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残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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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逍遥子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叛徒。
因为他的随心所欲,而背叛了杀手集团的叛徒。
你听说过一个杀手背叛了杀手集团之后的命运吗?
你一定听说过,因为你也许没见到过真人,但你一定看过很多这类的故事。
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在无尽的追杀中死亡,即使侥幸能活着,也隐姓埋名,生不如死。
而这一切,除了逍遥子。
严格的说,逍遥子其实也没有好下场。
因为在杀手的江湖榜中,曾经排行第十位的杀手逍遥子,属于最神秘的杀手集团“暗河”的第一杀手逍遥子,可以轻易找到公开记录中的逍遥子的下场……
“在刺杀武当派掌门时出手失误,受伤逃跑,在楚国客栈里路遇宿仇,火拼之后受伤严重,最终被火神派的硫磺弹引发火灾,烧死在客栈。”
而现在,已经死去的逍遥子好好地出现在王员外的门口。
还潇洒地拎着一把剑。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位年轻潇洒的公子居然是已经“死”了五年的杀手逍遥子。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这位看上去又年轻又多金又潇洒又有点腼腆的少年公子,居然已经快四十岁了。
“嘿嘿!”逍遥子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出剑了。
高力也出剑了。
一柄是刚出鞘的剑,一柄是已经出鞘的剑,谁更快?
这就好似一支是刚离弦的箭,一支是飞在空中的箭,前者的爆发力不是后者可以比拟的。
高力慢了,人称“小阿飞”的高力终究还是慢了,比杀手榜排行第十的逍遥子慢了。
所以高力死了。
逍遥子望着剑上的血,略带痴迷地笑着,他说道:“我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不是王家的人快点吱声哦!”
场中人具惊,却没有逃跑的力气。
逍遥子的铜丸中全是迷药,令人乏力困顿的迷药。
王府的正堂突生巨变,而后院却依旧嬉闹声不断。
二秃子手握鸡腿,在一干奴隶面前晃悠道,“想吃吗?爷的鞋脏了,只要谁给我舔干净,我就给谁吃肉!”
鸡腿的香味散开来,如浓墨入清潭,蕴开,一层一层,久久不消散。
熊倜坐在潮湿的草垛上,目光愣愣地望着身边蠢蠢欲动的奴隶。
不知是哪个奴隶先动了,捧着二秃子的臭脚亲吻着,舔了起来。
“哈哈哈!好!给你!”二秃子享受完,便将鸡腿扔在奴隶面前,好似打发狗一般。
“秃子哥,这有意思啊,我们这些下人还没试过这种待遇呢!来来来,我也试试!”一小厮手上提起那本啃得差不多的鸡骨架,向奴隶走去。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下人们望着那些跪倒在地,像狗一样吃着下人赏赐的食物的奴隶,哈哈大笑着。
熊倜也在笑,冷笑。
十三个奴隶,只有他保持着清醒,记得自己还是个人。
“秃子哥!你看这个家伙呀!好像很倔啊!”
独眼龙挠了挠脸,笑道:“呵呵!倔就要管!看看!这是什么!”
“马鞭?这不是用来抽那些不听话的畜生吗?”
“嘿,哥奉劝你一句,不要把奴隶当人,这些是畜生,是货物!不听话,就用鞭子抽!”
“啪!”
眼见鞭子落下,熊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习惯了。
以前他觉得痛,是因为他被人打,会有人心痛,现在那人都不在了,自然不会觉得痛了。
二秃子见熊倜还在笑,手中鞭子也越发不留情。
“嘿呀!秃子哥,这家伙还真倔啊!比那磨坊里的骡子还倔!不过,你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
“这些家伙命硬得很!哪有那么容易被打死!”二秃子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鞭。
“啪!啪!啪!”
二秃子突觉鞭子一紧,竟不能再挥动半分。
他身后的小厮惊道:“你……你谁啊?”
“呵呵,这里好热闹啊!”逍遥子笑着说道。
他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却偏偏无人发现他,在众人眼中,他就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逍遥子左手拽着鞭尾,右手提剑,剑尖依旧在滴血,银白的剑身染得血红。
院内众人俱惊,最为镇定的反而是熊倜,他静静地望向眼前的白衣男子,心中满是疑惑。
像逍遥子这样的人,他没见过。
潇洒倜傥又一身贵气,而且对于身为奴隶的熊倜竟然出手相助!
