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借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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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
麻才阳这几天也忙,几个大材料要他做,虽说这些材料都是有套路和框架的,但也要过细做出来。头昏脑胀的,麻才阳见杨东轩这次似乎不忙,心里不平衡。转念想,他做这么多工作那是领导对他的认可,不过,也知道自己做得再多也难有出头之日,这一切都是为人做嫁衣。
心里更是愤恨。
将材料审查一遍,觉得应该过关。却不急着交给领导,将文件锁上加了密码,电脑都不关便出办公室去。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加班时吃饭问题本来是向丽梅安排的,但她下班前就先离开,自然指望不上。
有时候想,自己落到这地步其实很冤枉,政府办有几个在写材料上有他这般大气而出彩?不说在城南区,就在整个平秋市,自己都是鼎尖的。只不过,只要自己还在城南区,确实不会有出头之日。三年前,本来自己是有机会升副科的,只不过那次喝酒醉了,将年连成给得罪了。如今三年过去,年连成从没提过这事但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没有起色,麻才阳哪不明白根子所在?
正要下楼,见一个人往上,见到麻才阳有站了,说,“麻老哥?真是你啊。”麻才阳看了看,觉得并不熟悉,脸上带着笑,说,“找我?”
“特意来找老哥的,走走走,一起吃饭吧。赏个脸。我叫雄海,我兄弟年旺在那边订餐了。走吧。”
麻才阳随即想到面前的人是谁,雄海,雄汉林的儿子,年旺,年连伟的儿子,年连成的侄儿。这些人在城南区名声显赫,找自己有什么事?
进包厢见到年旺等人,这些人对麻才阳一个劲地夸,说他才干出众。喝酒之后,年旺拍着凶脯保证会给叔叔推荐麻才阳,至少在明年春解决他的副科问题。麻才阳不知他们的用意,哪敢乱答应。
感情拉拢得差不多,雄海才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想要麻才阳在办公室那边多找机会让杨东轩栽跟头。
麻才阳得知是这事情,心里放心下来,对雄海的遭遇愤愤不平,表示为了义气,一定找机会让雄海出气。
心里有自己的计较。
睡不着()
每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省里和市里的领导终究是到来了。
接待上安排在城南区最高星级的酒店——四星级酒店天华大厦,杨东轩作为工作人员之一要跟着下乡,自然要过来,得先见一见领导们。总不能等做工作时,连领导都不认识也会坏事。
提前半小时在酒店等,见车到来杨东轩有些期待,传闻凶神恶煞一般的省里大佬会是怎么样子?不敢往前凑,站在领导们身后,等周瑾瑜下车时,杨东轩眼睛却花了。眼前这人有些面熟,一个干瘦的老头子,穿着也一般。完全没有传的那种官势威压,但下车后看了一眼酒店,随即转身不跟市里的领导走,而是往外走。
领导们见了,也不敢问,急忙跟在后面。弄不清周瑾瑜是要到街上去转转,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跟在后面走,杨东轩作为工作人员自然要考虑到领导往外走的可能种种,才能够将准备工作做好。急追往前,杨东轩突然想起来,当初在省城大三时有一个学期不就是这位上党史公共课?每当有同学提问,涉及到社会现实的种种腐/败问题时,他也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大家觉得很对胃口又有些搞笑。
不过,当时只知道他叫周教授,却不知他还有这等显耀的身份。
想到自己曾是省里大佬的弟子,杨东轩不禁在心里一热,可转念想,当初在公共课里将近两百人的学生中,周教授可记住一两人?至少不会记住自己。真有机会跟他说句话,叙师生情谊只怕让人笑话而已。当即收住那份心,听领导们传言周瑾瑜的事迹,以他的性情风格,也不会对自己有所提携。
