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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剑残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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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熊倜闷闷的,想着心事。

    至于是想岚,还是夏芸,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甘泉村过了一夜,两人弃车骑马,向北而去。

    微凉的晨雾,沾湿了薄衫。

    雨后骄阳,如温热的手掌,捧起水气的脸庞,飘在空中,混杂着泥土的芬芳。

    熊倜微微皱眉,因为这不是去襄黎县的路。

    他策马紧跟逍遥子,连着几日,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骑马。熊倜有些无奈地想着。

    策马奔腾,青柳希惜。

    嫩嫩的绿,早化做浓浓的青,如女子的眉黛,温婉,期盼。

    熊倜望着河岸的杨柳,觉得眼前的一切很熟悉。

    他蹙眉,轻喝,“驾!”赶上了逍遥子。

    他回头一望,到嘴边的问题却咽住了。

    第一次,熊倜第一次见到那么冷的逍遥子,整个人都了无生气,同死了一般……

    “师傅……”熊倜张了张嘴,还是出了声。

    逍遥子一晃神,笑道:“什么事?小熊?”

    “我们不去襄黎了吗?”

    “去,待我先查清楚一件事!”逍遥子笑了笑,挥鞭狂奔。

    熊倜嘴角抽搐,腿上的疼痛渐趋麻木,但还是不能习惯,饶是如此,他也不能停,因为他师傅没有停。

    夕阳西下,一缕残阳投在湖上,波光粼粼,熠熠闪闪。

    那点点光亮,熊倜觉得越发熟悉,那光亮同十一年前一样。

    他想起来了!

    这条路他走过,十一年前,初为奴的时候走过,只是那时是离开,如今是归来。

    这条路通往他的家乡——卞下。

    十一年了,不知家是否还在,婆婆的坟头是否已被杂草霸占?熊倜这般想着,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唯有用力挥动手中的长鞭。

    他身下的马儿跑得极快,转眼竟把逍遥子甩到了身后。

    日落斜阳,暮色萧萧。

    卞下镇外,熊倜勒马,眼中早已含泪。

    “小熊,你骑术有长进,只是跑那么快做什么?”逍遥子笑着也赶了上来,立刻察觉到了熊倜的异样。

    他皱眉道:“小熊,你怎么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后不骑马了!为师知道你疼,来,师傅扶你!”

    逍遥子下马,对着依旧坐在马上的熊倜伸出了手,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温柔得一塌糊涂。

    直接把熊倜心底垒起的墙给柔得融化了。

    熊倜回过神,把自己手交到师傅手中。

    一黑一白,熊倜险些笑了,师傅四十多了,手竟比寻常女子还白嫩。

    下了马,熊倜只觉得腿不是自己的腿,罗圈着直哆嗦。

    逍遥子却笑了:“我的好徒儿,你这般羸弱,要为师奈若何?”

    熊倜面色一红,有些难看。

    他推开逍遥子的手,站直了身子,问:“师傅,来卞下做什么?”

    “见故人。”逍遥子展开折扇淡淡地说着。

    “哦。”熊倜望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牵起马愣愣地走着。

    “大哥哥的剑好漂亮啊!”两个玩闹的孩童骑着竹马嬉闹而来,一不小心撞到了熊倜。

    女孩望着面若冰山的熊倜,显然被吓到了。

    而男孩的注意力去被熊倜右手的剑吸引了,赞叹道。

    熊倜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脸上却没有多余表情,淡淡道:“天色不早,莫让家人担心,早些回去吧。”

    “嗯!大哥哥是大侠吧!等我长大了也要做大侠!”男孩挥舞着拳头,信誓旦旦地笑道。

    熊倜也笑了,“那要先保护好重要的人!”

    男孩点点头,拉起身旁女孩的手,笑道:“小兰,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们回去吃饭吧!”说着,两人笑着跑开了。

    熊倜望着夕阳下奔跑的身影,很羡慕。

    他低着头,淡淡道:“师傅,我想去个地方。”

    “哪里?”

    “我家。虽然不知还在不在,但我想回去看看。”

    “嗯,师傅陪你去。”

    熊倜一愣,瞳忽地收紧,他站起身,回眸道:“多谢师傅!”

    “傻小熊。”逍遥子走到熊倜身侧,抬手轻揉着熊倜的发顶,这样熊倜就看不到逍遥子的表情。

    那是一种什么表情?

    笑?哭?喜?悲?

