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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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与其搬去别处,还不如安稳住在这里,起码环境还算熟悉,又有张家、高家帮衬,总不至于真吃什么亏。
“嫂子,我是说着玩儿的,我可舍不得你们跟高嫂子两家人。说起来,今日我盘了一下账目,铺子里这两月进项不少,一会儿咱们两个多做几个菜,等高家兄嫂回来,咱们三家人一起热闹热闹。”
张嫂子立刻点头说好,手下麻利的几针就缝完了棉袄。
瑞雪扭头想要拿给吴煜穿上,却发现他倚在炕头睡着了,水墨般秀美的眉眼紧紧皱着,眉头不时惊惧微颤,白皙的皮肤照着窗外映进来的淡淡日光,好似透明一般细嫩,樱红的小嘴儿微微张着,淡淡吞吐气息,吹拂着垂落在脸颊旁的黑发…
忘记了以前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恶魔熟睡时就是天使,这话果然不假,褪去了白日里披在身上的骄傲的外壳,这就是个受尽委屈,彷徨惊惧的孩子…
瑞雪轻轻叹气,扶了吴煜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温柔的拍了两下,这才下炕去忙碌,她没有看见吴煜那半掩在被子下的眉眼慢慢舒张开来,那眼角悄悄溢出的一滴泪珠儿,迅速浸入枕间,消失不见…
酸菜猪肉馅的饺子,五花肉炖白菜冻豆腐,锅塌豆腐,红烧肉,土豆烧牛肉,整整四陶盆好菜,加上三百只饺子,摆满了一大一小两张桌子。
大壮领命去唤了黑子兄妹三人过来,正巧高家夫妻赶车到门前,往院子里搬豆腐板子,众人聚齐,就热热闹闹开了席。
堂屋的大方桌上,瑞雪和赵丰年还有张家、高家夫妻,团团围坐,原本按规矩女子是没有资格与男子同坐一席的,但是,高家和张家都是媳妇做主,高福全和张大河平日习惯了,也不觉有何不妥,赵丰年也从来没有小看瑞雪的意思,于是六人平起平坐,倒也没什么争执。
开始张嫂子和翠娘敬着赵丰年是自家儿子的先生,还有些拘谨,但是见他与自家男人说话,没有半点儿傲色,不时还会给瑞雪夹些菜,于是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与瑞雪说起白日里的事,纷纷出言责骂,嚷着不能轻饶了赵家,一时间堂屋里谈笑很是热闹。
而内室里,刚刚醒来的吴煜与大壮、黑子两个领着几个弟弟妹妹,坐在炕上围着小方桌默默吃饭,除了三丫和高家的妞妞偶尔开口要吃哪道菜之外,再没有人出声,二壮和高家的大路都是六岁左右,比之两个妹妹要晓事儿一些。
两人一边大口吃着饺子,一边偷偷瞟着哥哥们的神色,然后互相挤眉弄眼不肯消停,最后被大壮和黑子各在后脑上拍了一巴掌,才算消停下来。
吴煜不紧不慢的吃着饺子,微微侧耳倾听着堂屋里的谈话,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桌上的压抑气愤一般。
黑子皱了眉头,想起白日之事,到底觉得心里有愧与吴煜,抬头去看大壮,见他脸色也有些复杂,于是清咳一声,冲着门外抬了抬下巴,大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碗筷,低声对二壮说,“你和大路照顾妹妹们,哥哥去外面同师娘说几句话。”
二壮应了,他就起身下地,与黑子推门出去。
瑞雪几人正猜测赵家会何时上门赔礼,见两个孩子出来,就问道,“可是菜不够吃,灶间还有。”
大壮摇头,拉着黑子一起跪在了瑞雪身旁三尺处,低头磕头,然后在众人惊疑的目光里,略有忐忑的说道,“师娘,今日,我和黑子有事做错了。”
瑞雪原本想扶他们起来,但是,听得他们是跪下认错,就没有伸手,温声问道,“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你们能够认识到错误,并且来跟师娘认错,师娘很高兴。”
大壮听了这话,很受鼓舞,自觉已经被原谅了一半,就说道,“师娘,今日正午,我与黑子去学堂找…嗯…煜哥儿回家来给先生热饭,正好见到前院的青山摸进学堂,我俩觉得煜哥儿平日看不起我们,也不喜(www。3uww。com…提供下载)欢弟妹们,所以,就没有出声提醒,想让他挨顿打,替我们也出出气。”
黑子接话道,“可是,我们没想到青山拿了那把铁片刀,我们想进去帮忙…又有些害怕…”
两个小子并肩跪在一处,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
少年的心总是很高很阔,平日自觉恨不得能够手擒蛟龙,力劈华山,勇武之气无人能及,可惜,真正事到临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胆子尚且没有拳头大,这实在是个很大的打击。
张嫂子和翠娘却无暇理会各自儿子的心事,两人只觉怒火直接窜上了头顶,她们没什么学识,不知道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只知道,赵家对于他们两家有恩,因为瑞雪,他们的日子好过许多,而且在村里人眼中,他们两家也都是铁打的赵家嫡系。
吴煜虽然不是瑞雪的孩子,但是以瑞雪这些时日的行事,吃同桌,穿新衣,上学堂,哪样都是当做自家人看待。而自家两个儿子就因为平日与吴煜不合,就眼睁睁看着别人差点杀了他,这实在有些恩将仇报的嫌疑。
翠娘伸手就给了黑子一巴掌,她是真下了力气,打的黑子后背砰砰作响,张嫂子也想教训大壮,却被瑞雪及时拦住了,“嫂子们,不要打孩子,他们是向我认错,我自有主张。”
张嫂子和翠娘愤愤住了手,骂道,“这两个老鼠胆的小子,就是看见不认识的人被打,也要喊两声相救,何况还是煜哥儿,怎么能看着他让人欺负?”