周瑾瑜一直往前走,天华大厦接待领导下车处比较隐秘的,但周瑾瑜仿佛很熟悉,直接绕着拐着就出到大门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身边有两人是从省里跟着出来的,一位是省政府督查室的领导,另一位则是跟在周瑾瑜身边的工作人员,相当于秘书性质的干部。市里随同而来的领导见这情况,也觉得不对劲,便跑到周瑾瑜身边问情况。周瑾瑜不说话,市里领导便请省里的位督导去探问。
周瑾瑜才说了一句:这种酒店他住着睡不着。
市里和县里的领导明白了,只是,要安排什么样档次的住处却犯难了。省市领导都不好做主,只得跟在周瑾瑜身后走。城南区杨卓林、叶幸、年连成等领导脸上很不好看,杨东轩等下面的工作人员也感觉到情况不对,只是,确切的消息却不会让他们得知。领导也不会说穿,而他们更不会莽撞去问。
周瑾瑜沿街到自顾走着,跟来的两台车在旁边开着,他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好在天华大厦就在主街不远处,出来后,走过几条街,到一家不显眼的宾馆一头钻进去。
杨东轩对城南区这边的宾馆的了解,完全是因为跟方琼之间的约会,要开防欢娱。对宾馆的档次也熟悉,周瑾瑜进这家宾馆他没到过,但这种宾馆的双标间一晚费用在八十到一百元之间,而四星级酒店的标间至少是四倍。
看着周瑾瑜进宾馆、要房间,领导们知道这次的事情难搞了,工作人员更是小心翼翼,怕领导没地方撒气将晦气撒在自己身上。
市里没辙,城南区更没有办法。
将省里来的张督导、市里两位陪同领导都安排在宾馆里住,晚餐该怎么安排,郑超本来负责这摊子事,此时也不知要如何定下来。硬着头皮找市里领导问,市里领导也没有明确回应。但工作还得做,张督导去敲周瑾瑜的房间,老头在房间里洗漱过后,笑呵呵地说到街边摊子,特别是火车站不远的街边摊最有风味特色,到平秋市不尝一尝太可惜。
张督导此时明白周瑾瑜的心思,到平秋市来是借着“三评合一”的名目,实际上是要督促下面对教育投入到位。至于接待方面,根本不要下面的人费心。出来跟市里和城南区这边进行沟通,餐宿问题不用城南区这边张罗,只要明天有工作人员随同下乡去转就可以了。
这种情况之前都没听说过,城南区这边措手不及,对之前的准备其实有很多都是按自己的思路来做的。周瑾瑜下来后根本不按照基本规则来出牌,市里表示无能为力城南区这边只有按张督导说的去布置。
连夜开会,对之前的行程进行安排。周瑾瑜即使没到过城南区,区里也才估测明天下去看硬件建设不会听从区里的安排。到如今,要怎么做表面的工作都无从做起,只有听之任之。区里安排好人随同、协调,也给下面乡镇和学校先通知,让各乡镇及学校都进行准备。所谓准备就是将环境打扫好、上班到位、乡镇领导对辖区情况熟悉,学校领导和教师对教案、学生作业等常规的东西绝对不能有任何疏漏。
区里开过会,杨东轩等人回到办公室,郑超过来,强调这两天的工作纪律。大家都知道目前的形势对城南区非常被动,说不定会有人给从位置上拿下。周瑾瑜到底打什么主意真不好说,或许,他从省里下来本身是有针对性的。
“滕军主任、杨东轩,你们明天的任务不变,只是任务更重了。文璐主任留在家,联络各方面工作,要记住,手机畅通、电池都充好电。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这两天出任何问题都不能处在我们身上。”郑超警示很直白,也说明情况很不妙。
第二天大早到宾馆,宾馆有一个小院子,不大,绿化却好。杨东轩准备进宾馆看看状况,却见院子的亭子里有人在练太极拳。随即见这个人就是周瑾瑜,当下站在那里看,见周瑾瑜练拳没什么力道,主要是引导身体血气流转。拳法练得很精妙,心里那种太极的韵味是理解得圆润透彻。
杨东轩接触太极拳是在大学时跟体育老师学过,当初有练拳的基础打底,对太极的接受和练习不是一般学生所比拟的。后来没有专一练习,但眼力却到了。
看一会,没有惊动周瑾瑜,自己虽没摆出架势但神随周瑾瑜的手脚、姿势而动感觉着太极的韵味,也是一种享受。
二十四简化太极拳不用多长时间就练完,收敛气息,周瑾瑜能够感觉得到站在不远处的杨东轩,只是看他一眼,继续下一套路的练习。等周瑾瑜练完,杨东轩才见郑超、滕军等领导都站在自己身边,才觉得自己看拳看得入迷了。
郑超先鼓掌,杨东轩等人也跟着鼓掌,周瑾瑜神色不变,这种场景或许见多了,不理睬,只是看了杨东轩一眼,折身回宾馆去。
一众人跟在后面。
