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香(木施)-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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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他脉息已极为?微弱,若不快些去冰洞,怕是今夜便魂魄尽散了。”世佐严肃地说。
她不舍地吻了吻周瑜的前额,说:“世佐,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放心。”世佐忽然眼神变得很是柔情,“我不是为了他,我只是不想你这么伤心。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他死的。”
有他这句话,她便放心了。
“我送你。”她令人将周瑜扶上马车,对世佐说。
“不行,我不能让你知道冰洞的地方。”
“为何?”
“如若让人知道了,我就不能安心在里面修炼了,一旦我救周瑜受到了影响,那么周瑜就再也不能活下去了。”
她低下了头,说:“不管如何,三年后你一定要来找我。”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无法寻你,我也有办法让你知道周瑜的下落。”他说着,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她追了好 久:87book。com,好 久:87book。com,终于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了。
周瑜被世佐带走了,她的心空落落的,可是军中无主了,她只好对外宣布,周瑜已死。
她一个在喝着酒,甘宁陪着她喝。
“看不出来,郡主酒量很大呢”甘宁话里尽是苦涩,“来,今日不醉不休”
她心在痛,却还在强装笑脸,“甘宁,你这样麻醉自己有用么?”
“不然还能怎么样?大都督死了江东失了一个擎天大柱”他竟然也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甘宁这样的硬汗子竟然流泪了,还是大颗大颗地流,足见周瑜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
何止是他,江东哪个人不爱周瑜的?
甘宁闷着声哭着,将头埋入自己的袖子里。
她说:“要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你这样,自己不好受,别人看了也不好受。”
甘宁忍不住大哭起来。
军营里尽是哭声。
阿香咬着唇,擦干泪。
心虽然很痛,可是事还是要做的。
她将周瑜的一些衣服放入装着兰花的棺木里,弄成衣冠冢的样子。
一切都安排好,她穿上白色孝布,令人连夜修书给孙权,说是周瑜走了。
军营中处处都是白色孝布,人人身着白衣,个个脸上都是泪水。
听着这哭声,她一个坐在瞭望台上,望着世佐远去的那个方向。
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
夜凉如水,夜色如玉在放着光,漆黑一片。
她的心情一片孤寂。
也许,周瑜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世佐是为了让她不伤心,才将周瑜带走,给了她一个美丽的梦,去过接下来的生活。
也许,世佐说的是真的,周瑜会被他救活,周瑜会活着回来,他们会过着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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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孤独回宫
可是,这一切,都如夜空一般,充满了未知。
不管如何,既然选择了相信世佐,阿香就一定会等着他将周瑜送回来。
只是三年而已,不长的。
三年后,就可以见到周瑜了。
想到这里,她聊以自*地松了口气。
几天后,一轮银光宝气的马车开来了,车帘飞动之下,孙权下来了。
他一身白色孝服,发上的扣子也换成了肃穆的黑色,一脸痛苦地走了进来。
军营里的白,灰了他的眼瞳中的绿色。他缓缓穿过风沙满地的营地,来到了周瑜的灵位前。
他看到静静跪在周瑜灵位前的阿香,目光犀利地闪了一下,说:“孤竟然见不到公瑾最末一面。”
阿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周瑜怕自己会走,提前写好了要阿香代他交给孙权的。
孙权接过,打开一看,信里言辞诚恳,说了刘备不可小看,养刘备如同养虎在侧等等。
想到周瑜一直对孙氏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临死之前也念念不忘的是国家大事,孙权大业,可是这样一个得力助手,竟然不在了,孙权心口一阵阵发痛。
他有些站立不住,扶住边上的柱子才站稳了。脸上是一片痛苦。
