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魔王有个交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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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笆外,双双和几个男孩女孩正你追我赶玩得开心。
薛砚和依蔓踏进院子,院里的人们说话的声音便停下了,沉默着齐齐朝他们看来。
这些目光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并没有什么好奇,只是这么简单地看着。
人群中间的那个老婆婆弯腰驼背,满头白发。她穿一身粗麻衣,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薛砚,你太不懂事了。”
“我又怎么了!”
“你之前想的那些方法也就随你胡闹了,现在又让别人进村帮你。我看你迟早要闯出大祸!”
薛砚涨红了脸:“为什么不行!你们一个个的都麻木了,难道就不想打破这个牢笼吗?”
人群依然沉默着,没有发出声音。
“你又忘了,”村长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这个结界是为了保护我们而设的。”
“够了!”
村长并没有停下话。她说:“是风间城弟子、全村为之骄傲的你娘亲设的。”
“那又怎样!”
“你怎么还是不懂,”村长佝偻着背脊抚摸着她的拐杖,缓缓道,“护人之界,唯有杀心可破。这个结界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只要你还想着保护这个村子,就永远也打不破它。”
薛砚也沉默了。
良久,他才说道:“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信!”
他好像要抗争什么一般挺直了脊梁,转身便离开了。
村长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家都散了吧。”
村民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依蔓却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开口:“您叫我来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和薛砚说刚刚那番话。所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村长拄着拐杖转身进了屋门,“进来坐吧。”
村长家屋内的摆设和大娘家基本相同,依蔓便随意地坐在了一条板凳上。
她见村长依然站在门口,便道:“您也坐。”
村长摇了摇头:“人老了,总想多站一会,以后休息的时候还长着。”
日渐西斜,夕阳的余晖穿过打开的门洒在村长白花花的发髻上,整个木屋都充满了苍老陈旧的气息。
此情此景,依蔓便忽然有些感伤。她点头道:“嗯。”
“你是小砚的第一个同龄朋友,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劝一下他。那孩子还年轻,而且法术天赋极高,而且很幸运地能穿过结界,不应该把一生埋葬在赤暮。”
“他不会愿意的。”
“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
依蔓摇头:“我觉得很难。”
“他也大了,父母又已不在人世,该给自己谋份正经差事了。听闻新任郡守正在招护卫,下月就是选拔的时候了,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
依蔓怔住,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这种法术天赋就去当个护卫?”
“那可是一郡之主的护卫!”村长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好高骛远,须知老百姓只有脚踏实地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依蔓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她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思索了良久才点头道:“我尽量劝他。但是,我还有一个疑惑。”
“你是想问结界的事情?”
“是,能和我说吗?我不是赤暮村的人,所以说不定能有解决的方法。”
“说起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木屋的尘埃在夕阳绯红的光线中飞舞,村长缓慢地诉着着久远的故事。
“十年之前,姑娘应该知道这个大陆上有什么大事。”
依蔓毫不犹豫地回答:“逐翼之战结束。云翼妖族自五百年前星陨之战之后便销声匿迹,而十数年前又纠结雾魇妖族与天狐妖族图谋侵占苍灵。虽然妖族法力强大、一度兵临阡羽城下,但我们人类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最终还是赢得了这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在十年之前将妖族赶出了苍灵大陆。”
“看来你史书读得不错,”村长赞许地点点头,又道,“虽然逐翼之战结束的时候妖族几乎都已经被赶出了苍灵,但依然还有些漏网之鱼。因此上头颁布了新的律令,严查妖族的藏身之地。”
依蔓道:“这个律令我也有所了解,窝藏妖族会被判死罪,而提供妖族线索的则重重有赏。虽然严苛,但对于根除妖族之患起到了很大作用。”
“话是这么说,但就是这条律令让我们村有了灭顶之灾。”
“怎么会”依蔓问,“难道赤暮村曾留下过妖族?”
