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请留步-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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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顾及到端木叔杨在场，和氏曼羽不好多说。于是律音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和氏曼羽一直向北边走，看着渐渐熟悉的环境，律音觉得有些畏惧，不敢前行。
前面就是当初那个小村子了。
村子后面的山崖便是最北方的边界了。
律音有些不敢面对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村子。她悄悄看了看百里云飞。
百里云飞握着玉箫白泉，神色有些冷峻。
律音心中一寒，背后汗毛倒竖，忽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有邪物靠近。
和氏曼羽冷哼一声，手中银灯发出一片耀眼光芒，四周顿时一亮，律音周身的紧张感瞬间消失。
向前走了一段，不远处便是最北边拿出山崖。山崖下的小村子已经毫无痕迹，就连当初村口的温泉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雪覆盖的树林。
一行人穿过树林，去往山崖之上。
律音穿过树林之时反而并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只是心中对那座已经不在的小村子颇为唏嘘。
山崖陡峭，和氏曼羽凌空而行，如同踩着无形的台阶，飘然登上崖顶。
百里云飞一挥玉箫，一道白光铺就的道路出现，他带头走上去，示意后面律音与端木叔杨、黄鹂一起走上来。
到了山崖顶上，和氏曼羽一甩银灯，周围被银光圈出一片圆形空地。
和氏曼羽背对着无形的屏障，背后便是蓝色流星不断飞过的邪境范围。
“赵律音，魅惑之眼取出之后你便要去邪境，可还有什么事要安排？”和氏曼羽问道。
律音连忙说：“有！”
“尽快。”和氏曼羽转过身去，看向邪境的方向。
律音对百里云飞道：“师父，我这里有一份过去的笔记，希望你能帮我交给燕回。还有，我们要找的线索，或许在魔皇宫中会有记录。”
律音话说的隐晦，但百里云飞一听便知道律音指的是南天仙界覆灭的相关信息，于是接过玉牌，对律音说：
“消息和玉牌我都会带给商有期。但是接下来我不好再插手此事，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律音闻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云飞。
本来关于南天仙界一事百里云飞一直在积极的帮她调查，但没想到这次百里云飞这么明确的表示出要抽身事外。
看着律音惊讶的眼神，百里云飞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不发一言。
本来百里云飞一直在神庭之中寻找关于南天仙界覆灭的记录——这么大的事情，神庭不可能毫不关心，这几年他也确实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这次为魅惑之眼一事回到神庭之中，他不仅没有见到泓熠圣主明盈，而且还收到望舒停云传话，说圣主明言要百里云飞不要再插手南天仙界的任何事情。
虽然明盈没有下正式的命令，但是对于百里云飞来说，事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复建南天仙界本就是明盈的意思，百里云飞帮助律音调查昔日南天仙界覆灭的事情也是一直得到明盈默许的，此时明盈突然让望舒停云传达这样的言语，却又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事情显然不寻常，此时恐怕已经触及到神庭的禁忌。
若是其他人阻止，哪怕是澄曜圣主或者族主神王下令阻止，百里云飞都能够毫不畏惧的无视，唯独明盈的话语他无法违抗。
而且赵律音被挖出双眼一事，明盈并没有任何表示，这种反常的事情，百里云飞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无奈他在神庭之中也不过是明盈的属臣而已，明盈的态度便是他的界线，无论他在其他事情上可以如何放肆不羁，唯独不能跨过这一条界线。
百里云飞看向律音的眼神中有无尽的深意。
只是这样一眼，律音瞬间看懂了：百里云飞遇到了来自神庭的阻力！
