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明夷-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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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已经隐隐放亮,一轮红日正蓄势待发,很快就要跃出海面。在这个时候凯旋而归,任何人都觉得那是个无比的佳兆——预示着再造共和的大业必将成功。的确,东平水军的实力完全不在五羊水军之下,邓沧澜更是有水军第一名将之号,在几乎所有人的想法中,五羊城水军能够支撑下来就是个辉煌胜利了。五羊水军带来的这场胜利,已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期,难怪那些人都欣喜若狂。
作为此战的第一功臣,郑司楚一夜之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成为尽人皆知的人物。五羊城有郑司楚这样众多的少年军官,何愁大事不成!人人都这么想,也几乎所有人都想去见见郑司楚,与他握个手,似乎握手后连自己都了不起了。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水军第一名将郑司楚”。大概觉得,先前的水军第一名将邓沧澜被郑司楚击败,这个名号当然顺理成章要归于他了。他一喊,别人便跟着喊。因为这几个字有点绕口,喊着喊着,成了“水战第一郑司楚”。
没有人知道郑司楚此时心中的想法。自己是第一次参加水战,居然被看成水战第一。郑司楚的心里,那种忧伤依然未去,头脑也越发清醒。如果真要论水战,宣鸣雷、谈晚同、崔王祥三人,哪一个不远在自己之上。但对于一般民众来说,他们不需要这些,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信念。有了一个信念,然后相信,这似乎就是他们的一切了。
怪不得有人说,愚民愚民。所谓民心,原来如此靠不住。
郑司楚心里更加忧伤。他还记得,就在前几年,自己刚被开革出伍时,在澡堂子里就听得素不相识的人在那儿骂自己和程迪文两个大少爷贪生怕死,害惨了毕炜上将军。自己就是自己,并不曾像澡堂子里的人说的那样贪生怕死,也不像现在正在朝自己欢呼的人那样是水战第一。
我会永远清醒的。他想着。但这当口,他突然想到了,大统制当年是不是也曾这样想过?
大统制明察秋毫,连父亲也对他极为敬佩,说平生最佩服的人,一个是大统制,剩下的数来数去,只有半个,不过并不是丁亨利。大统制最初,也根本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只是,在那些无穷无尽的欢呼中,他终于迷失了自己。当别人说他无比正确,永不犯错,他就真以为自己无比正确,永不犯错了,结果就是错招连连。
郑司楚心中在想着,旁人见这个此战第一功臣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后,居然连一点喜色都没有,更觉得此人年纪虽轻,却稳重无比,更显得高深莫测,充满吸引力了。人群中还挤了不少少女,嘴里尖叫道:“郑司楚!”在她们心目中,无不在幻想着这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突然在百千万人中看到自己,眼前一亮,不顾一切走过来将自己揽入怀中的场景,只是,这仅仅是幻想而已,郑司楚在申士图派来的侍卫簇拥下,走过了人群。
那是个临时办起的庆功会。虽然郑司楚将计划说得头头是道,可申士图自己,对这场胜利也不曾预料到,所以根本没准备庆功会。好在五羊城富庶为天下冠,临时办上几桌酒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这酒宴上,郑司楚和谈晚同、崔王祥以及几个水军上级军官坐成一桌,申士图亲自作陪。申士图口才极佳,说了一通,将五羊水军赞得绝无仅有,其中对郑司楚更是不吝赞词——虽然郑司楚自己都觉得过誉。
庆功会十分冗长。郑司楚也不知接受了多少官吏的敬酒。他酒量虽好,这回也喝得有点晕晕的,说不出的难受,只是机械地酒到即干,脑海中想的,仍是海上的爆炸与火光,以及火光中走投无路,绝望的士兵。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个人又走到近前,他忙端起酒杯道:“多谢,多谢。”
“司楚,你喝太多了,回去歇息吧。”
是父亲的声音。郑司楚一怔,却见郑昭站在他跟前。他忙道:“父亲。”
郑昭的眼里,尽是慈爱。他拍了拍郑司楚的肩,小声道:“回去歇息吧,明天,我就带你去向申伯伯提亲。”
这个消息总算让郑司楚那种不快消散了许多。小芷,终于要和你成为一家人了?他想着,微笑道:“好的。”
“回去歇息吧,这儿我帮你们挡着,你们都去歇息吧。”
郑昭见向郑司楚敬酒的人没完没了,心里极其心疼,已要为他挡驾了。郑司楚也当真已喝得有点受不了,一边的谈晚同和崔王祥更是喝得脸像刚煮熟的虾子,见郑昭让他们先行告退,忙道:“多谢郑公。”
郑司楚一离席,才发觉少了一个人,问道:“谈兄,宣兄怎么没来么?”