“当然不是,妖族可是侵略我们家园的死敌,人人得而诛之,”村长叹了口气,“但是我们没有想到,同族的人心竟然比异族的入侵更可怕。”
依蔓睁大了眼睛。
村长接着说道:“我们村原本风景极美,秋天便有漫山赤红的枫叶,还盛产有平心静气功效的赤枫果。村里出过好几个阡羽城的弟子,是附近数一数二富庶的村庄。有人嫉妒我们,就向郡守举报我们窝藏了一只云翼妖。”
第111章 寒露的幻象()
晋o江o独o家o发o表依蔓不知道这过分激烈的语气是不是为了掩饰某种不安与心虚。
她只是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你想把他的腿治好;但自己功力太弱;又急于求成;最终走向邪道,杀人无数”
“我只是为了自己修炼而已;”梨萝镇定下来;发出一声娇笑,“杀人?我杀人和你们为了私欲杀各种生灵有什么区别吗?人嘛;狼心狗肺的;还自称万灵之长这种我最讨厌的种族;杀一万个都不为过!”
南宫逸拔出了佩剑:“你!”
电光、火焰、狂风、巨浪一齐向梨萝袭去。
梨萝站在原地;对于阡灵卫愤怒之下发来的法术攻击不闪不避;只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那些攻击依然如同打到了虚影;穿过梨萝的身体;消失在白茫茫的虚空中。
“封源呢?”依蔓冷不丁地问道。
“他”梨萝的神情温柔了些许,“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封源会帮你做这一切。”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搞清楚?我早就说过了,是我为了提高修为用法术蛊惑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薛砚这时反倒收回了刀,“反正他也逃走了,你想给他开罪也没什么用吧?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慕容惜若表情凝重道:“我也想不通。封公子根本没想过自己能重新行走。”
“呵;差点忘了你;”梨萝说;“什么清辉;根本就毫无用处,还惹了一堆麻烦!早知道不如杀了干净。”
南宫逸第二次拔出了剑。
“慕容姐”依蔓忧虑道。
“嗯,不用担心我,”慕容惜若朝依蔓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才说,“也算幸运,我是清辉,所以这个妖族没急着杀我,威逼我帮封公子治腿”
“但是治不好?”依蔓说出来,又摇了摇头,“不对,应该很少有慕容姐治不好的病。”
“没错,封公子根本没有重新行走的意志,”慕容惜若说着看向梨萝,肃然道,“就算这个女妖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治好。”
“不可能!”梨萝尖叫道。
阡容泽抱着双臂,似乎看好戏一般懒散地笑。
薛砚皱了眉头,望向依蔓。
少女的神情依旧很镇定,极浅的蓝眸盯着那个精神快要崩溃的女子,仿佛有些怜悯。
“你还不明白吗,”依蔓说,“就算是在你的幻境里面,他也依旧是坐在轮椅上面的。”
在封源的心里,他从来就是不可能站起来的。
梨萝捂住脸,大颗的泪水滚落在地。
“我不明白啊,我怎么可能明白?”
她哽咽着说:“他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只不过生了一场大病就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毁了他”
幻境在塌陷。
茫茫的白一点点碎裂,散落的碎片好像满树坠落的梨花。
依蔓最后看到的是梨萝期冀的眼神:“能不能放过他”
在死亡来临之前,她仿佛又回到了梨花树下的初化形时的样子,满身素白。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仍然挽着发,插着那只木簪。
慕容惜若不为所动,肃着脸回答了她。
“窝藏妖族,残害同胞,罪无可恕。”
“是吗”
梨萝闭上了眼,最后一滴泪水滚落在虚空之中,连同整个幻境一起消失不见。
和煦的阳光扑面而来。
在春天的风里,有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巨大的梨树已然枯萎,树下坐着轮椅的男子背对着他们,伸出毫无血色的手抚摸着梨树粗糙的表皮,倾尽了温柔。
听见身后的动静,封源并未回头,只道:“你们醒了?”
“你果然没有走,”南宫逸示意阡灵卫把他拿下,“为了个妖女,值得吗?”
“值得或者不值得?”封源毫不反抗,在剑架上脖子的时候缓缓露出苍白的笑,“照顾自己妻子而已,理所应当。”
有一个阡灵卫忍不住道:“你们明明可以安生在一起好好过的,为什么偏要为了一点修为害人?”
