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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地火明夷-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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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先生道:“宣兄请。宣兄,请你费心了。”

    宣鸣雷呵呵一笑道:“林公放心。这人到底是不是个人物,我宣鸣雷不会看走眼的。”

    他这话其实已相当露骨,郑司楚听他这般说,登时明白宣鸣雷定然已看破了。但林先生显然并不曾听出宣鸣雷的言外之意,笑道:“宣兄的眼光,我向来佩服之极。小兄弟,打点精神,把你的本事全使出来。”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郑司楚胆小,结果发挥失常,被宣鸣雷一通痛贬,害得自己与一个未来的奏笛名手失之交臂。

    因为练习时声音颇为吵闹,偏院本就甚是僻静,上了三楼后,越发静悄悄的没声音了,下面鼓乐齐鸣的声音这里一点都听不到。郑司楚上了楼,宣鸣雷拉过一张椅子,嘴里一边哼哼着:“快哉风!把红尘扫尽,放出一天空。银汉崩流,惊涛壁立,洗出明月如弓。”

第144章 瞒天过海5() 
这正是当初宣鸣雷在酒楼所唱的一首一萼红,只是他脱头脱脑突然吟这几句,实在有点怪异。郑司楚却是心中雪亮,知道宣鸣雷定然已经看破,但自己长相全然变了,他又不敢完全肯定,所以故意这样试探。现在已无旁人,他也不再做作,不等宣鸣雷说完,低声道:“宣兄。”

    这已是郑司楚本来的声音。他说得并不响,但宣鸣雷却如闻惊雷,一下转过身来盯着郑司楚,低低道:“真的是你!”

    虽然宣鸣雷装得若无其事,但一瞬间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惶。郑司楚一值担心着宣鸣雷会翻脸,可事到临头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镇定。昨天夜里他一直想不好该怎么与宣鸣雷对谈,真个碰到了,却一点都没有紧张。置诸死地而后生。郑司楚想到的是兵法中的这句话。当一个人尚存退路时,总不愿冒险。而一旦走投无路了,反倒可以放下一切。而现在,郑司楚就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父亲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自己,但他却不能苟且偷生。

    不论如何,都要赌一赌。

    宣鸣雷的脸色刹那间已变了数变,也不知他想些什么。郑司楚竟然找上门来,是他第一个想不到;而郑司楚居然长相完全变了,更让他想不到。他看着郑司楚,道:“郑兄,你真是胆大包天。”

    在见到宣鸣雷之前,郑司楚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但真个见到他了,郑司楚反倒无比镇定。这正是置诸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吧,他想着。兵法中亦云:“围师遗阙”,说的是包围敌人,一定要给敌人留下一条逃生之路,否则这敌人走投无路,便会不顾一切。以后他觉得那只是行军才能用到的道理,但此番与父母南下逃生,所遭遇的与兵法一一映证,对活用兵法的道理更体会得深了一层。他拖过一张椅子来坐下了,微笑道:“因为我已没别的路好走了,这一套富贵,与其送与旁人,不如送与宣兄。”

    他说得平静,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现在,自己已将底牌亮给了宣鸣雷,赌的就是宣鸣雷会怎么做了。不过他已有八分的把握,因为宣鸣雷把自己单独带到此处,并且哼哼着那几句一萼红,他有把握宣鸣雷不会将自己交出去了。

    宣鸣雷又打量了郑司楚一下,低声道:“原来郑兄也有这人皮面具,当真了得,令尊与令堂大人想必也在那左桥号中吧。”

    郑司楚点了点头道:“正是。若宣兄将我一家人交出去,此功实是非小。”

    宣鸣雷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顿,他道:“好吧,郑兄,你先为我吹上一曲。”

    虽然在三楼上说话,下面的人听不到,但万一有人听到里面没有笛声传出,说不定又要节外生枝。郑司楚听他这般说,心中把握已有了九分,拿起笛子凑到嘴边。他吹得最熟的正是那首秋风谣,便信口吹了起来。因为不再有心事,吹来反倒越发纯熟,蒋夫人说这支曲子原名国之殇,本是帝国军歌,他现在信口吹来,更增英锐之气。一边吹,连宣鸣雷都不再去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生是死,这一曲结束,便要见真章。

    秋风谣不长,很快就吹完了。他吹完这一曲,抬头看向宣鸣雷,却见宣鸣雷眼中已经十分平静,却已多了点佩服之意,低声道:“今日酉时,我会过来与吾兄商议。”

    成了!郑司楚差点要欢呼起来。宣鸣雷站起了身道:“下去吧。”

    他们一下楼,林先生和那班乐师还在练习。林先生见他二人下来,忙迎上去道:“宣兄,他怎么样?有可造之处么?”