南天仙界的事情果然在神庭之中也是禁忌！
律音不寒而栗，小心问百里云飞：
“师父，泓熠圣主可有什么交待？”
百里云飞垂下眼睛，再次摇头。
这么说明盈也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保持缄默！
律音心中瞬间明了。
“那么，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律音说。
至少百里云飞答应了将消息带给商有期。以商有期的聪慧，必然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同寻常。而且商有期目前尚不是神庭属臣，他是此事中目前与神庭之间关联最浅、身份最为自由的一人，调查真相的重任，也只好交给他了。律音心想。
“都准备好了吗？”和氏曼羽回过头来。
“我没问题。”端木叔杨说。
律音也点头表示可以了。
“那么我事先必须说清楚。”和氏曼羽道，“魅惑之眼对邪物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此时周围应该已经有邪物虎视眈眈——恐怕潜入神庭地界的邪物如今已经全部聚集在这里了。本来若是由赵律音直接取得魅惑之眼回到神庭，便不会有这些麻烦。”
“抱歉，是我添乱了。”端木叔杨道。
和氏曼羽不置可否：“既然事已至此，如今也只有在这里取出另一只眼睛，让赵律音直接带往邪境。我取眼之时，不可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后果无法预料。但是一旦魅惑之眼取出，为了封禁它的邪性，我必然会将全部法力用在控制这只眼睛上，解释周围光圈便会失效，便要劳烦百里大人帮忙抵挡觊觎的魔物了。”
“分内之事。”百里云飞说。
“而且施法过程中绝对不可以打断，否则双眼力量失衡，你们二人则会受邪眼反击而死。”和氏曼羽接着说。
律音与端木叔杨对视一眼。
“顺便说一下，”和氏曼羽继续道，“之前选定赵律音接纳魅惑之眼，是因为赵律音有清辉封神，可以不受邪眼影响。但是赵律音本来承接的是左眼，却嵌入右眼之中，因此需要取出来重新放置。而端木叔杨阴差阳错得到邪眼，因为天生灵眼的体质而没有被邪眼控制，实在是极为侥幸。吾此行之前，吾主有言，端木叔杨资质上佳，保存邪眼也算一功，稍后会派使者嘉奖于你。”
“多谢圣主。”端木叔杨赶紧行礼。
“闲话已毕，这便开始吧。百里大人，有劳了。”和氏曼羽向百里云飞微微欠身。
百里云飞回礼道：“曼羽大人不必客气。”
和氏曼羽一挥手，银灯高悬，银光笼罩四周。
端木叔杨与律音分别在左右两边站好。
和氏曼羽双手同出，覆上二人右眼。
律音明显感觉到那只眼珠的抗拒。在和氏曼羽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她右眼处剧烈的疼痛，像是眼球被人生生的拔出，痛彻骨髓。
律音不堪疼痛，惨叫出声。
一边端木叔杨亦是要紧牙关，全身冷汗。
和氏曼羽缓缓抬起双手，双手手心中皆有一颗血红的眼珠。
律音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意识却是无比清醒。
端木叔杨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被黄鹂及时扶住。
此时四周银光已经消散，百里云飞见状拿起白泉，吹出呜咽的箫声。
箫声一出，四周顿时白光覆地，一片至洁圣景。
趁着银光消散，魅惑之眼离体威力最大的时候想要靠近的众多邪物原本已经纷纷现身，周围都被黑影包围，却在百里云飞箫声响起一刻，众多邪物纷纷嘶吼着退散开。
和氏曼羽双手控住两只眼珠，调整好位置，向律音双眼处覆盖过去。
正当和氏曼羽双手即将覆盖上律音双眼之时，忽然，一道蓝色流星穿透无形屏障，从邪境方向飞驰而来，冲入白光笼罩范围之中，在百里云飞双手上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从容且付水晶灯（）
幽蓝色的火焰迅速蔓延开，从百里云飞双手出缠绕上玉箫白泉。
百里云飞急忙运起全身法力，顿时白光冲天，如同洪流巨浪，堪堪将已经势弱的幽蓝火焰浇灭。
而火焰灭后，百里云飞咬着牙单膝跪地，双手已经露出白骨，玉箫白泉也因此落地。
白光消散的一瞬间，无数黑影向几人冲来。
黄鹂尖叫着挥手要打散向端木叔杨扑来的黑影。
和氏曼羽见状不顾已经咬住她肩头与小腿的黑影，手上用力，将一双魅惑之眼稳稳放入律音双眼之中。
律音再见光明之时，视线尚且模糊，只能大概一片血红中便是见到无数黑影乱飞，一边百里云飞全身法力耗尽而无法抵挡邪物攻击，周身护体白光渐渐弱下去；另一边端木叔杨已经失去知觉，黄鹂趴着他身上用身体护着他。