    逍遥子心中叹息:若那孩子活着,也这般大了吧……真是巧,小熊竟是卞下人。

    熊倜按照记忆中的路找到了自己的家,门庭冷落,蜘蛛网遍布角落,显是许久无人居住。

    他推开门,轻声道:“婆婆,阿倜回来了。”

    “……”

    连风声都没有。

    很静,静得窒息。

    熊倜嘴角微咧,努力地笑着。

    逍遥子摇头叹息,拍了拍熊倜的肩膀道:“小熊,男人哭并不代表懦弱。所以想哭便哭吧,你现在笑得真的很难看。”

    熊倜哭了,二十的人却似孩童般嚎啕大哭。

    为奴九年,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家乡的一切,忘了为人的一切,可是事实残忍地证明,证明他记得,回家的路,他一直记得。

    逍遥子没有安慰熊倜,只是静立其旁,任其发泄。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熊倜简单打扫了屋子,今晚师徒俩便有了住处。

    “师傅,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

    “嗯。”逍遥子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晃悠着纸扇,轻轻应道,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漫天星辰。

    熊倜也抬头,不知道师傅在看什么。

    “小熊,我出去散步,回来我要洗澡!”逍遥子收了折扇,猛地站起身,出了院子。

    熊倜摇了摇头,开始烧水。

    逍遥子并没有走远,拐了两个弯,驻足在一空院前。

    同样无人居住,但却比熊倜的家干净整洁许多,想来平日有人打扫。

    此处正是当年柳陌的小筑。

    而逍遥子是逍遥子之前,有另一个名字,熊展堂。

    他答应柳陌会活下去,但又不想柳陌等他太久。

    所以他选择了杀手的生活,因为杀手命都不会太长。

    他放弃了九道山庄曾经给予他的一切,身份、地位、甚至武功。

    他散去了自己的内力,投入“暗河”,接受杀手的训练。

    小有所成后,他完成了各种难度的刺杀任务。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

    只是死的,都不是熊展堂。

    熊展堂怒了,他不禁自问,为什么!死,那么难!

    他背叛了“暗河”,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以为这一次自己终于能死了,结果依旧在夹缝中生存,而且越挫越勇。

    五年前,他去刺杀武当掌门。

    任务失败,又逢宿敌,本该死的,可是冥冥之中,似有神明的手推了他一把,逍遥子活下来了。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养好了伤,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继续做杀手,不过接的都是情大过理的买卖。

    而在百晓生那里,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据说他和柳陌的孩子还活着!

    逍遥子的手扣在木门上,终究没有勇气推开。

    他摇了摇头,朝郊外走去。

    阴霾盖星晴,烈火焚干柴。

    熊倜的眼前是跳跃的火光,耳边是“噼噼啪啪”的声响,水开了,天似也撑不住那水的重量,倾倒而下。

    他望了眼窗外,皱眉叹道:“那么大的雨,不知师傅带伞没?怎么还不回来……”

    卞下郊外,电闪雷鸣。

    暴雨之下,一人手握铲子,正在掘坟。

    此人正是逍遥子,而他掘的也不是别人的坟,正是柳陌的坟……

    九月胎儿,骨骼已成。

    若百晓生的猜测是真的,那么……

    开棺,往日红粉佳人已成白骨骷髅。

    逍遥子笑了,他喊道:“没有!没有!哈哈哈!”

    熊倜见到逍遥子走进院里,连忙打伞相迎。

    一袭白衣早已泥泞,风流已去,只剩落魄。

    “师傅,你是不是去见你说的故人了?”熊倜问。

    “嗯。”逍遥子嘴角上扬着,笑容却早已僵硬。

    熊倜皱眉,将他拖进屋里。

    屋内蒸汽腾腾,洗澡水早已备好。

    “师傅,男人哭并不代表懦弱。所以想哭便哭吧,你现在笑得真的很难看。”熊倜一边替他宽衣,一边说道。

    逍遥子回过神,愣道:“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哭?”说着,泪却混着脸上的雨水,淌下。

    熊倜摇了摇头,心道:师傅一定是疯了……

    “师傅,水正热,你早点洗,我先出去了。”

    逍遥子望着门的方向,屋里只剩他一人。

    他喃喃地唤着熊倜的名字,“熊倜……熊倜……卞下……呵呵……哈哈!难道他就是我儿子?青衣啊青衣,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落鱼肚愁白天,朝霞彩云思人间。

