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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日落紫禁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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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手中的苍蝇,得意地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走到炉灶边,想将苍蝇扔进火膛。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主意,掀起门上的竹帘走到门外,伸开手掌将苍蝇放了。
  苍蝇飞走了。他仍然站在原处,瞅着空中发呆。
  吟儿悄悄走到茶水章身后,见他望着空中发呆,轻轻叫着:“章叔!”
  “吟姑娘!”茶水章急忙转过脸,“有什么事?”
  “章叔!我给您捎来一样东西。”吟儿举起手中的鸟笼。
  “画眉。”茶水章接过鸟笼,瞅着里面的活蹦乱跳的画眉,瞪着一双眼睛,脸上透着欣喜,“从哪儿得来的?”
  “家里人送的。您总一个人呆在茶水房,除了伺候老佛爷,平日没个说话的人,特意送来给您做伴儿。”前几天母亲来看她,怕她在宫中寂寞,特意带了这只可爱的小鸟,让她闲下来逗着玩玩,想起章叔平时对她的关照,特别是当她冲撞茶水房,秀子发难,他出面解围的恩情,决定将鸟儿转送给他,另外,她知道章叔是宫中老人,在这儿时间长,人缘好,知道的事多,因此也想乘机打探一下有关秀姑姑的情况。
  没等吟儿话声落地,笼中的画眉突然欢快地叫起来,悦耳的叫声,一下子将茶水章带回儿时的光景。他好像又回到从前,在乡下那片树林子里,他和邻家的孩子一起玩耍,一起上树掏鸟蛋,摘野果子。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被打开,要不是笼中小小的鸟儿,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曾有着非常生动的童年。
  “有意思!真有意思。”茶水章激动地瞅着手中的鸟笼,感慨万分地对吟儿说:“要说宫中宝贝,天底下再没有比这儿多的,可谁能在这儿听到画眉叫?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林子里都常能抓到这玩意儿,当时不觉得,现在才知道这可是个小活宝啊!”
  “章叔,我就知道您会喜欢,所以特意送给您。”
  “吟姑娘,心意我领了。既然是你家里人带给你的,你还是留着和小姐妹们一起玩吧。”他边说边将画眉递给吟儿。
  “章叔,您一定要收下。我们家里人每次来这儿,进进出出多亏您照应,特别城门外的吴公公,总到桥头接我妈,想找机会谢你都来不及。”
  “这话儿就太客气了。吴公公跟我一起进宫,是自小一块儿提扫帚长大的把兄弟,他在外面当差,这事儿就归他管,说不上帮忙。”
  “不论怎么说,反正这鸟儿留在您这儿了!你要不肯收,我就得跪下给您磕头了。”吟儿说完真要下跪,“使不得,使不得。”茶水章慌忙拦住对方说,“我收下,我收下。”
  他将手中的鸟笼挂在门外走廊上,再三表示谢意,吟儿连声说不谢,站在那儿想打探秀子的事,话在嘴边,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头。茶水章似乎看出她心思,便主动问有没有别的事?吟儿犹豫再三,终于提起秀子的事,茶水章听后半天不语。吟儿看出对方为难,本想告辞,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吟姑娘!这事儿你别打听了。”他想起那天吟儿来茶水房讨热水,秀子一脸的蛮横,没想到她对秀子依然这样关心,真是非常难得。
  “章叔,这我知道,我不过但心她身体,伯她受不住……”
  “唉,这都是命!”
  吟儿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得揣着一团疑虑告辞了。吟儿走后,茶水章站在回廊下瞅着乌笼里的画眉。画眉像知道他心事,抖着翅膀叫起来。老太监瞅着那生动的小活物,眼窝湿湿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其实有关秀子的事他不但知道,而且劝过李莲英,可惜再劝也来不及了。
  半个月前,慈禧睡过午觉刚起床,他匆匆赶到静室奉茶,他在靠门边的条案上放好精致的盖碗,在碗里放了满满一把茶叶,用小铜壶里的温开水过了一遍,然后再用大壶里滚开的水沏了二遍,盖上碗盖闷了一会儿,这才用托盘送到慈禧身边的茶几上。
  那天秀子伺候慈禧抽完了二袋烟,见他要伺候茶水,她便趴在地下给慈禧磕了三个响头,一边说“老佛爷!奴才走了!”秀子眼圈红红的,一步步退着走出起居室。慈禧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惆怅。
  “老佛爷请用茶。”茶水章掀起碗盖,恭敬地跪在地下,将托盘递到慈禧手边。
  慈禧这才回过神,拿起碗盖,抿了一口,对茶水章说:“起来吧。”
  “谢老佛爷!”茶水章站起,双手垂在身边。
  慈禧又喝了一口,突然间章德顺:“你觉得秀子怎么样?”
