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4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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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己未,以归德牙内指挥使史德珫领忠州刺史。德珫,弘肇之子也,颇读书,常不乐父之所为。有举人呼譟于贡院门,苏逢吉命执送侍卫司,欲其痛棰而黥之。德珫言于父曰:“书生无礼,自有台府治之,非军务也。此乃公卿欲彰大人之过耳。”弘肇大然之,即破械遣之。
楚将徐进败蛮于风阳山,斩首五千级。
夏,四月,壬午,太白昼见,民有仰视之者,为逻卒所执,史弘肇腰斩之。
河中城中食且尽,民饿死者什五六。癸卯,李守贞出兵五千余人,赍梯桥,分五道以攻长围之西北隅。郭威遣都监吴虔裕引兵横击之,河中兵败走,杀伤太半,夺其攻具。五月,丙午,守贞复出兵,又败之,擒其将魏延朗、郑宾。壬子,周光逊、王继勋、聂知遇帅其众千余人来降。守贞将士降者相继,威乘其离散,庚申,督诸军百道攻之。
赵思绾好食人肝,尝面剖而脍之。脍尽,人犹未死。又好以酒吞人胆,谓人曰:“吞此千枚,则胆无敌矣。”及长安城中食尽,取妇女、幼稚为军粮,日计数而给之。每犒军,辄屠数百人,如羊豕法。思绾计穷,不知所出。郭从义使人诱之。初,思绾少时,求为左骁卫上将军致仕李肃仆,肃不纳,曰:“是人目乱而语诞,他日必为叛臣。”肃妻张氏,全义之女也,曰:“君今拒之,后且为患。”乃厚以金帛遗之。及思绾据长安,肃闲居在城中,思绾数就见之,拜伏如故礼。肃曰:“是子亟来,且污我。”欲自杀。妻曰:“曷若劝之归国!”会思绾问自全之计,肃乃与判官程让能说思绾曰:“公本与国家无嫌,但惧罪耳。今国家三道用兵,俱未有功,若以此时翻然改图,朝廷必喜,自可不失富贵。孰与坐而待毙乎!”思绾从之,遣使诣阙请降。乙丑,以思绾为华州留后,都指挥使常彦卿为虢州刺史,令便道之官。
吴越内牙都指挥使钭滔,胡进思之党也,或告其谋叛,辞连丞相弘亿。吴越王弘亻叔不欲穷治,贬滔于处州。
六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秋,七月,甲辰,赵思绾释甲出城受诏,郭从义以兵守其南门,复遣还城。思绾求其牙兵及铠仗,从义亦给之。思绾迁延,收敛财贿,三改行期。从义等疑之,密白郭威,请图之,威许之。壬子,从义与都监、南院宣徽使王峻按辔入城,处于府舍,召思绾酌别,因执之,并常彦卿及其父兄部曲三百人,皆斩于市。
甲寅,郭威攻河中,克其外郭。李守贞收余众,退保子城。诸将请急攻之,威曰:“夫鸟穷则啄,况一军乎!涸水取鱼,安用急为!”壬戌,李守贞与妻及子崇勋等自焚,威入城,获其子崇玉等及所署宰相靖余、孙愿、枢密使刘芮、国师总伦等,送大梁,磔于市。征赵修己为翰林天文。威阅守贞文书,得朝廷权臣及籓镇与守贞交通书,词意悖逆,欲奏之。秘书郎榆次王溥谏曰:“魑魅乘夜争出,见日自消。愿一切焚之,以安反仄。”威从之。
三叛既平,帝浸骄纵,与左右狎昵。飞龙使瑕丘后匡赞、茶酒使太原郭允明以谄媚得幸,帝好与之为廋辞、丑语,太后屡戒之,帝不以为意。癸亥,太常卿张昭上言:“宜亲近儒臣,讲习经训。”不听。昭,即昭远,避高祖讳改之。
戊辰,加永兴节度使郭从义同平章事,徙镇国节度使扈彦珂为护国节度使,以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刘词为镇国节度使。
