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辩护师-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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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邵东的经验，越是简单的记录，用词就会越考究。如果是他按照手中忏罪录那种对罪人生平的介绍的方式去记录事情，肯定是要精确到标点符号的。
所以劣迹斑斑这个词在邵东看来，就不止是一个形容词了，很可能还是一个量词，一个证明刘牧做了不止一次的量词。
对于一件本身没有定论的事情，叠加的数量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那么这个词肯定不是用来形容和确定他杀死脑死亡患者的，所以刘牧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这些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才是他该死的原因，也是蒙特一直没有说出来的事实。
“在你从医的生涯中，你还做过什么违背医德的事情吗？”邵东直接向刘牧问道。与其从蒙特那里套话，邵东觉得直接去问刘牧取得的效果会更好一点。
“没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于病患的，甚至还会帮助其他人。”刘牧非常坚决的回答道。
问题是用来刺激记忆，被问话的人如果有所隐瞒会直接反映在表情和动作上。但是刘牧在回答邵东的问题时态度坚决语气坚定，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
听到刘牧的回答，邵东的心里忍不住暗暗想道：“我信你才怪！真像是你说的这么优秀，你这样的模范医生如果死于没有定论的事情上，早就去源点地平线报道了，还用得着在楼顶上吹风？”
就在邵东合计着继续对着刘牧提问的时候，安吉儿气喘吁吁的窜了过来，一边朝邵东跑着一边大声的喊着，“路西法大人说了，契约确定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无论是对还是错。”
有了安吉儿这话，邵东的心立刻彻底放下了。这就相当于一审终审，针对同一案件无法再行起诉一样，只要判决生效就是定论，再也无法更改。
不过想想也是，契约就是最大的强制力，甚至可以和规则进行抗衡。换言之，契约也是一种规则，一种生效之后就不可逆的规则。现在邵东简直爱死这种蛮不讲理的规则了，这基本上省去了未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辛苦了，安吉儿！你先歇歇，断罪结束带你吃大餐去。”
现在邵东的心情大好，对这次断罪的信心也增添了不少，正准备趁着现在的心境继续提问的时候，安吉儿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先看看这个！”安吉儿喘着粗气，把一罐一次性真相喷雾塞进邵东的手里。
自打罪恶值上到几十万之后，邵东就不再使用这种一次性的地狱道具，而之前买的地狱道具都在自己的身上，安吉儿突然掏出这么个玩意，让邵东愣了一下。
“你去独眼叔那里买的？”
邵东一边随口问着，一边对着天空按动喷雾。
连续三个画面出现在契约旁边，邵东看着空中的画面，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直到全部看完之后，邵东的脸上仿佛挂着冰霜般冷了下来。
“罪人刘牧，你的行为必将受到惩罚，准备在地狱的烈焰中反省你的行为是对是错吧！”
空中的三个画面全部都是刘牧在给病患做手术，不过很奇怪的是在整个的手术过程中只要他一个人，连个打下手的护士都没有。
其中有两个画面，是他从病患的身体里取出了什么脏器放在一旁的盛着培养液的容器中。另外的一个画面则是他从容器中取出了脏器，然后放进了病患的身体之中。
虽然邵东的医学常识很单薄，但是那个脏器他是认识的，那是对人体至关重要的肾脏。让邵东更为火大的是，如果是捐献脏器的话，一般只取单侧的肾脏，画面中刘牧所取的则是双侧的肾脏。
肾脏这种器官，即便是少了一个，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两个都没有了的话，离死也就只差一步。
看到邵东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孔，刘牧却是一脸的轻松，“你因为这个就能判定我的行为将受到惩罚吗？愚昧！”
萎靡了一会的蒙特，在看到空中的画面之后，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开口说道：“既然你找到了也就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刘牧的行为拯救了很多即将死亡的生命，此等善行得到天堂的特许救赎，将赦免他的一切罪。”
因为救了其他人的生命就可以赦免他夺去无辜人生命的罪，天堂的救赎标准还真是够奇葩的。
邵东眯起眼睛没有搭理蒙特的话，冷冷的望着刘牧说道：“你刚刚说我愚昧，作为罪人侮辱死神，你的罪又加了一条。”