“你到底是谁?竟敢管你天王爷爷的闲事!”二秃子没有看见逍遥子手中的剑,眉头紧皱地怒吼道,那只独眼显得越发狰狞。
“我也有问题,你们都是王府的人吗?”逍遥子依旧没有松手,笑问道。
“混蛋!是老子在问你问题!松手!你聋了吗?”二秃子试着拽了拽鞭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唉……你们都不说,我也能猜到,这个被你们打的肯定和你们不是一路的,其他的肯定都是王府的人。”逍遥子冲着熊倜眯眼笑了笑。
紧接着,熊倜就觉得眼前一晃眼,白衣男子就不见了,银光闪动,晃来晃去的,如骄阳下的小溪,熠熠闪光。
等熊倜再看清一切后,院里的人一个也没少,但活人只剩下两个,一个是熊倜,还有一个,自然是逍遥子。
“叮!”
轻咛一声,逍遥子一剑砍断了熊倜的手镣与脚铐,笑道:“小子,你自由了!”说完,比离开了后院。
熊倜望着双手,呆了几秒,眼中猛地闪出光亮。
他心道:岚!我能替你报仇了!等我!等我!
熊倜踉跄着追出了庭院。
第七章 杀招大成()
第七章 杀招大成
熊倜一路跑到正堂,震惊了。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死人,原本的喜堂如今成了灵堂,满地的尸体,挨个地叠着。
而熊倜很快发现了,躺着的并不都是尸体,仔细望去,有不少人身上并无伤痕,胸腹也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啊!”
正当熊倜疑惑之时,正堂后的内院发出一声女子的惊叫。
熊倜一激灵,立刻赶了过去。
长廊曲通,红瓦绿墙。
烛光画影,透印纸窗。
逍遥子右手持扇,狭长的眉眼,略带笑意,望着床上的新娘子,道:“姑娘,我长得如此慎人吗?”
孙如茵睁着圆润的杏眼,摇了摇头,那略施粉黛的双颊越显红润,她颤声道:“你……你是谁?怎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我是谁,不重要,不知姑娘可否认识唐玉?”逍遥子低眉浅笑,手腕一抖,收了折扇,目光扫向傻站在门口的熊倜,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
孙如茵猛地站起身,急道:“你认识唐公子?他人现在在哪里?”
“城郊十里坡。他已打算离开江宁,不知姑娘有何打算?哦,险些忘了说,你夫婿一家都被我杀了,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至于是要留在王府做寡妇,还是同小唐一起离开,由你自己决定?”
“杀……杀了……为……为什么?”孙如茵瞪大着眼睛地望着逍遥子。
她不敢相信,这比书生唐玉更文雅秀气的男子,竟然把王府上下的人杀了!
“嗯,我是一个杀手,小唐喝醉了,说想王家的人都死,然后又把祖传玉佩给了我。我想了想,这笔买卖挺划算的,就接了。”
逍遥子把玩着手中的青玉环佩,一脸满足的笑意。
熊倜好奇地望着那玉佩,他曾在富贾家为奴,好东西也见过,所以他可以判断,这玉不值钱。
孙如茵咬了咬唇,道:“我随唐公子去!”说完拎起火红的裙摆,就往屋外跑。
“孙姑娘等等,你就这样走上街?是否太醒目了?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改嫁小唐?”
孙如茵面色一红,停下了脚步,低声道:“我……我先换件衣裳,你……你出去……”
“好的,小生在外备车等候。”逍遥子执扇作揖道。
走过熊倜旁道:“小子,做门神呢?还是想偷窥人家姑娘?”
熊倜一愣,赶紧拉上门,跟着逍遥子到一旁牵马。
逍遥子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熊倜。”
“姓熊?不多见呢!”逍遥子套好绳索,轻摇纸扇,半倚在马车上,又道:“你眼下已经自由了,为何不走?”
熊倜见此刻正是好时机,立刻双膝跪地道:“求恩公收熊倜为徒!”
“哈哈!你求一个杀手收你为徒?你小子脑子被人打坏了吧?”逍遥子笑得癫狂,嘲讽之意不用言表。
熊倜却不以为然,他没有动,依旧跪着。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也许错过了这次,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逍遥子许是笑累了,他指尖轻抹眼角,收起了笑容,问道:“为什么想学功夫?”