“孤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江东失去了擎天之柱哪”他的脸上,也挂下两行泪水来。
“哥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阿香缓缓起身,看也不看孙权一眼,凝视着周瑜灵位,说,“如若当初你不逼我嫁给刘备,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周郎也不会中了诸葛亮的奸计,以至于——”
孙权双手抱头,大哭起来
他对周瑜并不是没有感情的,虽然,他从未真正对人动过感情。
可是周瑜却是他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现在却也走了。
就像哥哥孙策一样,走得那么快,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江东大业。
而那宛如明月般高高在上的兄长孙策,以及远在天边的周瑜,自然连孙权这犹如蝼蚁般偷生的心上人儿的踪影都寻之不到。
一只蝼蚁,混在蚁群里是寻不出来的。
满天的星星看待身处俗世的芸芸众生,一如这人类看待这满地的蝼蚁一般无二一直蝼蚁纵使变得极其强大,喝令蚁群,尚不能引起人的重视除非它牙尖嘴利,能够叮人皮肤,咬出脓肿,或能引得人怒由此可见,他其实是多么无助
他望着苍苍星辰,目光如炬般闪耀着,想着身如吴侯,掌管一方之霸业,却也如蚂蚁般无助,渺小,便心如刀割般地痛。
她则软软跪坐,烛火闪烁,萤火虫扑火,近焰而落。地上堆满了萤火虫的尸体。
一夜无话。
周瑜的灵位安葬好了后,没有一个人怀疑这木棺里面没有人,只是一台衣冠冢。孙权明日便要班师回去了。
这夜,月明星稀,古代的天空月亮总是亮的像银盘一般。
阿香立在瞭望台上,冷风猎猎,军旗翻动,青松如柱立。
“香儿。”
沉沉的脚步声伴着丝微的风声,孙权来了。
阿香回过头看了孙权一眼,又回转头望着茫茫苍苍的原野,说:“哥哥,你要走了么?”
“嗯,孤要带你一起走。”他坚定地说。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说:“我想再呆这里陪陪周郎。”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着,双手搭在冰冷的栏杆上。
“这一切,都是孤的错。”他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上的鸡蛋笳放在唇上,对着蛋上那些细小的孔,吹了起来。
苍凉的音乐吹了起来,丝丝扬扬随风飘散,笼在夜色之上。她的眼神迷离了。
“回去吧,今后,让孤照顾你。”他忽然转头深深地望着她,说。
她叹了口气,说:“我可以回去。但是,我只和周郎。”
“也好。”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去就好了。他会让她受伤的心,慢慢补上,他会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让她从此开心地过着日子。
想到这里,他为她披上了一件羊皮披风,嘴角一弯轻轻一笑,竟有些得意。
马车驶过重重山川,田野,沉沉的车轮声与马蹄声在风声里格外刺耳。
就这样一路由孙权保护着,阿香重回到了吴宫里。
她现在已是心静如水,只为了守着那三年之期,别无其他企图。
月如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国母,为孙权生下一双女儿,美丽如花,继承了孙权的雄才大略与月如的心机,小小年纪竟也很是任性,气焰十足。
周瑜离开后,鲁肃接替了东吴大都督之职,为了彻底实施孙刘联盟之计划,将周瑜用生命打下来的荆州南郡“借”给了刘备,让刘备正面去迎接曹操之势力。
刘备于是步入西蜀,为自己的大业去攻打去了。
东吴从此陷入了自保之局势。
可是阿香现在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了。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她现在只是一心煮茶,听着茶的沸腾声,她就会很开心,她每天都祈祷,过着平静的生活。
孙权常来看她,给她送这送那,可是她只是淡淡地接受着他对她的好。
她不再对任何事情有激情,他似乎早被她拒绝于千里之外了。
他的眼神很痛苦,总是在一个人阅读奏折时,忽然一阵孤独感袭来,他会狠狠一捶桌子。
“夫君。”月如这个时候会进来,她其实一直在守候着他。
她将一碗红参汤放在案上。
那清色的汤里红参浮动,映出他孤独的脸。
“你为何总是不经孤同意便来了?”他有些生气地说。
“夫君,妾不忍心见夫君这样。”月如说。
“你不是已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么?”他的话里含着讽刺。
“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眼睛,无辜地说。
“装得真像哪”他冷笑一声,“你接近孤,不就是为了今日这个位置么?既然你已得到了,为何还要天天来对孤费心神呢?”
