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残阳-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我来助你!”夏芸扬起长鞭,纵身跃起。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夏芸的身形捉摸不定,似神女下凡,而其手中长鞭却透着股狠辣,所落之处定无虚发。
后来的三人念其是公主,出手本就留了三分力,莫想却完全不是夏芸的对手,被其狠狠压制,一身劲装褴褛不堪,落于下风。
熊倜皱眉,刚破牢而出之时,他便知道自己肩上的伤口裂开了,眼下若不能及时逃离此地,那么终是困兽之斗。
他深吸一口气,提剑再刺。
这一刺,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熊倜知道,只有打倒眼前这个人,他才有机会带夏芸离开这里。
一道剑气划过剑身,从剑尖飞出,似蛟龙出海,带着龙吟,冲向陆云飞。
陆云飞心中一惊,直觉告诉他这一剑不能硬接。
他手握雁翎刀横于胸前,足尖一点,立刻向后飞退。
纵使他轻功不俗,比起一剑刺向太阳的剑气终究慢了许多。
“叮!”
一声脆响,剑气撞在他的雁翎刀上。
银光一闪,“嘭”的一声,手中长刀竟然断裂开来,这可是皇家命专人打造,所用材料都是上上等,怎会轻易断开?
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剑气击断雁翎刀之时,并未耗尽,仍带着无人可挡的气势刺向陆云飞的胸口。
陆云飞心中一凉,暗知自己难逃一劫,兴许下一刻就会同霍思一样了吧。
他最后望了一眼夏芸,夏芸手握长鞭,他的三名手下早已拜倒在她的流苏裙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陆云飞心中不由哀叹:此女不仅有倾城之姿,武功也是奇高,可惜因为她的身份,注定我和她之间隔着天涯海角。
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都是快死的人了,当真是可笑。
我死了,这小子便会带她离开吧?
走了也好!否则即使她是公主,伤我大明锦衣卫,此事也定不能善了。
这公主当真是好倔的性子,即使不愿和亲,也不该如此反应过激,难道就不想想远在西地的亲人吗?
陆云飞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竟在我府中杀人!”
一身怒喝不由令熊倜一个激灵。
只见一道灰影掠过,拽住陆云飞的后领,拖向一边,使其逃过一劫。
陆云飞猛然回头,惊道:“柳王爷?”
柳安若眯眼微笑。
世人均知安若王爷德才兼备,却少有人知其在武功上的造诣。
陆云飞的父亲陆翔东知道,但并未告诉他的儿子。
熊倜咽了咽唾沫,冷冷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的笑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他向后挪了一步,对身后的夏芸道:“快走!”
“不!不走!”
熊倜头也不回说道:“你若不走,我们两个都走不了!”
夏芸一愣,心中不由自责:小熊说的没错!锦衣卫的目标在我,只要我一走,自然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小熊的处境也自然比现在好许多!
想我平时脑子也不笨,怎么今日犯起混来?
夏芸望了一眼熊倜的背影,咬了咬唇道,“小熊!你自己小心!”
说完足尖轻点,向院外飞去。
熊倜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剑,就好似逍遥子在他身边一样。
他望了一眼另一侧的院墙,疾奔而去。
“在我安若王府杀了人,还想走?小子,你也太猖狂了!”柳安若笑着放下仍旧没有回过神的陆云飞,纵身而起,一掌击向熊倜的背后。
掌风带着阵阵寒意袭来,熊倜微微侧目,知道自己躲不开,也知道挨了这一掌,离死也就不远了!
虽然眼下死去,就能同岚、逍遥子团聚,但熊倜不甘心!
他跃上墙头,腰身一扭,一剑刺向刘安若。
没有剑气,极其朴实的一剑。
刘安若微微一笑,突地收掌向后急退。
熊倜一愣,心中暗道:此人为何手下留情?不管了!走为上策!