    宣鸣雷摇了摇头,叹道:“林公,要让你失望了。这小兄弟若是从未学过,还可调教,但现在手法已经学僵了,就算再改回来,便如本应南行,却向北走了千余里,再转头,想要大成,难矣!”

    听宣鸣雷这般说,林先生大失所望。他看了看郑司楚,心道:“宣兄真是个直肠子,当面说了出来,这小兄弟本来心怀希望,这回真是要失望了。”不过他也知道宣鸣雷对音律之道极有造诣,说出话来不会是无的放矢,他说这五毛没什么价值,就真没价值了,叹了口气道:“如此也没办法。”他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郑司楚,对一边的施国强道:“国强,拿十个银币给这小兄弟吧,权当耽搁他的赔偿。”

第145章 最后关头1() 
回到左桥号,便听得里面一阵乱。郑司楚不知出了什么事,跳下车,刚往里走,有个伙计迎了出来,一见他,便叫道:“五毛,你来得正好,你二叔昏倒了!”

    郑司楚呆了呆,连忙跟着他跑向后院,却见后院已有几个伙计围在一处,上前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左慕桥。左慕桥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全无神智。郑司楚只觉如晴天一个霹雳,心道:“他怎么了?”一瞬间,差点要怀疑父亲当初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怪病才昏迷的,因为左慕桥现在的样子完全和父亲那时一模一样。他抢上前道:“二叔怎么了?”

    那个小苟正在左慕桥边上,听得郑司楚的声音,叫道:“谢天谢天,五毛你来了,快扶你二叔回房吧。方才老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突然摔倒在地。这回怎生是好?”老板的家小都在五羊城,离这儿远得很,现在突然昏倒,他也一下乱了方寸。本来应该把老板扶进房里,只是小苟倒也精细,老板突然昏迷,天知道染了什么疫病。他发作得这般快,这种疫病想必也极为厉害,小苟实在不敢多碰,可是他身为老板的心腹伙计,他不扶谁扶?正在犹豫,郑司楚恰恰回来了。这个五毛是老板是远房侄子,他去扶那是天经地义,小苟暗叫侥幸不迭。

    郑司楚扶起左慕桥,手暗暗搭了下左慕桥的脉。当初父亲昏迷时,戚海尘教过他一点搭脉的秘诀,平时可以随时关注病情变化。他一搭之下,却觉得左慕桥脉像平和,似乎没什么大碍。他道:“苟哥,二叔有我照料,外面你去应付吧。”

    关键时候老板突然倒下了,这回铺子该是谁做主?小苟听郑司楚这般说,心道:“五毛倒也识相的。”五毛做别的事做不像样,但身为老板的侄子,照顾老板那是当仁不让,暂时代理老板管理左桥号,他小苟也是舍我其谁。小苟连声道:“好好好,五毛,你二叔就要你费心照顾了。”

    把左慕桥扶到了床上,郑司楚只觉心头一阵茫然。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宵雨,他实在有点不知所措。在左慕桥床边坐了片刻,他站了起来,向后院密室走去。

    这密室仍然没什么异样。郑司楚上前敲了敲门,轻声道:“父亲!”

    门一下开了,迎出来的却是郑夫人。看到郑司楚,郑夫人惊道:“司楚,你怎么还过来?外面出什么事了?”

    郑司楚闪了进去,小声道:“左先生昏迷不醒了。父亲呢?”

    郑夫人失声道:“什么?”左慕桥明天要安排好送郑司楚离开,这机会是他们一家人仅存的生机,也是郑昭让给儿子的,现在左慕桥昏倒,那连这最后的机会都失去了。

    郑昭这时走了过来,小声道:“司楚,左先生说什么了没有?”

    郑司楚摇了摇头:“他和您当时差不多,人事不知,完全不能说话。”

    郑昭叹道:“唉,司楚,连你也走不掉了。”

    郑司楚道:“也许,还有一个机会。父亲,我方才见到了宣鸣雷。”

    一听到这名字,郑昭亦是动容,压低了声音道:“是他?他没认出你来吧?”

    现在郑司楚脸上已贴着那张人皮面具,全然变了个人,便是郑夫人都认不出来,不要说是宣鸣雷了。郑司楚却摇了摇头道:“他认出我来了。”

    郑昭更是吃惊,郑司楚已将方才的事约略说了。郑夫人在一边听得胆战心惊,插嘴道:“司楚,你就这么相信这人?”

