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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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灿年纪小,玩性大。只这几天跟着叔叔随意东游西逛一番,已经对十七叔的渊博钦佩的无以复加,这一刻他只顾缠着时穿,询问各种果酒的吃法,连老婆婆在门里冲他恭敬地请安都不予理会,罗老婆婆见到自己的招呼被人无视,连其中的大个子时穿都有点不拿正眼瞧她,她感觉自惭形秽,但终究放不下凌飞许诺的那份好处,赶紧殷勤的说:“这汉子,我媳妇是大家子,惯会侍弄人,老婆子我这就招呼媳妇出来,伺候两位大官人。都管(官家),等会大官员面前还要你多多美言,那许的好处,可不能反悔啊。”
门内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不过是几碗井水,也指望好处,还要媳妇出面,婆婆,相公不在家,媳妇不带这样抛头露面的。”
第268章 还君明珠
一言九鼎的权威遭到质疑,罗婆婆回身怒气冲冲的喝斥:“不孝啊,你也是大家闺秀,孝字懂不懂?我是你婆婆,指派你做点事你推三阻四的,想忤逆吗?你进入我罗家就是我罗家妇,一体一身都是我罗家的,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别拿出你在褚家做姑娘的派头来。”
门里又嘟囔了一句,似乎在辩解。门外的时穿低声嘟囔:“女四书读多了,脑袋被洗的发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边际老的管过界了,小的不知道自己权益的边际在哪里。”
里面还在说什么,时穿扯起大嗓门喊叫起来:“婆婆,叨扰了,下人粗手粗脚,确实不惯侍弄,不过,你那里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要勉强。”
门里顿时没有了声音,门口的婆婆转身跳着脚骂了几句,而后拽着后者的肩膀,把褚素珍从门里揪出来,紧催着褚素珍上前伺候。
昔日的海州第一才女已褪尽华丽的衣衫,换成一身朴素的媳妇打扮。那可爱的双环髻换成了坠马髻,往日头上脚上身上钗环叮当,服装唯恐不新潮,首饰唯恐不华丽,现在只是一身素色的麻布衣服。
往日她笑起来咯咯咯的像黄莺,总怀着一片善良的愿望乞求着完美,如今这个宋代的完美主义者,垂着头少言寡语,插头发的簪子是木制的,衣服未经印染,灰扑扑的,浑身上下不见一丝流行时尚——唯独她的腰带,那腰带是一截织金锦制作的,织金锦的图案是辽国的行猎图,一个人骑马跨鹰做追逐状。
天阴沉沉的,褚素珍低眉顺眼的向时穿走来,走动间,腰带上的人形隐隐的泛着水波纹一样的金光。
唯有这条腰带,还留着褚素珍昔日的爱好。
她嘴角隐隐含着笑,似乎不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难堪,反而为时穿想出这种会面方式,感觉挺逗笑的。
这笑容在阴霾的天空下荡漾开来,让时穿的心有点温暖。
那婆婆忙前忙后唠叨个不停,宗子时灿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依旧像好奇宝宝,缠着时穿询问着感兴趣的事,同时,几个随行的仆人不停的过来请示炉灶问题……这一切时穿都感觉不到,他一边哼哼哈哈的答应着,一边垂下目光,看着褚素珍撩起裙子,跪在他的脚边,拿起茶碗,倾倒着茶末,而后举起水壶,开始冲汤、扬汤、打花……
一整套尽善尽美的茶道仪式下来,时穿忍不住感慨:“这可比顾小七当初演示的点茶手法要优美多了。”
当初顾小七娘表演的时候,明明擅长此道的褚素珍为什么从不置一词,也不说自己表演一番,真是不厚道啊。
褚素珍脱口而出:“想当初……”
这话语嘎然而止,旁边的罗婆婆陡的停住脚步,两只眼睛瞪得像乌眼鸡一样,她知道褚素珍过去的盛名,海州读书人鲜少有不认识这位才女的,但时家是新搬来的……就这样,他们也有“当初”?
没等罗婆婆开口责问,时穿随手一挥,一粒白色的物体随即扑面而来,这白色物体击打在婆婆胸前,眼尖的婆婆已经看出它是一粒珍珠,赶紧手忙脚乱的用双手接着。
时穿说话了,反正他已经见到了褚素珍,这件事终究隐瞒不过去,所以他还是决定敞开说:“婆婆,拿海州城知名的才女用来招待客人,我可当不起。送你一个明珠,当作还情。可是婆婆,这件事你儿子当得起吗?望京兄不在家,你如此糟践他的媳妇,罗兄今后还能当官吗,就不怕同僚弹劾?”
