木虽然说什么“则大事济矣”,但他不是武人,实在不了解军情的瞬息万变。照林一木的做法,陆明夷几乎肯定免不了一场血战。所以他想的,便是利用沈扬翼的快速突击。那天演习时,沈扬翼带着一队人来去如风,号称骑**绝的冲锋弓队居然也没能将他击败,现在他就更肯定,只有沈扬翼可以担此重任了。他笑道:“不错,沈将军所言极是。”
他顿了顿,低低道:“出发前,还有准备最后一件事。”
沈扬翼道:“陆将军请说。”
当初沈扬翼认识了郑司楚后,对郑司楚十分佩服。郑司楚足智多谋,当机立断,将来定会成为名将,沈扬翼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未来。然而世事变幻,实非人所能料,现在郑司楚虽然已是名将,却成了敌人。可是在眼前这个少年主将身上,沈扬翼又看到曾经想过的将来。
一月二十一日,沈扬翼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在把西靖城托付朱震和彭启南两人留守后,陆明夷率两万昌都军出发。他带的这两万人是昌都军精锐中的精锐,而陆明夷身边,多了个名叫沈扬翼的行军参谋。
二月初七,龙道诚很早就起床了。这些天他真可谓殚精竭虑,夙夜不眠。虽然已经在刑部呆了很久,算是半个武人,但龙道诚知道自己到底不是军人。整个卫戍有近两万的兵力,天知道其中会不会靠近林一木的,因此必须尽快让自己的亲信把实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但听到昌都军正往雾云城而来,龙道诚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林一木居然调动了正规军,他直到现在也想不出林一木是用了什么法子买通了昌都军那个年轻的代理军区长。
真该早点下手。如果能抢先一步,把陆明夷的代理军区长变成正式职位,他多半就站到了自己一边了。可议府被大统制解散后,现在这段时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统制在日,事事有大统制拍板。如果再早一点,议府在时,有什么动议也提交议府讨论,然后等着结果就是了。如今这种情况,却从未出现过。有人说尽快选出大统制,有人则说要恢复议府。不论哪种方法,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实现的。
难道一场火并就在所难免么?龙道诚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一样在府中走来走去。
“道公。”
进来的,是刑部侍郎康伯言。龙道诚府中规矩很严,唯一可以不经通报进来的,便是这个康伯言。康伯言做过龙道诚的下属多年,有“智囊”之号,龙道诚对他也相当信任,有什么事便和他商量。一见他进来,龙道诚也喜出望外,叫道:“伯言,你总算来了。”
康伯言行了个礼,微笑道:“道公,何以如此忧心忡忡?”
龙道诚见他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要痛骂了。但他与康伯言交情非浅,而且知道康伯言足智多谋,他肯定是有计了,便道:“伯言,你应该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