  茶水章不知她什么意思,犹豫片刻:“人聪明,也勤快,心地也好。”
  慈禧笑笑:“章德顺!你嘴巴里,我从没听你说过谁人有什么毛病。”
  茶水章慌忙说:“老佛爷!奴才嘴笨,眼耳也笨,总觉得别人处处比奴才强。”
  “秀子很快要出嫁了。”
  “是吗?”他故作惊讶,其实他已经从李莲英那儿知道老太后将秀子赐给瑞王府家的七公子,而且这位七公子天生的痴呆。
  “早在三个月前,我就把她赐给了瑞王家的儿子。”
  “那是秀子的福气啊!”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由得可怜起秀子,正如人常说的,一朵花插在牛粪上。
  “听说瑞王这个儿子没多大出息。”慈禧从椅子上站起,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这个小李子也够混帐的,事先也不问问清楚。”
  茶水章低着头,没敢再出声。他心里非常清楚,李总管那么精明,能不知道瑞王儿子是个残废人。他大内廷总管,另一个是朝廷大臣,王爷需要他从中帮忙,他也想利用王爷的势力,互相利用而已,没想到秀子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小七王爷的事,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想以死抗命,这下惹怒了慈禧,一道懿旨,将秀子打入空房。
  吟儿走后,茶水章正出神地想着有关秀子的事,小回回跑来提醒他给老佛爷上茶。他慌忙准备好茶具,向慈禧起居的正殿走去。
  茶水章挑起静室的门帘走进,见慈禧神色凝重地站在红木长案上的观音玉佛前,立即意识到老佛爷心里有事。只有碰上重大变故,或是非常不顺心的难题,慈禧才会独自一人躲在这间静室里苦苦思索。一般情况下,这儿是不让奴才进来的,平时无论敬烟,上茶,都在东西侧殿的起居室。
  想到这儿,茶水章更加小心翼翼,先在茶几上放好茶具,然后跪在地下,双手捧着托盘,将刚刚炖好的银耳汤递到慈禧面前:“老佛爷吉祥!奴才给老佛爷请汤!”
  慈禧拿起托盘上的银耳汤,抿了一口便放下,转身走回观音菩萨像前,竭力使自己的心神稳下来,因为她必须作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回想这些年来,无论国事家事天下事,几乎没有一样顺心。洋人不说了,朝廷内冒出个姓康的酸秀才,和一班吃饱饭没事做的读书人,联名上书皇上,要搞什么新政。没想到皇上耳根子软,居然想重用这些人,也不跟她商量,便将康有为调人工部。不像话,大不像话!真要是这么闹下去还了得,祖宗打下的江山还要不要了?朝廷的事本来已经搅得她非常烦心,这还不算,偏偏自己后院也起火了。她不过将秀子赐婚给瑞王的七公子,偏偏秀子一个小小宫女,竟敢以死抗命,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她想拿秀子开刀,毕竟她跟自己八年,又狠不下心,但为了储秀宫的声誉,为了她说一不二的威严,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因此越想越犯难。本来她既不想喝汤也不想喝茶,只是想找个人说话,于是便传茶水章来伺候她。
  “章德顺!”她看一眼跪在地下的茶水章。
  “奴才在。”茶水章跪在地下应道。
  “知道你在。”慈禧不高兴他说:“所以才问你话。”
  茶水章被她这一说更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什么也没问,他就算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还没说出口,猜中了也不敢乱说啊。
  “老佛爷!奴才该死,奴才天生的耳背,没听清老佛爷的话……”明知对方没说出她要问什么,却不得不先请罪。
  慈禧本想发脾气,转念一想,她是想问他话,但还没有说出口,不由得苦笑起来,摆摆手对茶水章说:“起来吧。谁还让你跪着。”
  “谢老佛爷!”茶水章爬起来,垂着双手站在一旁。
  “你说说,秀子的事该怎么样办?”
  “老佛爷!这还用得着说,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是您身边的姑娘,她自小没了爸妈,她能伺候您可是她的福分啊!”
  “这就是了。”慈禧愤愤地咬着牙根,“我为了她前程,将她许配给瑞王家的七公子,她非但不领情,竟然敢不吃不喝,想以死抗命!我在宫中四十多年,可从没遇过这种晦气的事儿,你说她该不该死?”