罗母苦心养育儿子,儿子能都当官是她的人生最终追求,可是她原先在底层挣扎,哪里知道衣食无忧的人所讲究的温文尔雅。如今时穿这句话正戳在她心窝话。早听说时家是宰相门第,宗子时灿也在场,这些人那副通身气派,令罗母不由自主的矮了两份。
如今这些人说让媳妇出门待客不合适,有可能威胁到罗望京今后的地位——这话仿佛一个霹雳在罗母的头上炸响,罗望京求官可是罗母一辈子的愿望,威胁到这一根本,让罗母手足无措,她已经顾不得追究时氏上门求水的蹊跷,手里把珍珠攥的紧紧的,慌乱的掩饰:“乡里乡亲,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也是一片好心,看你们口渴……”
时穿重重点点头:“如果罗兄今后永远在乡下,今天的事儿就没人追究,可是婆婆,你期望罗兄今后永远呆在乡下吗?”
罗母立刻平静下来,她嚅嗫着嘟囔了几句什么,眼角瞥见褚素珍双手奉上茶汤,顿时又跳了起来,嘶声喊道:“你这个丧门星,看看你惹来的什么事儿。”
一边叫嚷着,那婆婆一边脱下鞋,扑上去用鞋底狠揍褚素珍,褚素珍一边忍受着殴打,一边缩着身子,尽量保护那碗茶汤。
此时的时穿却不敢伸手拦阻——纵是他有能力让时光回朔一千遍,也无能改变眼前的结局。
老婆婆这是故意激怒时穿,让时穿出手拦阻,一但时穿出手,那褚素珍的罪名就做定了:勾引野男人过来欺辱自己婆婆。
一旦犯下这样的罪行,褚素珍得到的可不是“义绝”的后果,那是不孝中的大罪,她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嫁妆,更保不住自己的生命。
停了一会,时穿忍住怒气,看着罗母在自己眼前继续殴打褚素珍,他咬牙切齿的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罗兄完了我告诉你,从今往后,罗兄绝不可能当官,我要发动一切认识的人,包括那些认识褚姑娘的人,为今日之事讨还一个公道,让他今生出仕无望。
老婆婆,这是皇宋不是大清,华夏的乡俗民约还在。我要让你知道——罗兄能有今日,全拜你所赐我要让罗兄在余下的生命中,一千遍的埋怨你,你等着吧,你的余生将活在儿子的怨恨当中。“
罗母又打了两下,转身冲时穿瞪起通红的眼睛,正在此时,门里窜出一个小子,他将罗母拉到一边,急促而低声的劝解着,时穿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乃是时大郎……桃花观……插翅虎……锦毛鼠……五乡团练……教头。”
稍停,那小子推搡着罗母,将罗母推到自家院内,而后向时穿,叉手不离方寸,恭敬的说:“时大郎请了,家母今日心情不好,不小心迁怒了嫂嫂,倒让时大郎看笑话了。”
时穿端坐在那里不动,眼睛不敢瞥向褚素珍,便只好紧紧盯着面前这位十八九岁的男子,阴沉的说:“我刚从京城回来,在我护送上京的那批举人当中,你哥哥并不算出色,但好歹我们认识。
人都说罗兄有一个刻薄的母亲,混账弟弟,刚才你母亲的刻薄我已经见了,我还听说你经常出入赌场,最近偷了不少嫂嫂的首饰出去赌了吧?
别的我不说了,你嫂嫂那套‘花想容’首饰是海州城有名的,人人都知道它属于你嫂嫂。你哥哥好歹是举人,你嫂嫂将来总要出来见客,她那套首饰如果带到别人身上……哼哼,本官刚好有权利出手捕盗,我一定会将那窃贼抓回牢中,好好拷问一番。“
说罢,时穿赶紧起身,拽着时灿说:“这水不能喝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赶紧到城中寻找学官,我倒要看看,罗兄这个举人能当多久。”
“长卿!”褚素珍开口了:“婆婆终究是婆婆。”
她这是开口替自己的婆婆求情。她不能不替婆婆求情,如果她不去求情,人们反而会指责她冷漠寡情,坐看长辈陷于尴尬的处境。
时穿此时心痛的快要掉眼泪,他不敢转头望向褚素珍,犹豫了一会,勉强回答:“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告诉你家婆婆,我若再听到风言风语决不轻饶。”