和氏曼羽一挥手，银灯再次亮起，光亮却已大不如前。周围黑影只是稍稍后退，随后又扑过来。
“拿着！”和氏曼羽将银灯递给赵律音，与银灯一同递过来的还有一个瓷瓶。
律音茫然接过这两件东西。
“赵律音！”一个明显与其他不一样的黑影扑过来。
律音正接下银灯，本能的便用银灯挡过去。
银灯光芒之中，忽然照出那黑影的相貌，律音大吃一惊，那黑影竟然是百里于修！
当初明明死在紫雷刃之下的百里于修，怎会变成邪物？律音疑惑不已。
百里于修被银灯阻挡不能前进，于是便大吼一声，周围无数黑影纷纷向他聚拢过去，被他吸入口中！
此时黑影离开，黄鹂拖着端木叔杨向律音这边靠拢过来。
百里云飞对和氏曼羽说道：“抱歉，有负所托。”
和氏曼羽摇摇头：“这不怪你。是我计划不周。”
趁着百里于修吸食其他黑影的时候，和氏曼羽对律音说：
“赵律音，此去邪境，你来回皆需用银灯引路。我给你的还有洗玉泉之水。你知道魅惑之眼要交给谁的。她亦不能完全抵抗邪眼之力，所以你记得一定要将魅惑之眼用洗玉泉水洗去邪性之后再交给她。旁边的屏障你拿着引路灯就可以穿过去了。”
律音闻言心中剧烈的跳了一下。洗玉泉！当初朗月琴弦被污，只有洗玉泉能够洗净污秽，但明缺曾表示洗玉泉不归她掌管，所以律音只好另寻他法，重造新弦。然而如今她的新弦只有三根，尚缺四根。若是用这洗玉泉的水，是否她就可以省下再造四根新弦的力气？
律音一瞬间有些心动，眼中红光微微变亮。
一边和氏曼羽并未注意到律音的心思，只是对百里云飞说：
“百里大人，端木叔杨二人受邪物袭击，恐怕还需神庭出手救治才能痊愈。此事虽是我之过，但恐怕还要麻烦你向神庭报告此事了。”
“你要做什么？”百里云飞神情突变，紧张的问。
“无论做出何种决定，都应当承担起相应的后果。”和氏曼羽说。
此事百里于修的黑影已经变得渐渐实化。
“赵律音！当初你敢毁我实体！便要付出代价！”黑影向律音扑来。
律音有些慌，她并没有完胜这黑影的把握。
律音正想取出朗月琴全力一搏，忽然一道白光冲向黑影。
白光耀眼的像是正午的太阳，刺破北方边境昏暗的天空，在这一刻将整个北方山脉照耀的如同白昼。
律音被那白光晃眼睛，只好用手去捂住双眼。
“曼羽！”百里云飞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黑影的嘶吼惨叫也同时响起。
律音放下手，刺眼的白光已经消失。
百里于修的黑影破碎成片在山风中被吹散。
和氏曼羽的身影在眼前已经变得透明。
百里云飞双眼有水光泛起，不知是否是被白光刺眼所知。
律音有些震惊的看着身影越来越淡的和氏曼羽。
“这不是你的错！”百里云飞低声喝道。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决策在我，后果应当由我承担。”和氏曼羽依旧白衣肃穆、不怒而威。
律音此刻说不出一个字。
她本来是有些恨和氏曼羽的。毕竟是和氏曼羽亲手让她失去双眼、承受痛苦。但是当和氏曼羽不带任何感情的、坦然的说出那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律音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眼睛有些发涩。
律音愣愣的看着和氏曼羽渐渐化成无数光点，消散在北方山脉阴晦的天空下，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这样的心情。
“律音。”百里云飞低声说，“我知道洗玉泉水对你的意义，但任务不容有失。你若要洗玉泉水，我会再想办法。”
“我知道的。”律音低声答道。
百里云飞确实是非常了解律音的。但在看见和氏曼羽耗尽自身生命与百里于修的黑影同归于尽的时候，律音便不再对那一小瓶洗玉泉水起任何念头。
百里云飞深吸了口气，一圈微弱的白光将他血淋淋的双手包裹起来，地上的玉箫白泉自动浮起，挂在他腰间。
黄鹂抱着端木叔杨，有些呆呆愣愣的。
百里云飞伸出手，一线白光飞入端木叔杨额心。
端木叔杨缓缓醒来。
“黄鹂被邪物攻击，恐怕有些失去心智。此事我会回禀神庭处理。你们先回去吧。”百里云飞对端木叔杨说。
“黄鹂……”端木叔杨再次失明，缓了一下才适应过来，赶紧抓住黄鹂的手。
然而黄鹂并未有任何回应。
“那么便有劳百里大人了。”端木叔杨很快便明白了形势，用力站起来，抱着黄鹂准备离开。
“律音，用引路灯送他们下去吧。”百里云飞说，顺便告诉了律音引路灯的用法。
律音用引路灯洒出一片银光，银光直入端木叔杨脑海之中。
看见端木叔杨抱着黄鹂踏着银光一直走到了游龙使接应的地方，律音这才收回银光。
“师父，我这便过去了。”律音对百里云飞说。
百里云飞点点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律音转身，提着银灯在脚下铺出一条银光之路，从魔域之北最边缘的山崖处一步踏出，进入邪境之中。