唐主复进用魏岑。吏部郎中会稽钟谟、尚书员外郎李德明始以辩慧得幸,参预国政。二人皆恃恩轻躁,虽不与岑为党,而国人皆恶之。户部员外郎范冲敏,性狷介,乃教天威都虞候王建封上书,历诋用事者,请进用正人。唐主谓建封武臣典兵,不当干预国政,大怒,流建封于池州,未至,杀之,冲敏弃市。唐主闻河中破,以硃元为驾部员外郎,待诏文理院李平为尚书员外郎。
吴越王弘亻叔以丞相弘亿判明州。
西京留守、同平章事王守恩,性贪鄙,专事聚敛。丧车非输钱不得出城,下至抒厕、行乞之人,不免课率,或纵麾下令盗人财。有富室娶妇,守恩与俳优数人往为宾客,得银数铤而返。
八月,甲申,郭威自河中还,过洛阳。守恩自恃位兼将相,肩舆出迎。威怒,以为慢己,辞以浴,不见,即以头子命保义节度使、同平章事白文珂代守恩为留守,文珂不敢违。守恩犹坐客次,吏白:“新留守已视事于府矣。”守恩大惊,狼狈而归,见家属数百已逐出府,在通衢矣。朝廷不之问,以文珂兼侍中,充西京留守。
欧阳修论曰:自古乱亡之国,必先坏其法制而后乱从之,此势之然也,五代之际是已。文珂、守恩皆汉大臣,而周太祖以一枢密使头子而易置之,如更戍卒。是时太祖未有无君之志,而所为如此者,盖习为常事,故文珂不敢违,守恩不敢拒。太祖既处之不疑,而汉廷君臣亦置而不问,岂非纲纪坏乱之极而至于此欤!是以善为天下虑者,不敢忽于微而常杜其渐也,可不戒哉!
守恩至大梁,恐获罪,广为贡献,重赂权贵。朝廷亦以守恩首举潞州归汉,故宥之,但诛其用事者数人而已。
马希萼悉调郎州丁壮为乡兵,造号静江军,作战舰七百艘,将攻潭州,其妻苑氏谏曰:“兄弟相攻,胜负皆为人笑。”不听,引兵趣长沙。马希广闻之曰:“朗州,吾兄也,不可与争,当以国让之而已。”刘彦瑫、李弘皋等固争以为不可,乃以岳州刺史王赟为都部署战棹指挥使,以彦瑫监其军。己丑,大破希萼于仆射洲,获其战舰三百艘。赟追希萼,将及之,希广遣使召之曰:“勿伤吾兄!”赟引兵还。赟,环之子也。希萼自赤沙湖乘轻舟遁归,苑氏泣曰:“祸将至矣,余不忍见也。”赴井而死。
戊戌,郭威至大梁,入见,帝劳之,赐金帛、衣服、玉带、鞍马,辞曰:“臣受命期年,仅克一城,何功之有!且臣将兵在外,凡镇安京师、供亿所须、使兵食不乏,皆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独膺此赐!请遍赏之。”又议加领方镇,辞曰:“杨邠位在臣上,未有茅土。且帷幄之臣,不可以弘肇为比。”九月,壬寅,遍赐宰相、枢密、宣徽、三司、侍卫使九人,与威如一。帝欲特赏威,辞曰:“运筹建画,出于庙堂;发兵馈粮,资于籓镇;暴露战斗,在于将士;而功独归臣,臣何以堪之!”
乙巳,加威兼侍中,史弘肇兼中书令。辛亥,加窦贞固司徒,苏逢吉司空,苏禹珪左仆射,杨邠右仆射。诸大臣议,以朝廷执政溥加恩,恐籓镇觖望。乙卯,加天雄节度使高行周守太师,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琦守太傅,泰宁节度使符彦卿守太保,河东节度使刘崇兼中书令。己未,加忠武节度使刘信、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平卢节度使刘铢并兼侍中。辛酉,加朔方节度使冯晖、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兼中书令。冬,十月,壬申,加义武节度使孙方简、武宁节度使刘赟同平章事;壬午,加吴越王弘亻叔尚书令,楚王希广太尉;丙戌,加荆南节度使高保融兼侍中。议者以为:“郭威不专有其功,推以分人,信为美矣。而国家爵位,以一人立功而覃及天下,不亦滥乎!”