说完,时穿拉着时灿逃一般的离开了这处村落。许久过后,时灿难以置信的自语:“竟然是海州第一才女,我也早听说过她的诗句,今日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逢。”
“难以置信吧,不忍目睹吧!”时穿满脸的痛惜:“我也一样。一个破举人,就能让昔日苦寒善良的老人堕落成这样……凌飞,收拾行装准备去城里,时灿你也去。咱不是去城里告状,是去学舍里登记学籍,一个破举人也变如此嚣张,看我的。”
风一般的回到家中,时穿显然想故意将这事闹得很大,先是命人大张其鼓的收拾马车——那凌飞老江湖,自然知道时穿的暗示,借助收拾马车的机会,他在村中大声抱怨,讲述昔日海州城第一才女的遭遇……不等时穿动身,时氏宗子出门巡视春耕情况,回程偶见褚素珍的遭遇,便宣扬的尽人皆知。
书香门第的时氏年轻子弟怒了,不管是才子还是才女,都不能让人这样糟蹋呀。读书人吗,谁不自负是才子,旁的不说,有才却遭侮辱,这让所有读书识字的人感同身受。等时穿准备好马车时,无数时氏子弟已经聚集在门口,等待宗子许可便前往罗举人门前闹事。
时灿现在还感觉不到那份读书人的愤怒,面对这群情滔滔,显得手足无措,时穿冷冷的扫了一眼时氏小年轻,呵斥道:“闹什么闹,你们越是同情褚姑娘,她婆婆越是待褚姑娘刻薄……都回去,这件事交给我们,我不会善罢甘休。”
怒火压抑得越久,爆发的越强烈。
读书人一旦恨上谁,他们的笔比刀剑还要锋利。
现在,还是让他们憋的就一点吧。
第269章 阴谋发动前的炒作
时穿领着时灿赶着马车直奔城中……当然,他们走后,村中的小青年不甘心啊不甘心,他们彼此愤愤然的评说着这件事,随即,褚素珍的事情也迅速向附近扩散——时家为了春耕,临时雇了不少短工,这些短工都是当地人,看到时家一个外来户都在为海州才女的遭遇抱不平,顺带也怀疑起海州城本地的文风,由此,那些当地土生土长的短工们在羞愧与恼怒的心理下,当天下工之后,立刻将这事诉说给左右邻舍、诉说给本村的读书人……
不平的风潮像暴风雨一样散播,这个时候,时穿已经入城,他先将时灿安定在甜水巷的住宅,而后也不歇脚,马车直接驶到了施府上。
施府上如今做主的已经不是施衙内了,但嫡长子施奎以前与时穿见过面,三两句客套后,时穿问:“施兄在海州城学舍里有没有关系?”
施奎老兄一向自诩为文人,交往的都是些以风流自赏的酸秀才,自然而然的点点头:“怎么,长卿兄也想进学吗?哈,这事你不应该找我,你一路护送那么多举子前往京城,如今发榜了,你只要去那些举子府上道贺,自然会碰见他们的老师,有啥话说一声不就成了?”
时穿微微摇头:“我认识的那些举人是不错的,但我以前去黄府,却没有跟学舍里的教授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话,所以想问问,在学舍里登记学籍麻烦不麻烦?”
“不麻烦,如今新党当政,依旧在实行《三舍法》。去学舍里挂个名这种事,谁都可以,夫子说‘有教无类’嘛。但要在学舍保留学籍,那就需要经常去上课,并且每次月考都能顺利通过——这个事儿做不得假,因为参与的教授太多,但凡有一个教授没有收买到,就不会认可你的学籍。
不过,也有变通的方法,比如今秋童子试(学籍考核,主要考识字率),你提前一个月在学舍登记,重金买通学谕,只要你通过童子试,而后跟学谕大人勤往来着点,再结好两三个教授,等三年后州试,倒也能勉强参加——我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位就是这样,要不,我去找他打听一下?“
时穿郑重托付:“施兄有劳了,我嘉兴时氏一支迁居海州,族中不出几个头上有功名的,就照应不了族人,这次我打算跟宗子一起入学,再等到时氏安定下来,族中还要派跟多的人进入学舍——施兄不妨把这个关窍给学谕大人透露一下,因我族刚在此地安定,族中事务繁杂,我们叔侄两人不见得每天都能听课,请学谕大人法外容情。”
施衙内的兄长倒也宽容,点头响应:“时氏宰相门第,学问是不用发愁的,我跟朋友联络一下,向学谕通个气——今日黄府正好举办谢师宴,长卿不妨去黄煜府上拜望一下,提早结识一下学谕大人,愚兄也好往里面递话。”
时穿这才想起来问:“黄兄考中了?已经有消息了?”