第167章 话别说的那么早，尤其是一切还没有定论的时候（）
对于邵东所说的侮辱死神加罪一条，刘牧只是报以冷笑，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邵律师，没想到吧？天堂的特赦和地狱规则一样是不能违背的，所以你就等着被契约净化吧！”
蒙特犹如歌剧般的腔调再次响起，此时他的脸上再没有愤怒或是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怒不喜不悲的漠然。
就像邵东所想的那样，蒙特一直都是在演戏。之前惺惺作态的淡然，被邵东激怒后的恼怒，断罪陷入劣势之后的沮丧，一切都一切都是在演戏，演给邵东看的大戏。
不过这场蒙特自导自演的大戏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满意，按照他的算计这张底牌是要在最后才能掀开，最好是邵东做出结案陈词之后再掀开，那样才有戏剧性。
“怎么了邵律师，被天堂的特赦惊的说不出话了吗？说起来你应该还是第一次听到特赦这个说法吧？”蒙特走到邵东的身边，指着空中还在不断重复的画面，冷笑着继续说道：“找到了事实真相又能怎么样？在规则的限制下，任何的争议都将放在第二位。”
没有理会蒙特轻蔑的态度，邵东抬起头看着不断闪烁的画面，然后又看了看静静悬浮在空中的契约。
此时邵东的样子，在蒙特的眼中完全就是因为无计可施而在拖延时间。不过这样也正好顺了蒙特的心意，他现在巴不得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羞辱邵东，就算是他不主动拖延时间，蒙特也会尽可能的多拖一些时间。
自从决定找邵东去报汪雪楠的仇之后，蒙特下了很大的功夫去研究邵东断罪的习惯。作为一个由人类度化的天使，蒙特对于人间的诉讼流程还是了解一些的。
而邵东的断罪，基本上还是遵循着人间的诉讼方式，并没有像地狱或者天堂所熟悉的那样，借助规则和道具来进行断罪。
最终蒙特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邵东要是论临场反应和口才那绝对罕有敌手，但是要论规则的认定和道具的使用，他是绝对没有任何的经验。
在邵东以往的断罪中，虽然每次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过程中如果遇到一些麻烦，那么肯定是因为对规则的不熟悉所造成的。
所以这次本来可以用特赦直接将刘牧带走的蒙特，在发现地狱方面负责这次忏罪的人是邵东之后。蒙特瞬间产生用邵东不熟悉规则的缺点，趁着这次忏罪直接将邵东清理掉。
所以蒙特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在乎刘牧到底做过什么，又或者邵东能够拿出什么证据，规则之下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而这个计划目前看起来，还是非常成功的，自打蒙特说出特赦之后，邵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望着空中的画面和契约发呆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动作。
看着邵东面对蒙特的讥讽完全不做任何的反击，安吉儿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对于天堂的特赦，她比邵东要清楚的多。根据以往的经验，但凡天堂拿出特赦，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个罪人和地狱无缘了。
只是这次不单单是罪人的归属，邵东也会因为这个规则而被净化，从没有想到邵东有一天会被净化的安吉儿，此时除了陪在邵东的身边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而且就算现在想去找路西法帮忙想办法，应该也来不及了。况且以路西法的性格有极大的可能会告诉他们，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的话，根本就不配称为路西法家族的成员。
“你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你连梅塔特隆大天使都能赢，他这个小天使怎么回事你的对手，你只要冷静就会有办法，肯定会有办法的！”
安吉儿说着说着眼泪开始不停的落下，面对规则就连地狱中的魔王都没有办法，他们两个低阶恶魔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等死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安吉儿哭的悲悲切切，邵东却还是盯着契约在发呆，半晌之后邵东伸手抹去了安吉儿脸上的泪痕，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这个动作被蒙特看在眼里，立刻放声大笑了起来，“怎么了邵律师，这就已经认命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轻轻的叹了口气，邵东满脸无奈的看着蒙特，“絮絮叨叨的磨叽了这么半天，你说的不嫌烦，我听的还觉得心烦呢。”