吴越王弘亻叔募民能垦荒田者,勿收其税,由是境内无弃田。或请纠民遗丁以增赋,仍自掌其事。弘亻叔杖之国门。国人皆悦。
楚静江节度使马希瞻以兄希萼、希广交争,屡遣使谏止,不从。知终覆族,疽发于背,丁亥,卒。
契丹寇河北,所过杀掠,节度使、刺史各婴城自守。游骑至贝州及鄴都之北境,帝忧之。己丑,遣枢密使郭威督诸将御之,以宣徽使王峻监其军。
十一月,契丹闻汉兵渡河,乃引去。辛亥,郭威军至鄴都,令王峻分军趣镇、定。戊午,威至邢州。
唐兵渡淮,攻正阳。十二月,颍州将白福进击败之。
杨邠为政苛细。初,邢州人周璨为诸卫将军,罢秩无依,从王景崇西征,景崇叛,遂为之谋主。邠奏:“诸前资官,喜摇动籓臣,宜悉遣诣京师。”既而四方云集,日遮宰相马求官。辛卯,邠复奏:“前资官宜分居两京,以俟有阙而补之。”漂泊失所者甚众。邠又奏:“行道往来者,皆给过所。”既而官司填咽,民情大扰,乃止。
赵晖急攻凤翔,周璨谓王景崇曰:“公曏与蒲、雍相表里,今二镇已平,蜀儿不足恃,不如降也。”景崇曰:“善,吾更思之。”后数日,外攻转急。景崇谓其党曰:“事穷矣,吾欲为急计。”乃谓其将公孙辇、张思练曰:“赵晖精兵,多在城北,来日五鼓前,尔二人烧城东门诈降,勿令寇入,吾与周璨以牙兵出北门突晖军,纵无成而死,犹胜束手。”皆曰:“善。”癸巳,未明,辇、思练烧东门请降,府牙火亦发。二将遣人诇之,景崇已与家人自焚矣。璨亦降。
丁酉,密州刺史王万敢击唐海州获水镇,残之。
是月,南汉主如英州。
是岁,唐泉州刺史留从效兄南州副使从愿,鸩刺史董思安而代之。唐主不能制,置清源军于泉州,以从效为节度使。
卷第二百八十九
【后汉纪四】 上章阉茂,一年。
隐皇帝下乾祐三年(庚戌,公元九五零年)
春,正月,丁未,加凤翔节度使赵晖兼侍中。
密州刺史王万敢请益兵以攻唐。诏以前沂州刺史郭琼为东路行营都部署,帅禁军及齐州兵赴之。
郭威请勒兵北临契丹之境,诏止之。
丙寅,遣使诣河中、凤翔收瘗战死及饿殍遗骸,时有僧已聚二十万矣。
唐主闻汉兵尽平三叛,始罢李金全北面行营招讨使。
唐清淮节度使刘彦贞多敛民财以赂权贵,权贵争誉之。在寿州积年,恐被代,欲以警急自固,妄奏称汉兵将大举南伐。二月,唐主以东都留守燕王弘冀为润、宣二州大都督,镇润州,宁国节度使周宗为东都留守。
朝廷欲移易籓镇,因其请赴嘉庆节上寿,许之。
甲申,郭威行北边还。福州人或诣建州告唐永安留后查文徽,云吴越兵已弃城去,请文徽为帅。文徽信之,遣剑州刺史陈诲将水军下闽江,文徽自以步骑继之。会大雨,水涨,诲一夕行七百里,至城下,败福州兵,执其将马先进等。庚寅,文徽至福州,吴越知威武军吴程诈遣数百人出迎。诲曰:“闽人多诈,未可信也,宜立寨徐图。”文徽曰:“疑则变生,不若乘机据其城。”因引兵径进。诲整众鸣鼓,止于江湄。文徽不为备,程勒兵出击之,唐兵大败。文徽堕马,为福人所执,士卒死者万人。诲全军归剑州。程送文徽于钱唐,吴越王弘亻叔献于五庙而释之。
丁亥,汝州奏防御使刘审交卒。吏民诣阙上书,以审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其丘垄,诏许之。州人相与聚哭而葬之,以为立祠,岁时享之。太师冯道曰:“吾尝为刘君僚佐,观其为政,无以逾人,非能减其租赋,除其徭役也,但推公廉慈爱之心以行之耳。此亦众人所能为,但他人不为而刘君独为之,故汝人爱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为,何患得民不如刘君哉!”