“不错,说是黄兄及第了,头榜之上第三人。昨晚传回来的消息,我昨天已经去祝贺过……嘿嘿,黄府今天宴客没有邀请我,我就不方便出面了。”
科举时代,“及第”二字不是随便说的,因为科举发榜的时候,只有第一榜上的三个人,才能被称为“进士及第”——民间把这三人分别称为:状元、榜眼、探花。
如果名单在第二榜上出现,那么被称作“登科”,这一榜的进士获得的是“进士出身”,而第三榜就差一点,基本上是一些学识上的废柴,因为连考了三次,按规定他们取得了“同进士出身”,这个职称实际上是一种朝廷官方的哀求,意思是:求求你们,别来侮辱我们的神经了,连考三次,你们不嫌这是折磨,阅卷的我们已经受够了,拿去,给你一个相当于进士待遇,从今以后别来见我了。
所以“同进士”,在古代的排比句与对偶句当中,它相对的词是“如夫人”,意思是差不多相等,马马虎虎,大家都马马虎虎的过去了。
黄煜这一科得的名次,实际上等于“探花”——宋代还没有探花这个词,头榜名单中的状元,名字是横着写的,剩下两位名字竖写,仿佛板凳的两条腿,支撑起状元的伟岸。但是民间习惯上,依旧按照竖排从右到左的阅读习惯,将左面那位认定为第三名,所以黄煜就是民间意义上的“探花郎”。
黄煜的父亲笑的很开怀,他热切的接见了白身的时穿,这位黄氏生意伙伴、密友,还是一路护送黄煜上京的保护者获得超规格接见,见到时穿他还一脸的遗憾:“只差一点点啊只差一点点就能登魁。一旦登魁……哈哈,我家煜儿本是海州的解元公,那不是三元及第了吗?”
整个北宋只有两位三元及第者,黄煜如果真能够实三元及第,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海州黄氏也能一跃成为整个大宋数得着的书香世家……
但是,黄家老爹似乎忽略了一点,殿试之前还有一个省试。如今说了半天,黄家老爹没有提起过黄煜省试的名次。按常理,黄煜,或者海州任何一个人得了省试头名之后,海州城早已经轰动了——大宋朝省试通过的举人,基本上就是进士了,因为整个两宋,殿试只黜落了两位举子,那两位举子还是在开国初年黜落的。
哦,人家兴头上,自己不能说扫兴的话……时穿忽略了黄老爹话中的漏洞,他顺嘴问:“同去的海州人,还有谁考中?”
“本州的嘛,听说考中了四人——巧了,有三人是在你护送的那一解举子中,比如沭阳的刘旭刘半城、二榜第七十四名;还有本县的举子罗望京,二榜第一百三十一名……哈哈,真是巧了。所以人都传言说你是举人的福星,犬子来信也说,你一路上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正说着,旁边凑过了一位姓丁的海州茶商,他儿子也是一名举人,今年没去上京赶考。顺着罗老爹的话,丁掌柜上前寒暄:“时教头,三年后你还护送举人上京吗?小老儿得罪了,今日我就在这里预定一个位子,三年后,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孩子就指望时教头了。”
丁茶商开了口,陆续有人过来凑趣,预定三年后的位子,时穿哈哈一笑,提前露个口风:“我最近忽然有了进学的意图,也许三年后,我也进京考一趟。”
黄老爹表情惊讶:“时教头怎么也有了这想法?啊,犬子曾经说过,时教头也是宰相门第出身,学识不成问题,只是……”
时穿哈哈一笑,顺着这个话题向下发挥:“我今日凑巧看见一桩事,心里很是愤愤不平,不禁也想考个功名,出一口恶气。”
果然,这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黄老爹首先发问:“时教头吃穿不愁,又有官身,虽然品级小了点,但横行海州不成问题,怎么时教头如今有了这样的感慨?什么事让时教头感觉愤愤?这海州城还有人敢惹时教头?哈哈,我听说,连瞿知县也吃了你的瘪?”
时穿用委屈、惋惜、抱怨的语气,将褚素珍的遭遇诉说一遍,海州第一才女的悲惨处境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伤感,旁边凑过一张老脸,带着九品官帽,摇头晃脑的叹息:“褚大人乃是程颐门徒,做事向来古板,原先他最疼爱自己的女儿,想不到啊想不到。”
在座的人一起冲挤过来插话的老头拱手,口称“学谕大人”。
哈哈,等的就是你!
果然,学谕转过脸来很关注的看着时穿:“虽然为一个女子打算发奋,听起来很没有志气,但总算一件风流雅事——时长卿,你明日到学舍来,我考问一下你的学问。”
嘴上说的是明天考问,但学谕大人并不打算在酒席上放过时穿,他把时穿带在身边,酒宴当中时不时的问两句……当然,论到天文地理风俗人情等杂学知识,那个古人能胜过现代人?学谕大人对结果当然满意,临别时分,再三叮咛时穿第二天去学舍登记。
第二天一早,时穿还没出门,施衙内闻风赶来拜访,他还不知道昨夜宴席上闹得风风扬扬的褚素珍故事,劈头告诉时穿:“发动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衙役去了崔庄,讲将方举人传来问讯,质问方举人关于平妻的事情。我还听说今天学舍里要革去方举人的功名,以方便知县大人审案。”
时穿愣了一下,才想起施衙内说的是什么事,他赶紧问:“你找来扮方举人正妻的那妇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