“梨萝一直是一个好姑娘,她在那里好好地待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害过人。但是为什么会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抽走了她修炼百年的修为?”
封源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依然淡淡的,并没有特别激动。
他身上最后的生机仿佛也随着梨萝的离去而消逝了。
“是,她不是人类,不需要同情,只是一棵树而已,”他说,“但她是我的妻子,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好一个‘付出一切’!”阡灵卫年轻的脸上尽是愤怒之色,“那些惨死的人呢!你怎么能忍心!”
封源望向那棵早已枯萎的梨花树,自顾自地说:“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她之所以总是这么虚弱,是因为在十年前被抽走了太多法力,根基不稳。她已经没有这些记忆了,我就帮她记着。她想快点修炼,我就帮她抓人。”
南宫逸断然道:“罪无可恕。”
“是,”封源微微闭上了眼睛,“所以我现在在这里。”
“剑下留人!”远远地却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南宫逸摆摆手,阡灵卫虽然忿忿,但是还是收了剑。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饶命啊大人!”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和地上倒着的家丁一个打扮。
“那是封源的父亲?”依蔓问。
“是的,小姐。那就是暨纱镇长。”南宫逸回答道。
镇长跑到近前,擦了擦汗才说:“大人明察啊!我的孩儿完全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现在妖女已经身亡,希望大人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南宫逸板着脸:“对于令公子的行为,你明明知情,但却选择了纵容,按律也应该量刑。”
镇长的胡子抖了几下,连忙道:“我们愿意将功赎罪!我有一条关于生活在这附近云翼妖族的线索,希望大人看在这个份上网开一面”
南宫逸不置可否。
阡容泽:“哦?孤怎么不知道,逐翼之战结束十一年之久,苍灵大陆上居然还有云翼妖?”
镇长使劲点头:“有的!还是那个女妖说漏嘴了,我才偶然间听到。”
他好像要佐证一般回头对封源说:“儿子,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封源闭着眼睛,没有答话,好像睡着了一般。
慕容惜若与依蔓同时出了声:“不好!”
春风里,一株幼小的梨树拔地而起,嫩绿的枝叶上撒满了阳光,生机勃勃。
封源闭着眼,手里犹攥着一只梨花簪,却已没有了呼吸。
如果不是有家丁搀扶,镇长恐怕要直接软倒在地。
一瞬间,他似乎老了几岁,抖得如同风中残烛:“怎么会这样?”
无人能回答。
“是我把他宠坏了啊”
“没错,是你教子无方,”阡容泽懒洋洋地说,“所以,云翼妖的线索?”
镇长怔怔然,良久才点点头:“对,对,我这就禀报。”
南宫逸摆摆手:“过会去你家前厅说吧,刚刚不也是在那议事吗?”
“在那和大人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无谓的话,差点耽搁了救小姐”一个阡灵卫小声说。
镇长机械地点头:“好的,好的。”
南宫逸转向依蔓:“小姐,您也辛苦了,我派人送你回樟河。”
依蔓点了点头。
她回头看去,院中已没有了薛砚的身影。
虽然皓荣、冉松保护不力,但依蔓还是在南宫逸不赞同的目光下坚持让他们两个继续护卫。
阡容泽道:“孤也想听关于妖族之事,蔓蔓就拜托给你们了。”
“是。”冉松拱手道。
依蔓、皓荣、冉松踏上了前往樟河的路,行了一会,薛砚才提着几个油纸包匆匆赶来。
他给三人一人分了一个烧饼,满脸兴奋地对依蔓说:“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特别好吃的那家!”
“所以你忽然消失,就是去买烧饼了?”
“可不,”薛砚说,“都到了饭点,我饿死了,那个镇长肯定要哭,我可懒得听。”
其实镇长并没有哭。
依蔓没说出来。
她咬了一口烧饼,只觉唇齿留香。
皓荣几口啃完烧饼,大呼不够吃,看到薛砚手中空空如也之后又凑到走在最后的冉松旁边试图夺食。
依蔓心事重重地望着前路,忽然叹息了一声。
薛砚小声问她:“你有感想?”