谈晚同舌头都有点短,哼哼着道:“他说,他是伤兵,不能喝酒,先行告退。”
宣鸣雷居然如此恬谈,不居功自傲,郑司楚倒有些意外。他道:“我们去看看他吧”他还没说完,谈晚同已笑道:“不成了,明天吧,我得回去睡觉去。”
这一晚都没有睡,心也悬在半空,现在终于放下,倦意就无法抵挡。他还能说话,崔王祥在一边却已垂着个头,站着就睡着了。
我还是要去看看他。郑司楚想着。不仅是与宣鸣雷说一下胜利后的喜悦,也是想问问他,他是不是有意将邓沧澜放走。他并不想去责备宣鸣雷,如果自己是宣鸣雷,也许也会这么做,只是,他想去问问。
宣鸣雷的住宅离海边甚近。他喜欢清静,这儿离营房也有些距离。远远望去,便见他屋里点着头。走近了,已听得屋里叮叮咚咚传来几声琵琶声,柔媚无比。郑司楚一怔,心道:“我只道宣兄的琵琶全是天风海雨,慷慨豪迈的,原来也有如此婉媚的调子。”
这调子优美动人,仿佛一个少年初次看到了意中的少女,欲言又止,却又不肯放弃的模样。郑司楚生怕打断了他的雅兴,站在门外待他弹完。一曲终了,正待敲门,却听得有个女子道:“鸣雷哥,你这支凤求凰原来也弹得这般好。”
那是申芷馨的声音!郑司楚的手指一下僵住了。申芷馨现在还在宣鸣雷房里!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全力进行计划的实施,根本没去见过申芷馨,但在记忆中,申芷馨对自己说话从未如此软媚可人过。
宣鸣雷嘿嘿一笑道:“好么?我可是曹氏三才手嫡传,不是假的。”
“鸣雷哥,现在他们说司楚哥哥是水战第一,其实该是你的吧。”
宣鸣雷叹道:“不,水战第一,仍是邓帅的。郑兄天才,也远非我所能及,给郑兄亦是实至名归,我算什么。”他顿了顿又道:“芷馨,你阿爹和郑公都想让你嫁给郑兄,你为什么还要选了我?”
申芷馨道:“难道是做生意么?这事是勉强不来的。司楚哥哥对我是很好,可我对他总是没办法亲近起来。你呢,”说到这儿,她娇声道:“你不算什么,那就不算什么。反正我也不要这个名头,水战第一给司楚哥哥好了,我只要你。”
这话仿佛一把刀子,深深扎在了郑司楚心头。如果知道萧舜华有男友时,这把刀子在他心头划了个伤口,现在却已是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破门而入,指着申芷馨问道:“小芷,我可是和你自幼一块儿大起来的,为什么你要他不要我?”说罢,一拳把宣鸣雷打翻在地。但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他还是忍住了。
这些事,确实是勉强不来的。
他想着。慢慢地,转身离去了,一声未出。
我得到了胜利,却失去了恋情。他自嘲地想着,又回头看了看宣鸣雷窗上的灯光。
小芷,宣兄,祝你们幸福。
他想着,看着海面。此时海上红日已现出一线,映得满天俱红,如泼鲜血,连海水都似染了鲜血一般红。仿佛,这一场大战,死去的那么多人的血,都流在了水中。
不论是哪一方,血都是红的。
第207章 南北决裂1()
“大统制。”
伍继周的声音在荷香阁外响了起来。大统制抬起头,沉声道:“进来。”
门“呀”地一声开了,伍继周走了进来。隔着帘子,大统制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文书的身影,喝了口茶,才道:“有什么要事么?”
“狄复组又有活动。”
狄复组是狄人复国组的简称。这是一个地下组织,据说是昔年五狄王的后裔建立的。狄人曾经是中原最大的边患,但后来被一举平定后,狄人内迁,已与中原融为一体。只是虽然大多数狄人都不再将自己看作异族了,可毕竟还有一些坚持要复国的狄人存在。这些人暗中张贴一些传单之类,宣称狄国是千年古国,向来不属中原,是中原吞并了他们。其实狄人本是游牧部落,根本算不得立国,而且同是狄人,曾分为五部,各部间亦相互仇杀,一旦联合,便共同南下抢掠。现在狄人内迁,大多转为农耕,要他们回大漠逐水草而居,只怕大多数狄人率先站出来反对,所以这个狄人复国组的能量向来不大。虽说不大,终究也算个公然反叛的组织,所以一直只在地下活动。过去,大统制手下的南北两部天官一直在追查他们的行踪,只是出了郑昭之事,南北两部天官损失惨重,已无暇顾及这狄人复国组了,他们活动得便又多了些。大统制哼了一声,道:“下令卫戍加强检查,对狄复组一旦查明,严惩不殆。另外还有什么事?”