“我想做大侠!像你一样!”
“大侠?我?哈哈,肚子都笑痛了,我是杀手。拿钱办事!你哪里看出我像大侠!”逍遥子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半点杀手风范,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四十的男人。
“那块玉佩不值钱,而且正堂里还有很多活人。如果你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杀手,我应该也已经死了!”熊倜淡淡说道。
逍遥子不禁眯起双眼,面色越来越冷。
“嗡!”
一声清啸,似龙吟,长剑剑尾指向熊倜的咽喉。
逍遥子嘴角上扬,笑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现在我要杀你!”
熊倜也在笑,“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去便拿去,我熊倜不会说一个不字!”
“呵!有意思。”逍遥子轻笑一声,剑光一闪,入鞘。
“算你小子狠!我不喜欢做赔本买卖,你不是王府的人,我自不会杀你!好吧,我逍遥子就收你为徒。”逍遥子摇了摇纸扇,长发扬起,当真风流倜傥。
熊倜一愣,惊道:“多谢师傅!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行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孙姑娘估计还要一会儿时间出来,不过,小熊,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实话了?”
熊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心中暗道:“小熊”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他干咳一声道:“徒儿不明白师傅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学武?一个问题,我不喜欢问两遍,所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逍遥子依旧轻咬纸扇,满脸堆笑。
但熊倜却觉得很冷,明明已经快要入夏了,却如寒冬腊月!
他心中惊道:这就是杀气?太恐怖了!
熊倜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完全放弃了抵抗,他老实道:“我要报仇!”
逍遥子点点头,问道:“为家人?兄弟?还是女人?”
“女人。”一想到岚那凄惨的模样,熊倜的双目干涩而刺痛,心头有火在烧。
逍遥子低头沉思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唉!”
一声叹息,繁华变迁。
逍遥子离开了,青衣赶到了。
他翻遍了所有的尸体,都是一剑毙命,要么是咽喉,要么是胸口,干净利落,没有半分差错。
青衣眉头紧皱,急忙将王府上下搜了个遍,都没有看见熊倜的踪影。
他沉吟道:“熊倜,你到底在哪里?”
片刻过后,青衣却安下心来。
至少此刻不见熊倜总比见到熊倜的尸体来的好。
逍遥子送完孙如茵和唐玉,带着熊倜回了绿柳山庄。
绿柳山庄是逍遥子的安乐窝,位于江宁以北,建于秦山山腰。
“师傅,你为什么帮唐公子和孙小姐?”熊倜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衫,那俊俏的模样展露无遗,眉宇间竟同逍遥子有三分相像。
逍遥子望着熊倜,微微走神,良久道:“你怎知我在帮他们,其实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啊?”熊倜没明白,索性问了第二个问题,“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熊倜捧着茶,跪在逍遥子面前,问。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逍遥子,他喜欢更霸气的男人,但作为一个男人的逍遥子过于柔美,这令熊倜很是别扭。
其实论相貌,熊倜也很柔美,他也穿着白衫,只是他的长发被束起,不同逍遥子,长发飘飘,是男似女。
但即使熊倜不喜欢逍遥子,但对于眼前这个人还是充满感激。
当你的命都是他给的时候,他叫你做任何事,你也许都只有感激。
也许,这就是根植在每一个江湖人内心的江湖规矩吧。
逍遥子接过茶,笑了,他喜欢这个问题,“起来吧,我说过,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你我师徒,亦是缘!”
如果是任何一个名门正派武术世家的老师傅,遇到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家伙第一句话就问“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一定会觉得这家伙太好高骛远,一定会教训他踏踏实实练好基本功。
但逍遥子没有。
因为逍遥子既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武术世家。
逍遥子是个杀手。
这个杀手在当年第一次进入“暗河”杀手集团,第一句问教练的话,就是同样的这句话。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很简单!