甲午,吴越丞相、昭化节度使、同平章事杜建徽卒。
乙未,以前永兴节度使越匡赞为左骁卫上将军。
三月,丙午,嘉庆节,鄴都留守高行周、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泰宁节度使符彦卿、昭义节度使常思、安远节度使杨信、安国节度使薛怀让、成德节度使武行德、彰德节度使郭瑾、保大留后王饶皆入朝。
甲寅,诏营寝庙于高祖长陵、世祖原陵,以时致祭。有司以费多,寝其事,以至国亡,二陵竟不沾一奠。
壬戌,徙高行周为天平节度使,符彦卿为平卢节度使。甲子,徙慕容彦超为泰宁节度使。
永安节度使折从阮举族入朝。
夏,四月,戊辰朔,徙薛怀让为匡国节度使。庚午,徙折从阮为武胜节度使。壬申,徙杨信为保大节度使,徒镇国节度使刘词为安国节度使,永清节度使王令温为安远节度使。李守贞之乱,王饶潜与之通。守贞平,众谓饶必居散地。及入朝,厚结史弘肇,迁护国节度使,闻者骇之。
杨邠求解枢密使,帝遣中使谕止之。宣徽北院使吴虔裕在旁曰:“枢密重地,难以久居,当使后来者迭为之,相公辞之是也。”帝闻之,不悦,辛巳,以虔裕为郑州防御使。
朝廷以契丹近入寇,横行河北,诸籓镇各自守,无扞御之者,议以郭威镇鄴都,使督诸将以备契丹。史弘肇欲威仍领枢密使,苏逢吉以为故事无之,弘肇曰:“领枢密使则可以便宜从事,诸军畏服,号令行矣。”帝卒从弘肇议。弘肇怨逢吉异议,逢吉曰:“以内制外,顺也;今反以外制内,其可乎!”壬午,制以威为鄴都留守、天雄节度使,枢密使如故。仍诏河北,兵甲钱谷,但见郭威文书立皆禀应。明日,朝贵会饮于窦贞固之第,弘肇举大觞属威,厉声曰:“昨日廷议,一何同异!今日为弟饮之。”逢吉与杨邠亦举觞曰:“是国家之事,何足介意!”弘肇又厉声曰:“安定国家,在长枪大剑,安用毛锥!”王章曰:“无毛锥,则财赋何从可出?”自是,将相始有隙。
癸未,罢永安军。
壬辰,以左监门卫将军郭荣为贵州刺史、天雄牙内都指挥使。荣本姓柴,父守礼,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时养以为子。
五月,己亥,以府州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折德扆为本州团练使。德扆,从阮之子也。
庚子,郭威辞行,言于帝曰:“太后从先帝久,多历天下事,陛下富于春秋,有事宜禀其教而行之。亲近忠直,放远谗邪,善恶之间,所宜明审。苏逢吉、杨邠、史弘肇皆先帝旧臣,尽忠徇国,愿陛下推心任之,必无败失。至于疆场之事,臣愿竭其愚驽,庶不负驱策。”帝敛容谢之。威至鄴都,以河北困弊,戒边将谨守疆场,严守备,无得出侵掠,契丹入寇,则坚壁清野以待之。
辛丑,敕:“防御、团练使,自非军期,无得专奏事,皆先申观察使斟酌以闻。”
丙午,以皇弟山南西道节度使承勋为开封尹,加兼中书令,实未出阁。
平卢节度使刘铢,贪虐恣横,朝廷欲征之,恐其拒命,因沂、密用兵于唐,遣前沂州刺史郭琼将兵屯青州。铢不自安,置酒召琼,伏兵幕下,欲害之。琼知其谋,悉屏左右,从容如会,了无惧色,铢不敢发。琼因谕以祸福,铢感服,诏至即行。庚戌,铢入朝。辛亥,以琼为颖州团练使。