她明白了。
这一切,她之前甩的一切心机,都没能逃开他的眼睛。
他是何等有眼力的人,能识人的人,她这些小技巧,又如何能瞒得过他呢?
“你错了,夫君。”她竟然落了泪。
他还是冷笑。
她迎着他冷冷的目光,说:“妾的确对谢兰用尽了心机,可是,妾对夫君,却是真心的。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夫君那样对妾那么好。”
空气凝固住了。
“你倒是很懂得感恩。”他笑着将手上的竹简扔在桌上,站了起来,“孤累了,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夫君,你今夜仍是不愿意来月如那里么?”她几乎要大哭一场了。
他拂了拂衣裳,说:“你知道得很清楚,孤只爱过一个人,就是香儿。孤现在,只想与香儿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要设计将香儿也杀掉?”
说毕,他抽身进了内室。
她软软摊坐于地,心碎了。
她对于孙权,情大于心计,可是,现在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谁又会相信一个一直在说慌的人呢?
寒夜凄恻,月如钩,花如月。
君已远去,独留下一纸悲伤。
当年你弹琴来我燃香,
当年一切都依稀,
可是而今,
只有一钩新月,
还唱旧时歌。
阿香轻轻吟唱着一首她自己写的诗,弹着古琴。
这是周瑜留下来的古琴。
她的指尖抚摸着琴弦上,琴弦不再那么生涩了,反而很听话地,随着她的心意传出优美的音乐。
原来什么都可以学的,什么都可以学会的。
原来她也是可以弹古琴的。
原来从不会弹琴的阿香,竟在周瑜走后,弹出了好多曲子来。
“唱得好”
帘子微拢,孙权一身白衣,俊逸的青丝被紫色发扣扣起,轻轻走进,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香儿,你现在的琴艺,可不比一般的人差呀”他边说边坐在她身边。
她淡淡一笑,说:“我想学好了,等周郎见了我,一定会很惊喜的。”
他那欢乐的眼睛一下子浸上了黄连一般的苦涩的灰,他叹口气说:“香,你思念周瑜,都思念成这样了。”
“我不是思念成疾,而是,我相信,周郎一定还会回来的。”她眼神坚定不移。
他见她这样执着,心里很难受。
忽然他转移开了话题,说:“香,你看,这是什么?”
阿香一看,她手上是一盒子兰花香料。
“这——”她不解地看着他。
“孤知道香儿喜 欢'炫。书。网'兰花香,所以,叫人精心仿造周公瑾的兰花香料,你闻闻,这香味,像不像?”他边说,边将香料递到她鼻尖处。
这淡如君子的清香,这如轻烟一般弥漫着的清香,这熟悉的清香,竟然重新回来了。
“谢谢你,哥哥。”她触景生情,眼中含了泪水,接过这香料,抱在怀里,好像搂得不是香料,而是周瑜一般,搂得那样紧。
“只要你开心便好。”他深深地说,“要知道,香儿,你开心?,孤才会开心。”
她沉默了,微微抬起头,凝视着他。。。。
四十九 为何偏相扰
阿香明白得很,孙权不是不知道这兰花香,是周瑜喜 欢'炫。书。网',所以阿香爱屋及屋喜 欢'炫。书。网'的。孙权为了她开心,宁愿送周瑜的东西给她,这说明,孙权已爱她爱到,愿意为她做自己不开心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伤感,说:“哥,你不必对我这么好,香儿现在,只想静静地生活,哥——”
“孤明白。孤不会打扰你的,香儿。孤只是希望你更加开心。”他说,“过去的一切,都是孤害了你,就让孤为你做点事来弥补一下吧。”
她叹了口气,说:“哥哥,谢谢你。香儿现在只希望哥哥能好好管理好东吴。周郎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他有些发傻地望着她,心疼地说:“香儿,你真的——发傻了么?周公瑾他——已经——”
“不周郎他没有死,他只是暂时离开我们。”她目光放着执着的光,坚定地说,“周郎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不再打扰她的美梦,便走了。
来到内室,说:“来人,给孤送两罐酒来”
大口大口地饮酒,眼前却是阿香平静而淡然的脸。
月如缓缓走进。
“孤没叫你来,为何你总是要过来?你给我走”他将手上的酒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月如吓了一跳,脚被碎片刺出了血,她抚摸着血,神情恍惚:“夫君,于你心里,月如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么?”