    郑司楚道:“这是置诸死地而后生。此人若要扣下我们,那天晚上便可下手,方才也完全可以动手。但他这般应对,我觉得在这人身上应该有一条生路。”

    郑夫人看了看郑昭,心道:“司楚这孩子也是冒失。”可是事已至此,怪他已是无用,何况她也明白儿子的心意,让他一个人逃生,郑司楚定然不愿。她忖道:“让阿昭去做决定吧。反正这样也好,要死我们一家人死在一处。”想到这儿,她心里突然又是一阵悸动。在她心底,自己和郑昭是一家人,郑司楚和自己是一家人,但从未想过郑昭和郑司楚也是一家人,现在将三个人看成一家,实是第一次。

    郑昭低头不语,半晌才道:“此人说今晚要过来?”

    郑司楚道:“是。”

    也许,这是现在自己一家人脱险的唯一办法了。郑昭道:“好吧。就赌这一把。司楚,你先回去,不要露出马脚,晚上等宣鸣雷来了,总之见过之后再做定夺。”

    郑司楚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密室。只是在他心里,隐隐地有些异样。

    父亲听到左慕桥昏迷的消息后,没有太过惊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分明记得,父亲刚昏迷时的样子,和现在的左慕桥一模一样。难道左慕桥突然昏迷,和父亲有什么关系么?

    好在他现在名正言顺可以照顾二叔,连活都不用做了。这时请的郎中也过来看看,却说不出左慕桥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只说是沾染了邪气,用药补养调理就会好的。

    天黑下来时,左桥号上了灯,也该关店门了。那些伙计全都过去吃饭,郑司楚因为名正言顺地要照顾左慕桥,旁人给他拿了一份饭菜。胡乱吃过,忽然听得脚步响,正朝这边过来。

    是宣鸣雷!

    郑司楚正待迎上去,却见过来的是小苟。小苟苦着个脸过来,郑司楚心头一沉,迎上前道:“苟哥,有什么事么?”

    小苟小声道:“五毛,白天你送货时出什么乱子没有?”

    郑司楚怔了怔,道:“没有。”

    小苟道:“真没出事?林先生家有人过来,说要找你问话,我担心那批货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记着,和气生财,他们就算扳岔子,你也别和他们闹。”

    郑司楚心头一动,忙道:“苟哥,定然不是货的事,他们说我笛子吹得好。”

    这回轮到小苟发楞了。他看着郑司楚道:“你还会吹笛?”见郑司楚点了点头,他这才舒了口气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林先生就爱这个,你可真有福气。”

    郑司楚哪还有心思跟他胡扯,道:“那人呢?”

    小苟道:“就在厅堂里等着呢。”

    他们走到前厅,郑司楚一眼便见宣鸣雷正站在那儿打量着墙上几幅字画。他穿着一身便装,双手背在身后。虽然暮色已临,灯火不明,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一见郑司楚出来,宣鸣雷转过头,打了个哈哈道:“五毛,你来了,先前人太多,有几句话不好说,所以林先生才让我过来的。”

    小苟听得这几句,不由暗自咂舌,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五毛的笛子吹得怎么好法,居然让林先生如此看重?”虽然郑司楚说不是因为货的事,可他仍然有点担心。现在总算从对方嘴里听到不是来问罪的,他也算放了心。人家明说了有几句话先前碍于人多不好说,现在自己总不好支楞个耳朵在一边听,便讪笑了笑道:“五毛,你和这客官聊吧,我先去吃饭。”

    待他一走,宣鸣雷看了看左右,小声道:“郑兄,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直到现在,郑司楚仍然不知道此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看着宣鸣雷,低声道:“宣兄已经决定了?”

    宣鸣雷脸上浮起了一丝嘲弄的微笑:“这个,我要见过令尊大人方能决定。”

    郑司楚心里一动。宣鸣雷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的真实用意就是为了找到父亲么?他正在心里踌躇,身后突然响起了郑昭的声音:“宣将军。”郑司楚大吃一惊,一下转过身,却见郑昭从身后的暗影里走了出来。

第146章 最后关头2() 
看到郑昭,宣鸣雷正色躬身施了一礼道:“郑国务卿”

    郑昭扶住他道:“宣将军,不必了。”

    两人对视着。黑暗中,这两个人的目光都仿佛闪电一般闪烁。他们两个人明明应该并不认识,但在郑司楚眼里,却觉得他们好像早就相识一般。半晌,郑昭的嘴唇略略一动,微笑道:“宣将军,你都已准备好了吧?”

    宣鸣雷抬起头,也突然笑了起来:“郑公果然。我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今晚就乘螺舟过江。”

    郑司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他还对宣鸣雷疑虑重重,但父亲似乎已然对他坚信不疑了,而宣鸣雷也似乎完全相信郑昭已经信任了他。在郑司楚心目中,原本最好的打算只是宣鸣雷能网开一面,但宣鸣雷现在这么做却已属反叛,是放弃了一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与郑家并非世交,与郑司楚也没什么大交情,到底是什么让他能这么做?