第五十六章 自家人
瑞雪摆手示意她们坐下,然后蹲在大壮和黑子跟前,与他们平视良久,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现在才认错,刚才青山娘和族老们都质疑煜哥儿诬赖青山时,你们怎么没站出来说出实情?”
大壮垂了头,手指撕扯着衣角,闷闷说道,“我爹娘和黑子爹娘,平日都与师娘交好,如果我们两个说实话,他们该认为我们是再为自家人撒谎。”
“自家人?”瑞雪点头微笑,“这三个字说得好,起码你们两个还知道一体同心的道理。咱们三家现在一起做买卖,在村里人眼中,我们就是一伙儿的。平日里你们几个孩子有什么矛盾,甚至打架,我和你们爹娘都不会如何恼怒,因为都是自家人。但是,一旦外面有人要欺负咱们自家人,不管你们平日如何互相看不顺眼,都要一致对外。
今日万幸,煜哥儿没有受伤,如果他被扎伤了,或者往严重里说,他被杀了,你们俩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好过,只因为平时的一点小恩怨,就坐视自家人被外人杀害了,这委实不应该。”
大壮和黑子的头越垂越低,差不多就是伏在地上了,瑞雪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扶了他们起来,帮着他们拍去膝盖上的灰尘,又说道,“说起来,这件事煜哥儿也有错,都说世事有因就有果,他平日对你们不理不睬,半点儿也不友好,你们又不欠他什么,不愿意帮忙也是正常,更何况那青山手里还有铁片刀,谁都害怕划在身上会出血,会疼。
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你们能从中悟出道理,知道里外之分,已经很好了。”
大壮和黑子都松了口气,心里愧疚轻了许多,点头行礼,转身又回了屋子。
吴煜也听到了刚才瑞雪的话,正盯着门口发呆,见大壮和黑子进来,默默垂下眉眼,没有说话。
大壮和黑子对视一眼,双双走到他跟前,微微有些羞窘的说道,“煜哥儿,今日是我们两个有错,我们给你行礼赔罪,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们一定帮忙。”
说完,两人当真行了一礼,吴煜似乎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有些发愣,半晌后醒过神来,连忙让开,“嗯,我也有错…”
大壮和黑子看他的脸色涨红,手脚无措,想认错又不知道怎么说,与平日那般骄傲冷淡的样子完全不同,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壮、大路连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三丫和妞妞,听得哥哥们笑,自然也都跟着咯咯笑了起来,吴煜被笑得脸色愈红,大壮和黑子就上前拉了他一起重新坐好吃饭,渐渐说起学堂里的事,都道青山平日以大欺小,惹得一众学童惧怕,吴煜今日真是做了“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如此说着,小饭桌上倒是越来越热闹。
堂屋里的六个大人,听得孩子们欢笑,猜到他们必是合好了,心里也很是欢喜。
张嫂子笑骂道,“这些毛孩子,风一阵雨一阵的,真是没个定性。”
瑞雪笑着给她和翠娘夹了几块红烧肉,“煜哥儿也是个脾气古怪的,有大壮和黑子同他一起玩耍,以后兴许倒是能变得合群一些。”
“我瞧着煜哥儿恐怕是个有来历的,说话行事与咱们这农家孩子就是不一样。”翠娘喜滋滋的把红烧肉送进嘴里,感觉那咸香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瑞雪又给赵丰年挑了两块偏瘦的,放进他碗里,笑道,“以前他的身份就是再高贵,现在也是流离在外,你们也不必迁就他,他早一日看清事实,对他有好处。咱们就是普通农家,哪有把他捡回来当少爷养的道理。”
张嫂子和翠娘点头,转而又说起各村的新鲜事。
不过两刻钟,瑞雪看着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就进屋把准备好的两个红包拿了出来,笑嘻嘻递到张嫂子和翠娘跟前,“这本是准备过年时的红包,但我想着先拿给嫂子们,也好提早扯布给孩子们做新衣,或者置办些好年货。”
张嫂子在码头做了两个多月的活计,每月拿的是五百文的工钱,虽然不算多,但是家里吃食却省了大半,她中午在铺子吃,晚上也会带些剩干粮或者剩菜回去,基本只熬盆包谷面粥,一家人的饭食就解决了。