他手腕一拧,扣剑而去。
熊倜没有丝毫迟疑,偷了一匹马,认清道路,便向霹雳堂赶去。
两天一夜,他肩头的伤口结了痂又裂开,痛痒难忍,却丝毫没有阻挡他的脚步。
终于第二日傍晚,熊倜赶到了襄离县郊,他将马拴在郊外的紫竹林。
隔着竹叶依稀能望见空中那抹残阳,没心没肺地徒添寂寥。
熊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霹雳堂。
可霹雳堂哪里还有霹雳堂的样子。
熊倜的眼前是焦黑一片的废墟,大火焚烧后的废墟,他勉强认出了匾额上的字——霹雳堂。
“怎……会……这样?”熊倜喃喃自语,双膝一软,跪在废墟前。
他愤恨地一拳打在地上,顿时留下一个血印,点点泪渍落在血印上,是悔恨。
路是熊倜自己走的,扔下逍遥子的尸体奔出霹雳堂,也是熊倜自己选的。
怪不得任何人。
杀害师傅的人也已经死了,熊倜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向天边血红的残阳走去。
三日后,他回到了绿柳山庄。
一跨进大门他便晕了过去,足足过了两日,他才清醒过来。
熊倜处理完肩上的伤,坐在山庄大门的门槛上,望着夕阳发起了呆,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可惜从今往后绿柳山庄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的身边摆着一柄剑,逍遥子的剑,剑刃微卷,有些残破。
熊倜叹了口气,手握长剑道:“就你现在的蠢样子,爹见了也不会高兴的。”
这话不知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剑。
他折回逍遥子的屋子,想寻些银两下山找铁匠修铸剑身。
经过一番折腾,熊倜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口宝箱,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两。
熊倜随意取了些,目光却被床尾的一幅画吸引了。
画上是一位身着绿衫的女子,她背对着站在江边,望不见她的容貌。
画布上没有题词也没有落款。
熊倜挠了挠头,心底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正常人会把画挂在床尾吗?
不会,这就跟不会有人在床尾安镜子一样。
试想,一早起来,就见到对面有一个人,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吓死?
是了!一醒来睁眼就能见到这个女子!
熊倜张了张嘴,心中暗道:这……这难道是娘亲?
他下意识地爬上床,伸手抚上画中女子的发鬓,突然床板一动,向下落去,熊倜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落入那深不见底的地道之中。
第十八章 重回九道()
第十八章 重回九道
一阵翻滚,压过数级台阶,熊倜终于到了地道的底部,他呲牙咧嘴地倒抽一口冷气,暗道肩头伤口又裂开了。
看来冥冥之中,逍遥子依旧不忘坑儿子一把。
熊倜站起身,抬头望了一眼上方,微弱的光亮从入口处照进来,而道路的另一头却是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想:爹的床下竟然有这么一间暗室!不知藏了什么秘密?
熊倜摸出腰间的火折子,朝甬道深处走去。
约莫三十步,便到了尽头,是一间石室。
熊倜借着手中微光,勉强看清石室正中有一张圆形石桌,上面摆着一截未燃尽的蜡烛。
他以手中火折将其点亮,终于看清了石室的一切,同时也震惊了。
石壁上挂满了画,没有题词也没有落款的画,同床尾那幅一样。
画上皆画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身若扶柳,面若花,或颦眉或浅笑,眉目流转亦或低头垂帘,正是年轻时的柳陌。
熊倜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他脑海中隐隐勾勒出逍遥子坐于桌前,执笔而画,面露痴傻的模样。
这个美丽的女子定是娘吧!
可是娘在哪里呢?为何从未听师傅提起过。
师傅说我是他的儿子,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熊倜心里一堆疑惑,可惜他也无从问起,毕竟此刻逍遥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对着虚空叹了口气,目光落到角落的书架上,他下意识地走过去随意地拿起一本蓝底册子,翻阅起来。
“六月初九。”
“那人送来消息,说是和孩子有关。我和陌儿的孩子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陌儿是死在我的怀里,这千真万确,怎会?”
“唉,还是先下山吧,索性小熊的一剑刺向太阳也练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让他下山历练历练了。”
熊倜望着纸上寥寥数笔,不由一惊,心道:这是……这是爹的笔记?
六月初九,正是我们下山前几日!
熊倜喘着粗气,又将这段文字细细读了一遍。
陌儿是谁?是娘的名字吗?