伍继周顿了顿,才道:“鲁立远文书于昨日夜间自杀身亡。”
鲁立远,本是国务卿郑昭的文书。郑昭昏迷后,他仍然留在国务卿府,作为代理国务卿顾清随的临时文书。但顾清随因为在议府集合了一批议众向大统制提出不信任案,大统制强行解散了议府,虽然顾清随尚未下狱,其实已基本处于闲居状态,鲁立远其实已在行使国务卿实权,他在这当口自杀,实在令人想不到。大统制显然也有点吃惊,道:“是自杀么?不是被害?”
“是自杀。鲁文书还留下了一份写名给大统制的遗书。”
“拿进来吧。”
伍继周得到大统制的同意,这才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见大统制,伍继周亦不由一震。大统制向来精力过人,脸色一向很好,但现在的大统制面色却显得有点苍白。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道:“大统制,请过目。”
大统制打了开来。鲁立远的书法有口皆碑,但这份遗书却写得十分潦草,里面倒也没什么太特别的,无非是自责能力不足,有负大统制期望,除此以外没有谢罪之法。大统制看完了,叹了口气道:“继周,记下来,给鲁文书追发三等共和勋章,抚恤其家小。另外,”他顿了顿,又道:“提拔古月桥为新国务卿府文书。”
这古月桥曾在十多年前短暂做过大统制文书,当时大统制对他评价相当高,说此人是太守之才,当一个文书未免过于可惜。只是古月桥能力虽强,却很有点多嘴,当初曾经牵连上了一件泄密事件,结果被发配到礼部去做一个下级官员,十几年来一直沉沦下僚,没什么起色。有一次大统制心情好,和伍继周闲聊,说他前后有过五任文书,其中两个已经去世,还在世的三个中,除伍继周外,就数这古月桥最有能力。听得大统制说要起用古月桥了,伍继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心里却是一沉。
大统制对人的要求极高,稍有犯错,立刻开革,因此那回说起古月桥来,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其实那回古月桥无非多了句嘴,把一个尚在讨论中的动议捅了出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但大统制仍然把他革斥了。在大统制心目中,这种嘴巴不紧的人,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自己的文书。现在大统制重新起用古月桥,也许说明的,就是已没有更多靠得住的人可用了?
伍继周虽然脸上无喜无嗔,似乎事不关己,心里却实已起伏不定。现在共和国里出的事太多了,两次远征失败,上将军毕炜阵亡,方若水和胡继棠两位上将军被革职。广阳省又公然反叛,结果连号称水战无敌的三帅邓沧澜,也在五羊城外海吃了个大亏,东平水军损折了近一半。也许,现在的大统制手上当真已没有太多的人好用了。大统制目前最苦恼的,也许正是这个问题。
人才,便如栽下的树木。一代接着一代,总会有出类拔萃的出现,但那需要时间。变故来得太急时,老一代已不堪重用,新一代却未及长成,若是承平时这问题尚不算大,可一旦有内忧外患,这就会变成一个致命弱点。伍继周正想着,忽听大统制道:“继周,再发一份委任书给胡继棠上将军。”
伍继周暗暗舒了口气,心道:“大统制果然仍要起用胡继棠了。”虽然远征失败,但对胡继棠和方若水加以革职的重罚,伍继周知道与其说那是对这两位将军的败北治罪,不如说是治他们最终未按大统制安排行事之罪。在大统制计划中,远征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将西原彻底解决,就算前方吃紧,也必须撑下去。但胡继棠最后还是违背了大统制这条命令,率军撤退。只是此战虽败,连伍继周这等并不知兵之人也知道,胡继棠实是做了最好的一个选择。尽管远征军败退,兵力损失却并不很多,所以共和国的根基并不曾动摇假如不是五羊城这个变数的话。可不管怎么说,胡继棠是有能力也有威望的名将,这一点大统制亦很清楚。只是,要重新起用胡继棠,事实上就是在承认大统制先前的决定有不到之处,如果是以前的大统制,伍继周想来亦觉那不可能。看来,事态严重还超过了自己的想像,逼得大统制亦只能低头了。
走出荷香阁,伍继周突然有点晕眩。在大统制身边呆得久了,总有种恍惚。大统制仿佛太阳,却又是一个能将一切都吸进去的太阳。