他目光低了下去,忽然一阵狂笑,说:“孤娶你进门,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你与孤,是一样的人。”
冷风吹得珠帘翻动,珠子掉下来,在地上滚着。
如她碎掉的心。
“孤明白,只有你,才能为孤分担这一切家内的事。因为,你与孤一样,够阴险,够有心计,够狠。孤娶你,是为了想用你。”他继续说道。
一切全明白了。
怪不得,他明知她的心计,明知她的阴毒,仍然帮她除掉了谢兰,扶她为正,一方面她们步家在江东算不上大族,根本对孙氏造成不了威胁,又可以好好利用。而谢兰的谢氏家族,为何最后遭遇满门抄斩,就是因为谢家是江东大族。
所以,他只是在利用她。
一直她以为是自己在利用他,没想到原来是被他所用。可是,她却是那样痴傻,心甘情愿为他利用。
想到这里,她也发出一阵轻笑。
“你笑什么?”他冷冷地说。
她上前走了几步,任凭地上的碎片割入她的双脚,嘴角浮上一丝自嘲地笑,说:“不管夫君如何看待月如,月如这一生,对夫君永远不悔。”
说完,她走了,血渗了出来,沿着她走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他看着她的背影,又拿起酒喝下,来麻醉自己。
月如走到阿香房门前,阿香正静静地燃着孙权送来的兰花香料,听到静静的夜里,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
“妹妹,是我。”
清冷的风中,这声音好像还夹杂着哽咽。
是月如
她打开了门。月如阴着脸,注视着她,好像一个白骨精。
“嫂嫂。”阿香唤了一声,有些不安地朝后退了退。
月如走进了门,看见那堆香料,冷笑道:“香儿,夫君对你可真的好。为了你开心,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喝酒,喝得烂醉。”
阿香低下了头,说:“嫂嫂,你要好好照顾哥哥。”
月如冷笑道:“我好好照顾你哥哥?他会愿意让我照顾么?除了你,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他利用的工具”
阿香扭开了头,看着窗外苍凉的夜色,说:“其实,香儿也曾经是哥哥的工具。”
“可是至少,他爱着你”月如激动极了,声音也响了三分。
“嫂嫂过来,就是来向香儿讲这些的么?”阿香冷冷地说,“想当初,这一切,嫂嫂都是知道的。嫂嫂为何不问问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曾经用多么肮脏的方法取得了今日的地位,就不要再去怪别人对你肮脏了吧。”
一席话说得她拼命摇头,指着阿香恨恨地说:“我斗得过天下所有的人,为何独独斗不过你为何天下所有对夫君痴恋的女人,夫君不爱,偏偏爱着一个从未爱过夫君的你”
阿香没有回答,背转过身说:“嫂嫂,天色已晚,香儿想休息了。”
月如哼了一声,狠狠甩门而去。
阿香神情未变,将门关好,坐在香炉边上。
依旧唱着那歌:
寒夜凄恻,月如钩,花如月。
君已远去,独留下一纸悲伤。
当年你弹琴来我燃香,
当年一切都依稀,
可是而今,
只有一钩新月,
还唱旧时歌。
这些日子,有时,她也会出来走走。总是闷在屋内,她也不自在。
现在该忙的也大体都忙过了,阿香回一回头,秋天却过尽了。
伸出手指,冷风如刀一般割着她的手指,她手指发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