而张大河这一个月早起帮忙做豆腐也领了八百文的工钱,夫妻俩在秋收之后,不但赚回了二两多银子,孩子们更是因为伙食改善,养得白胖,他们心里对瑞雪的感激,简直难以言表,没想到今日居然又收了红包,捏捏里面的硬块,足有一两银子,这也太多了。
高家夫妻也同样惊得手足无措,他们卖了一月豆腐,每日都换回大半车牛豆,铜钱却是极少,所以,前日领那九百文的辛苦钱时,都觉没有为瑞雪赚回多少银钱来,反倒拿了这么多的工钱,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今日又领了半两重的红包,更是死活不肯收。
张大河和高福全也出声推拒,他们都是老实人,每年冬日进城做些短工或者上山猎几只兔子山鸡,换个一二百文钱,过年时多割二斤肉,就极满足了。
今年跟着赵家做豆腐卖豆腐,进项是往年的几倍,又不累,他们就认为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怎么还能贪心多要红包。
瑞雪佯怒,把红包坚决塞了过去,嗔怪道,“嫂子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贪财,如果不是真赚到了银子,怎么会舍得发你们红包?不要推辞了,都拿着吧,没有兄嫂们帮忙,铺子里和豆腐生意也不会这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等明年生意更好,这红包一定更重!”
张嫂子和翠娘看出瑞雪是真心相送,也就都收了,心里暗自想着,以后一定要更加尽心做活儿才行,这天底下再没有比瑞雪更慷慨的主家了。
一时饭毕,男人们喝着茶水,女人们收拾了桌子,瑞雪把剩菜又分了两份,让张嫂子和翠娘端回去,明早多贴些饼子,孩子们的午饭就出来了。
两家人欢欢喜喜告辞,吴煜也跟着大壮回去睡觉。
瑞雪烧了热水,同赵丰年一起坐在炕沿上洗脚,想起白日之事,就笑道,“平日同我发怒,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今日那泼妇来砸了咱家,怎么没见你用眼神杀死她!”
女子的小心思,通常越是在乎的人,越愿意在他心里比个高低,如果找丰年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说一句,你是我妻,自然与她不同,也就哄得瑞雪欢喜了。可惜他不懂,反倒好奇眼神怎么可以杀人,于是问道,“眼神杀人?可是外域的巫术?我虽经商走过许多城池,外域却还没去过?”
瑞雪无奈,这真是鸡同鸭讲,于是岔开话头儿,“咱们家都是我一手布置起来的,再有谁来破坏,管他是男是女都要使劲打。你碍于什么礼教规矩,没有拦着她,她可没对咱家手下留情。”
赵丰年想起一片狼藉的院子,也皱了眉头,但还是说道,“她一个妇人,我怎好上前拉扯?”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把咱家砸个稀巴烂啊,地上到处都是木头和青石,随便抄起一个扔过去不就行了。如果我今日不是回来的早,现在恐怕屋子都不能住人了。”她的话音刚落,窗外就巧合的刮过一阵寒风,穿过那被划破的窗纸窜进屋里,呜咽作响,吹得赵丰年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瑞雪嘴上埋怨,心里哪里舍得赵丰年受冻,立刻擦了脚,爬上炕,麻利的扯过她的大袄,堵在那窗下,试了周边不再有风透进来,这才放心。
赵丰年看她一连串的动作,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原本欲反驳的话,出口就变成了,“好,下次我用青石砸她。”
瑞雪原本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听得他这般答应,脑子里自动闪现出,赵丰年身穿长袍,文质彬彬,俊朗不凡,却手拎一块青砖,四处追砸一个村妇的模样,真是太怪异了,她忍不住笑倒在炕上,半晌爬起来,揉着肚子说道,说道,“罢了,掌柜的还是适合做君子,这砸石头拍砖的活计还是我来吧。”
赵丰年擦了脚,上炕搬了桌子,一边研磨一边说道,“天色还早,不如咱们列个损坏物品的单子吧,明日前院赵老二一定会上门来,到时直接拿给他就是。”
“这主意好,敢砸我的东西,我非让她好好吐点儿银子出来,最好心疼死她,下次就算咱么家的东西摆在道中间,她见了也要绕道走。”瑞雪凑到桌子跟前,执笔沾墨,当先就写了陶缸两只,银一两。
赵丰年眨眨眼睛,想了又想还是问道,“陶缸不过三百百文一只,你怎么要了一两银?”