逍遥子扔给熊倜一把剑,一把带鞘的剑,剑柄上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剑身上镶嵌着很多宝石。
看得出剑主人生前不仅是位剑客更是个有钱人,当然也看得出,剑主人生前在逍遥子面前还来不及拔出剑就已经被干掉了。
“你拔出剑,刺向太阳。”
逍遥子对熊倜说。
“把这个动作练二十万次,你就是一个高手了。”
熊倜一愣,问道:“怎么拔剑?怎么刺?刺哪里?师傅你什么都不教我,我怎么练?”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练,只需要练,在练的过程中自然就明白要怎么练了。”逍遥子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浮尘。
“一直刺太阳吗?”熊倜望着剑身,问道。
“嗯,早上朝东刺朝阳,中午朝天刺艳阳,傍晚朝西刺夕阳……你问题太多了,都问的我忍不住作诗了……”
“……”熊倜不再问,手握剑柄,望向夕阳,狠狠刺去。
日复一日,日升日落。
“你练了多少刺了?”
“第十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三刺!”
逍遥子望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剑鞘,问:“为什么把剑鞘扔掉?”
“为了随时可以更快的刺出一剑,我省去了从剑鞘里拔剑的那个步骤。”熊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师傅,我已经练满了二十万剑!”
……
“师傅,我每一剑都是两刺,这个动作也已练满了三十万剑了!”
……
“师傅,我每一刺出手就是三剑,光这个动作已经练了五十万剑了,我还要继续再练吗?”
逍遥子望着傲立于夕阳下的少年,汗浸透了他的薄衫,风吹来,赶走淡淡的暑气,却拉长了他的身影。
“虽然你还无法练出传说中的剑气,但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跟师傅出去走走吧!”
第八章 初出茅庐()
第八章 初出茅庐
在杀手中,真正的高手评判标准,绝不是请一堆武术名家搭一个擂台两位选手登台作揖然后单挑……
而是……谁能杀了谁!
没有规矩,没有限制,没有道德,只要我能杀了你,我就是比你更高手的杀手。
所以杀手的危险也不仅在于完成刺杀任务时的危险,更在于排行榜上其他杀手可能会把你列为刺杀对象,因为他要靠杀你来让他的排名更靠前。
排名越靠前,杀人的酬劳代价越高!
但最可怕的杀手,是根本不在杀手榜上有排名的杀手。
熊倜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杀手。
每一个杀手都不会用本名,就像逍遥子,他本不叫逍遥子,至于他的真名,没人知道。
而杀人时的熊倜也不叫熊倜,他叫八号。
这一年夏天,距离熊倜拜师杀手逍遥子练剑,刚好两年整。
这两年里,熊倜只练了一招。
一剑刺向太阳。
他废寝忘食从不间断时刻不停甚至夜以继日的练习这一剑。
两年时间他足足刺出了一百二十万剑。
他没有和任何人交过手。
逍遥子也没有传授过他任何交手和刺杀的经验。
逍遥子曾说:“在你重复一个动作达到一定的数量时,你就会和这个动作、这把剑以及你要刺的目标之间产生一种玄妙的感觉。”
熊倜现在就有这个感觉。
他感觉自己能一剑干掉任何人。
他甚至感觉连师傅逍遥子在自己剑下都来不及拔剑。
师傅的剑也许和我的剑一样快,但我的剑不用拔。熊倜自信地想到。
熊倜已经有两年没有下山了,也有两年没有见人了。
两年的时间虽不能令熊倜稚气全脱,但却使他脱胎换骨,原本瘦弱的身材越发瘦长。
白衣长衫遮住了布满伤痕的皮肤,也掩住了他匀称而有力的肌肉。
而今日,熊倜终于迎来了下山的日子。
夏季的宁江特别繁华,土地肥饶,可渔可耕。
熊倜与逍遥子进了一家名为“悦来”的茶楼,二楼临窗而坐。
“哗!”
逍遥子抖开折扇,轻摇几下,笑道:“小熊,你上绿柳山庄也有两年了,期间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也是时候接任务还我钱了!”
熊倜饮了一口杯盏中的茶,看了一眼逍遥子,两年的时间,他对这个对他有再造之恩的男人有了新的认识。
逍遥子多金、儒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尔却显出如同商人一般的势利。
这样的一个男人很难想象和“杀手”二字会有什么联系。
而且逍遥子不常带剑,若带剑,那就说明他要出杀人了。
在绿柳山庄的两年,逍遥子出过很多次门,但带着剑出门的,只有两次。
一个杀手不带剑,还是杀手吗?显然不是,所以逍遥子从头至尾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