  老太后一言九鼎,听慈禧说到秀子该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茶水章顿时吓得趴在地下不停地磕头。
  “我问你话,没让你磕头。”
  “奴才嘴笨,不敢乱说,”他抬起那张清瘦的脸,扬起额头下淡淡的眉毛,眼神里隐含着某种企盼。
  “你嘴笨心不笨。你说,说错了也没事儿。”往常她决心要办的事,从不想听别人意见,这次不知为什么,她想听听身边人,特别像茶水章这样亲和厚道的人怎么想的。
  “依奴才看,秀子是真心爱戴老佛爷,舍不得离开这儿,才干出这种大不敬的事几。将心比心,奴才跟着老佛爷十多年,要是让奴才离开您,奴才也不知该怎么着?所以……”他知道此刻每一句话都跟人命有关联,因此出言更加谨慎,既要帮秀子说话,听上去更要像帮慈禧说话才行。
  “说呀,所以怎么着?”
  “老佛爷!秀子有错,对不起老佛爷,只是老佛爷已经将她赐给瑞王府,要是这事儿传出去……”
  “好办。就说她病死了,再选个有头有脸的宫女赐给瑞王府就成了。”慈禧沉下脸,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那个踢毽子踢得非常好的小宫女,脱口问道,“那踢毽子的宫女怎么样?对了,她叫吟儿,就让她顶秀子的名份嫁到瑞王府!”
  听慈禧说要让吟儿顶秀子的名份,茶水章心里大吃一惊,这不仅意味着秀子姑娘必死无疑,吟儿也将从此送进火炕,想到这儿,他心里乱得不行,特别吟儿,这姑娘不仅模样长得好,心地更好,刚才她还在茶水房担心秀子的事,想从他这儿套话,要是连她也栽进去,闹不好那又是一条人命啊!
  “你怎么不说话?”慈禧见他趴在地下,茶水章抬起头,一连给自己几个耳光,然后趴在地下说道:“老佛爷一定要奴才说,我只得先打自己耳光子,说错了老佛爷千万宽容奴才!”
  “快说吧,免你无罪。”
  “老佛爷圣明!奴才以为,储秀宫的名声在外,宫中上上下下无论什么人都知道这儿的威严,更知道在老佛爷跟前当差是极光彩的事儿。所以奴才以为秀子的事,最好别让外面人知道,更不能因为秀子一念之差坏了储秀宫的名声啊!”对于宫中的事,无论大小,茶水章平日从不在慈禧和其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态度。现在为了秀子的人命,同时也算为了吟儿,再也顾不得许多。
  他说了这一番话,慈禧竟然愣了片刻,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胆子,这可不像平日的茶水章。
  “大胆!你想替秀子说情?”慈禧沉下脸,猛然喝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替老佛爷着想,储秀宫是皇城中天字第一号的地儿,秀子纵然该死,也绝不能让她坏了储秀宫的声威啊!”茶水章心中一沉,心想今儿非但帮不了秀子和吟儿,反倒会因此激怒慈禧,真要那样他也没有办法,这都是命。
  慈禧听后半天不语,最后无奈地回到茶几边坐下,端起银耳汤。茶水章慌忙说汤凉了,要替她换一碗。慈禧不听,一口气将碗里的汤水喝干了。因为喝得急,呛了几下。茶水章磕头请罪,一边说自己该死,一边迭上半温的茶水。
  慈禧喝了茶,止住了咳,瞅着趴在地下的茶水章半天不说话。一方面她觉得茶水章的话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老了,缺少当年的决断,连这种小事也变得犹疑不决。她似乎有些后悔,不该硬逼对方说。尽管对方是个奴才,既然他说得有道理,按理说就该听,碍着皇家的威严,她又不能听,两难之间,她目光突然落在案边那只铜烟袋上,眼前不自觉地浮起秀子那张脸,心中不由一动。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观音玉佛前双手合掌静默片刻,然后顺手抓起案桌上一枚铜钱往空中抛去。只见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一声脆响落在案几的桌腿边。
  “你去看看,那钱儿要是正出朝上,就饶了秀子。要是背面朝上,那就不好说了,这是天意!”慈禧有意背过身,让茶水章上前看个究竟。
  茶水章巍巍颤颤一路向案桌边爬去,心想一枚小小铜钱,这一瞬间将决定二条人命,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多么不值钱啊!他终于爬到桌腿下,瞅着地下那枚铜钱半天不说话,一股热流顿时涌上眼窝……
  第七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荣庆随军到承德避暑山庄。相思苦情中,被人拖进抱月楼,与英英姑娘一夜风流。为此他与军头元六一场恶斗,茶水章为救人一命,于慈禧前冒险说情。秀子躲不过命,嫁了王爷的痴儿。送亲的路上,野马惊驾,荣庆救人于危难,不料与吟儿偶然相逢。