伸手掏了掏耳朵，邵东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看着蒙特，接着说道：“你就没有发现契约根本没有对你的说法做出回应吗？贺云海违反地狱规则的事情都可以用契约断罪，你觉得你的特赦会比地狱规则更了不起吗？”
听到邵东的话之后，蒙特的脸色有点发白，抬起头看着契约。就像邵东所说的，契约没有任何的反应，荆棘没有消失，恶魔头像的火焰还在燃烧。
“根据天堂特赦令，赦免罪人刘牧一切罪，同时将他都化为中阶天使！”
不信邪的蒙特从怀中掏出一张被圣洁光芒所缠绕的纸张，冲着契约大声的喊了起来。
不过契约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罪人刘牧还是被荆棘困在原地，满脸不服气的看着邵东和蒙特。也许在他的眼中，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是两个脑子有病的智障。
“不可能，这不可能！”
蒙特仿佛陷入了癫狂，口中喃喃的念叨了几声之后，再次拿着特赦令喊了一遍。
不过奇迹不会随随便便就发生，作为一个悲催的苦逼，奇迹更是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彻底失望的蒙特紧紧握着特赦令瘫坐在地上，望着空中的契约不断的自语着什么。
邵东看着蒙特摇了摇头，拍了拍安吉儿握着自己的手之后，抬手指着刘牧大声说道：“罪人刘牧，罔顾他人性命，以救人为借口故意残害无数的生命。现在针对此事实，正式开始断罪。”
“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你们和那些被陈旧观念束缚的人一样，你们根本不理解生命的意义！”
蒙特虽然倒下了，作为当事人的刘牧却依旧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样子，也许就连蒙特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命运最后居然握在一个卑微的罪人手中。
第168章 歪理不是理，道理不会歪（）
任何人都不想死，但是在死亡无法逆转的时候，去天堂享福还是去地狱受罪，这应该不是什么难选的问题。不过邵东感觉刘牧此时的抗争并不是为了去天堂享福，他的样子更像是由于自己的理念不被接受，而在据理力争。
面对这种偏执的认为自己行为是正确的混蛋，邵东完全没有给他讲道理的心情，何况他这样的状态也不可能听进去。
“对于这些画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邵东指着空中的画面，没好气的说道，顺便用脚捅了捅坐在地上还处于痴呆状态的蒙特，“好狗不挡道，你能不能稍微躲远点。”
刘牧没有去看空中的画面，反而顺着邵东的话说道：“就是就是，废物一样的家伙，滚远一点吧！”
虽然邵东很看不上蒙特，但是他目前这种废物的样子是由邵东造成的，这其中没有刘牧的任何贡献。可是看刘牧对蒙特的态度，远比邵东要刻薄的多。
此时邵东对刘牧的性格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从他的措词中就能够明白，他对于没有价值的人只有一个定义，那就是废物。
“废物？你觉得没有价值的人都是废物吗？”
瞟了一眼空中的契约，邵东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与其挖空心思的寻找刘牧话里的漏洞，不如顺着他的思路让他自己袒露心声。根据邵东断罪的经验，契约对于罪人的自我刨析认可度是非常高的。
“废物并不足以形容他们这种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垃圾，毫无用处的垃圾！”难得有个机会能够让自己彻底敞开心扉，刘牧的话夹子打开了就根本关不上了。
“你不觉得垃圾也是可以再利用的吗？”邵东好像和朋友在聊天一样语气轻松的问道。
“没错，垃圾的确是可以再利用的！”听到邵东的话之后，刘牧的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你知道吗，我用了很久才找到让这些垃圾可以重新利用的办法。因为我，他们这些只会拖累人的垃圾，才在走向生命的终点之后，做出了一件造福其他人的事情。”
“造福其他人？”邵东指着空中的画面，“你没有收费吗？你的肾源合法吗？你是哪来的勇气说出造福这两个字的？”
刘牧丝毫没有一点的愧疚，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立刻回口道：“当然要收费，否则哪来的那些医疗器械。至于肾源的问题，我全部都已经检查过，他们都是特别健康的，那些有问题的肾脏我是不会选择的，我要对我的患者负责。”
“我所说的是来源是否合法，而不是是否健康！”邵东被刘牧的话弄的一愣，心中同时暗暗骂道：“人怎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就刘牧这样的医生居然还有脸说出要对他的患者负责，合着那些被他把肾脏摘了的人不是他的病患吗？