熊倜摇了摇头,放下这本只记了一页的册子,目光落到架子上的其余十六本上。
烛光下,熊倜细细读着逍遥子的记录,解开了一些疑惑,却平添了更多未知。
他暗道:爹的记录中出现的最多的便是陌儿这个名字,想来画上的女子就是陌儿,也是我的娘亲。
娘二十年前便死了,怎么死的,爹没有说,只是爹怎会以为我也死了?
爹提到的给他消息的“那人”又是谁?
爹一直以为他的孩子已经死了,至少在六月初九前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后来他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他的亲生骨肉的呢?
这一个多月,我只知道爹见过百晓生,后来在卞下他又见了谁?
还有!
熊倜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再一次翻开手中的册子。
从时间上看,这是逍遥子的第一篇记录。
“九道山庄,再见了,从此再也不见!我能做到的仅有离开,你所给予我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也要不起!”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熊展堂这个人,只有逍遥子。”
熊倜再一次放下册子,不由闭上眼睛,双目火辣辣地刺痛。
他心中怒道:九道山庄!又是九道山庄!寥寥数笔,为何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恨意?
没有熊展堂,只有逍遥子?这是说爹以前叫熊展堂吗?
这些记录只有只言片语,纵使我将其抽丝剥茧,能得到的信息也太少了。
熊展堂是谁?陌儿是谁?我熊倜又是谁?
熊倜摇了摇头,直接躺在冰凉的地上,顿觉得自己的身世就好似一个漩涡,把他搅得头晕目眩。
他叹了口气,将眼前的书册整理好,堆于书架上,摆回了原位,最后望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吹灭了烛火。
霎时,周围暗了,静悄悄的慎人。
熊倜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中越感悲凉。
曾今爹就是这么一个人独坐此处,思念娘亲的吧?
熊倜没有取出火折子,只是凭着感觉顺着甬道离开了。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春。
早春总是透着刺骨的寒意,石桌上的烛光散发着融融暖意,如初升的太阳。
熊倜执笔写道:终于熬到了春天,岚的仇要报,我的身世要查,所以,我决定重回九道山庄。
待墨迹干去,他将这本崭新的册子同逍遥子的那些放在了一起。
手中的剑已重新修铸,剑身如水,盈盈光亮。
熊倜转身提剑而刺,一道剑气灭去了石桌上的烛火。
他低声道:“逍遥,我们走吧!”
逍遥是剑的名字,是熊倜起的,为了纪念他的师傅逍遥子,亦是他的父亲。
时隔三年,九道山庄依旧巍然屹立,越发庄严肃穆。
熊倜笑了笑,不禁感叹物是人非。
他背着剑站在人群中,前方少说也有百来人,都是想要上九道山庄学剑的。
待轮到熊倜,已经晌午了。
“名字,年龄,出生何处?可有师承?”执笔记录的红衣弟子头也未抬,冷冷问道,机械得好似已不是个人。
“嘿嘿,我叫萧八,今年二十一,襄离人,没学过功夫。”熊倜眯眼傻笑道。
他没有用自己的本名。
萧取自逍遥子第一个字的同音,八是因为他是八号。
孙沐阳抬起头,瞥了一眼熊倜,只见眼前是个身材瘦长,笑容里有些傻气的少年,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剑,以布缠绕,裹得严严实实。
孙沐阳皱眉道:“你没学过功夫背着把剑做什么?”
“嘿嘿,这是爹传给我的,说是爹爹的爹爹传给爹爹的,说是爹爹的爹爹的……”
“够了够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孙沐阳没好气地打断道,心中暗想这小子果然有些傻。
他撇撇嘴,敲了敲桌子,干咳一声,说:“拜师费,一百两。”
熊倜应了一声将袋中银两倒出,心中暗道:一百两白银,这九道山庄倒是会敛财!
这就是武林正派的嘴脸?难怪庄内无君子,皆小人!
“行,到边上等着吧!”孙沐阳挥了挥手,说。
待落幕斜阳,九道山庄迎来了新入的三百弟子,浩浩荡荡地登上石阶,从正门而入。
熊倜打量着四周的人,区区数千台阶,已有不少人累得走不动了。
他在心中不由嘀咕:九道山庄只认钱不看人吗?只要有钱,便能入门,连资质也不过问吗?这样广收弟子又有何用?