吃过早点,天下起雨来,郑超等还不能确知行程,在周瑾瑜面前听下一步行动。周瑾瑜似乎不忙,闲庭静气地吃着早点,张督导陪在身边,见郑超进来,说,“郑主任,不急,坐下来一起吃吧。周老对平秋市熟悉,不会是第一次过来了。”周瑾瑜不否认也不承认,郑超听张督导这样说,心里一惊。说不定周瑾瑜对城南区这边的情况早有掌握,现在不过是来揭开盖子。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也不好直接跟区领导汇报。
杨东轩等人在外面等,人和车,城南区如今如同绷紧的弦,就等周瑾瑜在这弦上拨出什么样的力度。
等有了动静,杨东轩、滕军等人都注意力集中起来,在宾馆外等着的人没几个,但外面还有教育局的一档子人。走到外面,周瑾瑜上车,才跟郑超说目的地。郑超只是让其他人上车在后面跟着,没有交代往哪里走,或许是周瑾瑜已经有意不让消息外传,下面有所准备和掩饰。
从城南区往下面乡镇走有三条路,三大方向。出市区往前,杨东轩已经判断出来是往雄龙镇方向走,这个方向可通达一镇三乡,具体的目标还不知。滕军已经将去向打电话跟文璐说了,有文璐在办公室里联络部署。这时候,少出错就是最好的局面。
到雄龙镇后,周瑾瑜稍停,对郑超说,“上午先看镇完小,但我们不惊动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秋季入学才开始,学校工作不容易。”
教育局那边让副局长林长顺和教育督导主任李槐两个,政府这边就让滕军一个。队伍一下子小了,杨东轩看着领导们走进学校,便回车里。虽说他该跟着收集信息,但领导交待了,只能在外等。
其他人心里患得患失的,大家没有说话的意思。杨东轩之前在一中,跟教育局这边的人都不熟,如今,彼此之间的状态不一致,即使教育局那边的科室副职见到他都会表现出尊重。留在外面的人,有教育局办公室、普教股、督导室的人五六个,他们知道杨东轩的来历也知道杨东轩跟年旺等人的一些冲突,没有凑过来拉关系。雨不大,但让在雨里等着的人心更懒。
差不多一个小时,周瑾瑜等人终于出校园,上车后,让车往村里去。滕军让杨东轩跟在他身边,到车里,滕军说,“完小这边的情况还行,你写信息时注意措辞,数据能够找得到吧。”“主任,数据我记得。”杨东轩说着将雄龙镇的数据报出来。
“不错。”滕军说,车里还有其他人挤着,杨东轩心想有滕军这一句,今后在办公室的处境多少会有些转变吧。
村村通早在几年前就启动,城南区这项工作推进得并不顺利。城南区是平秋市经济情况较好的一个区,主要是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都集中在城南区,但城南区发展不平衡,隶属城南区的乡镇却比较落后,经济发展滞后,山区更是如此。不过,雄龙镇离市区不远,山地也不险峻,村级路却是修通了的。
车蜿蜒盘旋在山间行驶,走一个多小时,到一个村小。还没进村,就看到漂亮的村小立在村头。杨东轩想,这老头选这里来看,区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粪坑下饺子()
从没到过这个村,但村子的名却知道,雄龙镇第一大村牛潭村在平秋市都有大名。 主要是村子大,将近一千户的自然村,在平秋市都是极少见的。牛潭村不仅村户多,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之间也是有名的好斗村落,左近村子的人都给他们欺负怕了。
一是牛潭村青壮人多势众,出村后团结一心,二是村里有一个演武场,将村里少年到青年都集中到演武场练习祖传拳术。村里老一辈口传身授,风气好斗也能够斗,便有诺大名声。杨东轩所习拳路与牛潭村多少有一些瓜葛,只是没有直接往来而已。
当初的演武场如今扩展为学校,有从学前班到五年级的学生将近两百人,六年级才到镇上完小就读。
周瑾瑜这次没有让其他工作人员留在校园外,杨东轩等车停在村口,走五十米进校园大门。大门有两位老师在等着,脸上挂着笑,镇里的干部、镇上完小的领导过来,还有区里、市里和省里的领导都突然到了,让他们不知要怎么做才恰当。进校园,正逢学生上课之际,有朗朗的读书声,一片稚声童音让人的感觉不一样。
领导发话,让学生继续按平常作息上课。到来的人和镇上的老师、学校的老师都紧张而谨慎,请领导们到办公室去休息。
杨东轩不急着进办公室,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环境,具体乡小的资料数据他记不全,看着面前的情况也将一些资料回忆出来。牛潭村小学生五年前进行改建,造一栋教学大楼。两年前又建一栋综合楼、硬化操场、教师厨房、厕所等,前后总计投入的金额达二百六十万,确实是城南区对村小建设教育投入的一个典型例子。