  那天晚上荣庆一气之下出了军营,一路向北走去,走了没多远,又无奈地回来了。正如元六所说,纵然跑到天边也是大清国的天下,他身为皇上的护军,真要当逃兵,自己惹祸不说,还会连累他二舅和家里人,所以他尽管非常不情愿,最后还是回来了。元六躺在门边炕头上瞅着他悄悄爬上自己炕位,心里暗暗好笑,嘴上却没出声,第二天当荣庆面也没提,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几天后,荣庆所在的健锐左营便随着八旗骁骑营调防到承德避暑山庄。
  承德比南苑行宫热闹得多。皇上御驾未到时,军营管得不严,没事可以上城里逛酒楼茶馆,闲下来可以在营房里赌钱,月头领饷时护军们三五一群地跑到妓院玩女人,比在南苑自由得多。但这一切对荣庆来说,似乎毫无意思。他最关心的是吟儿。过去虽说见不到她,但每隔一、二个月她们家里人探宫时,多少总能带回一些有关她的消息,他也能求她们家人给她捎话,两人至少保持着一线微弱的联系。到了承德,关山阻断,音书全无,两人之间犹如断线的风筝,再也没有联系。
  想到当年他与吟儿耳鬓厮磨。切切私语的情怀;想到他俩跪在地上面对苍天,生生世世结为夫妻的山盟海誓;又想到就在他带着花轿去她家迎亲的时候,她突然被宣入宫。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直到今天他一想起仍然觉得像一场恶梦。
  他想她想得心力憔悴。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想,也不是一时一地的想,这种无时无刻的想念只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越想越苦。当初她刚进宫时,他觉得没法活了,后来他无奈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唯一的信念便是扳着指头算着她出宫的日子:七年,二千七百多天,而每天对于他来说偏偏又是那么难熬,真像古人诗中所说:“一寸相思一寸灰”。就像一口黑洞洞的深井,这是一种看不到尽头的苦等啊。
  他在营中度日如年。为了打发日子,他常喝酒,喝了酒往床上一躺,天昏地暗什么也不知道,等他睁开眼,日子又过了一天,这样离他苦等的日子又近了一天。今天领了军饷,傍晚他便独自跑到承德府大街边一家小酒馆,要了一坛米酒,切了二斤酱牛肉,坐在那张乌黑油亮的破方桌前喝开了。
  他正喝着酒,元六领着军中四、五个弟兄进了酒馆。
  一个长着枣核脸的矮个头眼尖,一进门便见到荣庆,指着他对同来的元六等人叫起来:“你们瞧,荣庆在这儿。”他这一叫,护军们立即跑到荣庆身边,一边招呼他一边在方桌四周落下屁股。
  “我说荣庆,你一个人吃独食,不跟爷们招呼一声,太不够意思!”枣核脸边说边从盘子里抓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
  荣庆瞪一眼枣核脸没说话,自顾自地喝着酒。
  “怎么着,看我不顺眼?”枣核脸骂骂咧咧地挨着荣庆坐下。
  “就看你不顺眼,你想怎么着?”荣庆心里本来就不顺畅,加上酒劲儿往头上涌,板着脸猛地从长凳上站起。
  “想打架?”枣核脸站起来摆开架势。
  “老九!你玩得过他?”元六不动声色对枣核脸说,不想让他俩动手。
  “我还不信了!”老九不甘示弱地盯着荣庆。
  “闹什么呀?睡不着觉赖枕头?还不坐下!”元六看出荣庆自从到了承德府,一直心事重重,老九真要惹上他,肯定一场恶斗,他作为这些人的头头,自然不想他们伤了和气,便上前将老九拖到自己身边的条凳边。碍着元六的面子,枣核脸只得悻悻地坐下。为了缓和场上气氛,元六对护军们说:“今儿我请客。”
  元六下午在牌桌上赢了钱,一听说他要请客,众人连忙起哄,有人吵着要吃狗肉,有人叫着炖鹿鞭。
  “行啊。吃什么由你们挑!”
  “就怕六爷心疼钱!”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心疼?”
  “我想吃个娘们儿!”一名护军放纵地大叫,引得众人一片哄笑。
  “行啊。”元六看一眼闷头坐在那儿的荣庆,提高嗓门说,“一人儿一个,伸手算一个!喝完了立即上抱月楼。”没等天黑,酒足饭饱的护军们离开了酒馆,簇拥着元六一路向街南的抱月楼走去。到了十字路口,荣庆要回军营,不肯随大伙儿去妓院。众人拖住他不让他走,一定要他随大伙儿一起去妓院。
  “荣庆,走啊!”元六走过来拍着他肩膀,满嘴酒气他说。
  “给六爷面子,不玩儿白不玩儿!”有人推荣庆一把。“我……我今儿喝多了。”荣庆躲着别人的眼光。
  “别拉皮条了,我们荣庆还是个雏儿呢!”有人故意逗他。
  “荣庆!说实话,是不是还没开过荤?”元六见对方支吾着不说话,将他拖到一边,低声说,“你准是还没见过娘们儿吧?听我的没错,尝尝鲜儿,不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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