而正式入山庄后,熊倜才认识到九道山庄的手段。
三百人被领到了后山腰的的一处清潭前,孙沐阳命新晋弟子脱去衣物,浑身上下只允许留一条亵裤。
孙沐阳又命众人将所有随身携带之物放入身前的竹篮中,连脖子里带的玉佩或是铜锁也不放过。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些东西九道山庄代你们暂时保管,日后你们学有所成,成为红道弟子,自可取之。”
熊倜紧握着手中的逍遥剑,头埋得很低,略微迟疑,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将剑放入篮中。
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熊倜忍了。
而有些人却没有如此好的涵养,立刻表露出了自己的不乐意。
一浑身肌肉隆起的魁梧大汉挺身道:“这刀陪了老子八年,不知救了老子多少回!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一长相秀气,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握着胸前的金锁道:“这锁自我出身就戴着了,师兄,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孙沐阳双目一瞪,长剑出鞘,冷道:“既然已拜入我九道门下就要守规矩,否则!”
“嘭!”孙沐阳一剑刺向清潭,平静的潭水猛然暴起,发出一声巨响,磅礴的内力令众人一惊。
大汉微微一愣,怒道:“哼!九道山庄也不能如此欺人!”
语毕,他抱起衣服,正欲离开,瞧其模样似是江湖匪类,也不是好惹之人。
“唰!”一道剑光。
孙沐阳已经出现在大汉身前,剑尖指向其道:“你以为九道山庄是什么地方!想走可以,未到**前妄自下山者,棒杀之!”
“放屁!”大汉举刀欲砍,却哪里是孙沐阳的对手。
紧接着,九道山庄便在二百九十九名新弟子前上演了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
熊倜双目已经泛红,他紧紧低着头,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心道:岚就是这么被活活打死的吧!
半柱香功夫,大汉已经没有人样了,同当年熊倜看到的岚一样。
以内力挥动铁棒,一击便是断骨,衣服也被震碎。
场中有许多人不敢再看,眉头紧皱着,默默将身上除了亵裤之外的东西扔进篮子里。
孙沐阳挥了挥手道:“带下去。”
大汉的尸首被拖走了,只留下一道刺目的血迹,但很快也被人清理干净了。
余下二百九十九人被好似赶鸭子般落入潭中,而潭的另一侧是清一色的青衣服饰。
熊倜的大半截身子浸在水里,不由皱眉。
因为他感应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
的确,他的身体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吸引了身边的同门弟子,更引来了岸边的木崖子、孙沐阳等十六人的注目。
木崖子是九道山庄的老人了,已过花甲之年的他气息没有任何的收敛之态,相反如日中正阳,大放其光。
身着黑衣的他同青衣一样,是庄内的长老,专主新晋弟子训练一事。
当他见到熊倜的刹那,双目之中爆射出精芒落其身上。
“此子何人?”他问。
孙沐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也是为何三年来皆由他做招募弟子记录之事。
他回道:“萧八,二十一,襄离人,没有武功底子。”
第十九章 棒和甜枣()
第十九章 棒和甜枣
熊倜无视了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身上骇人的疤痕,他傻笑着望着眼前的青色弟子服,看似十分高兴。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不住颤抖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恨!
他望着水中倒影,笑容里却满是厌恶。
新晋弟子们陆续将弟子服穿戴整齐,自觉地排好。
九道山庄仅仅就此一招,便将这些身份背景各不相同的人重新洗牌。
熊倜努力地傻笑着,面部肌肉险些快要抽筋了,而他的内心却比表面来的更不轻松,因为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此人正是九道山庄授剑长老,木崖子。
“长老?”孙沐阳俯身请示道。
木崖子没有说话,仅仅是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人群中的熊倜。
孙沐阳催动内力,声若朗朗道:“入了九道山庄,你们就是山庄的人。山庄外兴许有你们的家人朋友,但在学艺未精前,谁也不许下山,否则就同刚才的李刚一样!”
二百九十九名新晋弟子如死寂一般的安静。
孙沐阳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山庄学艺的日子很辛苦,我也知道你们会忍不住思念亲人,所以……”他略微停顿,一手指向清潭另一侧的竹篮。
“九道山庄也并不是不通人情,眼下允许你们每人随身携带一样东西。”
众弟子抬头,俱怔,渐渐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