“没有,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依蔓说。
她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向来温柔的慕容姐和南宫大哥对于妖族和人族截然不同的态度?
也许是因为目睹了梨萝和封源的死亡?
明明这结果是对的,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因得。
可依蔓还是不由得想了很多。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把自己和人族划开了界限,站在云翼妖族的立场,觉得杀多少人族都不为过?
会不会有一天,她熟悉的人都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昔日亲朋好友转眼成为死敌?
其实,已经是死敌了。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不可能在人族待下去。也不可能去往她毫无归属感的云翼族中。
第112章 月夜的血痕()
晋o江o独o家o发o表此时正是深冬;山中的妖兽都蛰伏起来,她一路行来并没有遇到任何太大的危险。
当然;这也是她仔细研究后选择冬天前来未行山脉的重要原因。
因为畏寒;依蔓向来不喜欢冬天。
但是直到来到未行山脉,她才发现以前难以忍受的晖州冬季比起这里冬天的严寒,简直堪称温和。
从出遥山关的时候起;这里的气温就开始急剧下降,落下的雪不等融化就都凝实到了地表和树枝上,每下一场雪就积累一层。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凝水系的;这种反复的降雪必定会使她一路行来都十分艰难。
依蔓本以为最大的困难应该是高山上的冬天太过寒冷;结果因为薛砚送她的那块石头所带来的暖意;她特地准备的高品炎炽灵石都毫无用武之地。
她想;下次见到薛砚一定要问他这个石头取暖的原理是什么。
入山之前;她做好了准备,带足了干粮等必需品;还高价向一个自称对未行山脉非常熟悉的祈星村民买了一份地图。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村民似乎是个骗子。
依蔓看了看地图中标着的溪流;又看了一眼面前覆满白雪的山坡,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这个地图确实没什么用。
她从行囊中拿出毛笔;第无数次开始修改这份已经面目全非的地图。
入山以来,她的干粮已经消耗了接近一半;未行山脉的大部分容易行走的区域也已经走遍;如果明天还是找不到线索;就只能原路返回,再做打算。
依蔓把地图卷好,再次闭目凝神,试图感受法术的波动。
与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一丝法术波动都没有。
她渐渐地也开始像许多来过未行山脉的旅人一样怀疑,所谓的“祈星”是否从来就是虚构的。
忽然,“吱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依蔓连忙做出防御的姿势,却只见一个小东西飞速闪过,踩断了一根低矮的树枝。
似乎是一个白色的毛团,和雪的颜色很相像。
她松了口气,刚准备继续前进,忽然有了一丝违和感。
哪里不对——
依蔓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色,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那颗树刚刚好像不是在那个位置难道的记错了?
这些覆着冰雪的树看起来确实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依蔓也无法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
虽然如此,她还是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稍微离那棵位置不太对的树远了点。
——但是,身后,为什么又有棵树?
明明她刚刚是从这里走过来的
确认了树的位置不对,她反而镇定下来。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颗清辉法系的灵石,谨慎地蹲下身,想在雪地上做一个简单的标记。
然而刹那间,异变陡生!
依蔓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天空中,银月黯淡,繁星闪耀。
刚刚还是正午,现在已经深夜。
“移星与换月,未行曾掩踪。”
依蔓忽然明白了那句她曾在祈星村听过的童谣。
似乎就在日夜变化的一刹,地形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刚刚还处于山岭之中,现在她附近地形却异常平坦。
刚刚被放在地上的清辉灵石此刻已经黯淡无光,好像所有的灵力都消失了一般。
依蔓将灵石收进包裹中,起身对着静谧的空气喊道:“祈星大人?”
没有回音。
唯有南风携霜雪吹过树林,簌簌作响。
她没敢移动位置,先凝起透明的水盾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这才仔细地观察起四周的景象。
远处近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木披挂霜雪,枝桠繁多,除了地势平坦太过,其他和她连日以来来在未行山脉所见的夜景并没有太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