面前的操场并不大,一个标准篮球场,外延是升旗旗台。整个活动场地要让将近两百学生进行活动,显得空间不足,但学生进行集会、做操等还是能够活动得开。站在综合楼二楼看,操场右角四五十米处,有一很新的建筑,那是学生公厕。雨点不密,有学生踩在上厕所那边没硬化的泥地上,将一些泥水带到球场上。
综合楼的设施比较完备,大楼两端都修建有卫生间,但学生不能在这边用。杨东轩见卫生间门上有锁,也能猜出情况。
综合楼的会议室布置得不错,能够容下几十个人。小学教师总数十八人,六人是代课教师,十二人正式教师。六人里,有三人在学前班、一个做厨房和公共卫生,两个上讲台。这些资料也是杨东轩走进会议室后,回忆出来的。
周瑾瑜很随意地坐着,张督导、周瑾瑜身边那个年轻人李伟、市里政府督学、郑超、李槐、林长顺、卢俊丰、普教股股长石林汉等都有序地围绕在周瑾瑜四周。镇上的镇长、学区校长要进行汇报,坐在领导群中间,显得非常紧张。
杨东轩不能随便坐下,得在进出便利的地方,又不能离滕军远,能够完全看到滕军的表情,才能够准确理解领导每一时刻传递过来的意图。
镇里先汇报,周瑾瑜只听,张督导在笔记本上做一些记录。汇报过后,周瑾瑜说,“有没有学校建设投入的资料?”镇上有资料,但不是全面的材料。郑超看着滕军,滕军从包里选出一份材料来递给周瑾瑜。周瑾瑜看了看,不满意,说,“这个小学相关工程的资料给我一份,准备有吗?另外,学校这边也该有一份合同,复印一份交给张督导。”
材料的准备主要是杨东轩在做,走到滕军那将包里的材料都拿出来,很快找到一份关于牛潭村小学建设投入情况材料出来。这一分麻利让郑超对杨东轩有一些好感,周瑾瑜没什么表情,接过材料扫一眼交给张督导。
这一动作让郑超等人心提起来,显然不是好兆头,又不能拒绝周瑾瑜的任何要求。众人的心给提起来,整个会场的气氛非常压抑。杨东轩一改之前的想法,看来这老头过来是有意为之。是不是在建设过程中有什么猫腻给人往上捅了?这种事别人不好做,周瑾瑜做起来确实麻利得很。
突然,有学生惊慌地跑上楼来,叫喊着,“老师,有人掉坑里了,好多人掉坑里了……”那种惊恐而慌乱的喊声,刺破会场里的压抑。杨东轩就在那一瞬间,突然受惊一般往外窜,之间有会议桌也给他毫无阻滞地一跃而过。
其他人还在愣着,看周瑾瑜的反应,似乎怕离开让领导不满。只是,周瑾瑜的反应也比较快,在杨东轩从门那消失之后也疾步往外走。
出会议室,周瑾瑜见杨东轩飞跑往外冲,在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冒雨也在跑,叽叽喳喳的。从人流可判断,是厕所那边出问题。有老师在问前来报告情况的学生,领导们都在等。周瑾瑜往楼下走,这边学生也不少,走不快。
李伟反应很快,疾步跟在周瑾瑜身边。到楼下时,雨突然下得大一些。李伟之前也有准备,从包里将雨伞拿出来。周瑾瑜已经冲进雨里往厕所那边跑,厕所边围着的学生更多,很吵。周瑾瑜对李伟说,“快让人将这些学生疏散回教室。”
看情形,是厕所里有人掉进粪坑。周围已经有那种掩鼻难闻的老粪恶臭,不少学生都用手挡住鼻端又新奇地往厕所门处挤。
“老师来了,还不快回教室。”李伟大声地呼喝,可无法将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完全压住。
这时,学校的老师也有两个跑过来,两人发喊,学生才往外退走,却不肯回教室去。周瑾瑜冲进厕所,见表面光鲜的厕所,里面却是农村那种老式样:男女厕所之间用木板挡住,蹲位之间根本没有隔板,一个老粪坑上横放着一排木柱、木板。这些用来蹲的踩板,并不是新换的,这时,有三根断裂落入粪坑,使得上厕所的一些学生掉进粪坑里。
杨东轩脚踩在掉进粪坑的烂木柱上,双腿至膝盖都浸在浓稠泛黑黄老粪里,身前有学生落在坑里扑腾而哭。
已经有两个学生给捞上来,浑身沾粪站在上面哭。
厕所里的浓臭更刺鼻,谁要是一下子闻到,不恶心呕吐的绝对是少数人。有其他人也冲进厕所门来,给这些臭气一熏,“呕”地一声忍不住捂着嘴往外跑,要呼几口新鲜空气才缓的过来。
杨东轩将第三个小孩弄到实地上,喝令着让他们快些往外跑,学生们却给吓坏了,站着不动,只是哭。厕所里不仅是恶臭难挡,更紧要的是,这些陈年老粪给搅动后,散发出来的沼气在空气里弥散,使得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