刘牧摇着头，脸上满是不屑的说道：“合法？一群已经死了的人，我让他们废物利用，你居然问我是否合法。难道看着那些需要肾脏的人却因为没有肾源而死就合法了吗？”
“谁说他们已经死了！”邵东猛地吼了起来，“按照法律的规定，脑死亡根本就算死亡，他们还有苏醒的可能，即便醒过来的几率再渺茫，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刘牧正要开口反驳，邵东又接着吼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尸体的处置也需要有其生前的明确授权或者其家属的许可，你现在的做法算个侮辱尸体完全没有问题。”
随着邵东的话，刘牧发现自己能够活动的空间变得狭小了起来，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被荆棘上的尖刺划伤。
就连邵东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话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效果，按说他也没有说出什么决定性的发言，怎么契约做出了如此讲究的反应呢？不过这种歪打正着还是很对邵东胃口的，要是每次断罪的时候都有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只要胡说就可以了，动脑子也是很累的。
“你一个恶魔居然跟我谈人类的法律，何况我的行为并没有被法律所惩罚，那就证明我的做法没有错！”
虽然不明白眼前发生的情况，但是刘牧非常不满意邵东的说法，在他的认知中，这一切行为都没有任何的错误。
“因为法律的束缚，这些废物的家属熬得精疲力尽，那些急需换肾却因为没有肾源的人只能等死。现在他们自己得到了解脱，他们的家属不用继续把钱和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而那些需要肾源的人也能够继续活下去，这样三方得利的事情很难理解吗？”
对于刘牧这种理所当然的说法，邵东眯着眼睛给出了非常中肯的评价，“歪理邪说！”
只不过这话在刘牧听起来好像是被夸奖了，脸上带着笑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歪理，是因为你没办法反驳的我的道理；邪说，是因为我的话不符合主流的标准。如果除去那些无聊的道德和法律约束，但是你能说我刚刚的话不对吗？”
坦白说，刘牧的说法乍一看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如果细细的琢磨就会发现他的话中充满着不合理的地方。
按照他的说法，脑死亡的植物人需要废物利用，那么其他得了绝症的人该怎么办？全都用他的方法废物利用吗？
人类的文明发展至今，能够治愈的疾病其实非常的有限，很多的疾病依然只能是控制而做不到治愈。但是正因为做不到，人类才会不断的去钻研，在钻研的过程中人类的文明才会不断的进步。
如果所有人都是刘牧这样的想法，那么人类根本就不会进步，只会不断的原地踏步然后被自然淘汰。
现在一切事实都已经由刘牧亲口承认，剩下的就是看契约如何判断了。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邵东把一切做个总结。
“罪人刘牧已经承认了全部的事实，虽然他自己认为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我认为他的说法完全就是胡扯。”冷冷的看了一眼刘牧，邵东接着说道：“我们不去提脑死亡的判定究竟是否合理，也不去谈罪人刘牧的行为是否符合伦理和道德，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规则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按照既定的规则。罪人刘牧的行为已经从根本上偏离了人类世界的行事规则，而他的这种做法只会让人类社会陷入混乱，甚至会因此而让人类走向灭亡。也许他的行为只是一个特例，但是如果不想让这种特例变的频繁出现，那么现在就应该为这种行为定性。毕竟人类如果灭亡了，那么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邵东并没有从伦理道德又或者人性方面去评价刘牧，反而从人类的未来以及人类与地狱和天堂的联系下手。毕竟刘牧的理论虽然一听就是胡扯，但是保不齐这个耳朵根软到极限的契约就会认可。
可是邵东现在的说法就不同了，作为绝对中立的契约主要的服务对象是地狱和天堂，而人类说是这两个势力的基石也不为过。基石垮了上层建筑也会跟着崩塌，作为契约该做出怎样的判定已经不言而喻。
第169章 临了还留了点念想，算你狠（）
熊熊燃烧的恶魔的头像吞下了被荆棘包裹的刘牧，看起来契约非常明白为了地狱和天堂的稳定，不能让人类出现大乱子，任何星星之火都要在及时的扑灭。
就像之前邵东所想的那样，他肯本不需要刘牧反省他所犯下的罪，也不指望着他能大彻大悟的怀着愧疚的心去地狱里赎罪。此时邵东甚至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醒悟，这样才能无止境的在地狱中享受全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