瑞雪抬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那陶缸我从集上买回来,雇马车运送不花钱啊,我刷了十几遍,不给辛苦费啊…”
赵丰年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心里好奇瑞雪这都是在哪里听来的算法,不过,他这次终于聪明的没有出声反驳。
两人头挨着头,聚在油灯前,写写算算,偶尔斗两句嘴,倒也和乐融融。被阻挡在窗外的北风,因为不能进屋转转,懊恼的用力捶打着窗棂,无奈那大袄实在堵得很严实,也就继续四处游荡了…
第五十七章 张大户
腊月初十,停了两日的小雪又飘了起来,纯白接近透明之色的雪花,洋洋洒洒从天空飘下,落进沛水河里瞬间融化不见。正午的码头,少有的安静,上午到的几艘货船已经卸的干净,力工们聚在河畔居里,一边喝着热乎乎的豆腐汤,吃着两合面的大馒头,一边高声谈笑着,说起家里办了什么年货,媳妇儿给做了什么棉袄,不时惹得众人哄笑出声。
灵风城通往码头的青石官道上,远远行来一辆松木小马车,雕花的窗子,垂着青色棉布帘,四四方方的车顶覆了厚实的油毡,车前两扇小小的木门则糊了微黄的棉纸。
车辕上左侧坐了个三十多岁的车夫,灰黑色的破棉袄,光着头没戴帽子,脸色冻得紫红,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摩挲得锃亮的马鞭在甩动,生恐太过颠簸,惹得车里的主人不高兴。
车辕右侧则做了个青衣小管事,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脸尖下颏,零星几根儿胡须,额头宽大,淡眉,一双小眼睛里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骨碌碌转着,看上去十足的奸恶之相,此时他正一边呵斥着车夫小心赶车,一边回头冲着门里讨好的说着,“老爷,马山就要到码头了,大夫人若是知道老爷亲自来迎,定会欢喜极了。”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里就传来一声尖细的回答,“她欢喜有个屁用,没用的东西,让她回娘家看看,多拿些好绸缎回来,结果可倒好,别人铺子都卖了半月了,她才回转。如若这次他带的绸缎少了,看我不休了她。”
小管事马屁没拍好,反被嗤了一鼻子灰,于是连忙补救,“老爷多虑了,夫人娘家可是绸缎大户,在咱们武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定能带几船好绸缎回来。”
“不过是个旁支庶女,还总跟我摆大家闺秀的架子,如若不是为了生意,我…”那老爷的声音越说越低,显然这些抱怨之言是不想让外人听得,小管事精明的立刻回身坐好,有一搭无一搭的与车夫闲谈起来,以示他并没有听到自家老爷的话。
马车一路行到了码头边,小管事远远望着沛水上游,并没有船只的影子,于是跳下车,禀告道,“老爷,夫人的船,恐怕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我听得这码头有间食肆,不如小的陪您过去坐坐,让老陈在这里候着,船来了,让他去禀告,怎么样?”
“好吧。”车里老爷应了,马车掉头,不到片刻就到了河畔居门口,正巧栓子出来倒水,见到有客上门就回身喊道,“婶子有客来了。”
张嫂子应着,掀了帘子迎出来,就见那马车开了门,一个穿了团花绸缎棉袍的大胖子踩着矮凳下了马车,张嫂子仔细辨认半晌,立刻小跑上前笑道,“这不是张老爷吗,今日怎么有空儿到码头来了?快屋里坐。”
张老爷显然不认识张嫂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小管事,可惜小管事也不认得张嫂子,只得问道,“这位嫂子曾在哪里见过我们老爷一面啊?”
张嫂子一边把他们往里面迎,一边笑道,“张老爷贵人事忙,不认得奴家也是应该,奴家是云家村人,去年曾佃过老爷家的水田。交租子的时候,有幸见过老爷一面。”
那小管事听得是自家佃户,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客套之色,微微点了点头,前面的张老爷更是连个正眼都没有看过来。
张嫂子也不觉有何不妥,引了他们进去南面第一间,忙着端茶送水,很是恭敬殷勤。
瑞雪本来在包饺子,见她如此,就低声唤了她过来,问道,“嫂子,这人是谁,以前曾对你们一家有过什么恩惠?”
“恩惠?”张嫂子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据实说道,“没有,这人是城里的张老爷,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咱们村外的水田就是被他买去的,我们家去年曾佃过二亩,交租时见过一面。”
“这张老爷待村里佃户很慷慨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