    一夜过后,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

    逍遥子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逍遥子,熊倜还是似闷木头的熊倜。

    逍遥子雇了马车,师徒俩便离开了卞下。

    三日后,两人来到了襄黎县。

    逍遥子给熊倜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俗套又凄惨的复仇故事。

    一个带着八岁儿子的漂亮女寡妇,被城里的豪强利欲熏心强行把她掳到家里,以杀害儿子威胁她,终于被城里的豪强霸占了身子。

    女寡妇为了儿子忍辱负重,不曾想豪强为了讨好县令又把她送给了县令。

    在她明白了这些人不会还给她儿子时,她欲杀县令却没能成功,县令把她送到死牢,她被囚犯们凌辱致死……

    熊倜皱起眉头,对于爹娘的记忆,他没有。

    自他懂事起,他的生命里只有婆婆,后来婆婆过世了,这世上便只有岚对他好。

    但是听到逍遥子说的故事,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心中暗道:若我娘亲在世,也必定用命来待我。

    如此一想,熊倜便将自己同故事中的儿子联系了起来。

    冷峻的面容下,怒火被点燃,故事里的豪强、县令都成了他熊倜的仇人。

第十一章 又见夏芸() 
第十一章 又见夏芸

    他抬头望向面色淡淡的逍遥子,“师傅,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吗?”

    “不是,我受人所托为她报仇。”逍遥子为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逍遥子不是酒鬼,但却餐餐要饮酒,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

    熊倜很好奇酒的滋味,但是逍遥子不让。

    逍遥子常以师傅的口吻说道:“酒,会让丧志,让杀手连剑都握不住!”

    每当此时熊倜都想反驳,问师傅为何还要喝,但他稍一想就明白了,逍遥子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他连剑都不常带在身边,不过今日,却有些特别。

    逍遥子的剑就搁在桌上,这是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比起熊倜手上的宝剑,黯然失色。

    熊倜吞下牛肉,问:“我们现在借宿的这个小城就是当年的那个可怜女人死去的地方?”

    “正是。”

    “我明白了……”熊倜闷头吃完了第三碗阳春面。

    日落月满,昼夜交替。

    行人脱下疲惫,迎着晚风轻笑浅谈。

    夜是最好的遮蔽,所以杀手总是喜欢在夜间行动,可是逍遥子没有动。

    “师傅,何时动手?”熊倜问。

    “不急。”逍遥子纸扇轻拂,白衣飘飘,剑背在身,风流倜傥。

    他淡淡道:“小熊,人生不只是杀人,也要学会享受。否则你做杀手赚来的钱,又有何用?”

    熊倜想了想,答道:“还债。”

    逍遥子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绊倒,他干咳一声,将一个钱袋抛给熊倜道:“男人身上总要有些钱。”

    熊倜眉头微皱,问:“师傅,这是你借给我的吗?我已经欠你很多钱了,没钱还你。”

    “没事,用你这一辈子慢慢还,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将来你得给师傅养老送终。”

    逍遥子狭长的眉眼低垂着,薄薄的唇勾起一抹笑意。

    “哦。”熊倜闷闷应道。

    他低着头,暗暗思忖:我欠师傅那么多钱,他又要我给他养老,那我得赚多少钱?不,我这辈子该杀多少人?

    纵使天边明月,纵使星河迢迢,熊倜都觉得前途一片坎坷。

    “怎么?你不乐意?”逍遥子听出了熊倜语气中的淡淡哀怨,眉头微皱,回头望去,熊倜正驻足于一家名为“咸阳”的酒楼前。

    “放手!啊!是小熊!小熊救我!”声如莺啼,凄厉婉转。

    酒楼前一花布衣衫女子与酒楼小厮纠缠着,月光衬得她手腕白皙纤弱,同时也显得小厮的手肮脏污秽。

    夏芸心情很不好,大庭广众,她不想杀人,但这小厮不依不饶的劲儿,着实可恨!

    竟然!竟然还对她动手动脚,把她手都捏疼了!

    索性在人群之中,夏芸发现了熊倜,那个救过她的男人,身材修长,长相英俊的男人,虽然木讷了些,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而熊倜也看见了夏芸。

    夏芸依旧轻纱掩面,但那倾城之姿早已深深刻在熊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四目相对,刹那芳华。

    心思如莲,悄然绽放。

    熊倜压住了剑尖,因为他知道,一旦出手,那小厮必死无疑。

    “她让你放手。”熊倜的左手抓住了小厮的手腕,小厮吃痛,不由松开了夏芸。

    小厮转头怒骂道:“你又是谁!好你个女贼,吃霸王餐不给钱,还找帮手!我要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让你们吃板子!关大牢!”