癸丑,王章置酒会诸朝贵,酒酣,为手势令,史弘肇不闲其事,客省使阎晋卿坐次弘肇,屡教之。苏逢吉戏之曰:“旁有姓阎人,何忧罚爵!”弘肇妻阎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讥之,大怒,以丑语诟逢吉,逢吉不应。弘肇欲殴之,逢吉起去。弘肇索剑欲追之,杨邠泣止之曰:“苏公宰相,公若杀之,置天子何地,愿孰思之!”弘肇即上马去,邠与之联镳,送至其第而还。于是将相如水火矣。帝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逢吉欲求出镇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烦史公一处分,吾齑粉矣!”王章亦忽忽不乐,欲求外官,杨、史固止之。
闰月,宫中数有怪。癸巳,大风雨,发屋拔木,吹郑门扉起,十余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余。帝召司天监赵延乂,问以禳祈之术,对曰:“臣之业在天文时日,禳祈非所习也。然王者欲弭灾异,莫如修德。”延乂归,帝遣中使问:“如何为修德?”延乂对:“请读《贞观政要》而法之。”
六月,河决郑州。
马希萼既败归,乃以书诱辰、溆州及梅山蛮,欲与共击湖南。蛮素闻长沙帑藏之富,大喜,争出兵赴之,遂攻益阳。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陈Ь苤接谘拖'败死。
秋,七月,唐归马先进等于吴越以易查文徽。
马希萼又遣群蛮攻迪田,八月,戊戌,破之,杀其镇将张延嗣。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黄处超救之,处超败死。潭人震恐,复遣牙内指挥使崔洪琏将兵七千屯玉潭。
庚子,蜀主立其弟仕毅为夔王,仁贽为雅王,仁裕为彭王,仁操为嘉王。己酉,立子玄喆为秦王,玄珏为褒王。
晋李太后在建州,卧病,无医药,惟与晋主仰天号泣,戟手骂杜重威、李守贞曰:“吾死不置汝!”戊午,卒。周显德中,有自契丹来者云:“晋主及冯后尚无恙,其从者亡归及物故则过半矣。”
马希萼表请别置进奏务于京师。九月,辛巳,诏以湖南已有进奏务,不许。亦赐楚王希广诏,劝以敦睦。马希萼以朝廷意佑楚王希广,怒,遣使称籓于唐,乞师攻楚。唐加希萼同平章事,以鄂州今年租税赐之,命楚州刺史何敬洙将兵助希萼。冬,十月,丙午,希广遣使上表告急,言:“荆南、岭南、江南连谋,欲分湖南之地,乞发兵屯澧州,以扼江南、荆南援朗州之路。”
丁未,以吴越王弘亻叔为诸道兵马元帅。
楚王希广以朗州与山蛮入寇,诸将屡败,忧形于色。刘彦瑫言于希广曰:“朗州兵不满万,马不满千,都府精兵十万,何忧不胜!愿假臣兵万余人,战舰百五十艘,径入朗州缚取希萼,以解大王之忧。”王悦,以彦瑫为战棹都指挥使、朗州行营都统。彦瑫入朗州境,父老争以牛酒犒军,曰:“百姓不愿从乱,望都府之兵久矣!”彦瑫厚赏之。战舰过,则运竹木以断其后。是日,马希萼遣朗兵及蛮兵六千、战舰百艘逆战于湄州。彦瑫乘风纵火以焚其舰,顷之,风回,反自焚。彦瑫还走,江路已断,士卒战及溺死者数千人。希广闻之,涕泣不知所为。希广平日罕颁赐,至是,大出金帛以取悦于士卒。或告天策左司马希崇流言惑众,反状已明,请杀之。希广曰:“吾自害其弟,何以见先王于地下!”
马军指挥使张晖将兵自他道击朗州,至龙阳,闻彦瑫败,退屯益阳。希萼又遣指挥使硃进忠等将兵三千急攻益阳,张晖绐其众曰:“我以麾下出贼后,汝辈留城中待我,相与合势击之。”既出,遂自竹头市遁归长沙。朗兵知城中无主,急击之,士卒九千余人皆死。
吴越王弘亻叔归查文徽于唐,文徽得喑疾,以工部尚书致仕。
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蜀太师、中书令宋忠武王赵廷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