百里云飞目送律音离开，见到银灯之光为律音挡开飞窜的幽蓝色流星之后，才放心的离开，回到神庭。
神庭深处有一座白水晶的宫殿，宫殿中摆满银白色的小小水晶灯。澄曜圣主带着曦氏扶风走进来，亲手将一盏新的水晶灯放在玉石高台之上。
“曼羽也离开了。”澄曜圣主说。
“我们终究都会归于天地。”曦氏扶风道。
“而我不会。这么多年来，我来过这里无数次，每次都会放上一盏新灯。你们不断的离开，而我只能在这里为你们一个一个点起一盏小小的灯火。”澄曜圣主的语气无比平静。
曦氏扶风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一盏灯，和他们在一起。能为主上照亮一寸之地，是吾等生之价值所在。”
“扶风，”澄曜圣主说，“没有谁是为了别人而生。虽然你们生在神庭，天赋职责，但我允许你们选择。若有一天，你不想再负担这份责任，随时可以离开。”
“我不会离开。”曦氏扶风说，“就像他们一样，无论生死，都不会离开神庭。”
“唉……”澄曜圣主长叹一声。
一时寂静无语。
许久之后，一阵铃铛声打破白水晶宫殿的安静。
明盈依旧是幼年的模样，手上拿着白玉一般的禁咒封神扇，腰上却挂了一串铃铛。
明盈走进宫殿之中，先是对着众多小小的水晶灯躬身一礼，然后对澄曜圣主明仪说：
“云飞回来了。”
“还是我去吧。”明仪摸摸明盈的头。
明盈仰头看着明仪：“我不能再回避了。”
“我不想让你为难。”
“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
明仪看着明盈空灵的眼睛，与她对视许久，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抱起明盈，向外走去。
曦氏扶风看了那许多小小水晶灯一眼，跟着明仪走了出去。
百里云飞在花园中等了许久。
满园姹紫嫣红开的繁华，却无法进入他的眼中。
花叶纷纷低头，明仪抱着明盈从远处浮桥上走来。
百里云飞惊讶的看着明盈。
他早就猜测明盈是否有不可言说的苦衷才一直对他们避而不见，却没有想到明盈竟然是再次倒退回幼年的模样。
当初明盈在神庭正名，便已获得应有的力量变成成人的模样，而她现在再次变回幼龄，只有一种可能——明盈的法力已经下降到无法维持成人的状态！
明盈从邪境回来便不曾见人，之前百里云飞等人还私下猜测明盈为什么不肯见其他人，都怀疑是澄曜殿主的各种行为让明盈不得不退避，却没有人会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明盈主掌黄泉与时间，代族主执掌杀伐，永生传承也是以法力修为为主，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明盈的能力——至少在泓熠殿众多属臣眼中，明盈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百里云飞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他们都将明盈想的太过坚强。
这样稚龄的明盈被明仪抱在怀中，忽然间便有了一种柔弱的感觉。百里云飞心想，是否之前明盈所负担的真的太过沉重。
“事情始末吾已知晓。”澄曜圣主说，“端木叔杨那边，吾稍后会派扶风前去处理。此事尔等有功无过，你可想好要何奖励？”
百里云飞尚未开口，但澄曜圣主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这让百里云飞省下了不少心力。而让百里云飞没想到的是，澄曜圣主竟会提出要奖励他——这完全不符合澄曜圣主的风格啊！
百里云飞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虽说圣主不责罚下臣，但下臣自觉有愧，不敢求赏。”
澄曜圣主盯着百里云飞看了一眼，对明盈说：
“盈盈，你的属臣，是奖是罚还是交给你处理吧。吾不再过问。”
百里云飞闻言，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拒绝其实是拂了澄曜圣主的面子。
果然澄曜圣主立刻面带不悦，拂袖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半路拦截引公愤（）
“云飞，你可是以为，澄曜殿不悦而去是因为你扫了他的颜面？”明盈开口问。
百里云飞沉默，不好承认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明盈说：“曼羽之于澄曜殿，如同赵声声之于你。”
“啊？”百里云飞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