    熊倜一愣,松开了手,疑惑地望向夏芸,心中暗道:这个相貌秀丽的女子也会吃霸王餐?当真有趣。

    夏芸无视了熊倜的不解,理直气壮道:“我没说不给钱!这香囊足以抵好几顿饭了!”

    说着她晃了晃手上的香袋,奇异的花草香飘散开来。

    “这一个破荷包值多少钱!你根本就是想吃霸王餐!今日若是你付不出钱,我立马报官!”小厮喋喋不休道。

    那市井模样令熊倜很不悦,但也仅仅是不悦,不至于杀人。

    他想起师傅刚刚给自己的钱袋,不由庆幸此事能善了。

    熊倜心中嘀咕道:我该做出什么表情呢?是不是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侠肝义胆?

    最终,熊倜的那张木头脸还是没有摆出任何表情,冷冷道:“她的饭钱我付,多少?”

    “一共四钱两分。”小厮蹭了蹭鼻子,将手伸向熊倜,眼神之中满是不屑。

    熊倜一惊,心中却越发觉得夏芸有趣。

    一个女孩子一顿饭能吃掉四钱,他不禁好奇夏芸都吃了些什么。

    要知道一碗阳春面才七文,四钱两分,他可以吃六十碗阳春面了。

    试想,一顿六十碗阳春面,那还不当街撑死?

    熊倜拿出一两银子,交到小厮手中,很想学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来一句“不用找了”,不过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钱虽是他挣的,但却不是他的,是他师傅逍遥子的。

    而他的债主逍遥子,对熊倜的自觉一点也不满意。

    逍遥子不喜欢夏芸,更不喜欢把自己宝贝徒弟拐走的夏芸。

    他干咳一声,收起纸扇,纳入腰间,道:“小熊,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熊倜点点头,不用问去哪儿,他也知道逍遥子要去杀人了。

    退一步讲,即使他不知道逍遥子要去做什么,也不会问,因为师傅的话就是“圣旨”,必须听。

    熊倜刚迈开一步,手心里却陷入一片柔软。

    他低头望去,左手掌间多了一枚湖蓝底圆型香囊,以黄色丝线镶边,白色丝线在中央绣制出一朵牡丹,简单却精致。

    淡淡的花香混着奇异的药味,萦绕指尖,拂过鼻尖,穿过肺腑,缠绵心田。

    夏芸弯着眉眼,虽轻纱掩面,熊倜却依旧能望见她眼底浓浓的笑意。

    “谢谢你,小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帮我解围了,这个香囊送你!这可是我的宝贝呢!那小二不识货,这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只要你带着它,那些毒虫蛇蚁都不敢靠近你了。”

    不远处的逍遥子再一次催促道:“小熊!” 熊倜抬头,对上了夏芸那双比星辰还闪耀的眼眸,道:“师傅喊我了,我该走了。”

    熊倜走了,这一次他没有和夏芸说再见,因为他觉得还有机会和夏芸见面。

    逍遥子抱着剑,动了动鼻尖,眉宇之间有些许的不快。

    古语有云:闻香识女人。

    对于“香”,逍遥子有一些认识。

    熊倜手中的香囊味道很是特殊,源于其中一味特别的药材,此药极其难寻,远在极西之地。

    逍遥子望着没入人群的夏芸,眉头轻拧,心中暗道:此女究竟是何来历?瞧其服侍也不似中原之人。

    熊倜小心翼翼地收好香囊,不经意却触碰到怀里的另一样东西,一块手帕,或者说是一块粗布。

    它属于岚。

    刚刚活跃起的心思立刻沉寂了。

    熊倜摇了摇头,抛开心头的烦闷,问:“师傅?我们先去杀谁?”

    “县令。”

    月上柳梢头,人跃高墙后。

    “师傅,你来还是我来?”熊望着自己的剑问。

    “谁快谁来。”逍遥子左手握剑,微微一笑,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跃而起。

    熊倜也笑,连忙跟上。

    两载苦练,一夜三甲,这些足以使得熊倜的自信心膨胀。

    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

    如今的熊倜,不再是当年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奴隶,若有不平事,怒向天一剑。

    而这一刻,熊倜却傻了,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透心凉了。

    熊倜没有看清逍遥子如何出手的,甚至连师父是如何拔剑的,也没看见。

    只道是剑光一闪,眼前的县令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刻,熊倜才知道,他和师傅之间的差距。

    虽然他的剑没有剑鞘,省去了拔剑的步骤,但论速度,还是比不上逍遥子。

    “走了!小熊。”

    蝉唱夏夜月寥寥,蒹葭垂倒水空云。

    县郊河边,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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