    宣鸣雷已在与郑昭商议着渡江的细节。人分百种,一艘螺舟上下共有二十余人,让这些人全都齐心跟着宣鸣雷反叛那自然不现实。宣鸣雷说他这艘潜虬号上只有五个人他可以完全相信,因此也只对这五人说过。因为螺舟队的纪律极其严明,就算放大假也只能放一半,这样一来舟上还有六个人不甚可靠,上船前必须先解决了。郑司楚听他说得详详细细,显然谋划已久,更觉得有点异样。

    宣鸣雷难道早有预谋么?他明明是共和军螺舟队的舟督,有着大好前程,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抛于脑后?而父亲向来不是个轻信的人,有时候郑司楚觉得父亲似乎对自己这个儿子都不是完全开诚布公,可现在他对宣鸣雷却似乎毫无保留,完全信任,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司楚。”

    郑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郑司楚扭过头,低声道:“母亲。”

    “来,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父亲议事时,向来不喜旁人打扰。现在他和宣鸣雷正在商议着渡江的事,对一边的妻子儿子已毫不关注。郑司楚跟着母亲走到一边,仍然看着正窃窃私语和父亲商议着的宣鸣雷,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即使是父亲,对于他来说总有点莫测高深。宣鸣雷这人乍一看性子很直,但现在看起来,却也高深莫测,与当初所得的印像全然不同。也许,看透一个人真是那么难?

    他正想着,却听宣鸣雷道:“好,就这么办。郑公,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这些天来,郑昭嘴角第一次浮起了一丝笑意。本以为已是走投无路,但冥冥中上天却似乎在眷顾着自己,居然凭空掉下宣鸣雷这个救星。但假如司楚不曾下这个绝后计,宣鸣雷肯定亦下不了这个决心。

    真是天意。他不由看了看那边的郑司楚一眼。宣鸣雷见他在看郑司楚,只道郑昭是在担心儿子,低声道:“郑公,令郎英姿勃发,胆大心细,真是今世良材啊。”

    郑昭笑了笑:“宣先生何尝不是?,对了,那件事请宣先生不要忘了。”

    宣鸣雷亦是笑了笑,又点了点头道:“鸣雷省得。”

    郑昭这才走到郑夫人跟前,低声道:“小薇,走吧,我们过江去。”

    这些天来,他一直忧心忡忡,直至绝望,但此时说来,声音中却已有着掩饰不住的欣慰。郑夫人知道丈夫的养气功夫算得上当世数一数二,向来声色不动,但现在也如此欣慰,看来这一次当真能够逃出生天了。她站了起来,也微笑着对郑司楚道:“司楚,走吧。”

    虽然天色已晚,但郑昭还是很小心,让郑司楚先出去看看。左桥号的伙计们因为明天要出发,早早就休息了,大堂里空无一人。郑司楚开了小门,宣鸣雷的车正停在门口,他让父母先进了车,自己去不进去。宣鸣雷走在最后,见郑司楚没上车,低声道:“怎么不上去?”

    郑司楚道:“我来赶车。”

    宣鸣雷心中雪亮,明白郑司楚实是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生怕自己赶着着跑到共和军营里去。他淡淡一笑,心道:“你这家伙,将我逼得走投无路,还不相信我。”

    如果没有郑司楚这档事,也许自己还能保留住那个大秘密。但郑司楚来见自己后,不管是把他一家送上去,还是放走,自己都要面临绝境了。他倒也不多说,解下缰绳递给郑司楚道:“好吧,你来赶。”

    郑司楚在军中好几年,骑术极精,驭车术也很不错。宣鸣雷见他手腕一抖,那两匹驾车的马便应手小跑起来,比自己驾得还要平稳,倒也有点佩服。两人挤在前座,大车不紧不慢地向南而去。此时天色已晚,周围漆黑一片,路人行人已少。前面有个拐角,那边传来一阵人语之声,郑司楚见这儿尚已无旁人,过去了便不好问,便低低如耳语般道:“宣兄,我想问你件事。”

    宣鸣雷本来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听得郑司楚的声音,他也低声道:“请说。”

    “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一家?”

    宣鸣雷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因为我爱上你了,你信不信?”

    郑司楚险些把缰绳都丢下来。他面对生死关都凛然不惧,可宣鸣雷这个回答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猛地看向宣鸣雷,却见宣鸣雷眼里满是嘲弄的神色,心知他在胡扯,这才定下神来,不悦地道:“我是真心问你。”

    宣鸣雷道:“现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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