我的将来会是怎样?他心底突然冒上了这个从来不曾有过的念头。
仿佛从高山上滚落的一个小雪球。一开始,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东西,但随着滚落,这雪球不断变大,终于引发了一场雪崩。五羊城再造共和之举,终于也引发了一场大变动。
五羊城刚提出再造共和这个口号时,依附他们的仅仅是西邻的南宁省。南宁省残破不堪,事事依附广阳省,所以不论五羊城是成是败,他们只能跟随广阳行事。但五羊水军击退了邓沧澜统率的东平水军后,却使得他们声势大振,紧邻的闽榕太守高世乾终于也公然扯出了“再造共和”的旗帜。现在,打再造共和旗的已有了三个省,虽然南宁省可以忽略不计,但以广阳和闽榕两省之力,已不是无足轻重了。
如果不能尽管解决,依附他们的省份只怕会越来越多。到时,真的会引发一场撼动共和国根基的大风暴么?伍继周虽然走在阳光下,却还是打了个寒战。
共和二十二年的这个冬天,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季节。
然而不论此时伍继周感到有多么冷,在昌都省西靖城军营里,却依然热火朝天。
邓帅败北的消息传来,激起的是惊愕和不安,更多的却是不服,特别是这批刚远征败回的军队。虽然远征吃了一场大败仗,只是撤退时却因为井然有序,除了断后的毕炜一军,远征军的中军和前军都没什么损失。就算是毕炜部队,因为他最后是亲自断后,本部中大半还是逃出了生天。
败北之耻,以及为主将战死复仇的决意,在每一个士兵心中燃烧。毕上将军为了士兵能有生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几乎感动了每一个人,包括陆明夷在内。身为冲锋弓队第五百夫长的陆明夷,若非在最后一刻被毕炜斥退,肯定也会被五德营的火枪骑追上,一同丧生在西原,所以他现在比旁人更多了一分昂扬的斗志。
毕上将军,你的仇,我定会为你讨还!
他的手一振,三枝箭几乎同时射出。这三箭快得异乎寻常,三箭也齐齐射中靶心,边上观看的士兵齐齐赞了一声。
冲锋弓队此次损失极大,五百人足足损失了一半,队长洪修光战死,五个百夫长中战死了第一、第三两个,第二百夫长王离重伤,至今未愈,现在只剩了第四百夫长米德志和陆明夷两人在主持,冲锋弓队的残部亦由他两人暂分为两部进行日常训练。本来以为不用多久,冲锋弓队定然又会补充兵员和将军,恢复旧貌,可现在回来过了大半年,却仍然未收到重建冲锋弓的命令。陆明夷和米德志商量,觉得只怕是由于冲锋弓队本是毕炜亲兵,但毕炜和洪修光都已经战死,这个编制实亦名存实亡,新来的主持军事的下将军万里云对这个编制不看重的缘故。
第208章 南北决裂2()
“陆兄,好箭法!”
说话的是米德志。米德志当初和第三百夫长时万雄,以及陆明夷都是新补上来的百夫长,结果时万雄这百夫长做了没多久就战死,让他实在很有死里逃生之感。陆明夷见他过来,收好了弓行了一礼道:“米将军。”
米德志道:“除了王离,现在陆兄是第二个练成连珠箭的人了。”
陆明夷道:“我尚不及王将军。王将军的连珠箭一指即可发出,但我用两指,速度上比他慢了一些。”
米德志心想用一指用二指,其间相差极微,实战时只怕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他知道王离向来对陆明夷很不服气,陆明夷却就算在背后亦对他没有恶言,心想这少年同僚倒是厚道,比王离好打交道多了。如果这一次不是王离负重伤而是陆明夷受了重伤,自己和王离一同整军,多半不会有现在这么得心应手。他笑道:“对了,你听说了么?王离的就要回来了。”
陆明夷一怔,道:“他伤好了?”
米德志点了点头道:“他的伤势极重,几个医生都说不成了,虽然性命无忧,但长好了骨头就歪了,将来骑不得马,拉不得弓。他倒是狠,专门去雾云城去求医,听说找到了叶院长,以错骨术给他重新接骨。”
陆明夷吓了一跳:“重新接骨?”
米德志道:“是。就是把长歪了的骨结全都卸了,重新接好。虽然这样可以治好,但其间痛苦亦让人难以忍受,听说他在病床上连老妈都喊了出来,哈哈。”
王离这人脾气向来不好,加上自视甚高,对米德志这等新上来的百夫长有点看不起,米德志对他的印像亦不好,所以言谈间自是有点挖苦。王离对陆明夷更是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